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我已經拿去倒了,烘焙室也已經打掃干凈,若是沒其他事的話,我先走羅!”齊明洛順手關上烘焙室的門,朝正埋首帳目的譚亞芙開口。
“辛苦你羅!慢走!毙∈诛w快在計算機上敲打,譚亞芙頭也不抬地回答。
“你不回去?”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齊明洛雙腳定出去又踅回,皺眉。
“沒關系,你先走,我忙完就回去!弊T亞芙擺擺手。
“忙完?!”聽見她的回答,齊明洛朝干凈整齊的店內環境看了看,不明白她還有什么好忙的。
“嗯,等我忙完。”
漂亮的黑眸瞥了眼墻上的掛鐘,指針清楚的指著11點30分!耙呀浐芡砹,我們一起走吧!”
商店街入夜時冷清得很,幾乎下見半條人影,年輕女子單獨夜歸安全堪慮。
“我不會有事的,小北商店街非常安全,是附近治安最好的社區了,你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垂眸望著她專心的側顏,齊明洛濃眉鎖得更緊。
該怎么說呢?他發現譚亞芙對幸福菜子屋有種異常的責任感,她的投入已到一種他無法想像的地步。
每天早上她比他早出門,至少當他準時上工的時候,譚亞芙已經將店內大大小小事物打點妥當,大從蛋糕點心專用的新鮮水果,小至廁所的衛生紙,毫無遺漏:晚上當幸福菓子屋打烊后,譚亞芙絕對是最后一個離開,她一天至少有十四個小時耗在這里……
她難道不覺得沉悶嗎?
“真的不一起走?還是我等你?”推開店門,清冷的空氣拂面而來,齊明洛回頭問道,微暗的燈光映在她身上,是認真的影子。
“你不需要顧慮我,”譚亞芙終于抽空抬頭看他,“晚安。”
“晚安!倍虝旱莫q豫過后,齊明洛走向黑暗的長街。
*
燦金色的陽光照在夏卡爾總公司四十六層高的辦公大樓,玻璃帷幕反射出刺眼金光,此時三十五樓總經理辦公室門外,屈經理正焦灼不安地來回踱步。
話說,他已經整整十天沒見著總經理,對于一名受托輔佐少東的忠心老員工來說,這是件非常讓人不安的事。
“沈秘書,總經理在嗎?我有重要的事必須當面和他說!鼻浝硪灰姷缴蛎貢鴱目偨浝磙k公室走出來,便迫不及待地上前問。
“屈經理,不好意思,總經理不在辦公室。”已經有十多年秘書經驗的沈秘書面帶微笑地回答,她是齊龍特別從秘書室調過來的,要幫助齊明洛熟悉臺灣連鎖店的業務,她的辦事能力十分受到肯定。
“總經理又不在辦公室?”屈經理臉色微變。
這是他第N次見不到總經理,讓他不禁懷疑起齊明洛是不愿見他,還是人真的不在辦公室里。
“是的,總經理一早就出去了!鄙蛎貢鴺O有耐心地回答。
“一大早他上哪兒去?”眼看沈秘書挑了挑眉,屈經理頓時明白自己說錯話。的確,總經理又不是他的部下,他到任何地方都毋須向他報備!翱瓤,我是說總經理今天會回辦公室嗎?”清清喉嚨,他換個方式問。
“這一點我就不清楚了,總經理并沒有交代他的行蹤!鄙蛎貢褶D答道。
“是嗎?那我明白了。”就像顆泄氣的皮球,屈經理掉頭走回電梯前,心中不禁浮現疑問的泡泡。
不是他多疑,而是總經理的行為實在太詭異了,自從上回草莓大福事件后,早不在、晚不見人,仿佛是故意躲開他似的。
唉!就算他嘮叨說話不中聽,那也是因為恨鐵不成鋼呀!他是出自一片好意……
叮一聲電梯門打開,屈經理眉頭深鎖地下樓,一直目送他離開的沈秘書這時才走回自己的座位,她輕輕放下手中的公文夾,如釋重負地吐出長氣。
要不是總經理千叮嚀萬交代,絕對要保密他的行蹤,不能讓容易大驚小怪的屈經理知道他人就在幸福菓子屋,她也不用如此費神地隱瞞。
面對天天上樓、不屈不撓的屈經理,她也很傷腦筋呀!
。
“這種熱死人的鬼天氣,如果洗完澡后能再來杯透心涼的冰啤酒簡直就太完美了!辈弊由吓恚R明洛頂著一頭濕發走出浴室,他很滿足地喟嘆,“這世上絕對沒有比洗去一身臭汗更舒服的事!
他的房間在一樓,平時下班時間又晚,等他整理好店面回到譚家時大多已經半夜,和其他譚家人碰面的時間并不多,日子過得還算愜意自在。
“想喝啤酒,拿一顆草莓大福來換。”冷不防,底下突然傳出幽幽女聲,完全沒心理準備的齊明洛又被狠狠嚇了一跳。
大半夜的,想嚇死人。
他沒好氣地瞪著披泄一頭長發,背對他而坐的小女人,漂亮的黑眸倏然瞇細。
“如果你沒聽懂,我不介意再說一次,”譚亞芙回頭,手中拿著的正是清涼的冰啤酒,她緩緩眨了眨美眸。“想喝啤酒的話,拿草莓大福來換。”
這女人上輩子八成是餓死的,哪有人斤斤計較到這種程度?!喝杯冰啤酒還得拿隔天的草莓大福做交換。
簡直小氣到了極點。
“我又不是非喝不可!逼擦似泊剑R明洛悶悶出聲。
他向來不接受不平等條約,奉守得之我幸、不得我命的信條,才不會接受她的鬼條件。
“但是它非常好喝,冰得透涼!泵鏌o表情地,譚亞芙表情認真!澳阏嬉艞?”
狠狠瞪住她的眼珠子就快掉出來了,齊明洛生平第一回竟有遇到對手的錯覺。
因為他個性隨和簡直到了無所謂的地步,幾乎沒有人能撩撥他的情緒,但凡事總有例外,就是眼前的女人——
譚亞芙。
“炎炎夏日洗完澡后喝杯透心涼的冰啤酒真是人生一大享受啊!”譚亞芙聳了聳肩,故意引誘道。
不能否認的,齊明洛掙扎了,他的確有此癖好,而他又不想出門去買,因為那會讓他又冒出一身臭汗。
他可是有潔癖的咩!
“如何?我不介意讓你坐我旁邊,”譚亞芙甜甜笑了,明眸又瞇成彎月。這可是賞夜景的絕佳位子。”
“……”聽見她的建議,齊明洛無言了。
就幾個盆栽加上幾棵破樹,還有吵死人的臭蟬,哪來的夜景可言?
可是心中抱怨歸抱怨,他還是很不爭氣地坐下來,有些不太情愿地拿起一旁的冰啤酒。
這女人絕對是女巫轉世,而且這名女巫上輩子八成還是餓死的,所以才會心腸壞外加小氣巴拉。
“明天的草莓大福只有一顆喔!”見他拉開拉環,譚亞芙笑容滿面地提醒,有抹小人得志的味道。
其實她也不是真的跟他計較一兩顆大福,但她很喜歡這種當奸商的感覺,而且樂此不疲。
嘿嘿!
“我知道!碧锰孟目柹贃|居然被區區一杯冰啤酒脅迫,傳出去豈不英名掃地。
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可惡!
“好喝嗎?”見他泄憤似地咕嚕咕嚕灌下一大口,譚亞芙的笑容更甜了。
“還可以。”這冰啤酒可是用草莓大福換來的,怎會不好喝!
齊明洛漂亮的黑眸斜睨她,女巫!
“好喝就好。”譚亞芙笑得明眸彎彎,從他的角度看過去,濃密的長睫形成美麗的弧度,若是拋開成見平心而論,她的側顏極美。
但也只是表象而已!悻悻然收回視線,齊明洛在心底輕哼。
就算她長得再漂亮又如何,還是不會改變她是個女巫的事實,愛錢愛到骨子里,沒事又愛斤斤計較,偏偏……
偏偏該死的又讓人無法討厭!
“明洛,改天陪我去買東西吧!”冷不防,壞女巫出聲了。
“嗯?”
“店里有些東西要采買,不如你陪我去吧!”譚亞芙半撐著下巴,對著他笑。說“陪”是好聽,事實上是缺個挑夫。
“好!痹缇鸵呀浟晳T被奴役的齊明洛點點頭,不疑有他,反正他也沒有拒絕的分。
聽見他的回答,譚亞美滿意地笑了。
當初她看見他,感覺他談吐不俗,衣著光鮮,就像個養尊處優的公于哥,沒料到他做起事來還挺任勞任怨的。也罷,姑且先不管他到底是什么背景,總而言之,他非常的好用。
將小手撐在身后,譚亞芙伸個懶腰,揚睫看向天空的明月,語氣里帶著一絲滿足!罢嫫。”
“漂亮?”齊明洛有些訝異地回眸瞅她,沒想到滿腦于只有鈔票的譚亞芙居然還有賞月的雅興。
“嗯,你不覺得今晚的月色特別美嗎?”點點頭,譚亞芙又笑了。這一回她笑得很純粹,不帶一絲雜質,嗅不到一滴滴算計的味道,甜美的笑靨映滿齊明洛闈黑色的眸心。
原來她不算計的時候還挺可愛的嘛!
齊明洛聳了聳肩不予置評,眸光卻不由自主地望向皎潔的明月。
入夜后的院子好靜,靜得只聽得見蟬鳴,清涼的晚風拂面而來,并肩而坐的兩個人沒有開口再多說一句話,享受著難得的寧靜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