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儒呢?怎沒和你一起?”橘格朗淡問。
“今天休息,所以各自活動!睂τ陂偌抑魇碌倪@位長者,慕癡心始終心生敬畏。橘爺爺不茍言笑的嚴(yán)峻外貌自然形成不怒而威的壓迫感,讓人很難在這位長者面前輕松自在,所以少女時的她實在好崇拜爸爸能在這位老人家面前談笑風(fēng)生。
“休息?為什么你們休息要各自活動?隼,這是怎么一回事?”駒宮理央出聲詢問。
“爺爺,小姐這次回來的身份是四少的助理!痹卺t(yī)院刻意遺漏這項消息的駒宮隼面不改色地回答,等著迎接老爺?shù)恼鹋?br />
“助理?孟儒的工作需要什么助理?那混小子怎么可以如此虧待慕家小姐!隼,你去把四少叫來,我來問問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遍偌依蠣斅勓詾橹@怒,洪鐘般大嗓如雷貫耳,震得一旁嬌弱小花心兒畏顫,完全不明白自己的回話究竟在哪里惹怒了老人家。
“橘爺爺,我……其實……說起來這份工作我應(yīng)該要感謝孟儒的,因為我在臺灣發(fā)生了許多復(fù)雜的事情,多虧有他,我才能借由這份工作出國透透氣,稍微避開那些煩亂纏身的新聞!笨粗x宮隼領(lǐng)命離去,慕癡心簡直慌了手腳,深怕待會孟儒一來就會被橘爺爺給嚴(yán)厲處置又就地正法。
“是嗎?我以為小姐這次回來是和四少有個好結(jié)果呢!瘪x宮老管家嘆了好長一口氣,本來被欣喜點亮些許生氣的臉龐頓時泄氣不少,令人看了心生不忍。
“好結(jié)果?”慕癡心聽得迷糊,忍不住出聲質(zhì)疑。
“小姐不知道嗎?”駒宮老管家不可置信地瞪凸雙眸,卻因此而特別強調(diào)出他瘦弱深陷的眼窩,連身邊的橘家爺爺也連帶受到影響地眉頭一蹙!拔覀兗宜纳倏墒窍矚g小姐好久好久了,我以為這回四少將小姐帶回來是因為有好結(jié)果了呢,結(jié)果不是嗎?”
慕癡心像是被人強扼住了頸,致命的窒息感簡直令她頭昏腦脹。“好久好久?我不知道……”
“小姐,四少自你上一次和你父親來拜訪后,就喜歡上你了!
不是粉絲嗎?她倒抽一口冷氣,又驚退一步。
“那年四少才十八歲呢,我還以為不過是少年家一時的迷戀,沒想到四少是真心喜歡小姐呢,看四少執(zhí)著了這么多年……”多年來一直陪伴在孟儒身旁關(guān)心著,駒宮老管家豈會不明白孟儒對她近乎發(fā)疼的渴盼有多深烈,所以他這一回在醫(yī)院所見四少帶著他心心念念的小姐偕同回家后,還以為會是個好消息,于是拼了這條老命也要回來看看四少美夢成真的幸福畫面呢!靶〗,你喜不喜歡我們家四少?”
她喜不喜歡……她驚得有些無法思考,腦袋糊成一片泥。
“我看是那混小子又和十九歲那年一樣敗興而歸了!被谢秀便遍g,她聽聞橘家爺爺沒好氣地嗤哼道。
什么十九歲?她怯懦的不敢再知道更多,雙唇顫烈又蒼白,好些時日不曾泛疼的胃緊抽了下,開始痙攣。
“老爺,我們也先別這么悲觀了,也許小姐心里也是喜歡四少的,我們家尊貴優(yōu)雅的四少人見人愛又體貼溫柔,小姐應(yīng)該有心動吧?”矛頭再度轉(zhuǎn)向六神無主的慕癡心,駒宮老管家滿懷希望地等待著她的回應(yīng)。
兩道精銳視線同時射向她,促使她又再退了一步。
“不……我沒有……”下意識否認(rèn),她嘴角抖得近乎抽搐。“我不可能心動,怎么可能對他心動呢……”看著老管家及橘家爺爺神情黯淡無光,她又急急忙忙解釋:“不過不是因為孟儒不好喔,真的不是他不好……原因都出在我身上,因為我在臺灣發(fā)生了一些事,有些心結(jié)一直解不開……真的……不想再談戀愛!
“這么說小姐心結(jié)打開后,也是有可能喜歡上四少嘍?”死灰都能復(fù)燃了,他家四少不是沒希望啊。駒宮老管家節(jié)節(jié)逼問,不放棄一絲希望。
“不,不可能的……那是死結(jié)了,不可能的……我想我沒辦法喜歡他,沒辦法!
氛圍在她回答后瞬間凝滯到讓人連呼吸都不敢太用力的可怕沉重。
“你都聽見了?”率先打破僵局的是橘家爺爺。
那一句問話如道閃電將慕癡心眼前的世界劈成一片又一片細碎的刺目白光,讓她視茫心也盲。
“是。”恭敬的回話出自她身后。
“臉怎么一回事?剛才在孟法那里?”見孫兒頷首,橘格朗不贊同地擰眉,又不忍再見一心為主的駒宮理央嗟嘆遺憾徒惹心傷,于是推起輪椅邊走邊吩咐:“跟我回主屋去,有事與你談!
“是,爺爺!泵先寰o跟其后,平板的聲調(diào)聽不出任何情緒起伏。
感覺一陣輕風(fēng)拂身,鼻息間短暫侵襲屬于他的清新味道,慕癡心情不自禁撇頭瞧去,在兩人擦身之時驚見他漂亮臉蛋上青紅交錯的微小傷痕,還有那雙巧克力瞳眸中明顯回避的生疏與冷漠。
那徹底戳痛了她誠實坦率的心。
這樣……他真的會死心了吧……也不會再對她付出、對她好了吧。
她的胸口驀然狠狠抽痛——原來口是心非,真是件相當(dāng)難受的折磨呢。
***
“我不相信你打越洋電話回來只是因為你想我。”梅逸蕓斬釘截鐵的駁斥。
“好吧,我想知道現(xiàn)在臺灣的情況,因為我想回臺灣。”馬上被識破意圖的慕癡心也不再拐彎抹角,心不甘情不愿地說出自己猶豫再三,終于鼓足勇氣撥上這通電話的主要目的。
“你現(xiàn)在不適合回來!泵芬菔|切入重點,直接打消慕癡心思鄉(xiāng)的傻念頭!傲鑴棚L(fēng)和盧雪兒分手了,他們的新聞現(xiàn)在正吵得沸沸騰騰,我怕你回來只會又被雪兒拖下水,陪他們在那里瞎攪和!
分手了?慕癡心以為自己退出后,盧雪兒稱心如意地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對她來說已是皆大歡喜的事了,結(jié)果不是嗎?
“你別想太多,他們會分手也是遲早的事。盧雪兒最近把新聞弄得太大了,搞得自己的一些丑事都被媒體一一挖出來,自作孽!”梅逸蕓幸災(zāi)樂禍地掩嘴呵呵笑。“先別管他們了。你去京都也才一個月,這么快就想回來是那邊不好玩嗎?”
“就……嗯……想家……”心虛地絞著手指囁嚅著。
“是嗎?你不肯說,那我就直接打電話去問問孟編劇了。”咔嚓。行動派的梅逸蕓俐落掛上電話探聽消息去。
慕癡心簡直傻眼地瞪著手機,內(nèi)心焦灼萬分地顫手回撥梅逸蕓的電話,想要力挽狂瀾,沒想到再撥去已直接轉(zhuǎn)入語音信箱。是已和孟儒接上線的意思嗎?她小臉?biāo),開始在房內(nèi)慌亂奔走。
自從兩天前和橘爺爺與老管家會面后,孟儒就像是刻意回避似地沒再與她見上一面,她心里其實也明白自己那日堅決的口吻傷透了他的用心,雖然那只是她再也沒有自信能夠承載另一段感情所帶來的強烈沖擊,但聽在他耳里,絕對是不好受的。
重點是現(xiàn)在胡思亂想這些一點用處也沒有,要是蕓姐真與孟儒通上了電話、要是孟儒知道了她想逃回臺灣的心思——渾身一僵,房外的木造走廊傳來震天價響的腳步聲,她左顧右盼房內(nèi)究竟有哪處容她一躲,卻方寸大亂地釘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可以鎖門。狼狽地邁開頹軟雙腿往前走去,房門卻被人刷地一聲打開,還來不及動作,她發(fā)直的目光只能無力瞪著面前正劇烈起伏的一具男性胸膛,抿嘴保持沉默。
“你想回臺灣?”孟儒不可思議地拔高一向溫暖的嗓音。
“呃……那個……我……”感受到由他那方傳來的巨大壓迫感,慕癡心孬種地往后退了好幾步,但這一個舉動卻反而讓孟儒有機會步入她的房內(nèi)。
“我真的這么讓你感到困擾嗎?”見她如驚弓之鳥般隨時想逃的舉動,孟儒強自壓抑下內(nèi)心澎湃洶涌的痛苦,試圖讓自己緊繃的嗓音不那么狂暴失控。
他知道她沒辦法喜歡上他,她沒辦法!但那又怎樣?他就是無法灑脫放手,尤其在乍聽她想要回臺灣的消息后,恐懼失去她的無助感讓他再也無法冷靜自持。在他好不容易將她留在自己的身邊后,他竟然沒辦法再承受她終會離開的那一日。
即使他明白他不能如此不可理喻的霸道……天知道他已經(jīng)快因為失去她而連帶也失去了所有理智。
困擾?她不知道自己矛盾的心情是否代表著困擾,但眼前他的憔悴,還有臉上未褪的傷痕卻緊緊牽動了她的憐惜。“這三天你避不見面……我還以為你是討厭我了。我沒有困擾,沒有!笔撬炎约豪ё×,活該被這段糾葛擾亂的也是她自己。
“我沒有討厭你,我沒有……我只是在忙一些事……你還想回臺灣嗎?”他顫聲問。
告訴他!快告訴他她并不想離開,快告訴他……
“如果……你不會再讓我整天游手好閑不知道該做些什么事的話,我就不想回臺灣了。”心里有一塊缺口在他不變的熱切注視下緩緩注入暖流,通暢了這幾日來她總覺得郁堵的心。
他如釋重負地扯出一記牽強笑容,卻依然患得患失地感到無限恐慌。
“不會,我不會再讓你無所事事了……這段時間,你不能離開,絕對不能!
“為什么?”絕對不能?她不懂。
“因為我需要你!
心尖顫顫,來自他首次赤裸又震撼力十足的告白余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