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次回到沈家,在沈瑋真冷然以對、沈震欣喜若狂的迎接下,回到了這對她而言沒有半點溫暖的“家”。
沈震沒有和她解除婚約,不論沈瑋真多么極力反對,他就是不肯。
因此名義上,她仍是他的未婚妻,是沈家未過門的媳婦,這也就是沈瑋真為何會讓她回來的原因。
然而,她雖和之前一樣寄人籬下,但她不再受到沈瑋真的尊重,他將她視為空氣,甚至連看都不想看到她,可即便如此,她還是得忍受,如果她想有個棲身之處,就得盡職扮演沈震未婚妻這個角色。
沈震對她極好,或許是想彌補,他對她,從不強求,她不讓他碰,他便不碰,她不想理他,他便安靜的待在她身旁,不發一語。
但他的極力討好并沒有打動她的心,反而讓她對他更加冷淡。
回到沈府已過了一個月,這段時間她和以往一樣,跟著沈震出席各大宴會,忍受眾人對她的閑言閑語、鄙夷輕視。
沈震心疼她不該遭受這樣的待遇,曾要她干脆別出席,但她不肯。
這些事遲早該面對,她不想逃避,就算她一點也不喜歡那樣的場合,但她還是想出席,因為只有在那里,她才能看見嚴昊。
是!好可悲。
為了能看見他,她得忍受心中的苦,看著嚴昊換著一個又一個的女伴,看著他對每個女伴調笑親吻,就像他曾經對她那樣……
她好氣這樣可悲的自己,她曾問過自己,為何不能像放下沉震一樣,將嚴昊由她的心底驅逐?
她不是沒試過,但她就是做不到。
她真的不懂,她對沈震有著十年的感情,卻能輕易放下,而和嚴昊不過才短暫相處三個月,為何會放不下?為何她的心會因為他而一再擰痛?就像破了個大洞,不停淌血,無法愈合……
看著遠方那正附在女伴耳旁調笑的嚴昊,她心一抽,又痛了。
察覺到秋水滟癡望的目光,沈震眼底閃過一抹陰狠,帶著她,往前走去。
“你要去哪?”秋水滟驀地回神,問向挽著她,筆直朝前方走去的沈震。
他沒回答,而是半強迫的帶著她,來到嚴昊面前。
“嚴爺!
秋水滟臉色微白,看著眼前和女伴吻得熱烈的男人,轉身就想走。
然而沈震卻緊緊拉住她,不讓她離開,又喚了一次,“嚴爺!
嚴昊終于有反應,他抬起頭,濃眉微挑,看著杵在他面前的兩人。
他沒多看秋水滟一眼,詢問的目光筆直掃向沈震。
“這個周末,不知您是否有空,家父和我,想邀請您一起去郊外狩獵?”他低垂雙眼,態度看似有禮,然而嚴昊卻能由他刻意斂下的雙眼中瞧出一絲詭譎。
他揚起笑,將偎在他身上的女人推離,姿態慵懶的反問:“不介意我多帶個人?”
他的問話等同答應,這讓沈震差點掩飾不住心頭的興奮。
“這當然!彼c頭,又說:“多謝嚴爺賞臉,我會再派人送邀請函至府上,到時,還請嚴爺準時到場!
目的達成,沈震朝他點頭致意,便帶著秋水滟離開。
在離開之前,秋水滟忍不住回頭一望,卻發現嚴昊已攬回方才被他推開的女人,繼續調笑。
自始至終,他的目光都沒停留在她身上,這讓秋水滟雙眸一黯,苦澀及難受瞬間盈滿胸口。
看來,她是真的該死心了……
周末,是個天氣晴朗的好日子。
清晨六點,沈家父子準時出現在狩獵場,除了他們兩人外,沈瑋真還帶了一名仆人,而沈震,則帶著秋水滟。
“你確定嚴昊會來?”在超過約定時間半個小時后,沈瑋真沉著臉,低聲問著兒子。
“他親口答應的,還說會多帶一個人,應該不會出爾反爾!鄙蛘鹩猛瑯拥偷穆曇粽f著。
看著他們父子倆刻意避開她低聲交談,秋水滟擰起秀麗的眉。
光是他們邀請嚴昊出游這點就已夠奇怪了,加上沈震這幾天不再纏在她身旁,每天不知在忙些什么,常常不在府中,更讓她感到古怪,就像是……
他們正在計劃著什么事情似的,而那計劃,肯定和嚴昊有關。
這猜想讓她打從出門至今,一顆心始終忐忑不安,總覺得今天像是會發生什么大事一樣,無法靜心。
正當三人各有所思時,遠方突然傳來一陣馬蹄聲,那聲響正緩緩朝他們逼近。
清晨濃霧厚重,待馬蹄聲來到別墅前時,沈瑋真才看清來人,正是他久候的嚴昊,只是當他看見跟在嚴昊身后的女人時,臉上表情瞬間變得十分古怪。
不只是他,就連沈震及秋水滟,眼中也同時閃過一絲詫異。
“嚴爺,您總算是來了……”沈瑋真策馬上前,想看清跟在嚴昊身后的女人,是不是他一時眼花錯看。
然而當他看清那女人確實就是程雅芝時,他皺起了眉,眼中有著不解。
嚴昊身穿一襲帥氣英挺的白色獵裝,而程雅芝也穿著同樣的色系,兩人座下的馬匹,一黑一白,十分顯眼。
沈瑋真眼中的錯愕,讓嚴昊揚起了笑,淡聲說:“我想,應該不需要我為你們多做介紹,兩人想必早就認識了!
嚴昊的一語雙關,讓沈瑋真連忙收拾情緒,笑著說:“當然,程小姐可是社交界名媛,我們當然識得。”
在打過招呼后,沈瑋真再也難掩困惑,笑著問向程雅芝,“程小姐怎么會和嚴爺一起?你們不是……”
他不得不問,畢竟在他的計劃之中,程雅芝是最不該出現在這里的人。
程雅芝沒說話,只是嬌羞的笑著,一雙眼含情脈脈的凝著嚴昊,那目光讓沈家父子一驚,交換一個彼此才懂的眼神。
沈瑋真臉色變了變,暗示兒子等會留下后,才開口又說:“既然嚴爺也到了,那么今天的狩獵就差不多該開始了,結束時間就定在日落之前……”
在沈瑋真說明完規則后,便是分組,六個人共分為三組,沈瑋真和他帶來的仆人一組,沈震和秋水滟一組,而嚴昊當然就和程雅芝一組。
這組合理所當然,卻讓沈瑋真臉色更沉。
“那么,狩獵正式開始!
鳴槍一響,秋水滟便因為無法忍受程雅芝那不時掃來的挑釁眼神,及她緊貼著嚴昊的模樣,率先策馬,往林中而去。
沈震見狀,也顧不得父親方才暗示他留下的眼神,連忙跟上,讓待在原地的沈瑋真眉頭緊皺,卻又不能追上,只能氣惱的一甩鞭,讓座下馬匹轉往另一個方向。
就這樣,三組人馬一前一后的離開,往那被濃霧占據,顯得有些詭譎的狩獵林場而去。
“水滟,你慢點!焙貌蝗菀鬃飞锨锼俚纳蛘,駕馬來到她身旁,擔心的說。
然而不知在想著什么的秋水滟,像是沒聽見他的話,雙腿一夾,身下的白馬突然由原本的小跑步變成奔馳,快速向前奔去。
她的行為讓沈震一驚,尤其當他看見橫在她面前的陰影為何時,嚇得他連忙大喊,“水滟,小心!”
他這一喊,總算讓秋水滟回過神,雙眸一定,這才看清她眼前有道高至她小腿肚的樹根盤踞著,她一怔,忙拉緊韁繩,讓馬兒躍過那道阻礙,這才讓她免去摔下馬的危機。
見她脫險,被嚇出一身冷汗的沈震跳下馬,來到她身旁,“水滟,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我沒事!鼻锼僭谒臄v扶下也下了馬,雙腿虛軟的坐在一旁的大石上,臉色透著慘白。
見她似乎真的沒事,沈震才松了一口氣,“你是怎么回事?方才不還好好的,怎么突然變得心神不寧,甚至差點讓自己摔下馬?”
秋水滟抿著唇,不回答。
她不說話,可沈震已隱約猜到她為何會變成這樣。
雙眸倏地一黯,他再也忍不住連日來的不安,抓住她的肩頭,沉聲問:“是不是因為嚴昊?在他出現之前,你就算不理人,卻也不曾像現在這樣心不在焉,水滟,告訴我,你是不是愛上嚴昊了?”
秋水滟一怔,雙眸一斂,啞聲說:“沒有,你想太多了!
她愛上誰,并不需要向他坦白,更何況,她早要自己對嚴昊死心,就算她現在沒辦法做到,卻不代表之后不能,所以她很快的否認。
但秋水滟并不知,她那不自覺流露出的澀然神情和她的話一點也不符,沈震根本就不信,卻不想逼她,畢竟……是他害她變成今天這副模樣。
松下緊掐她肩頭的雙手,他放柔表情,好聲好氣的說:“水滟,我知道這段時間苦了你,我也知道你對我有多么痛心失望,但你放心,我會說服爸,等過一陣子,事情都過去了,我一定會風風光光的將你給迎進門,到時不管外頭有多少閑語閑言,我都會為你擋下,所以……你能不能回復成以前那樣?就當作……這些事情從沒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