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辛聿凡開著她的紅色小march出門,先繞到傳統(tǒng)市場買了土雞蛋,然后才去餐廳。
憋不住話的辛聿凡一上班就把昨天的倒霉事全告訴員工,還很兄弟地捶阿標的肩膀吩咐道:「阿標師傅,你最好是用這些土雞蛋給我變出夢幻美食,否則就枉費了我昨天所受到的污辱!」
「小凡,沒問題!看我的,今天的午餐就用土雞蛋變出咖啡烤布蕾,還有牛肝菌菇義大利面,你嘗嘗看,看可不可以列在新菜單上!拱斯笮,反手拍著辛聿凡的肩膀,他手臂粗壯,手勁又大,辛聿凡懷疑自己會被拍到得內(nèi)傷。
辛聿凡向來沒老板的架子,所以大家都不喚她老板,而是直接叫她「小凡」。
「好!那我等著吃,老樣子,為了開發(fā)新菜單,我會評得很嚴格,你可別因為我太毒舌而發(fā)脾氣喔!」
雖然跟員工相處如兄弟,但是談到料理專業(yè),她便會化身為史上最嚴厲的美食評論家,吹毛求疵,務(wù)求餐廳推出的商品十全十美。
阿標佩服她要求完美的個性,也很信任她的專業(yè),因為她的嘴很刁,對料理見解犀利,一道新菜能否受顧客歡迎,視覺上如何擺盤、怎樣搭配,她都能一一做出精密分析,點出他疏忽的地方。
接下來,忙碌的餐廳工作開始了,辛聿凡和所有員工忙進忙出,一直到午餐尖峰時段過后,一伙人才有空喘息,趁這時間品嘗阿標的新料理,分別提出試吃的心得。
約莫到了下午三點鐘左右,餐廳里開始出現(xiàn)來喝下午茶的客人。
今天下午茶外場當班的是兩名工讀生和辛聿凡本人,她堅持自己也必須跟著排一些班,這樣才能清楚各個環(huán)節(jié)的問題,也能與客戶做第一線的接觸。
兩名工讀生都去服務(wù)客人了,這時,一對衣著光鮮的男女推門而入。
「歡迎光臨!剐另卜糙s緊拿著菜單,笑臉迎人地上前招呼。
但是,她的笑容很快僵住了,因為她認出來客其中那個男人很眼熟。
「嘖!怎么是他?」辛聿凡停住動作,暗咒一聲。
那個身穿筆挺黑西裝的挺拔男子不是別人,正是昨天逼她手工洗車的機車男是也!
他叫什么來著?孫偉丞是吧!她要回去翻農(nóng)民歷,她這個月八成跟姓孫的以及穿黑衣服的人對沖。
辛聿凡拉低戴在頭上的黑頭巾,不想被他認出來,一路低著頭領(lǐng)著孫偉丞和他的女伴入座。
才一坐下,她遞上菜單,孫偉丞的女伴突然任性地質(zhì)問:「偉丞,你昨天真的有發(fā)生車禍嗎?為什么你的車子一點狀況都沒有?」
說話的人是莊心蕓,孫偉丞才交往兩個月的女友。
廢話,那是因為我?guī)退衍囎酉锤蓛袅耍斎豢床怀鰻顩r!辛聿凡聽了,在一旁內(nèi)心OS。
「真的!」孫偉丞簡短回答,似乎不是很想回應(yīng)女伴的問題。
「可是怎么可能連一點刮傷都沒有,你老實說,是不是故意放我鴿子,車禍只是你的藉口?」
怎么會沒刮痕,我明明用鑰匙刮了三道痕跡!辛聿凡再度內(nèi)心OS。
她偷瞟了一眼那女人,哇!不是蓋的,長得挺漂亮的嘛!波浪長發(fā),明眸皓齒,堪稱大美人,只是,看起來很驕縱的樣子。
不過無所謂,反正受罪的是孫偉丞,不是她,與她無關(guān)。
唯一與她有關(guān)的是……她的菜單遞到一半,手還懸在半空中,但大美人好像在鬧脾氣耶!害她拿著菜單站在旁邊有點尷尬。
「心蕓,別鬧了!箤O偉丞沉聲說道,她的疑心病讓他很反感,這份感情真該攤牌了,再僵持下去沒有意義。
「我哪里鬧了?本來就是你不對,丟我一個人在電影院,你該不會是背著我劈腿吧?」莊心蕓嘟唇質(zhì)問。
「點餐吧!不是說想吃甜點?」孫偉丞深呼吸,要自己別在這兒發(fā)火,等會兒吃完東西離開餐廳后,就好好跟她說清楚,分手之后大家都愉快。
他伸出手接過服務(wù)生遞過來的菜單,不想再談的態(tài)度十分明顯。
辛聿凡在一旁冷眼旁觀,活該!機車男碰上嬌嬌女,他自找的。
孫偉丞低頭,隨意翻著菜單,心不在焉。
莊心蕓也接過菜單,唰唰唰,賭氣地翻閱,男友連哄她一下都不肯,她大小姐脾氣一來,發(fā)飆警告!笇O偉丞,我要走了!
孫偉丞無動于衷,繼續(xù)看菜單。
「我真的走了!」莊心蕓很嘔,撂下了話,故意遺留包包沒帶走,起身就走人,她就不信男友不會追出來哄她回去,這一招向來很有用的。
結(jié)果,她當真走了,像只發(fā)怒的孔雀那樣踩著喀喀作響的高跟鞋,推門離開餐廳。
孫偉丞倒是無所謂,還暫時松了一口氣,完全沒有追出去哄女友的想法。
他不想做那種事,這種交往模式太幼稚了!
他不理不睬,反倒是一旁的辛聿凡很雞婆,故意提醒他:「先生,那個……小姐的皮包……」
話一出,原本在看菜單的孫偉丞冷冷看向她,一瞬間,辛聿凡頭皮發(fā)麻、背脊發(fā)寒,趕緊將頭垂得更低了。
「你……」他瞇眼打量她,疑惑地問︰「聲音好耳熟,人也很眼熟!
辛聿凡不敢說話了,但是孫偉丞不放棄,瞧見黑頭巾底下的俐落短發(fā),再對照那身形與刻意低垂的頭,馬上認出她是誰。
「我們昨天才見過面而已,對吧?」
辛聿凡拚命搖頭。
「別否認了!」孫偉丞冷哼一聲,職業(yè)病又發(fā)作,開始舉證分析:「從以下四點原因,就可以證明你在隱瞞。一、你遇到我畏畏縮縮的,分明就是怕被我認出來。二、你那一頭短發(fā),很難錯認。三、我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四、昨天幫我洗車,你今天肯定腰酸背痛。瞧,你背都挺不直,應(yīng)該很酸痛吧?」
辛聿凡忍不住翻白眼,心直口快地反駁:「一、我沒有畏畏縮縮,我只是低調(diào)。二、我的短發(fā)是時尚,請不要當成認人的記號。三、我長得那么人見人愛,當然容易讓人過目不忘,跟你的本事沒關(guān)系。四、腰酸背痛都是你害的,你還敢講!」
孫偉丞聽她這么對話,先是一愣,繼而笑了出來。
「你很有膽量,還沒有人敢這樣跟我回話!
「哈哈!」辛聿凡夸張地干笑兩聲!负谜f、好說!也沒有人敢像你一樣這樣跟我說話!
孫偉丞上下打量她,點頭稱道!负煤霉ぷ,腳踏實地賺取應(yīng)得的報酬,是不是覺得心里比較快樂?」
辛聿凡聽了差點吐血。
她送他一枚白眼,順便糾正他!副福∥覐念^到尾都不是詐騙集團,事實上,我是這家餐廳的老板,昨天砸在你擋風玻璃上的土雞蛋正是敝店的食材。」
「你是老板?」孫偉丞難以置信,她看起來還像個大學(xué)生而已,怎么可能是老板?他看人很少會看錯。
「嗯哼!」辛聿凡點頭!覆恍诺脑捘汶S便找一個員工問就知道了,我是老板,千真萬確!
瞧她說得胸有成竹,難道他真的誤會她,也低估她了?
「你昨天怎么不說清楚?」
「拜托!」辛聿凡像烤熟的栗子一樣爆跳起來!改阌薪o我機會說話嗎?」
孫偉丞回想昨天的情景,當時全程都是他單方面直接指控,確實好像太獨斷了點……
他歉然道:「呃……好像真的沒有,抱歉。」
是自己錯就該道歉,他不會死撐著不認錯。
辛聿凡乘機抱怨,表情夸張地形容:「天。∧阒老茨愕能囎佑卸嗬蹎?我昨天真的夠倒霉的……」
孫偉丞被她夸張抱怨的模樣逗得失笑。
此時,莊心蕓夾著怒火回到餐廳?蓯!她嘔死了,孫偉丞竟然沒追出來!害她在外面人行道上等了又等,等到一肚子火,最后只好自己回來。
她一回來,正好看到男友和服務(wù)生你一言我一語地聊得起勁,對照他方才冷漠的模樣,令她火上加火,回到位子上,動作頗大地拉開椅子坐下,順便狠瞪了辛聿凡一眼。
孫偉丞和辛聿凡錯愕地看著她。
她自找臺階下,若無其事地說:「偉丞,我想過了,難得今天你有空陪我,我們就好好約個會,我原諒你,不跟你吵架了!
說著,也不理會孫偉丞是否同意,逕自翻著菜單。
「小姐,你們這家店怎么沒有黑森林蛋糕?」她故意找服務(wù)生麻煩。
辛聿凡看也知道這位小姐火氣很大,小心回答:「很抱歉,我們沒有黑森林蛋糕,如果小姐想吃巧克力類的甜點,可以點提拉米蘇或是巧克力鍋,保證不會讓你失望!
「連黑森林蛋糕都沒有,真是差勁,我不想吃了啦!」莊心蕓大發(fā)小姐脾氣,把菜單甩在辛聿凡身上。
辛聿凡被砸得莫名其妙,差點破口大罵,但礙于服務(wù)業(yè)以客為尊,自己又是老板,要以身作則,只能暫且先忍耐,默默蹲下身撿菜單。
只是——另一個人似乎無法忍。
孫偉丞目光冷峻,沉聲命令:「道歉!」
莊心蕓傲然地仰高下巴,不妥協(xié)。
忽然,孫偉丞冷淡地開口:「很好,我們分手吧!」一刻鐘也忍不住了,他現(xiàn)在就想跟她分手!
他是用命令句,而不是詢問句。
「你說什么?!」莊心蕓驚呼出聲,瞪著孫偉丞,紅了眼眶。
辛聿凡也嚇到了,這、這是什么情形?
她是不是該說點什么?
「那個……其實我沒關(guān)系啦!她不用跟我道歉,真的……」
「你不要鬧得太過分了!」孫偉丞完全沒理她,直接警告莊心蕓。
莊心蕓生氣地質(zhì)問:「你昨天放我鴿子該不會就是因為跟她在一起吧?孫偉丞,你有沒有搞錯?你要劈腿也挑個像樣一點的!」
辛聿凡站在旁邊有夠?qū)擂蔚,這下誤會大了,但是……她到底是哪里不像樣了?
「夠了!你沒資格評論她,我們之間到此為止!箤O偉丞面罩寒霜,她的無理取鬧令他厭煩。
「啊~~」莊心蕓氣得尖叫,冷不防拿起水杯,泄憤地往辛聿凡臉上一潑!
嚇……餐廳里的抽氣聲此起彼落,所有人都在注意他們這邊的騷動,連內(nèi)場的員工都跑出來了。
辛聿凡慘白著臉,滿臉濕淋淋的,水滴滴答答地落在她身上、地板上,她一時還傻愣地反應(yīng)不過來。
「辛小姐!你還好吧?」孫偉丞趕緊起身,拿餐巾布為她擦拭,語氣充滿了歉意。
死忠的員工們見到小老板被欺負,哪還管得了「顧客至上」的箴言,一擁而上想幫忙——
「發(fā)生什么事?這女人干么亂潑水?」
「小凡,你沒事吧?」
「有沒有怎樣?」
有人趕緊拿來干毛巾,一群員工團團護住老板。
「辛小姐,真的很抱歉。」孫偉丞感到很愧疚。
莊心蕓憤怒地跺腳,不甘心地質(zhì)問:「你干么這么關(guān)心她?你心疼她嗎?你們真的在一起?」
「你鬧夠了吧!」孫偉丞氣得甩開她的手,受夠了她的胡鬧。
莊心蕓氣極了,拎起包包警告:「孫偉丞,你好樣的,你會后悔的!」說完,還故意撞他一下泄憤,轉(zhuǎn)身氣沖沖地走了。
無視于莊心蕓走人,孫偉丞只想穿越人墻去關(guān)心辛聿凡。
「干什么?離我們老板遠一點!
一排人火氣很沖地硬是擋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