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允用了十幾年的時間才和自己夢中的女神滾了床單,之后他又用了七年的時間才以嶄新的姿態(tài)出現(xiàn)在女神的面前,為了這兩件事他花費了二十幾年,然而下場竟如此雷同……昏倒,他居然每次都昏倒了!
該死的,為什么他學(xué)了這么多年醫(yī)卻醫(yī)不好自己暈血的毛病,俞允醒來之后就開始深深自責(zé),直到病房的門被推開才又唰的閉上眼睛,試圖用裝睡來維持顏面。
高跟鞋的聲音,應(yīng)該是方雅歌進(jìn)來了,然后是很急促、笨拙的腳步聲,似乎是個孩子。
正覺得奇怪,就有一個不明物體撲到自己的病床前,然后用一個很肉很小的東西拍了拍他。
俞允猜那是小孩子的手,接下來那個肉肉的不明物體證實了自己的猜測,“媽媽!
媽媽?俞允暗暗地驚訝了一下,自己睡著的樣子很像女人嗎?
小東西繼續(xù)說:“媽媽,這大白臉叔叔是誰?”
俞允忍著蹙眉的沖動以免露餡,看來進(jìn)病房的不是方雅歌,那會是誰呢?還帶了個孩子,而且他為什么會是大白臉叔叔?
小東西似乎被人拉走了,接下來響起的是一個俐落又不失溫柔的女聲,她壓低了聲音似乎不想吵醒俞允,“媽媽只是回來拿包包,不要吵醒叔叔……不許把蘋果扔掉。”
“但是這個紅色真的好難看。”
“這是醫(yī)院的東西,不可以隨便亂扔!
“醫(yī)院里只要有白色、綠色就好了,要紅色做什么?”
裝睡的俞允十分同意這個小孩子的觀點,剛才睜開眼后他就看那盤紅通通的蘋果不順眼了。
女人似乎妥協(xié)了,“那把盤子也拿走,裝作這里沒擺過蘋果,免得被人看出來。”
忙亂了一陣子之后,門一開一闔,母子倆說話的聲音漸漸模糊了,俞允睜開了眼睛。
方雅歌結(jié)婚了?他眨了眨眼迅速地坐了起來,定格了幾秒后咚的一聲又躺了回去,然后緩緩伸手將自己的黑發(fā)全部捋到腦后,他作好了一切準(zhǔn)備卻獨獨對這件事沒有準(zhǔn)備,是啊,他為什么偏偏沒想到方雅歌會結(jié)婚呢?七年的時光足以讓方雅歌結(jié)婚生子了。
他媽的,自己努力了七年全都白費啦!不行,結(jié)婚了又怎樣?用搶的!
俞允一個鯉魚打挺又坐了起來。
彩虹社區(qū),三棟二十樓3號,方家正在召開緊急會議。
與會的有方家長女方雅歌、長子方夷則、次子方應(yīng)鐘、三子方銳賓和外孫方正正。
這次會議的方針很明確,就是要搞清楚俞允是從哪來的、要滾到哪去。
第一個發(fā)言的自然是最先見到俞允的方夷則,不過他似乎對此沒什么興趣,悶頭看著手機,騰出一只手來晃了晃表示自己無言可發(fā),這個時候方銳賓興致勃勃地舉起手來,一臉“叫我叫我叫我”的閃亮表情。
方雅歌點頭,“那好,小弟你來說!
方銳賓站起來大聲道:“小允哥哥就是新鄰居!
好吧,語不驚人死不休,這一件事就足以讓方雅歌消化一段時間了,她現(xiàn)在才知道之前自以為再見到俞允還是能從容淡定、保持井水不犯河水姿態(tài)的心理建設(shè)完全都是放屁,這也不能怪她,只能說命運捉弄人,就算是重逢也得循序漸進(jìn)吧,好讓她有個心理準(zhǔn)備,現(xiàn)在可好,無聲無息了七年,突然之間就冒了出來還住進(jìn)了她家對面。
她現(xiàn)在竟有些感謝在醫(yī)院抓她的那個學(xué)生家長了,如果俞允沒有因為看見她臉上的血痕而昏倒,那他們倆該說些什么?
方雅歌正出神,就聽見方夷則一邊玩手機一邊心不在焉地說:“小允哥還送了蛋糕來。”
方應(yīng)鐘撇了撇嘴,“是我討厭的鳳梨味!
方銳賓回憶了一下那味道,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唇,“給姊留了一塊呢,姊你吃不吃?”
方雅歌當(dāng)然明白方銳賓的意思,順著說:“我不愛吃甜的,你吃吧。”
方銳賓歡呼了一聲,一溜煙跑進(jìn)廚房了。
方雅歌轉(zhuǎn)而看向方夷則,“你是第一個見到他的?那他有沒有和跟你說為什么要搬到這里來?長住還是暫?他是房東還是房客?”
方夷則被她連珠炮的問題問得傻掉了,方應(yīng)鐘迅速地將她的問題作了整理,簡短地轉(zhuǎn)述,“原因、身份、居住周期。”
方夷則點點頭,目光又回到手機上,言簡意賅地丟給方雅歌兩個字,“沒說!
方雅歌擰眉,“那你們說了什么?”
方夷則哼唧道:“打了招呼然后一起吃了蛋糕,鳳梨的味道不錯!
方應(yīng)鐘不屑地哼了一聲,表示對鳳梨口味蛋糕的藐視。
方雅歌頭疼地呻吟了一聲,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不小心碰到臉上的傷口時還輕嘶了一下。
會議進(jìn)行至此陷入了瓶頸,竟然沒有人知道俞允是從哪來的、為什么住進(jìn)來。
方雅歌正郁悶著,小弟方銳賓就一嘴奶油的從廚房里走出來,“小允哥哥不是住到對面了嗎,有什么問題姊你直接去對面問不就好了,正好你們也好多年沒見了!
直接問、面對面?開玩笑!
剛準(zhǔn)備否決小弟的提議,門鈴就響了起來。
方雅歌心神一頓,猛地站了起來,瞄到準(zhǔn)備去開門的方銳賓時忍不住吼道:“不!”
但她的咆哮終究還是快不過方銳賓,在方雅歌猙獰的目光中他已經(jīng)打開了門,并和門外那個方雅歌意料之中的男人打了招呼,“嗨,小允哥,蛋糕很好吃哦。”
俞允笑了笑,拿出口袋里的手帕遞給他,“看得出來!
方銳賓撓了撓頭,接過他的手帕卻沒有用,而是用手抹了抹嘴,“來找我姊?”
俞允往屋里看了一眼,“是的,她在嗎?”
方銳賓重重地點頭,“嗯嗯,在啊!彼熘忠晦D(zhuǎn)身,卻發(fā)現(xiàn)餐桌前只剩下大哥和二哥了。
方夷則對著俞允點了點頭,方應(yīng)鐘則是別開了目光不說話,方銳賓“咦”了一聲,“剛才還在和我們開會呢,怎么一下子人就不見了?二哥,姊呢?”
方夷則看著手機,伸手一指廁所,“好像很急。”
方雅歌窩在廁所門邊仔細(xì)地聽著客廳里的動靜,心跳如雷。
她為什么要這么狼狽地跑到廁所里?其實無非就是七年前兩個少不更事的人滾了下床單,其實換成是任何成年人都能輕松地處理這種狀況,只是方雅歌的狀況有些特殊、復(fù)雜,在想好怎么解釋之前,她還是沒辦法面對俞允,而這狀況就是……
“這個小東西是誰?”俞允滿含笑意的聲音。
“方正正。”方銳賓小聲地說:“很可惡的一個小魔頭!边是剛出生時新鮮粉嫩的比較可愛。
“方正正,很可愛的名字啊。”
“正正圓圓倒三角,這么沒品的名字也會可愛?”
俞允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廁所里的方雅歌則是心跳猛地一滯。
方正正跳下椅子,扭著小屁股走到廁所前,趴在門上拉長了聲音,“媽媽。”
方雅歌捂住了嘴,不會吧!
方正正用小手拍了拍門,“媽媽,我要尿尿。”
方雅歌捂著嘴搖頭,她都要哭了。
方正正不依不饒,“媽媽,我不要尿在褲子里讓這個大白臉叔叔看!
俞允再次無言,話說他為什么是大白臉叔叔。
方正正伸手捂住了小雞雞,聲音里帶了一絲哭腔,“媽媽,小雞雞要爆掉了!”
方雅歌當(dāng)然不可能為了俞允狠心讓兒子憋尿,于是心一橫、眼一閉,起身打開了廁所的門,但不知道是不是起得太猛了,方雅歌腳下一瞬間重心不穩(wěn)令她措手不及,當(dāng)緩過神來的時候已經(jīng)歪倒在俞允的懷里。
四目相對,兩人都有些呆滯,世界仿佛靜了下來,只有兩人的呼吸聲和方正正咚咚咚跑進(jìn)廁所的腳步聲。
俞允的手指略收緊了些,抱她的感覺一如既往的好。
上天似乎對方雅歌十分寬容,歲月并沒有在她臉上留下過多的痕跡,已經(jīng)二十五歲的她驚慌起來的樣子還是一如當(dāng)年,依然是吹彈可破的肌膚、依然是晶瑩有神的大眼、依然是嫣紅如櫻的嘴唇,不過俞允最喜歡的還是方雅歌的鼻子,挺直又秀致,鼻尖立體而小巧。
不過她還是有些小小的變化,當(dāng)年齊腰的黑發(fā)已經(jīng)剪到了齊肩,燙了卷發(fā)帶了幾分知性的味道,體重似乎也發(fā)生了變化,俞允掂了掂,好像比當(dāng)年還瘦些。
在兩人深情相擁相望的時候,方正正已經(jīng)提著褲子走出了廁所。
他吸了吸小鼻子,看了他們兩個一眼,“近距離觀察,大白臉叔叔的臉是不是真的很大?”
咯當(dāng)!俞允覺得久別重逢的氣氛就像擱在兩人之間的玻璃墻,無情地被方正正摔到了地上。
方雅歌迅速地從他懷里鉆了出來,一面整理頭發(fā)一面尷尬地笑,“好久不見了哈,俞允!彼笸肆藥撞,瞄了正在撓雞雞的方正正一眼,迅速地把他拉到身后。
俞允因為她的兩個舉動而微微感到不悅,第一,她稱呼自己為俞允而不是小允;第二,任何一個正常人都該把兒子拉出來介紹,而她卻把兒子拉到身后藏著,這就是心虛。
俞允覺得有些情緒在心口涌動,他下意識地伸手捋了捋自己的鬢角,他承認(rèn)自己有些緊張,上次還沒說話就昏了過去所以沒什么感覺,但現(xiàn)在時隔七年再站在自己的女神面前,他還是會手足無措,即便他自認(rèn)自己已經(jīng)脫胎換骨。
方雅歌說:“聽說你搬到了對面,好巧啊。”
俞允點頭,“是,我正好認(rèn)識“井色”的人就買了一間!
方雅歌一愣,好吧,這個新鄰居果然和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樣,不但人出乎自己的意料,連搬進(jìn)來的理由都那么現(xiàn)實,雖然方雅歌自己也是托關(guān)系進(jìn)來的,但總是期盼著對面能住進(jìn)一個像社區(qū)其他人一樣友好和善的鄰居。
其實俞允也很和善,只是對她來說和善得過了頭,和善得都滾上了床。
“呵呵!狈窖鸥鑼嵲谙氩怀鼋酉聛砟茉僬f什么,只好敷衍地笑了幾聲。
公寓里這么多人,俞允也不愿意多待,反正都搬過來了,以后的日子還長。
他清了清嗓子笑道:“昨天過來時你不在,所以現(xiàn)在才來打個招呼,時間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擾你們休息了!彼f著又看了餐桌前的方家三兄弟一眼,“有空過來玩!
方夷則應(yīng)了聲,方銳賓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方應(yīng)鐘哼了一聲,一副不太樂意搭理俞允的樣子。
方雅歌則是如獲大赦,她立刻說:“那我也就不留你了!
俞允捋了捋鬢角,走到門邊后又和他們說了再見,而在臨走的時候,他發(fā)誓自己看見那幾個人都在打量自己的臉,他真的不是大白臉好嗎,他只是膚色偏白而已!
公寓的門在他身后闔上的瞬間,俞允的臉就垮了下來,真沒想到回國的第二天就這么不順,先是暈血昏倒,之后又得知方雅歌已經(jīng)有了孩子,最后還被人家認(rèn)定為大白臉。
俞允真想由衷地說上一句……挖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