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為了女兒安琪的生日,羅佩馨約了季英鵬,一家子要共進(jìn)晚餐。她煮了滿滿一桌子的好菜,還買了蛋糕,插上蠟燭。
安琪剛滿兩歲,還不懂得什么是過生日,一直好奇地對著點(diǎn)燃的蠟燭咿呀的說只有她自己聽懂的話兒。
季英鵬將帶來的洋娃娃拿給女兒看。
“爸爸親手做的,喜歡嗎?”他笑瞇瞇地將娃娃塞進(jìn)女兒懷里。
安琪抓著娃娃,就往娃娃的頭咬。
“哎,這不可以吃啊!奔居Ⅸi搶救娃娃,女兒更是揪緊,張嘴就咬,父女倆搶來搶去的爭著。
羅佩馨端湯出來,笑看他們爭搶娃娃的畫面。
她感動著,不懂這樣簡單的幸福,過去就在身旁啊,她卻不懂得珍惜。
“我熬了你最愛喝的牛肉湯,快,趁熱喝。”她殷勤地替他舀湯。
季英鵬發(fā)現(xiàn)她精心打扮過自己,跟之前慘白憔悴的模樣有如天壤之別。還發(fā)現(xiàn)她穿上過去他最愛看的粉紅色洋裝,還喃了他以前最喜歡的“三宅一生”香水,很明顯的是在討好他。
“女兒還不太會吃,不用準(zhǔn)備這么多菜!必S盛的菜肴,全是過去他愛吃的,曾經(jīng)他熱愛這個燒得一手好菜的女人,認(rèn)定這樣的女人溫柔賢惠,值得他用一生守護(hù),直到……
“能再跟你一起吃飯,我很高興,來。這個排骨也是你最愛吃的!绷_佩馨忙著張羅他的碗盤。
“我想吃三明治!奔居Ⅸi知道她的心意,但他拒絕。
“三明治嗎?好,我馬上去做!
“不用,我自己來!
“你會做?”
他微笑!昂芸,等我一下!
季英鵬走進(jìn)廚房,打開冷凍庫,取出過去每個禮拜都會買的吐司?匆娨粭l條冰凍的湯種吐司,仿佛又看見鄭文雯蹲在地上撿起他做的吐司吃的可愛模樣……他怔怔地,心又揪痛起來。
羅佩馨走進(jìn)廚房!霸瓉砟阏娴拈_始下廚了,我才在想你冰箱哪來那么多材料,要不要我?guī)湍?”她系上圍裙,但他再一次拒絕。
“我自己來!
羅佩馨尷尬地愣了愣,又解下圍裙。
她看季英鵬熟練地起鍋煎蛋,切生菜,火腿,制作沙拉醬,看得出這些講究步驟不輸專業(yè)級的面包師傅。
“看來你是研究過的,沒想到你真的會下廚……”羅佩馨忽然明白了!半y道……那個女人……愛吃三明治?”
季英鵬沒回答,他很快地做好三明治,端上餐桌。
“怎么只有做一份,不分我吃?”羅佩馨笑著問!拔疫沒嘗過你做的三明治呢——”她拿了刀要切,被他擋下。
“我的不想跟別人分享。”
這話聽起來真刺耳,羅佩馨困窘地放下刀子,她坐下,尷尬地笑了笑。
“所以現(xiàn)在也不吃我做的菜了?”
“我只是單純地來跟女兒過生日!奔居Ⅸi冷淡道。
羅佩馨深吸口氣!拔抑,你愿意這樣,我很感謝……”雖然難過,但是……她有什么臉怪他呢?自己外遇,又要求離婚,結(jié)果被男人拋棄,現(xiàn)在季英鵬不計仇讓她可以住進(jìn)來,讓她能照顧女兒,還每個月給她一筆費(fèi)用,她還能要求什么?
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她怨誰?親手把自己的幸福送給別人,是她活該。
她忍著心痛,對他笑道:“我也感謝你的女朋友肯讓你來,希望這樣不會造成你們的困擾!比缃褚仓荒茏8K。
“沒什么好困擾……”季英鵬吃著三明治,無所謂地說:“反正已經(jīng)分手!
“為什么?因?yàn)槲野徇M(jìn)來她不高興嗎?但是你沒住在這里啊!
“那天在戶政事務(wù)所被她媽媽看見了,所以對我有誤解……真好笑,她媽竟然在那里當(dāng)義工!
季英鵬苦笑,舉起酒杯,凝視著琥珀色液體,也看見映在玻璃杯上,自己的臉色有多難看。
“諷刺的是,我變成他們眼中,瞞著老婆跟女人搞外遇,又逼老婆去戶政事務(wù)所離婚的混蛋。”
“她媽媽?”羅佩馨愣住,回憶那天在戶政事務(wù)所的狀況,有個當(dāng)義工的婦人過來攀談,那婦人……難道……糟了,她想到當(dāng)婦人問起他們的關(guān)系時,她說了……
“把她的電話給我——”羅佩馨伸出手!拔?guī)湍闳ジ忉,拋家棄子搞外遇的是我……”羅佩馨哽咽:“你不是,你是厚道正直的好人,全是我的錯!
“不用了!
“我真的愿意解釋!
“我說不用了。”季英鵬喝叱,看她怔住,緩了口氣!爸x謝,真的不用了!彼麩┰甑赜粥艘豢诰,重重放下酒杯,“反正……我也受夠女人了,我很享受單身的生活,我現(xiàn)在過得很快樂。”
是嗎?
羅佩馨難過地看他一杯接著一杯,連喝了好幾杯酒,她看得出他眼里的痛苦,他消瘦很多,看起來很沒精神,她自責(zé)不已。
“所以……就算你們已經(jīng)分手了,你也……不打算跟我復(fù)合?”
季英鵬看著她,深深的凝視她難過的神情,她飽含著淚水的眼睛,她楚楚可憐的模樣。
他伸手,輕撫她的臉,微蹙起眉頭。
“很奇怪……像這樣碰觸你的臉……竟然也一點(diǎn)感覺都沒有了,原來愛情也是會死掉的!彼α,所以再難過也沒關(guān)系,他只要等到對鄭文雯的愛死掉就解脫了,他心痛地笑著說:“愛情……想來就來,想離開就離開……所以我真的不怪你了,要怪就怪愛情。”
羅佩馨哭泣,為他傷心!跋氩坏健氵@么愛她……”
“愛?”他笑,又喝了一口酒,看著玩洋娃娃的女兒。“我不需要愛,我有這么可愛的女兒就夠了……以后我的人生,不需要愛情這種麻煩的東西……”
“不要逞強(qiáng)了!绷_佩馨嘆息,“喝這么多酒,瘦了這么多,看起來要死不活的,明明還很愛她,把電話給我,她叫什么名字?”
“安琪……”季英鵬把女兒抱過來,攬在懷里,掐了掐女兒的臉。“爸爸唱生日歌給你聽好不好?”他抓著女兒兩只小手打拍子,“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羅佩馨看他強(qiáng)忍哀傷,唱著生日快樂歌,而自己卻一點(diǎn)都不快樂。這都是她害的——她任性的出軌,她任性的后悔,然后又搞砸了這男人的新戀情。
看他這樣子,她很自責(zé),她到底做了什么?把這個男人害成這樣子,現(xiàn)在還厚臉皮的讓這男人照顧……
羅佩馨,你真的壞透了。
黃昏的霞光灑在長街紅磚道,冷風(fēng)呼呼的吹著,路上行人縮著脖子攏緊大衣行走,鄭文雯笑著踏出制作公司。
“YES.”她拿出手機(jī)打給黑子!啊,我剛剛被制作人找去開會,猜猜看,我們的劇本的命運(yùn)怎么樣?哈,星河電視臺決定把黃金八點(diǎn)的檔期給我們,他們經(jīng)理很喜歡我們的劇本,還打算跟日本那邊合作拍攝,到時候……”
她跟黑子宣布好消息,講完電話,深吸一口沁冷的空氣,雀躍的小跑步,到她最愛的“HOMEV’S CAFE”,打算好好的放松享用熱咖啡。
到了咖啡館樓下,她愣住,看見她最愛的陽臺露天位置,有個男人在抽煙,緩緩地吐碰上煙霧,沉思著啜飲咖啡。
季英鵬?鄭文雯嚇了一跳,慌了手腳,轉(zhuǎn)身就走,可是走了幾步,又生氣地轉(zhuǎn)身,瞪著那個男人,咬牙切齒。
“豈有此理……要走也是他走!彼擅捶艞壭膼鄣目Х瑞^?
鄭文雯上樓,點(diǎn)了咖啡,走到陽臺,在男人身旁位置坐下,交疊長腿,也拿出煙抽,可是她坐了五分鐘,季英鵬間瞅著對面的風(fēng)景,看也不看她一眼,渾然不覺她來了。
這家伙,她心里亂不爽的。
于是她深吸口煙,往他臉上噴,終于噴得他皺眉,轉(zhuǎn)過臉來。
他先是一怔,隨即恢復(fù)平靜,“原來是你!
“喂!编嵨啮├洗蟛凰嘏牧艘幌伦雷樱澳阍趺催有臉來這里喝咖啡?”她兇巴巴的瞪大眼睛,仿佛要把他瞪死那樣。
再見到她,季英鵬內(nèi)心百感交集,心緒翻涌,他強(qiáng)抑滿腔激動的情緒,故作平靜地退后一點(diǎn),瞅著她看。
“請問,咖啡館是你開的嗎?我為什么不能來?”
“吼!闭婵尚Γ瑝虿灰樀!笆前,真了不起啊,先生,就憑你狹窄的視野,能知道這么好的咖啡館嗎?是哪們高水準(zhǔn)的人告訴你這間咖啡館的?”
“喔……”他點(diǎn)點(diǎn)頭,囂張地啜一口咖啡,“是我自己發(fā)現(xiàn)的。”
“吼?你?你自己發(fā)現(xiàn)的?你?”她氣得臉都脹紅了,快吐血。
“嗯哼。”他笑著,仿佛很享受尋她開心的滋味。是啊,不管哪種情緒,只要被她瞪著注意著,感覺就是很爽。
“喂,”鄭文雯暴力地捻熄香煙!白谶@么棒的位置,抽煙,喝咖啡,你倒是很逍遙嘛,先生——”她眼睛瞪得更大了,口氣也酸得不得了,看樣子跟她分手,他挺好的嘛。
才一個月吧?他完全恢復(fù)了?X,這種完全恢復(fù)的狠角色,應(yīng)該是她來演才對。結(jié)果她心痛得要命,這家伙卻這么爽,也對啦,他有老婆,而她只是他玩弄過的笨蛋,他當(dāng)然不會傷心,現(xiàn)在,還卑鄙的跟她搶咖啡館。
他可惡地說:“這里真是很舒服啊,我想我應(yīng)該天天來這兒喝咖啡,不知道他們有沒有賣咖啡券喔,還是……可以辦會員卡?”
“嗟……真是……真沒想到你……你臉皮這么厚,讓我這么傷心,自己卻活得這么開心?”
“你很傷心嗎?”厚,這讓他更得意了。
“我哪傷心了?我沒有。”鄭文雯立刻改口。
“是嗎?喂——”他突然捏住她下巴端詳她的臉。“看起來很憔悴喔,該不會每晚都因?yàn)槲以诳薨??br />
“我只會尿尿,我不會哭。”鄭文雯拍開他的手。“我鄭文雯紡的劇,收視率都是最高的,這代表什么?全國有很多的人口在看我寫的故事,你覺得我這樣的大人物會為區(qū)區(qū)一個感情騙子憔悴嗎?吼,吼,真是太好笑了,沒見過自我感覺這么良好的——”
“是啊……那么會編故事的大編劇家,寫出那么多感人肺腑的愛情劇,應(yīng)該活得很精彩才對,不知道你的感情生活是不是也跟你的劇本一樣,都有美好的ENDING?”
鄭文雯臉一沉,他口條變厲害了,原來這才是他的真面目,她受不了啦。
“算了,坐在這里跟你喝咖啡太惡心了!彼鹕砭妥摺胂氩桓市,又走回來,氣呼呼地瞪他,惡狠狠警告:“你以后不要來這里喝咖啡,如果你對我還有一丁點(diǎn)的歉意,如果你還有一點(diǎn)點(diǎn)殘存的良心,以后不要來這里喝咖啡!彬_了她的感情,現(xiàn)在又要搶她最愛的咖啡館嗎?
“你不高興可以不要來,我為什么要在乎你的感受?我覺得來這里挺好的!
“是,這么棒的位置,這么棒的視野,怎么不帶老婆一起來?”
季英鵬笑著說:“請問我跟你是什么關(guān)系?我們好像沒有好到可以聊老婆這類私人的話題吧?”好極了,被她狠狠刺傷過,也忍受過分手的痛楚,現(xiàn)在他也學(xué)會刻薄她了。
鄭文雯轉(zhuǎn)身走,走到門口,氣不過,又回來瞪他。“那時候你要說什么?”
季英鵬不解地挑起一眉。
鄭文雯說:“我問你那時候在我家門外,你要跟我解釋的是什么?你說啊!
季英鵬瞧著她,笑了笑!安挥昧,像我這種只會欺騙女人感情的下流男人,有什么資格為自己辯解?我最擅長的就是玩弄女人的感情,我的強(qiáng)項(xiàng)就是說謊,劈腿,讓女人傷心哭泣,這方面我不知道有多厲害!
“你……你……”鄭文雯咬牙切齒。
他笑了,她火大的樣子還是這么可愛啊!安灰惆∧愕,那邊,門口在那邊,不要打擾我喝咖啡的心情,快走吧……”
“我為什么要走!彼氣坐下,更不愿意走了,不甘心。
季英鵬憋住想爆笑的沖動,唉,怎么辦,他好像太了解她的罩門了,完全知道如何攻擊她,這下她坐下來了,他不知有多高興呢。
唉,真沒用,明明說著不希罕她,可是現(xiàn)在這樣跟她斗嘴竟然高興得要命。
季英鵬,你完了你,有沒有骨氣啊你!
他故意看看天空,看看對面公寓,看看樓下巷子風(fēng)景,就是不看她,怕被她看穿他的心事。
咖啡送上來了,鄭文雯啜飲一口,深深吸一口氣,也貌似逍遙地交疊長腿,端著咖啡,一副也很享受沒被他影響的樣子。
他們默默無語,互不搭理對方,只是沉默的喝咖啡,抽煙。
片刻后,鄭文雯說:“那套桌椅我扔掉了,光是看都惡心!
他聽見,有一瞬火大,但故意裝無所謂!叭拥煤,那么高尚的東西,要能夠匹配它的人才值得!
吼,鄭文雯冷笑!盁粢瞾G掉了,看了就煩!
“扔得好,我正后悔,干么為個不值得的女人浪費(fèi)那些心力!
“聞香壺我砸掉了,它們惡心的味道,把我的心跟肺都熏黑了。”
“是嗎?不是因?yàn)槟愕男谋緛砭褪呛诘模俊?br />
鄭文雯瞪他,他也轉(zhuǎn)過頭瞅著她。
他們瞅著對方,誰也不認(rèn)輸,明明分手了,為什么還有火花隱隱地在彼此目光里燃燒。
晚上,鄭文雯輾轉(zhuǎn)反側(cè),氣到睡不著。
可惡,掀開棉被,煩躁地下床,坐在書桌前發(fā)呆。
她看著墻角半毀的燈,坐在他打造的桌椅間,上頭還擺著他給的聞香壺,她看著這些,食指描著聞香壺冰冷的壺身,很煩惱。
唉……
唉……
不斷地嘆氣。
季英鵬……可惡的季英鵬,他是故意的嗎?干么去咖啡館呢?她又發(fā)什么神經(jīng)要跟他抬杠那么久?對個有老婆的男人還有什么好說的?就算表面上是在跟他吵架,但實(shí)際上呢?
鄭文雯心虛著,因?yàn)橐姷剿麜r,跟他說話時,那激動的心跳是騙不了自己的,吵架只是一種掩護(hù),事實(shí)上瞅著他的臉,瞪著他的眼,很可怕的是,腦海不斷地浮現(xiàn)曾經(jīng)他竟然那樣的熱烈吻她,不久前他熱情地?fù)肀н^她……他們在床上徹底纏綿,只想粘著對方,想到這些她有罪惡感,卻仍控制不了身體發(fā)燙。
不行,不能再去,那間咖啡館有怪獸,絕不能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