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是波斯菊!箵u搖頭,魏振皓第一次知道這種花的名字。
「雖然有點像,但它叫秋福壽草,不是波斯菊啦!」槑妹暗暗為可憐的一直被誤會的秋福壽草掬一把同情淚,義正辭嚴的為它正名。
「沒想到這么鮮艷嬌嫩的花,竟然有如此老氣的名字。」魏振皓有趣輕笑,萬萬沒料到自己與曼筠的定情花,花名竟是如此令人聯(lián)想到九九重陽節(jié)。
呵……曼筠肯定也知道這種花的花名,真不知道當初她是怎么想的,竟然會選擇拿這種花連續(xù)賣他一個月。
「好像真的挺老氣的。」歪著頭想了想,槑妹也哈哈笑了起來,將包裝好的「老氣花束」交給他,并接過他遞來的花錢后,這才又熱心提醒,「對了!你可千萬別送這種花給汪姊喔!」別送這種花給曼筠?這種花還是他們的定情花呢!
心下興味暗忖,但魏振皓并不打算多說什么,反倒好奇追問:「為什么?」
「呃……」搔了搔頭,槑妹傻笑解釋!敢驗檫@種花的花語并不好!」
「不好?」不知為何,魏振皓心下猛地一沉,突然有種極糟的預感。
「是啊!不太好呢!」重重點頭以示強調,天兵槑妹沒什么察言觀色的天賦,自然也沒察覺到他突然斂去的笑意,徑自笑嘻嘻道:「秋福壽草的花語是『替身』,你若送這種花給汪姊的話,她肯定會翻臉的。」
替身?!
只覺腦中轟然一聲巨響,魏振皓臉上的血色在瞬間褪去,思緒變得一片混亂……
如此的花語,他相信她不會不明白,那么為何在兩人相識之初,她會一直給他這種花?
是因為知道他是把她當替身在追求嗎?不,不可能!雖然不清楚后來的她是如何得知他一直把她當作是樂雅的替身,但是在兩人初識時,她就算再怎么敏銳,也不可能會知道。
難道隱藏在花語中所指的替身并不是她,而是……
我不要你愛我,就如同我不要也不能愛你一樣……我們之間應該只有互相利用、互相安慰的關系……
驀地,她方才的泣聲哭喊猛然浮現(xiàn)腦海,讓魏振皓蒼白的臉色更加難看,一顆心宛如壓著萬斤巨石般往下直沉……
不行!有些事他得回去弄個清楚才行。
「多謝妳的提醒,我會記住的。」縱然思緒仍舊混亂,他依然維持著表面的鎖定,向不知自己在無意中揭開一層迷霧面紗的槑妹勉強的微笑道謝。
「不客氣!」某大剌刺的天兵繼續(xù)傻笑,歡樂的要求,「下次來記得多帶些好吃的來請我就好了!
點點頭,魏振皓很快的告辭離去,只是向來穩(wěn)健優(yōu)雅的步伐,此時卻有著難以察覺的踉蹌。
匆匆回到辦公室,魏振皓很快的進入mail信箱,迅速點開征信社寄給他的那份資料。
自從找到曼筠后,他一邊要忙著公事,一邊又要忙著與她相處,是以這份資料便被冷落在信箱中,一直沒有多余的時間打開來詳讀。
可如今,無論如何他都得盡快看完它才行。眼睛緊盯著計算機屏幕,魏振皓以一目十行的速度快速掃瞄著某柔雅女子短短二十幾年的生平簡歷,隨著滾動條往下拉,當附在報告中的某張照片躍然于目時,如遭雷極般的潰然癱倒在辦公椅內,眼神空洞的望著天花板許久……許久……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以手掩面,他驀地發(fā)出詭異的嘶啞笑聲,老半天無法停止。一切真相大白!
呵……多么的諷刺又可笑,在他當她是替身的同時,她也同樣把他當作替身看待,甚至一開始就以秋福壽草的花語暗示他了。
難怪……難怪她會說他們是互相利用、互相安慰的關系,本來他還不明白,如今這一切都有了解釋了。
前未婚夫于結婚前一個星期車禍身亡。
狠狠瞪著屏幕上那與自己有著八分相似的男人,照片旁那短短的批注如赤紅的烙鐵般烙進他的眼底,魏振皓再次自嘲的低低笑了起來。
老天是多么的公平,卻又多么的不公!
他們一開始皆是存著把對方當作某人的替身,希冀尋求撫慰的不良心思,可他的「原型」還活著,讓他在多年后可以及時省悟,明白在時間的沖刷下,自己已有了轉變,許多的留戀與回憶,有時只是因為當時被迫分手的遺憾與對她的不可得,而在無意識中美化對方,一旦再次重逢,反而可以看清一切,明白自己真正的心意,清楚知道過去是真的過去了。
然而她的「原型」卻已溘然長逝,活著的人只會記得他美好的一面,任誰也難以超越,這實在是太不公平了。
是的,不公平!
世界上最難打敗的敵人就是已經死去的敵人,因為你怎么也沒辦法讓他活過來,與你公平較量一次。
想到這里,魏振皓扒著頭發(fā)苦笑,心情是有幾分沮喪的,然而不久后,他很快的整理好心情,重新振作起來。
無論如何,至少活著的人是他,他才是那個可以與她在往后數(shù)十年里共享幸福的男人;至于那個已經躺在墳墓里的,就在天國過他自己的日子吧!
利眸一瞇,他意志堅定的勾起笑,很快的關掉信箱,翻開檔案夾開始專注于公事上,隨著時間的流逝,桌面的一角已經堆了迭處理好的公文。
不知過了多久,當他感到眼睛有些酸澀,稍停下工作捏著鼻梁歇息時,內線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什么事?」按下擴音鍵詢問。
「財務長,連小姐來訪。」外頭秘書的聲音透過話筒響起。
樂雅?魏振皓一愣,回想自從那場宴會后,自己便再也不曾和她見過面,有些事還是得盡早說開的好,「請她進來!巩斚埋R上響應,話落,他切斷了通話,指尖在桌上輕敲著,神色若有所思,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直到禮貌的敲門聲響起!
他出聲請人進來!刚堖M!」
很快的,「喀」的一聲輕響,門被推開,精心裝扮過的連樂雅風姿綽約的走進來,對著坐在辦公桌后的他送上一記盈盈桀笑。「嗨!好多天不見了!股裆骼实拇蛑泻,她的心底其實有些緊張。
「是!」禮貌的微笑,魏振皓起身領著她到待客區(qū)的沙發(fā)上坐下,這才開口詢問:「今天怎么有空來?」
「剛好經過,就順道進來看看你了!孤栔,連樂雅一派輕松笑道,彷佛一切都只是「順便」;然而沒有說出口的卻是!她不安了。
是的,她非常不安!
自從那日宴會一別后,她曾幾次去電邀約,卻都被他以工作繁忙給婉拒,也因為這樣,她總覺得隱隱中似乎有什么改變了,所以今天才會借口「順路」之名,特地前來探探情況。
事實上,她極度渴望能與他在感情上有個明確的定位,不想再繼續(xù)這樣曖昧不明下去了。
想到這里,連樂雅強壓下心中的不安,揚著一貫的明亮緊笑又道:「快下班了,等會兒一起去吃飯吧?」
快下班了嗎?魏振皓下意識的看了看手表,果然指針此刻明明白白顯示再過五分鐘就是下班時間,當下不禁暗笑,果然專注于工作時,時間總是過得特別快,又該前往花店去喂食某個孕育著他的孩子的女人了。
「很抱歉,我恐怕不行!箵u著頭,在確定自己的心意后,他盡量避免做出會讓曼筠誤以為他還喜歡著別的女人的事。
「是、是嗎?」當面被拒,連樂雅的臉上一僵,但隨即又故作強笑道:「既然如此,那下次有機會再說,我約別的朋友去吃,不打擾你了。」話落,她迅速起身告辭。
魏振皓也很紳士的尾隨在后送客,然而就在臨開門之際,她心里做了個決定,當下深深吸了一口氣穩(wěn)住自己,然后轉身看著他!
「我們……還有希望嗎?」手心因緊張而冒汗,她相信他會明白她指的是什么。
魏振皓確實明白,于是他低沉而柔軟的再次致歉。「我很抱歉!闺m然已有心理準備,但親耳聽到他表明他們已是不可能時,連樂雅還是不免心痛與失落,姣好的臉龐也在瞬間沒了血色,但她依舊不失儀態(tài)的噙著笑!
「我明白了!」淡淡的一句低語,她沒有哀求、沒有哭鬧、沒有指控……總之,什么都沒有。
呵……畢竟重逢后,所有的邀約都是她主動的,他從來不曾暗示過他們會復合,也從來沒有更進一步的表示,只有兩人第一次在咖啡廳敘舊時,對于她的「我們有可能復合嗎」的問題,給了個「我不知道」的模糊回答。
但兩人都是成熟的大人了,她總不能因為一句「我不知道」的答復燃起她的希望,因而指責他欺騙她吧?別笑掉人家大牙了!
總之,不管怎樣,一切曖昧到此結束!
「那么,我先走了。」定定的看著眼前的男人,連樂雅的嘴角始終掛著笑。
「再見了,樂雅!箤λ彩菍^去的感情道別。
「再見!裹c點頭,她轉身開門離去,不再留戀。
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電梯內后,魏振皓關上門,返回辦公桌前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苦惱的想著晚餐要吃些什么……
該死!這真是比處理一筆巨額投資還要難。
快想想有什么料理是他這種連蟑螂也不捧場的可怕廚藝也能輕松搞定,煮出來的東西好吃又易入口的?
砰!
「振皓,這陣子你都早退,讓我們撲了好幾次空,今天終于逮到你了!我們很久沒有聚餐,今天一起去吃火鍋吧!」
隨著門被人用力撞開的巨響,全公司上下唯二敢不敲門就闖進他辦公室的兩個男人笑得很歡樂的邀約著,而且還一人一邊,默契十足的對他勾肩搭背,完全就是哥倆好一家親的熱絡樣。
可惜魏振皓并不領情,不客氣的甩開兩人的「勾搭」后,這才冷著臉瞪人!傅谝,我沒有早退,只是正常下班;第二,我有約了,沒空!埂竾K嘖嘖,我們的財務長大人還真是無情啊!」搖頭晃腦的控訴,身為副總裁的蘇子倫沒半點正經樣。
一旁,趙育群只是笑,看他徑自收拾著東西,忍不住好奇探問:「振皓,說真格的,最近你到底是在忙些什么?」
真的很奇怪,他這個本來緋聞滿滿的好友,先是從八卦周刊上消失了蹤影,接著又突然改變以前幾乎天天加班的習慣,這幾天每到下班時間就跑得不見人影,也因此讓他和蘇子倫覺得有所古怪,這才連手前來探探究竟。
「沒忙什么!」提著整理好的公文包,魏振皓準備下班了,可在臨離開之前,見他們兩人寫著「我不相信」四個大字的臉時,他勾起笑,不介意為自己的孩子爭取點福利!笇α耍瑤讉月后,我的孩子就要出世了,想當干爹的人,記得準備好禮物!
「什么?!」像是被核彈給炸到般,兩個「總字輩」的人不約而同驚吼起來,氣急敗壞的追著射出核彈的人,要他交代清楚。
「什么孩子?振皓,你別溜,把話給我們說清楚……」
「孩子的媽是誰?媽的!我們三個雖然同年,但是他最晚出生,算是年紀最小的,沒想到竟然搶先當爸了……」
任憑身后兩人形象盡毀的鬼吼鬼叫,魏振皓只是瀟灑的揮揮手,拋下兩人徑自搭電梯離去。
呵……對了!火鍋是不錯的選擇,只要買些湯底,把食材切一切,丟進鍋里煮就行了,真是多虧他們的提醒。
決定了,今晚就吃火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