她凝睇他兩秒!皼]你相像的那么多。”
“是嗎?”他冷哼!澳闱f別跟我說,這些年來你香閨寂寞,從來不曾讓任何男人走進你的內心——鬼才相信。”
她一凜,星眸閃爍異樣輝芒!拔覜]這么說!
“也沒人會相信。”他譏諷,扒完飯,盛了一碗湯,風卷殘云似地喝完后,拿餐巾紙抹抹嘴!拔页燥柫!
語落,他站起身,眼看就要告退閃人,她連忙跟著起身,扯住他臂膀。
“等等,我還有話跟你說,關于家俊——”
他倏地轉頭瞪她,凌厲的目光教她錯愕,頓時忘了自己想說什么。而他見她失神,大手乘機掌住她后頭,將她按向自己,迅雷不及掩耳地在她唇上偷香。
她驚怵地斷了呼吸,全身凝凍。
仿佛過了漫長的永遠,他才松開她,譏諷地對她笑——
“六年不見的夫妻,起碼該這樣打招呼才像話吧!”
六年了。
他們分居已經六年,這實質已處于離婚狀態、但仍懸而未決的關系,也該是做個結束的時候了。
對他送出離婚通知,她其實是很猶豫的,躊躇再躊躇,好不容易以公事公辦的語氣寫信,點選寄出的那一刻,指尖甚至微微顫抖。
他一定不曉得,她有多怕見到他,多怕正視他們之間的婚姻。
六年了,她以為自己已能做到云淡風輕、氣定神閑,不料面對他的這一刻,仍是不由得心慌意亂。
更可惡的是,他居然還隨便吻她!
一念及此,齊菲菲不免有些忿忿,蔥指抵上唇,回味著不久之前那個突如其來的親吻。
他說,那只是打招呼,他在國外住久了,也許習慣了這般熱情的招呼方式,但她才不相信這是所謂的‘招呼’。
他在捉弄她,她敢肯定。
他恨她吧?或者也有些怨?因為六年前,是她犯了錯,毀了他們原可能平順美滿的婚姻。
是她,害死了他們的孩子……
齊菲菲胃袋一擰,憶起陰郁有過往,覺得不舒服,心窩仿佛隱隱地灼痛著,氣息變得破碎。
梳妝臺上的鏡面映出一張略微蒼白的臉,她揚眸看著,看見的,卻似乎是六年前的自己。
當年,她還年輕,還是那個與母親相依為命的自卑女孩,某日,罹患癌癥的母親昏倒送醫,在那里遇見二十多年未見的姐妹淘,也就是至煥的媽媽。
至煥媽媽心疼她們母女倆的處境,多加照顧,那時至煥正和未婚妻準備婚事,哪知婚禮前卻慘遭劈腿,憤而取消婚事。
至煥媽媽為了兒子終身的幸福,也因為私心很想跟好姐妹結為親家,特別為他們兩個年輕人安排相親,鼓勵他們在一起。
她和至煥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被送作堆的。初始,他們對彼此并沒什么太大的感覺,只是礙于長輩們的好意,像普通朋友般地相處,直到某個夜晚,兩人酒醉上床,鑄下大錯。
那夜之后,她珠胎暗結,而他不得不奉父母之命迎娶她進門。雖是一椿陰錯陽差開始的婚姻,但他們說好了,要全力守護經營。
那短暫的兩個月,如今想來,竟似是她這半生最快樂的日子。
為什么會變了調呢?
都怪她,是她的錯,是她不好……
心窩再次隱隱揪疼,拇指衡在唇間,咬著,想排開腦海紛亂的思緒,卻怎么也無法逐離,過往如陰魂不散的鬼魅糾纏她。
對了,聽點音樂,聽音樂就會好了。
她睜開眼,來到玻璃收藏柜前,怔怔地望著琳瑯滿目的音樂盒。她有個自己才知曉的魔法,每當不快樂的時候,就為自己買一個音樂盒,在最寂寞的深夜,打開來聽,汲取重新振作的力量。
她蹲下身,從最底層的角落取出一個小巧的方形音樂盒,是木頭打造的,外觀很像一個戒指盒。
這音樂盒,是她為自己買下的第一個收藏品,她喜歡盒面雕琢的紋飾,雖然粗糙,卻是刻著一雙比翼鳥。
這是什么時候買的呢?
對了,就在至煥出發去美國的那一天吧?
她悄悄前去送行,出神地在機場看一架架飛機起落,從清晨看到日暮,然后在歸家途中,經過某個街邊的小攤,買了這個廉價的音樂盒。
想著,齊菲菲坐在床沿,輕巧地轉下側面的扣鎖,掀開盒蓋。
一枚鑲著碎鉆的女戒霎時映入她的眼,跟著,一串清脆的音樂揚起。
她聽著那單調卻好聽的樂聲,指尖輕輕地、滿是眷戀地,撫過冰涼的戒環表面——
同一時間,在另一間房,辛至煥以手臂為枕,躺在床上,另一只手高舉,捏著一枚男性戒環,亦是陷入沉思。
床邊地上,躺著敞開的行李箱,收拾到一半,一團混亂,他卻毫不在意,只是盯著戒環發呆。
六年了,與隔壁房里的女人,已經六年未見。
六年前,他們曾共同擁有一個未及出生的寶貝,六年后,糾結地他們之間的只是剪不斷理還亂的關系。
究竟為何會走到這樣的地步呢?
辛至煥茫茫地尋思,至今他仍深刻地記得,那個刮風下雨的午夜,他接到來自醫院的急電,通知他,他的妻子發生車禍——
“她怎么樣了?你們說,她現在到底怎樣了?情況很危急嗎?快告訴我!”他心急如焚地趕到醫院,抓著醫護人員,也不管對方是誰,劈頭便大喊。
“是辛先生嗎?請你冷靜點,你太太沒事,身上有部分輕傷,受到輕微腦震蕩,休息過后應該就好了,只是……”
“只是怎樣?”
“很抱歉,我們沒辦法保住她肚子里的胎兒!
菲菲……流產了?
乍聽到這個消息,他有點茫然,一時不知所措,腦?焖俾舆^一幅幅畫面——他與她,并肩坐在沙發上,共讀一本育兒書籍,還有她反胃惡心的時候,他仿佛也跟著胃不舒服。
他們倆共同期盼的寶寶,就這么……不見了?
“可是菲菲……菲菲沒事就好,只要她平安就好……”他喃喃自語,嗓音微微破碎,努力把持翻騰的情緒。
因為他知道自己必須振作起來,得知寶寶流掉了,她肯定比他痛上幾倍,他得負責安慰她。
來到急診室,看著面容蒼白、昏迷不醒的她,他心疼不已,伸手輕輕撫摸她。
好不容易,盼到她醒了,睜開迷朦的眼,恍惚地望著他。
“你醒啦?還好嗎?有沒有哪里很痛?”他柔聲問。
她完全狀況外!爸翢?我怎么會在這里?”
“你出車禍了,被送來醫院,是院方通知我過來的。”
“我出車禍了?”她震懾,驀地坐起身,眼神閃爍,仿佛這才找回驚悚的記憶!澳羌覙s呢?他怎樣?他還好吧?”
“家榮?”他愣住。“他是誰?”
“家榮他……”她雙手抱頭,承受著回憶的痛楚,“那時候我們在吵架,有輛大卡車沖過來,他來不及踩剎車,只好緊急轉方向……天哪,他沒事吧?該不會受重傷了?”
“你說那個開車的駕駛嗎?”一旁的護士聽見她的問話,主動回應。“他傷得很重,內臟破裂,大運脈出血,我們已經把他送進開刀房了。”
她聞言大驚,雙手捂唇,容顏失色。“都是我不好……如果我沒跟他吵架,他也不會……是我不好……”她嚶嚶啜泣。
而他,怔怔看著自責愧悔的她,只覺得一顆心沉落。
原來她不是一個人,原來坐在駕駛座席上的是另一個男人——
后來他才曉得,那人是她的前男友。
他震撼不已,一股難以言喻的惡心緊緊攫住他。
他曾被即將成婚的未婚妻背叛過,這次又遭她背叛。
當他為她的傷勢、為他們的寶寶而擔憂難過時,她想的竟是前男友,只在乎那家伙的安危。
女人都那么擅長編織謊言嗎?當她不在你身邊的時候,心里想著別的男人,竟可以做到如此天衣無縫。
他覺得自己是笨蛋,天字第一號大傻瓜,他決定再也不相信她了,從她口中說出的話,他一個字也不信!
雖然如此立誓,但他其實還是暗暗期盼她能解釋些什么的,沒想到她一句話都不吭,只在他提出離婚的時候,要求他可不可以暫緩一些時日。
她說她母親重病,她不想在這時候離婚,徒增媽媽的煩惱。
她想瞞著她媽,他也懶得與自己的父母爭執,于是兩人協議好,他接下一家知名國際管理顧問公司的聘書,遠赴紐約工作,順理成章地分居。
時光荏苒,匆匆六年。
他原以為再面對她時,自己能夠毫不動搖,不料心海仍是起了波瀾。
有些人,有些事,似乎不是說忘就能忘,有些傷口,也不是結痂了便能不留下一點傷痕。
還是……會痛嗎?
辛至煥蹙眉,驀地翻身下床,來到窗前,推開窗扉,深吸一口戶外冷涼新鮮的空氣。
窗外夜色深沉,一彎新月勾破天幕。
他怔忡地看著,好片刻,喃喃低語——
“辛至煥,這一個月,你究竟打算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