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情再次不由她決定,一陣紛亂的腳步,一群人從轉角處直奔出來,臉上非常精彩,鮮血、瘀紫,還有從嘴里吐出來的牙齒與血水齊飛,這群人也沒有想到會碰上一個少女,跑得很快,撞上她的肩膀,姚水晶手里的PDA直直地飛出去,“砰”地一下掉落在地面,然后再被幾只大腳輪番踩過。
“靠,死女人,不要擋在這里!币恢淮拄數氖,想要用力地推開她的肩膀。
姚水晶上前幾步,閃開那只大手,望了望地上那被踩爛的機器,再次抬頭,看見巷內打得非常激烈的戰況。
一個穿著黑色制服的男孩,面對十數個男生,一眼就可以看得出來,他們都不是什么有功夫底子的人,一招一式,完全是靠經常打架練出來的。
黑衣男孩身材高大,動作卻很靈活,閃躲、進攻都很有技巧,但性格暴戾,從他的出拳和踢腿的狠勁,還有那被打中的人的反應看來,他是那種不要命的打法。
這樣很嚇人,卻也很吃虧,他身上的傷勢越來越重,雖然他身手比他們都要好太多,但對方人多勢眾,光是人海戰術就可以拖垮他,很明顯不用一分鐘,他就得敗下陣來。
果然,下一秒他被人偷襲,一根鋼管狠狠地砸上他的背,他閃躲得很吃力,沒有閃開來,重重地撞上墻壁。
“臭女人,看什么看!”剛剛那個沒有推到她的人,繼續糾纏上來。
她抬眸,望著那張年輕卻粗魯的臉孔,十幾歲的樣子,心里、眼里只有干架出風頭,不懂得什么叫“憐香惜玉”。
姚水晶在心里暗暗嘆氣,她真的不想惹事的,非常不想。
“阿豹哥,這個女人會不會是姓夏這小子的馬子?”巷內已經分出勝負,落敗的男孩,斜斜地靠著墻,微低著頭,喘息,他的右臂以一種不自然的態勢垂在身側。
“別讓她跑了!
“是!蹦猩鷤儼雵^來,堵住她。
“阿勇,去請老大來,說我們今天堵到夏遠航了!蹦莻阿豹哥開口指示。
“喔!蹦猩懒钷D身,卻突然發現一直站在一旁的那個少女,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攔住了他的去路。
“你……”
“誰都走不了!彼驼驹谀抢,擋住了巷子的出口,冷冷地望著他們。
打傷誰,她都無所謂,可是他們不該連她都惹,她姚水晶對于自己的東西,有著天生的掌控欲。
瞬間,安靜下來,十幾個男生都看著她,目瞪口呆。
她很美,不是嬌、不是艷、不是青春、不是可愛,她就像一汪水,很靜、很深,清麗的五官、冰冷的氣質,在那一剎那,有一種不屬于她年紀的威嚴,鎮住了他們。
但也只是短短的時間,他們回過神來,似乎對自己這群正港男子漢,被一個纖弱少女給唬住感到丟臉,阿豹開口罵道:“靠,你是哪里跑出來的,不想活了?”巨大的拳頭隨著他的話語,往姚水晶的精致臉蛋上砸去。
變故就在下一秒,等阿豹被少女一個漂亮的過肩摔,狠狠地摔上墻壁,直接砸暈過去后,眾男生都傻眼。
反應過來后,一擁而上,他們本來就不是什么講正義的人,也沒有不能打女生的觀念,感到丟臉了,就要將面子拿回來;但卻發現,他們一群人今天出門沒有看黃歷,碰上了女魔頭。
她穿著未過膝的校裙,抬腿、閃身,卻漂亮得像是舞蹈動作一樣,行云流水,裙擺在空中翻飛得像花瓣一般,絕美卻又恰到好處,不露一點不該示人的肌膚予人;黑亮的馬尾在動作間,劃出耀眼的弧線,明明是暴戾的動作,她卻可以做得那么優雅。
優雅地將人打得慘不忍睹。
當這群男生,以胎兒在母體里面的標準姿勢,躺在地面上,暈的暈、哭的哭,她獨自一人站在那里,像美麗的阿西娜,俯視那群戰敗者;抬腕,看了看時間,六分零十一秒,看,不常運動的結果是,她真的退步了。
走過那一地的狼籍,撿起地上已經碎得不成模樣的PDA,這個她十五歲的生日禮物,已經徹底地壞掉了。
很好,抬腳,直接踩過那擋路的腿,男生連哼都沒哼就昏了過去。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躁人的血腥氣息,她很不喜歡,挺直身子,像女王般,從自己的戰場離開,對那些疼痛的呻吟聲充耳不聞,面無表情地走。
這里,除了她,就只有那個黑衣男孩是站著的,他安靜地靠在墻上,半垂著頭,細碎的發絲遮住了他的臉龐。
她繼續往前,經過他時并沒有多作停留,卻沒有想到,在擦身而過時,黑衣男孩像是失去力氣般,直接倒向她,巷子很窄,還有一堆受傷擋路的,她避無可避,伸手去擋,卻看見那張昏迷過去的臉龐,在夕陽下,在遠處傳來的尖銳警笛聲中,閃耀著年輕的氣息。
手指下,傳來濕潤、溫熱的觸感。
自古以來,都是英雄救美,卻不知道,被美人救過的英雄,又該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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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緩悠揚的放學鈴聲響起,不到一刻鐘,安靜的校園,立刻被熙攘而出的學子們,變得熱鬧起來,只是那低低的談笑聲,在看到校門口站立的男孩時,全都猛地停下,然后好奇、驚訝、迷惑、輕蔑,各種各樣的目光齊齊聚焦,大家行走的速度也刻意放得很緩,想要多看幾眼那個慵懶的男孩。
“是夏遠航耶!”
“他怎么會來我們學校?”
“這樣看著他,真的很帥呢!”
“他是來找人的嗎?”
“會是找誰?”
“反正不會找你!
“討厭啦,嘻嘻!
細碎的討論聲,像波浪般一點一點地涌過,卻又不敢說得太大聲,讓被討論人聽見;這個在附近高中以打架狠絕出名的男孩,光是聽到他的名字,就足以讓這些好學生受驚。
姚水晶走出校門,第一眼就看到了他,那么醒目,很難不注意到。
他的年紀明明就非常輕,卻有著一股不屬于這個年齡的成熟氣息;有著好看的眉眼、薄薄的嘴唇,那張臉怎么看,都可以稱得上是俊美,可為什么卻有那么重的陰暗氣息?
他一手插在口袋里,就那么靠在墻上,黑色的襯衫并不是干凈整潔的,有著幾分凌亂,松開幾顆鈕扣,卻又要命地充滿危險的味道。
他并不是她所了解的那種男孩,不青澀、不浮夸,沒有大把金錢堆積出來的刻意優雅,卻也不像混混的那種莽直,他似乎很難界定,但絕對不是好學生的她該去沾惹的。
她很明白,沉默著與好友并肩而行,就當沒有見過他般。
“姚水晶。”一聲低沉磁性的男性嗓音響起,就像一粒石頭擊入深潭般,大家迅速地安靜下來,望向那個清冷的女孩。
她定了定,抬眸望向他。
他直直走來,高大的身子,在這群高中生里面非常顯眼,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陰郁,效果很是驚人,大家飛快地閃開,為他們之間騰出一條大道。
他來到她的面前,遞上一條干凈的手帕,“還給你。”手指出乎意料地干凈修長,一點都不像那種天天出拳揍人的手。
她連看都沒有看那方有著昂貴標志的布料,“弄臟了,我不要!
當初會拿出來為他止血,就沒有想過會再拿回來。
“我洗過了。”
她冷冷地哼了下,準備走人,她與他,人生從來就不應該有什么交集,理所當然就此劃下休止符。
他英俊的臉龐一片孤傲,沒有跟女生相處的經驗,也不喜歡這種柔軟的生物;主動來找她,只是因為他欠她的,雖然他很清楚,那天她也并不是有心想要救他。
不過,至少她沒有讓他被警車帶走,雖然只是用一條手帕,將他的傷草草包了就放他自生自滅了,但說到底,她還是有幫到他。
被女人,不,正確來說被一個小女生救,是他人生中的新奇體驗。
“夏遠航!”不遠處傳來粗啞的叫聲:“老大,那小子在這里!币蝗耗弥摴芎臀鞴系兜哪猩@邊跑來。
這是他的人生,不主動去招惹麻煩,卻總是會有無數的麻煩前來找上他,他的世界是血腥與殘暴的,與她干凈高貴的人生,絲毫無交集。
兩條并行線,就應該順著各自的軌道前行,他明白的,可是那一瞬間,他卻突然伸手握住姚水晶的手,拉著她往左方跑去。
“放手!彼昧Φ貟暝,不配合。
他沉默地拉著她繼續跑,哪怕她的反抗讓他們的速度變慢下來。
“我說放手!彼恼Z氣越來越冷。
眼看那群人穿過擁擠的學生群,往他們沖過來。
“你覺得他們會放過你?”
“又怎樣?”她望進他漂亮的眼眸里,“我還是可以再次將他們打得很慘!
“在一群好學生面前?”指了指不遠處驚慌閃躲的學生。
該死的!她咬牙,平靜的臉蛋有了幾分波動。
夏遠航沒有再多說,拉起她的手往前跑,而這次,她沒有拒絕。
出身門名,懂事起就被嚴格教導成一位真正的淑女,她是大企業的未來繼承人,身價幾十億,姚水晶的人生中,第一次被一名陌生的男孩握著手,在馬路上瘋狂地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