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煞到紙老虎 第1章
作者:忻彤
   
  熱熱熱熱熱……

  離產(chǎn)業(yè)道路有一大段距離的偏僻山區(qū),蔓草叢生,一條強(qiáng)行被人走出來的小小山路隱在其中,這條布滿碎石子的黃土路,只有原住民偶爾上山捕獵時會行走,所以崎嶇難行。

  頭頂著八月盛夏的三十七度大太陽,齊千夏拿著一根隨手撿到的木頭充當(dāng)拐杖,彎腰駝背,蹣跚地一步步走在曬燙的石子路上,肩上的小皮包老是滑下來,碰來撞去的,氣得她好幾次想丟了皮包,但一想到這個皮包可是花了她三萬多塊買的,不能跟錢過不去,只好繼續(xù)背著。

  手腳并用地爬了兩個半小時的山路后,她不但臉上精心描繪的彩妝花了,原本清爽干練的短發(fā)汗?jié)褚黄,身上白底黑格紋的套裝,也早已塌垮黏貼在身上了。但,這些都慘不過她的腳!柔嫩的腳后跟多了好幾個磨破的水泡,簡直慘不忍睹。

  有氣無力地找了處樹蔭,癱靠在樹干上,她連忙脫下卡腳的鞋,甩到一旁,不顧形象地抓起及膝圓裙的裙擺猛扇風(fēng),戴著墨鏡的大眼無神地對著晴朗無云的湛藍(lán)天空唉聲嘆氣。

  “熱熱熱熱熱……呼……熱死我了……好渴啊……”最后一口水早在半個小時前就喝完了,她現(xiàn)在又熱、又渴、又餓、又累、又痛,全身上下沒有一塊肌肉不酸痛的,原先高昂的興致早就被磨光了。

  若不是為了她家那間搖搖欲墜的拍賣公司,她才不會來這里自討苦吃哩!

  一年前,她的父母相繼過世,身為家中獨(dú)生女的她,只好接下家族企業(yè)——“旺來拍賣公司”,她爺爺一手創(chuàng)辦、一家名字很俗而且要倒不倒的小型拍賣公司。

  公司目前只剩下一名元老級員工——年近七十歲的福伯。他是爺爺時代的員工,也是一個精力充沛的老好人,更是公司里碩果僅存的拍賣官。雖然有嚴(yán)重的重聽,但他對古董、珠寶和現(xiàn)代畫,全都如數(shù)家珍,是她藝術(shù)品課程的百科全書。

  接下燙手山芋之后,福伯每天都替她上藝術(shù)課,增加她的藝術(shù)常識,只可惜,個性粗枝大葉的她對藝術(shù)品完全沒概念,搞到最后,腦子里只記得市場價格。

  說到這個,她也很無奈呀!

  她是學(xué)商的,大學(xué)畢業(yè)后做了兩年多銀行理專的工作,數(shù)字概念本來就比藝術(shù)能力強(qiáng)嘛!

  要她敲計(jì)算器、數(shù)錢,沒問題。

  要她分清楚油畫和水彩畫的差別?瓷器或是陶器?真品還是仿的?簡直是要了她的命。

  直到上個星期,福伯介紹到穆豐——有“神之手”美譽(yù)的現(xiàn)代畫家,還讓她看了他的幾幅復(fù)制畫后,她頓覺驚為天人,完全被他的畫給吸引住了。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作品本身,而不是它背后所代表的價格。

  他的作品叫好又叫座,不僅市場評價高,而且每幅畫作的賣價都是一百萬美金起跳,只可惜他惜售,作品在市場上流動的數(shù)量極少,因此在有心人士的哄抬下,價格越飆越高,現(xiàn)在是有錢也買不到的夢幻收藏品。

  她馬上上網(wǎng)查詢他所有的相關(guān)數(shù)據(jù),得知他在三年多前發(fā)生車禍,左手受傷嚴(yán)重,從此消聲匿跡。

  接著,她立刻找了家征信社尋人,但不知道是征信社太肉腳,還是穆豐太會躲,只查到穆豐曾在這條山路出現(xiàn)過,這里是他最后出現(xiàn)的地點(diǎn)。

  于是,天生不怕死的她就來了。

  就算他左手毀了——據(jù)說他是左撇子——再也無法提筆作畫,但她相信他手邊一定還“暗坎”了幾幅完成品,她只要能拿到一幅拍賣,絕對能一舉打響公司的知名度!

  她沉浸在自己編織的白日夢里,想著公司將因?yàn)榕馁u穆豐的畫而名利雙收,她將成為市場上小有名氣的老板,財源滾……

  一滴汗水滾下眉頭,流進(jìn)眼睛。

  “哇……好痛……”她趕緊摘掉墨鏡,從皮包里掏出面紙,擦去眼里被刺激出來的淚液,也一并擦去臉上的汗水和殘留的化妝品。

  “唉,有沒有這么慘。俊彼徊贿^想借著穆豐的畫,打響自家公司的知名度,難道這樣做也錯了嗎?

  嗚……她好想哭喔……

  為了給穆豐良好的第一印象,她還特地穿上唯一的戰(zhàn)斗服——中看不中用的美美套裝和淑女鞋,而不是平日慣穿的牛仔褲和球鞋。結(jié)果搞到腳后跟起水泡,每走一步都會讓她痛到臉部嚴(yán)重扭曲,偏偏又不能不穿鞋,否則她的腳底一踩上燒燙燙的石頭,肯定馬上就會變成焦黃的鐵板燒!

  唉,狼狽呀!

  “他真的住在這里嗎?”看了看四周不是樹就是草,要不然就是黃土的景色,她不禁越來越懷疑這個消息的真實(shí)性了。

  “我會不會被征信社騙啦?”想到幾十張白花花的千元大鈔竟換來今天的處境,她就覺得自己真是“花錢找罪受”的年度最佳代言人。

  “呼~~”苦著一張俏臉,抬頭看著天上的藍(lán)天白云和火辣辣的大太陽,她猶豫著要繼續(xù)找人,還是打道回府?

  出發(fā)之前,她天真地以為只要爬上這座山就可以找到穆豐,否則隨便抓個山里的路人甲問一問,也可以找到這個聞名世界的大畫家,所以只背了個動不動就滑來撞去的小皮包出門,什么長期抗戰(zhàn)的物品都沒準(zhǔn)備。

  誰知道,爬了好幾個小時,別說是人,除了蟲子外,根本連只動物都沒看到。這也就算了,她還被困在這座沒有人煙的野山里!

  越爬越狼狽,越爬越火大,偏偏她的拗脾氣比體力強(qiáng),牛脾氣一來,大卡車也拖不動,就算撞得頭破血流,她也會咬著牙撐著。

  要她無功而返,免談!

  可惡,她拚了!

  不找到穆豐,絕不下山!

  然而,清晨不到六點(diǎn)就從臺北趕來,又爬了三個多小時的山路,她真的累歪了。“……呼……啊……好累……”

  微風(fēng)徐徐,送人入夢!拔乙菹ⅰ荨ⅰ

  周公,我來啦……

  “嗯……別吵……要睡……”用力揮開腳邊擾人睡夢的怪蟲,齊千夏咕噥了幾句不清楚的話語后,找了個舒服的角度,繼續(xù)夢周公。

  周公正在請她喝冰冰涼涼的水、吃又香又好吃的牛排,她叉起一塊香嫩多汁的牛排,正要送入口……

  突然,左腳傳來一次又一次的疼痛,像是有人在踢她。

  “誰踢……我……”她猛地睜大明媚的雙眼,隔著墨鏡,竟然看到一個黑壓壓的龐然大物矗立在她眼前!

  “啊——熊……有熊……救命啊——”

  生死關(guān)頭,腦袋亂成一團(tuán)漿糊,什么知識常識都沒了,顧不得全身酸痛,齊千夏一邊發(fā)出尖叫,也沒忘記要拔腿逃命。

  遇到熊的時候該怎么辦?爬樹?裝死?還是……

  媽呀,腦袋在這個時候,一點(diǎn)作用都沒有!

  完了,玩完了,我這一生到此為止……

  不顧燒燙又尖銳的路面,齊千夏赤著腳在滾燙的石子路上邊跳邊哀悼自己短暫的一生,沒想到跑沒幾步,又被兩只一黑一白、看起來非常兇猛的野獸給擋住去路!

  “……哇……狼……有狼……我的媽啊……”前有狼,后有熊,此命休矣,她真的完了!

  “求求你……不……不要吃我……我的肉……不好吃……”她嚇得蹲下,雙手抱住頭求饒。

  觀世音菩薩、媽祖、耶穌基督、真神阿拉……管祂是什么神,只要能救她脫離險境,就是好神!

  看著眼前莫名其妙、又叫又跳的狼狽女人,巴那思直覺自己碰到了瘋子。

  不但將他看成熊,還大喊著不要吃她。

  他看起來像是食人怪獸嗎?

  有些惱地又踢了踢她沒穿鞋的腳,不讓她再繼續(xù)自編自導(dǎo)自演下去,只想趕緊將她踢下山。

  “喝!”感覺到腳又被踢了一下,她嚇了好大一跳,幾乎彈起來,整個人更是嚇得緊緊抱成一團(tuán),尖聲求饒!皠e……別吃我!真的……不好……吃……”

  完了……它們要開始享用她了……她這下真的死定了……天上的神怎么沒一個管用哪?

  “﹪﹫#%&﹡﹩……”

  咦?有人的聲音!雖然聽不懂在說什么,但她確定那是“人”說話的聲音!

  得救了!

  她趕緊松開抱著頭的手,小心翼翼地轉(zhuǎn)著頭四處張望。

  欸?人哩?怎么沒有人來?

  她慌張地原地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就是沒看到人。

  “﹪﹫#%&﹡﹩……”同樣的聲音在她的頭頂響起,語氣比剛才還不耐煩。

  頭頂?她怯怯又帶著萬分小心地抬起頭,只看到一片黑影籠罩,擋住頭頂?shù)拇筇枴?br />
  “啊……熊……”就在她又要抱頭鼠竄之際,“熊”開口說話了,當(dāng)然,說的還是她聽不懂的話。

  “啊?你……你是﹃人﹄?!”這下她嚇得更兇了,眼珠差點(diǎn)沒掉出來。

  他是人,不是熊!

  不會吧?他明明長得比較像熊!

  她很慢很慢地站起來,小心翼翼地后退一大步,試圖不著痕跡地打量眼前高她整整一顆頭的高壯男子。

  他長得未免太雄壯威武了吧!

  她身高一六八,已經(jīng)不算矮了,但跟他一比,頭頂只勉強(qiáng)構(gòu)得到他的下巴。

  這人到底多高啊?起碼有一九○以上吧,她估計(jì)。

  他的皮膚黝黑,幾乎跟他身上的黑衣黑褲相融,頭發(fā)張狂地披瀉腦后,臉上也是一整片胡須,若不細(xì)看,絕對認(rèn)不出來站在她眼前的是一個人。

  所以說嘍,把他看成熊,絕對不是她的錯!

  “呃……你好……”她強(qiáng)迫自己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人家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希望這句話也能適用在他身上。

  他全身上下最明顯的是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他的眼窩深陷,一雙黑眸深邃迷人,但是眼神犀利得像是要咬人似的,看得她心驚膽跳。

  “﹪﹫#%&﹡﹩!”好像又是同一句聽不懂的話從他臉上雜毛中的某個部位吐出。

  “怎么辦?聽起來他好像越來越不爽了,可是他說什么我又聽不懂,他會不會一氣之下把我吃了?”

  聽著她無意識的自言自語,巴那思忍不住朝天空翻了翻白眼,不知道該不該直接將這個愚蠢的女人踹下山?

  真是個愚蠢的笨女人!

  他看起來像是食人族嗎?

  若是要吃她,他還會把她叫醒嗎?

  “﹪﹫#%&﹡﹩!”他再度以泰雅族母語說著要她滾下山的話,這次明白指著下山的路。就算聽不懂他的話,也該看得懂他的手勢吧?只要她還不太笨。

  他當(dāng)然可以跟她說國語,但他就是不想跟外人說話,只想將人趕下山。

  “呃……我聽不懂你說的話,你會說國語嗎?”她期期艾艾地看著他毛茸茸的臉,接著自嘲地罵自己笨!拔艺媸潜恳绻艺f的話,早就說了咩……”

  她苦惱地抓抓頭,不知道要怎么跟他溝通……啊,有了!

  原本皺成苦瓜般的小臉上突然露出狂喜的笑容。

  她分別以臺語、英語和日語跟他問好,然后期待地等著他的反應(yīng),但,就算她說出了泰語的“三碗豬腳”,他還是面無表情,僅是雙手環(huán)胸,冷冷地看著她,看得她……

  冷汗直流。

  現(xiàn)在明明是八月的下午,站在他面前跟他對看,她竟然覺得有一絲絲陰冷的風(fēng)罩滿她全身,冰冷的感覺從她滾燙的腳底板竄到頭頂。

  難不成……

  他是鬼?!

  她懼怕地又退后一大步,小腿卻碰到毛茸茸的東西,嚇得她又彈向另一邊,戒慎恐懼地來回盯著三只毛茸茸的動物。

  她向來是個很理性的人,不會胡思亂想,但在這個無人的荒郊野外,他突然出現(xiàn),身邊還跟著一黑一白的怪獸……

  一黑一白……一黑一白……黑……白……

  猛地,“黑白無常”四個字劈進(jìn)她腦里!

  “你……你是人……是鬼?”她可以清楚聽到自己牙齒打顫的聲音,全身更是抖到不行。

  巴那思又好氣又好笑地看著眼前這個自己嚇自己的笨女人,懷疑她再繼續(xù)抖下去,身上的骨頭會被抖散。

  一下子說他是會吃人的熊,現(xiàn)在又說他是鬼?呿,大白天的,哪來的鬼呀!

  真是笨蛋一個!

  看她這副蠢樣,應(yīng)該跟他連續(xù)一星期以來所追蹤的盜獵者無關(guān),只是個走錯路的白癡都市女人罷了。

  只有都市女人,才會穿著套裝和淑女鞋來爬山。

  懶得再理她,反正天一黑,她就會自動下山了。

  揮手示意兩只愛犬跟著,巴那思轉(zhuǎn)身往上走。

  “嗚……噢……”好不容易找到玩具的兩只大狗,不甘心地繞著她低咆幾聲后,這才依依不舍地跟著主人離開。

  “喂……等等……等等我……”看到“唯三”的生物要離開視線了,齊千夏哪還管他們是人是鬼,下意識地立刻追了上去。

  就算是鬼先生,也比她獨(dú)自一個人在荒山好啊!

  巴那思沒理她的呼叫,繼續(xù)快步往上走,前進(jìn)的速度是她的十倍以上。

  他真的是人嗎?她再度懷疑地看著他越走越遠(yuǎn)的背影。

  他走起路來比飛的還快,一轉(zhuǎn)眼的時間,他的背影就只剩下一個模糊的黑點(diǎn)了。

  “喂……等等……喔……好痛……”為了追人,齊千夏顧不得腳下滾燙又尖硬的石子路,拚命往上爬,結(jié)果一個不小心被突出的石頭絆倒,跌坐在地,膝蓋皮破血流,痛得她淚花狂飛,再也忍不住,干脆嚎啕大哭。

  “哇……哇……”她不但被曬得頭昏眼花,腳被磨破皮,又餓、又渴、又累,而且還被三個“不明生物”嚇到,現(xiàn)在還摔得皮破血流!

  “嗚……哇……”她真的好可憐!心中的委屈和無奈,全部化為淚水。

  她這是招誰惹誰了啊?

  都是那個叫穆豐的家伙害的!

  他最好真的在這座山里面,否則等她下山,第一件事就是拆了那家征信社!

  不知道哭了多久,哭到她聲嘶力竭,哭到她口干舌燥了,她才想到自己已經(jīng)很久沒喝水,再這么繼續(xù)哭下去,可能會嚴(yán)重缺水,這才慢慢收了哭勢。

  就在這時候,她感覺到腳又被踢了,這次她毫不遲疑,馬上伸出雙手,緊緊抱住對方的大腿不放,兩泡滿滿的淚水還掛在眼眶里。

  她這又是在做什么?瞪著緊抱住他大腿的兩只手臂,巴那思傻眼地稍稍抬高視線,改瞪向她紅腫帶淚的雙眼。

  “別丟下我一個人啦!”兩泡淚噴出。

  就算她叫他不要丟下她一個人,但……他也不用把她當(dāng)成沙包扛走吧?

  齊千夏的右手環(huán)胸,避免跟他的背作親密接觸;左手捂著嘴,就怕自己會吐得他一身;至于裙子……早顧不得會不會走光了。

  反正這座山里,除了他們兩個人和兩只狗外,大概不會有其它人了。

  沿路上,她只能無奈地掛在他肩上,瞪著他挺俏結(jié)實(shí)的臀部,看著他的腳步沈穩(wěn)地移動著。雖然扛了一個人,但卻絲毫不影響他前進(jìn)的速度。

  不管他是人還是鬼,他的體力絕對是超級好的。

  雖然不必再用“殘破”的腳走路,值得慶幸,但是被人像沙包一樣地扛著,實(shí)在非常不舒服,尤其是她的胃。

  她的胃正好頂在他的肩頭,隨著他的步伐移動,堅(jiān)硬的肩頭也不斷地頂撞到她的胃,讓她反胃的情況越來越嚴(yán)重。

  ……不行,她撐不住了!

  趕緊拍打他的臀部,示意他停下,要不然她一定會吐得他一身的。

  巴那思不耐地停下腳步,粗魯?shù)貙⑺畔,黑眸?yán)厲地瞪著她。

  為了她,他的前進(jìn)速度嚴(yán)重遲緩,她還想怎么樣?

  他實(shí)在不應(yīng)該一時善心大發(fā)地“撿”了她的,她絕對是一個大麻煩!

  她沒理會他粗魯?shù)膶Υ宦涞鼐挖s緊找一個草叢大吐特吐,吐出在她胃里面作怪的殘?jiān)退崴?br />
  將胃里的東西吐完之后,胃舒服多了,只可惜沒有水可以漱口,嘴里的味道令她很難受。

  突然,一個溫溫濕濕的東西碰著她的臉,她轉(zhuǎn)頭一看,就見那只白狗正伸長舌頭舔她,隨即黑狗也加入,嚇得她頻頻后退。

  “我不好吃……不要吃我……”她搖頭又?jǐn)[手,拚命往后躲。

  然后,一個冰涼的物體,碰觸她的臉。

  她嚇得猛轉(zhuǎn)頭,沒想到會看到一個水壺,不自覺地發(fā)出喜悅的笑聲。

  “哇哈……水!”她迫不及待地旋開蓋子,仰頭咕嚕咕嚕地喝了好大一口,壓根兒忘了漱口和被狗吻。

  然而,她還沒喝過癮,手中的水壺就突然被拿走了,她一急,也顧不得他是強(qiáng)壯的野人,拚了命地跟他搶水壺。

  “把水壺給我!我還沒喝夠,快渴死了!”

  他不為所動,慢慢地就著壺口喝一小口水,隔了一分鐘再喝一小口,然后才又把水壺交給她,黑眸示意她照做。

  她會意地接過水壺,模仿他喝水的方式,慢慢地分幾次補(bǔ)充水分,直到口渴的感覺解除。

  “謝謝!睂⑹O聸]幾口水的水壺交還給他,她的臉上有著滿足的大大笑容。

  他沉默地收下水壺,黑白分明的漂亮黑眸緊緊盯著她,看得她開始發(fā)毛時,他又突兀地轉(zhuǎn)開視線,不再理會她。

  然后,他竟然出乎她意料地背對著她,在她面前蹲下。

  “你這是……”要讓她踢他屁股報仇嗎?

  他挺翹的屁股真的很性感,足以拍牛仔褲廣告,她的視線忍不住在上頭留連忘返。

  等了幾秒鐘,不見她有任何反應(yīng),巴那思轉(zhuǎn)過頭,不耐煩地一把拉下她,讓她撞上他寬闊結(jié)實(shí)的背,隨即以右手抓住她兩只手,再以左手撐住她的臀部,背著她站起來,往前邁進(jìn),然后才松開她的手。

  原來他是要背她!

  剛開始,她還矜持地不敢靠在他身上,一手撐在他的肩膀上,一手護(hù)住胸前,挺著腰拚命保持胸部跟他背部的距離,但保持挺腰的姿勢實(shí)在太累了,而且他寬厚的肩背看起來好舒服,好想趴趴看喔……

  她慢慢地縮短距離,越靠越近,近到可以聞到他身上的味道,感覺到有一種奇特的安全感籠罩著她,她悄悄地深吸口氣,把他的氣味深深地吸進(jìn)肺里,那是一種山野森林和汗水混合的味道,一種很誘人的男人味。

  她相信,如果市面上有賣這個味道的香水,絕對會造成轟動,女人一定會搶破頭。

  雙手慢慢地放上他的肩頭,在他頸部交握,臉緩緩靠在他溫?zé)釋捄竦谋成,溫暖的安全感包覆著她,讓她安心地閉上疲憊的雙眼。她沒有跟男人這么親近過,這種感覺既陌生又誘人……

  隨著他步伐穩(wěn)健的搖擺,睡意再度襲來,她入睡前的最后一個念頭是——

  這個野人其實(shí)挺溫柔的。

  由肩上傳來的重量和平穩(wěn)的呼吸,巴那思知道背后的女人睡著了。

  透過薄薄的衣物,她的曲線完全服貼在他背上,隨著他的步伐,她柔軟的胸部一下又一下地撞擊著他的背,害他血壓急速竄升。

  每一次的呼吸都帶進(jìn)了她的氣味,一種女人和香水結(jié)合的氣味。他的腦海中瞬間呈現(xiàn)出充滿曖昧的圖畫——絲綢般光潤的皮膚,玲瓏有致的身軀……驀地,一股熱潮從肺部直涌到血脈里。

  他太久沒接觸女人了,幾乎忘記女人有多柔軟、多芬芳。

  天!再不轉(zhuǎn)移思想,日曬再加上生理刺激,他絕對會腦充血!

  嘖,女人,果然是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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