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可以告訴我,你是不是討厭我?”
在一次中國道術交流協會會場,他直言問了她一句。
她瞄他一眼。“討厭!
她也討厭來參加這種聚會,她們符氏一族用的又不是中國道術,卻在這兒魚目混珠。
“哇。”他碰一下心口!澳阒v話還真直接,完全不考慮會刺傷我,可不可以再告訴我一下為什么?”
“我討厭多話虛浮的男人!彼苯咏o他釘子碰,希望他知難而退。
“我懂了!彼钏嫉匕櫹旅碱^!捌鋵崱宜降紫率呛芄蜒,不喜歡說話的!
鬼才信,她直接走開。
“喂。”他抓住她的手臂。
她不高興地回瞪他一眼。“放手!
他立刻松開!拔覜]惡意,也不是要吃你豆腐,只是想告訴你要有禮貌!
她不悅地冷下臉!笆悄銢]禮貌!
“我跟你說了我不是要吃你豆腐!彼麩o奈地攤了下手!澳憔退阌憛捨,也不能在講話中轉頭走開吧!”
她皺下眉。
“從你踏進這兒開始,就一直臭著臉,額頭上只差沒刻著——近我者死!
她還是沒說話。
“社交的時候,最好還是做點表面功夫!彼允种竿屏讼伦约旱淖旖,示意她笑一下。
“我不喜歡做表面功夫。”她的個性就是這樣。
他微笑!翱吹贸鰜,如果你真的討厭做表面功夫,不如待在家的好!
她才要接話,他接著說;“我知道,為了生計不得已!
聽見這話,她的臉色再次沉下。
年輕時的她,個性冷傲,自尊也比人強,許多話聽了總覺刺耳,而這話她聽起來更是刺耳。
正想給他個致命眼神時,他又說了,“唉!說到這兒,我就要佩服五柳先生了,年輕的時候我也給自己取了一個外號,也算是向陶淵明致敬,那時候我都自稱五斗先生!
怎么會有這種無聊又自以為有趣的人,她徹底的看不起他。
“五斗柜比較適合你!彼滩蛔∽I諷回去。
他愣了一下,哈哈大笑起來。
他的笑聲讓她幾乎也要看不起自己了,竟然在這里跟他一搭一唱講這種沒營養的話,她什么時候變成搞笑藝人了。
“等一下,哈哈……你別走!沒想到你也有搞笑的潛質!
她面目緊繃地快步想遠離他,沒想到他卻像黏皮糖一樣緊跟著她。
回想起過去這一段,她常忍不住捫心自問,她怎么會跟他交往?她當初怎么會答應的呢?
他徹頭徹尾就是一個討人厭的笨蛋,或者……笨的人其實是她?
兩人關系的轉變,在他開始與父親熟稔以后,她還記得那天一打開門,就看到他站在自家門口,她的心情頓時惡劣到極點。
“你來干嘛?”當下她連基本禮貌都顧不得。
“我可不是來找你的,你不要擺臭臉給我看!
面對他的嬉皮笑臉,她露出生厭的表情!澳恪
“我來找你爸!彼麖谋澈竽贸鲆槐緯,封皮上印著“羅剎女王”幾個大字!霸瓉砟惆质枪茈x,我是他的書迷!
她瞪著他,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什么,這件事根本沒幾個人知道,想必又是母親泄的密。
“嵐勛你來了,快進來。”
她回頭看著母親一臉熱絡,忍不住就想大發脾氣,但最后還是忍了下來。
這天過后,他成了她家的常客,每隔幾天就上門拜訪,有一次她終于下定決心要與他攤牌,沒想到下樓時,卻聽到了他與父親的談話,而這也是對他印象改觀的一個轉變。
當時她坐在二樓階梯上看著苗嵐勛與父親聊天,他把父親逗得很開心,也很有耐心地推著父親的輪椅在書架間穿梭著找寫作資料。
每回瞧見父親坐在輪椅上,她的心總難免升起怨慰之心,怨恨自己也怨恨神靈。
父親開導過她好幾次,但她還是無法全然的釋懷。
從小到大,她雖能預知未來,但有好幾次,她的預知能力全沒有起作用,父親車禍就是一例。
當天她完全沒有感應到什么,仍像平常一樣去上學,沒想到中午時卻接到母親從醫院打來的電話,父親發生車禍,人在加護病房,后來雖撿回了一條命,但下半身卻癱瘓了。
這件事讓她徹底感覺到被背叛的滋味,她被老天玩弄了,她看得見其它人的未來,卻看不見父親的。
“想到了嗎?”
晨風回過神,望著他的側臉。“沒有!
他跟三年前一樣滑頭,如果真有什么不同,也只能說他以前比較浮,現在雖然還是油腔滑調,不過偶爾卻會給人沉穩的感覺。
“那就等你想到了,我們再來談分手!
“為什么?”她不悅地擰著眉心。
他瞄她一眼。“你來告訴我,我為什么要和你復合?”
她不耐煩地說;“我不想跟你玩這種你問我答的游戲……”
“這不是游戲!彼驍嗨脑挕!拔抑滥愫軣俏覀儽仨氁黄鹄迩逡恍┦虑,好歹你也站在我的立場想一下,這三年我拼命想挽回,你不給我機會,現在我終于得到這個機會了,你又不知道發什么神經想把我一腳踢開,如果你是我你有什么感覺!彼f愈上火。
她轉向窗外,沒回答,車內的氣氛一時間變得有些僵窒。
過了一會兒,他正想開口緩和氣氛,她開口說了句,“你想攤開來講是不是,好,我回答你,你跟我復合是罪惡感作祟!
“什么罪惡感?”他搞不懂她在說什么。
“我們會交往是因為你想知道我的能力是什么,到達什么程度;我們會分手是因為我知道你心態可疑,你接近我是有目的的!
“我……”
“因為這件事,你心里愧疚欺騙了我,分手以后,我爸媽接著過世,你心里想;怎么會發生這樣的事,她真是可憐,又想想自己當初騙了我,心里就更同情更愧疚了,所以拚了命的想補償,就是這樣!
他驚訝的看著她,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看路!彼淅涞奶嵝岩痪。
他將目光移回前方!澳恪郏阍趯W心理醫生是不是?”
“你為我跟夕川做的事……”她頓了一下,做了結論!耙呀泬蛄恕!彼宰永洌瑓s不是鐵石心腸,他為她跟夕川付出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
“我承認我想補償,但不全是因為愧疚。”他在紅綠燈前停下車,轉向她。
“你從來沒想過雖然我一開始的動機不對,但我是真的喜歡你嗎?”
他的話像沉入水面的石頭,激起漣漪后迅速往下墜,水面上的空氣寧靜平和,察覺不出任何的不同,但水面下的張力卻在拉扯著。
車內除了音樂聲外,聽不見其它聲音,晨風看著前方的路,沉默著,仿佛沒聽見他最后說的話語。
苗嵐勛難得也靜了下來,沒再說任何一句話,他希望她能認真思索他的話語,三年前他一直沒有機會說出這句話,因為她不讓他說,她認定了他在交往的過程全是欺騙。
之后,他也曾想過找個適當的機會告訴她,但當他再見到她時,他知道不管他說什么都沒有用了,在經歷雙親的過世后,她把整個心都封起來了。
她由扎人的玫瑰變成了全身是棘毛的刺猬,他知道就算他說了她也不會信,于是他沉默了,他一直在等待適當的時機,等待她松開身上的荊棘,讓他靠近。
當他以為自己要等到白發蒼蒼時,夕川出了事,當他接到她求助的電話時,他知道那是他唯一的機會了。
這些日子他們一同經歷了各種困難與危險,慢慢地她看見他所做的付出與努力,他感覺得出她的心松動了,甚至答應與他復合。
可現在她卻又想把他推開,他說什么也不會答應,他可不想三年之后又三年,他哪有那么多三年可以空等。
不管她是為了什么原因后悔,他都不會放手的,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