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丟了不知多少小紙盒后,她收到一件無法輕易丟進(jìn)垃圾桶的禮物。
在她生日當(dāng)天,帕德歐寄來一棵樹。
望著那棵樹,她一臉迷惑。當(dāng)她拆開隨件附上的信閱讀時,激動得跌坐在沙發(fā)上。
這是一封中文信件,雖然字跡不算漂亮,但還算工整。
帕德歐竟然會寫中文!
容榆:
我學(xué)了中文,終于知道你的名字代表的含意。
榆樹是古樹,也是北國樹。
上古傳說有一女子,得日夜不能睡眠的痛癥,一天吃了一棵樹的樹葉,竟然“酣臥不覺”,心情特別愉快。后人改愉從木旁為榆,即是今日的榆樹。
原來你的名字代表快樂,而我卻總是傷害你,害你流淚心傷。
永遠(yuǎn)記得第一次見面,你被我嚇到顫抖哭泣的容顏。
我知道你為墨德一定也流了不少淚,盡管你很堅強(qiáng),卻也有無助的時候。
再次相遇,我原是要好好珍惜你,尤其在確定自己的心意之后,但我還是傷害了你,為了愚蠢沖動的判斷。
容榆,你還不打算原諒我嗎?
這一年的時間,我走過三十多個國家,你曾說過環(huán)游世界是你的夢想,因為墨德,我想你不得不放棄這個愿望。
我會先為你到世界走一遭,當(dāng)我把全世界捧在你面前時,請容許我能出現(xiàn)你面前,懇求你的原諒。
而我會帶你跟墨德再把世界看一遍。
這棵榆樹是我親自到中國內(nèi)陸挖掘的,我希望能讓你重新找回快樂的心。
我送過女人很多花,卻是第一次送樹。
這并不浪漫,對我而言,但這卻代表永恒。
美麗的花瞬間便會凋謝,但你早己像棵樹苗在我心里扎根,在我尚未發(fā)覺時,它已悄悄地發(fā)茅,待我發(fā)現(xiàn)后,我允許它滋長,日益茁壯。
這棵樹叫榆樹,它今后只會愈來愈茂盛,盤踞我全部的心靈,不會有其他花朵生長的空間。
我知道我的個性讓你不放心,但請相信我一次。
我愛你,容榆。
我會一直愛著你跟墨德。
生日快樂。
容榆看完信,粉頰已滑下兩行熱淚。
她果然不該看他寫的東西,他才學(xué)了一年的中文,竟然可以寫出這樣的甜言蜜語。
她心軟了。
他竟然記得她說過的話,當(dāng)年在義大利時,她不經(jīng)意與他分享過夢想。其實,就算沒有墨德,她依然沒有那個能力環(huán)游全世界。
但她詫異他會記得短暫邂逅時,她說過的每句話,難道他那時就開始注意她?
驀地,她想到他每次從不同國家寄來的小盒子,那應(yīng)該是帕德歐想和她分享的心情。
容榆突然后悔輕易將它們丟棄。
“媽咪,不要哭。”墨德拿面紙為她拭淚。
她伸手揉揉他的頭,唇角微微揚起。
墨德愈來愈懂事,愈來愈溫柔。
接過面紙,抹掉淚顏,她微笑道:“媽咪不哭了!
她看見墨德手中捏著東西,好奇問:“你拿什么?”
他突然警覺的把小手藏在背后。
容榆有些不解,以往他會大方展示。
墨德微蹙眉頭,害怕東西被搶走。
他這樣,容榆更加好奇!澳拢鑻屵淇春貌缓?媽咪不會跟你搶。”
他怯怯地伸出小手,掌心置著一個小玻璃瓶。
容榆拿起來看,玻璃瓶上寫著“Nile”(尼羅河)。
她有些驚訝,這里面不是她汲取的威尼斯的水,也不是當(dāng)初帕德歐給她地中海的水,但上面的字是他的筆跡。
難道這是帕德歐寄給她的東西?難道那些小紙盒都被墨德?lián)熳吡耍?br />
她內(nèi)心驀地充滿期待。
“墨德,你還有這個嗎?”
“很多!蹦滦÷暬卮!皨屵鋪G掉,是墨德的。”他伸手要拿回來。
“是墨德的,媽咪不會跟你搶,可不可以全部借媽咪看看?”容榆溫柔的把瓶子塞回他的小掌心,一邊哄著。
“好!蹦曼c點頭,咚咚咚地跑回臥房。
拿出一個又一個的小紙盒,完整的擺在她面前。
每個小紙盒都有一只玻璃瓶,紙盒里附上一張英文信簽。
容榆一一打開盒子,閱讀信簽。
尼羅河的水蘊育恒久的生命,
代表愛情的永恒。
我想和你共飲,
在火紅的落日余暉下。
我愛你。
瑞士的雪,非常純凈美麗,
一如你純白的心靈。
我跪在白朗峰山腳下,
以虔誠的心輕掬一掌白雪低啜。
冰涼的雪潤了我的咽喉,透進(jìn)心睥。
希望能除去我的罪惡,
祈求你的原諒。
我愛你。
墨爾本的薰衣草,濃郁芳芬。
薰衣草茶的香氣,
舒緩了我煩躁的情緒。
我將藉著旅行,
慢慢尋求你的諒解。
我愛你。
容榆看著玻璃瓶中一小截的薰衣草,鮮艷的紫色早已褪成咖啡色,但她能想像薰衣草的芳香氣息。
想像帕德歐望著一大片紫色薰衣草園,啜飲薰衣草茶,想與她分享的心情。
容榆,你教會我如何從一粒沙看一個世界,
從一朵花得到一個天堂。
你可以從一顆石頭幾滴水得到滿足的快樂。
而我現(xiàn)在正在學(xué)習(xí)你的快樂。
我愛你。
容榆仔細(xì)的看完每個瓶子每張信簽,內(nèi)心感動不已。帕德歐在每個國家不停的想著她,雖是甜言蜜語,但她知道這是他用真心寫出來的。
如果她早點看到這些東西,或許早心軟了。
“媽咪。”墨德輕喚一聲,不確定是否挨罵。他知道這些東西是她冷著臉丟入垃圾桶的。
“墨德,媽咪好高興你把它們留下來!比萦軐⑺麚нM(jìn)懷里,輕柔的吻著他的頭頂。
墨德年紀(jì)雖小,知道的事有限,但也許他小小的心靈是敏銳的,也許他早察覺這些東西的重要性。
所以,他小心翼翼的收藏,偶爾拿出來把玩。
帕德歐剛離開時,墨德常問起他,但容榆總是搖搖頭露出哀傷神色,之后,墨德漸漸不再提起。
“墨德,你想念爹地嗎?”容榆輕聲問著,她知道墨德并沒有忘記帕德歐。
墨德仰起頭,圓圓的銀灰色大眼望著她,然后才輕輕點頭。
他伸出小手指了指沙發(fā)背后墻上的涂鴉。
“爹地!彼_心一笑。
容榆轉(zhuǎn)身看向那面墻,她始終沒把它們粉刷掉,因為她知道即使換了一面墻,換了一間房子,帕德歐的影子仍走不出她的人生。
正在猶豫是否要跟帕德歐聯(lián)絡(luò),突然,她接到一通電話。
“你好,請問是容榆嗎?”一個說著英文的陌生男聲。
“我是!比萦芤苫,她沒有外國朋友。
“我是史巴羅,帕德歐的哥哥!
“呃?你好!比萦芤馔馐钒土_會打電話給她,心里有點不安。
“你跟帕德歐還沒和好吧?其實,我本來不打算替他說話,畢竟他當(dāng)初愚蠢的誤解,差點傷了我的妻子。你不需太快原諒他,我只是告訴你一聲,帕德歐受傷了!
“!”她內(nèi)心猛顫了下,感覺拿手機(jī)的手輕微的顫抖,焦急的問:“發(fā)生什么事?帕德歐怎么會受傷,要不要緊?”
史巴羅輕呵一聲,感覺出容榆仍非常愛帕德歐。
“沒什么大礙,只是手拉傷罷了。聽隨行保鑣說帕德歐莫名其妙到中國砍樹,還愚蠢的把自己弄傷。”他揶揄著,猜測帕德歐脫軌的行為一定跟容榆有關(guān)。
“啊!”容榆望向陽臺那棵榆樹,他竟然又為她受傷了。
“那小子很想你,但礙于約定卻又不敢與你聯(lián)絡(luò),一向浪蕩不羈的個性,不知為何變得這么拘謹(jǐn)。我希望你能跟他問候一下,當(dāng)然,如果你仍不想理他也無所謂,反正他的傷沒什么大不了,不過,我很期望有一天能見到你跟墨德,拜!”史巴羅擅自決定結(jié)束通話。
“!”容榆還來不及發(fā)問,對方已經(jīng)斷線。
她看著墨德,心中已經(jīng)做出一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