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樓下等著的是尹恬瑄的干媽,尹恬瑄利用搭電梯的時間做了簡短的解釋,原來這個干媽是當初那個逃婚者的媽,也就是與尹恬瑄無緣的婆婆。
后來這個婆婆不知是基于愧疚還是太喜歡尹恬瓊,婚雖沒結成,她倒是把尹恬瑄當自己女兒般疼,常常有空沒事就來找尹恬瑄,最后認尹恬瑄當干女兒。
世事就是這么奇妙,真正的婆媳日日練槍練劍,這種無緣的婆媳才會互敬互愛。
加上尹恬瑄也不好忤逆老人家的好意,只好一切順著她,雖沒正式起香入籍,但口頭上老人家還是要尹恬瑄喊她一聲媽,時日久了,尹恬瑄也習慣了。
“說來無奈,我前未婚夫家的老老小小都喜歡我,唯獨他例外!币瘳u干笑兩聲。
養(yǎng)采衣笑不出來,她聽得出來她話里的酸澀。
“逃婚真的不是喜不喜歡對方的問題,恬瑄,我……”
當——
電梯門打開,阻斷了養(yǎng)采衣的安慰話語,尹恬瑄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哎喲,你現(xiàn)在自身難保,就別安慰我了,我知道你不像我前未婚夫那么王八蛋,你有你的苦衷。來吧,我干媽打電話來才讓我想到,也許……你還算幸運……”
“恬瑄,我……我和你干媽會有什么關聯(lián)?!啊……”
怎么有人穿高跟鞋還可以跑百米賽跑的。
“我干媽當然和你沒關聯(lián)啦,但是她兒子可和你有關了,若我沒記錯,你進公司前在陽碩待過,對吧?”
“是啊,你一定聽我罵過那個死駱子經(jīng)理……”那個沒人性又愛刁難屬下的驕傲男人,當初她是頭殼壞掉才沒在上班第一天發(fā)現(xiàn)經(jīng)理是他后走人。
后悔啊,無論是高中與他同班的慘事,或是之后當他的助理。
尹恬瑄哈哈大笑,“他是我干媽的兒子。”
什么?!現(xiàn)在是怎樣?果然是世事難預料,對人要更好嗎?難不成她過去對誰不好,現(xiàn)在必須接受現(xiàn)世報?明明沒有!
“你干媽是陽碩企業(yè)老大的媽?”也就是駱子的媽?那不就是她過去在陽碩工作時,常接到打電話到公司的那位駱媽媽……
我的媽呀!現(xiàn)在最不需要的就是讓她再與高中那群鬼扯上關系,她好不容易才從駱子那里逃出生天,更何況她現(xiàn)在是逃婚者的身分耶!
哪容得了那群鬼再來瞎攪和,老天啊……哈里路亞啊……
“對。”
跑步的時候的確不適合思考,養(yǎng)采衣在下一秒才反應過來,“那……你說對,是說駱子就是你的前未婚夫?”
駱子幾時結婚還逃婚的?她怎么都不知道?至少她在陽碩當他的助理的時候,沒有!
不對!太不對了!養(yǎng)采衣腳步一停,不跑了,說什么也不跑了,日子已經(jīng)混亂成一團,現(xiàn)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再來一桶渾水倒在她身上。
“喂,走!我們蹺班出來的,你還停下來?走啊!”
養(yǎng)采衣彎腰喘息,揮揮手,“不,恬瑄,如果那個家伙是你的前未婚夫,我最好不要再與他有關聯(lián)!弊锛右坏龋退要被歸類為同一種人,慘啊。
“不是啦,采衣,逃婚的是他哥啦,炎譽根本沒有結婚的打算,他只養(yǎng)女人!”
養(yǎng)采衣白眼一翻,完全沒發(fā)現(xiàn)自己松了一口氣。
沒錯,那個男人換女人就像換衣服般輕松,這也是她后來和他不對盤的其中一個因素,沒想到連恬瑄這個未過門的嫂嫂都知曉小叔的毛病。
不過這算毛病嗎?以駱子的條件,是老天寵壞了他。
“走啦,快一點!”尹恬瑄拉著養(yǎng)采衣往街角的咖啡館走去,“我有我的辦法可以讓你完全逃婚,跟我來就對了!
剛剛為何會覺得聽恬瑄的話就心神篤定啊?這個恬瑄到底是……
還完全逃婚咧!
而且哪有人被逃婚之后,還極力支持別人逃婚的?
這……不行、不行,她已經(jīng)沒有思考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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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尹恬瑄和駱媽媽對話了老半天,在一旁始終無法插嘴的養(yǎng)采衣這才完完全全了解及架構出尹恬瑄所設計的逃婚計畫,她不得不開口打斷她們。
“恬瑄……”
“媽,那炎譽那邊就讓你去打點,雖然他也認識采衣……”
“恬瑄!”
別鬧了!駱媽媽還點頭答應?!
因為養(yǎng)采衣的低吼聲,那兩個女人總算正視她的存在。
她拉了拉尹恬瑄,咬著牙低語,“我不要回陽碩工作!尤其不要再回到那個人的身邊當助理!”
她不過是逃婚,又不是殺人潛逃,為何要為了逃一個婚約就把自己重新推進火坑里?是不知道駱子是她這輩子最不想碰見的人之一嗎?還叫她自投羅網(wǎng),有沒有搞錯?!
發(fā)現(xiàn)坐在尹恬瑄對面的駱媽媽還是聽見了,養(yǎng)采衣臉色爆紅,那老……不,她一點都不老,一點也看不出來這樣美的婦人竟會生出一個“怪獸”。
而且,就養(yǎng)采衣剛剛所得知的消息,恐怕她的大兒子也沒好到哪兒去,竟然連尹恬壇這樣的好女孩他都要逃開。
駱媽媽不但沒生氣,還笑吟吟的開口,“看來你還不是普通的討厭炎譽,呵呵呵……”
“呃……”養(yǎng)采衣一臉尷尬。
怎么……有人討厭她兒子,她還那么高興啊?養(yǎng)采衣滿臉問號,求助身旁的尹恬瑄,發(fā)現(xiàn)尹恬瑄的臉上竟然泛起不自然的暈紅。
現(xiàn)在究竟是怎么回事?有誰可以告訴她嗎?
“媽!币瘳u清清喉嚨,“我說我很討厭炎康是認真的,我想采衣說她很討厭炎譽應該也是認真的,我剛剛急了些,沒有考慮到這一點……”
尹恬瑄懊惱不已,看來計畫是行不通了,也就是說一切回到原點。
養(yǎng)采衣和尹恬瑄同時垮下肩膀,只是一個是解脫,一個是沮喪。
然后養(yǎng)采衣突然覺得駱媽媽一直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看著她和尹恬瑄。
“采衣,過去我們講過很多次電話,我今天才知道你長這樣漂亮,炎譽和你還是高中同學不是嗎?怎么不見你常來家里玩啊?上個月我生日,小P和小智還來家里幫我慶生呢。”
小P和小智……那是她不堪回首的過去里的人物,她打心底想要忘了她們,也希望她們忘記養(yǎng)采衣這個人,還談什么見面!而且駱子也很識相,在同學聚會時,從來也沒邀請過她出席。
在陽碩兩年,他們倆公歸公,私歸私,還非常的有默契,誰也沒對高中同學透露過什么訊息。
不過,最后她因為和他吵架離開陽碩,她大概也成了他這輩子最不想見面的人物之一吧。
尹恬瑄一聽見駱媽媽提到生日這件事,整張臉更紅了,“媽,我……對不起,那天我……”
駱媽媽拍了拍尹恬瑄的手背,“沒關系、沒關系,我知道你的難處,后來你托人送來的禮物我也收到了,今天我就是來謝謝你的,乖女兒!
“媽……”
養(yǎng)采衣并沒有介入尹恬瑄的私生活太多的意圖,所以急急開口,“我……恬瑄,也許你想和你……”是干媽還是媽?聽恬瑄叫得這么熱絡,此時說駱媽媽是恬瑄的干媽總覺得好見外,連她這個路人甲都稱她一聲駱媽媽了,“我……我想先回公司,你慢慢聊,沒關系。駱媽媽,我先告辭,謝謝!
駱媽媽也沒留人,眼前這個一直搞不定的“大媳婦”比較要緊,她拍拍尹恬瑄的手背,“恬瑄啊,要不要……”
養(yǎng)采衣迅速起身走人,不想聽見過于私人的談話內(nèi)容。
咖啡館外像是另一個世界,紛擾熱鬧。
這才是第一天而已耶!她已經(jīng)有疲于奔波的感覺了,原來結婚是一件難事,不想結婚更是一件難事。
她數(shù)著腳下的紅磚塊,腦中交錯浮現(xiàn)與陳哲男交往時的片段,那時她剛進陽碩,面對駱炎譽不知道是吃錯藥還是瘋了似的百般刁難,陳哲男的溫吞老實給了她好男人的雛型,他不像駱子那種強勢到唯我獨尊,她堅信平淡的男人才能長治久安。
可是,為何長治久安之后的結果,是柴米油鹽醬醋茶到了過分的程度?
開口解除婚約之后,對于拋開這個讓她感情生活平順無波的男人,她竟有松口氣的感覺,難不成真如少琦說的嗎?女人永遠在找一個不在身邊的男人。
少琦的男人夠刺激有味,卻讓她疲于追蹤,幾年下來,讓少琦反而欣賞陳哲男的平穩(wěn)踏實與……小氣,這也是當時她問大家她該不該結婚時,連少琦也投贊成票的原因。
小氣是她逃離陳哲男唯一的一個因素嗎?金錢觀是主因嗎?經(jīng)過一天一夜的沉淀,她的思緒越發(fā)清晰……
不是。
Shit!真的不是!
重點是,她竟然不愛他!
她竟然有如釋重負的感覺。
踩著高跟鞋,她簡直想把自己的過去踩平,尤其是當她接近公司,看見陳哲男坐在門口花臺上時……
看來恬瑄果然料中每一個步驟,陳哲男不會輕易放過她,讓她好好上班。
她轉(zhuǎn)身就往回走,頭皮發(fā)麻。拜托,不要像恬瑄所說的那樣,拜托……
可是老天沒聽見養(yǎng)采衣的虔誠禱告,就在她轉(zhuǎn)身的同時,陳哲男已經(jīng)追了過來。
“采衣……”他抓住她細瘦的手肘。“采衣!你不可以就這樣廣發(fā)mail通知大家來拿回禮金,你太沖動了!”
養(yǎng)采衣沉默不語,繼續(xù)往前走。
這里絕不是拉拉扯扯的好地方,來來往往都是公司的同事和客戶,不然就是天天一同搭電梯上上下下的其他公司的員工,她絕對不可以……
“而且我們沒吵架……我沒女人,你沒男人,我們?yōu)槭裁匆獬榧s?”
“你可不可以小聲一點?”縱使四周一片嘈雜,但難保身邊的人不會拉長耳朵“不小心”聽見他們的對話。
“你可不可以不要這么任性?”陳哲男用力一拉,她整個人往后踉蹌了一下。
“啊!”拐到腳了。
“采衣,有沒有怎樣?”
養(yǎng)采衣咬牙吸一口氣,扶住路樹,對著昨日之前一直都是她的未婚夫的男人又是皺眉又是嘆氣。
該怎么告訴他,當女人擦亮眼睛之后,男人最好靜靜接受,不然只是徒增難看場面?可是養(yǎng)采衣頭疼的想,他不會接受,一如他不會接受她對金錢的看法一樣。
“哲男,這樣不是辦法,我是認真的,你說得沒錯,我們之前沒有吵架,可是接下來可能會,而我討厭彼此忍耐,我想告訴你的是,我真的……”不愛你。
為何到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
她頭痛、腳痛,全身都痛,更痛恨自己竟然說不出口。
“不可能!采衣,不可能!我們不可能分開,我們有貸款合買一棟房子,還在繳款階段,你要出國的錢有一半是我的,也還放在你的銀行戶頭里……我們之間有太多牽扯,根本不可能分得清楚!”
還是在說錢。
街上真的很吵,眼前的男人也是,可是養(yǎng)采衣的腦袋卻是越來越清明。
在昨天以前,她怎么會認為自己愛他?
養(yǎng)采衣咬牙聆聽陳哲男說的話,但是馬路上的車子來來往往,路上行人匆匆忙忙,還有一輛不知道怎么回事的車子一直在按喇叭,讓她的頭劇痛起來。
“哲男,那些全都給你,一切與錢有關的都給你,銀行戶頭里的錢我也會還你……”
叭——
“我真的覺得……都到了這時候,你想到的還是……”
叭——
“你說什么?”
去他的!是哪頭豬在開車,這么的……
“你叭什么叭啊!沒人擋路,你是在按個……?是你?!駱子!”養(yǎng)采衣正準備狂罵一頓,卻發(fā)現(xiàn)那個猛按喇叭的人是駱炎譽。
她才剛見過他媽,也才剛回想起他的惡形惡狀,現(xiàn)在竟看見活生生的人,拚命鼓動的太陽穴讓她瀕臨崩潰。
今天她是得罪了哪尊神明?明顯的衰運讓她不得不哀嘆。
“很好,現(xiàn)在我最不想看見的人都出現(xiàn)了!”
“采衣,你說什么?采衣,你還好嗎?”陳哲男看著臉色發(fā)青的養(yǎng)采衣,關心的彎腰詢問。
她對身邊男人的關心話語充耳不聞,盯著按喇叭的男人蠕動的嘴形,看見他說:“上車。”
說實在的,現(xiàn)在不是看見這個男人的適當時刻,縱使他越過副駕駛座探出來的俊臉帥得一塌胡涂,她也不該有一絲絲想看他的念頭。
但,她移不開眼睛。
“你認識那個人嗎?他是誰?我覺得他很面熟……采衣……”
陳哲男不許這個才說要與他解除婚約的女人與另一個男人這樣四目對望,拚命想要介入他們兩人之間。
他粗魯?shù)陌膺^她細瘦的肩膀,“我不管他是誰,采衣,我告訴你,我不會答應解除婚約,我一定要娶你……”
“上車!彼麑χ趾鹆艘痪。
這女人再不去看醫(yī)生,那只腳就廢了。
盡管四周非常嘈雜,可是她就是看得懂他的唇語,過去她曾經(jīng)幾度想賞他巴掌,此時她卻覺得他的提議好極了。
“采衣,我爸媽待會兒就會到,我們先找個地方坐下來談談,也許等一下你就知道你只是在生氣而已,我們根本……你看,我的手機響了,是我媽打來的,你要不要直接跟我媽說……采衣!”
他父母待會兒就會到?她若呆呆等到他媽來到公司樓下,那她就是瘋了!
在陳哲男接電話的下一秒,她以跑百米的速度坐進駱炎譽的車里。
駱炎譽一等她坐定,立刻踩下油門離開。
“采衣……”
別叫這么大聲,拜托……
不過,她想她能回來這條街的機率是越來越低了,同時她越來越茍同尹恬瑄的建議及推斷,畢竟她比她有經(jīng)驗。
半晌,她勉強開口,“前面轉(zhuǎn)角放我下車,謝謝!
駱炎譽沒有說話,車子還是在快車道上疾速移動。
“駱子,謝謝你,前面放我下車就可以了!
雖然今天超級不順,但是應該不會更糟了,她想要盡早離開這個人的身邊。
“我送你去醫(yī)院!
養(yǎng)采衣皺了皺眉頭,“沒事干嘛去醫(yī)院。俊
“你的腳脫臼了。”
“脫你的頭……嘶,好痛!”
她剛剛是怎么走到車上的?
“能看到你走上車真是奇跡。”只差一秒,他就要下去把她抱上車子了。
他怎么知道她的腳……脫臼?!
“媽呀!好痛……”
“你別動,越動就越痛!
“你說得簡單!你剛剛干嘛告訴我?!你不講,我一點也不痛!嘶……”
他撇了下嘴角,“我才在懷疑,你幾時這么能忍耐了,連喊都沒喊一聲!不錯,做事要有這樣的忍耐度就好了!
“嘶……你快開!”果然在這魔鬼身邊不會有什么好事發(fā)生!
“我的手機響了,你接!
“我不再是你的助理了!先生!眿屟,咬牙忍痛還要說話!就知道當這個人的屬下要有強健的心臟和超乎常人的體魄。
“那我靠邊停車,接一下手機!
媽的,她就不信他車上沒有藍芽耳機這種東西!
低……低……
難聽的電話鈴聲持續(xù)響起,他真的將車子慢慢靠向路邊。
“我……我接!手機在哪?”
“我的西裝外套口袋!
反正不是第一次掏他的西裝外套口袋了,她手臂一伸,粗魯?shù)啬贸鍪謾C,接通。
“喂,您好,這是駱經(jīng)理的手機,我姓養(yǎng),請問找駱經(jīng)理有什么事?”
一點也不意外的,車內(nèi)爆出狂笑聲。
姓養(yǎng)有錯嗎?
“采衣嗎?我是駱媽媽,剛剛和你第一次見面的駱媽媽。”
“呃……是,我是采衣!边@情況該怎么對電話那頭的駱媽媽解釋?她剛才義正辭嚴地說不去她兒子的公司上班,現(xiàn)在卻在她兒子的車上,這……
對方低笑了幾聲。
“炎譽不方便接電話?那你轉(zhuǎn)告他,我不等他來接我了,我直接到餐廳等他,你記得提醒他,今晚七點半一定要到!
“呃……好……好……駱媽媽再見!
過去她不是沒接過駱媽媽打來的電話,但今天是她們第一次見面,現(xiàn)在則是見面后第一次透過電話對話,啊……整個就是很怪啦!
“駱經(jīng)理,請問一下,你的藍芽耳機在哪里?嘶……嘶……痛……”
“我媽說什么?”他不答反問。
“她要你不用去接她了,她直接去餐廳,請你記得七點半準時到!
“謝謝。”
“不會!
對話完美結束,她這才反應過來,她不再是他的助理了,卻回答得如此流利,厚……她無力地將手機放回他的西裝外套口袋。
輸了。
她一向就無法贏他。
一陣沉默后——
“我媽說你逃婚!
Shit!她去登廣告昭告天下還暢快一些。
翻個白眼,她咬了咬牙,“你還是在轉(zhuǎn)角放我下車好了!
“哈哈哈哈……”他邊開車邊狂笑。
這女人,姓養(yǎng)。
呵呵呵……當初他怎么會讓她離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