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奶奶,未婚妻的事您以后別再提了!睖匦罁u頭道。
“怎么了,姑娘?”
“我與唐公子的婚約只怕會有變,所以以后還是別提這事,也麻煩福奶奶跟福爺爺說一聲,別在外人面前提起這事!
“怎么會?姑娘,有變是怎么一回事?難道大人和您說了什么嗎?”巴氏震驚的問。
“他什么也沒說。”溫欣搖頭道。
“那……”
“婚姻之事靠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管我和唐公子有什么想法,都左右不了它。”
“這是當然的了,所以姑娘和大人一定會成親,因為您們的婚約是雙方父母定下來的,不是嗎?”巴氏點了點頭,理所當然的說道。
“只是以前的口頭之約,將來要反悔、要不認也是行的。”
“不會的,大人的父母為什么要反悔,為什么要不認,真這樣做不是背信忘義嗎?而且聽說大人的父親是個大官,那個官位是什么從一品還是二品的,很尊貴,他們應該不會毀婚吧?”巴氏不是很確定的看著姑娘。
“鎮國公,爵位是從一品,較親王只低了一個品級!睖匦勒f。
“這個老婆子不懂,只知道這么尊貴的人應該不會說話不算話的做出毀婚這種事才對,所以姑娘和大人的親事定能順順利利的,姑娘就別胡思亂想了。”巴氏一臉認真地說。
“你不懂!睖匦罁u著頭,喃喃自語般的說。
鎮國公世襲貴胄,品級從一品,與非世襲罔替的從三品勤孝侯原本在品階上就差了三個等級,末代侯府嫡長千金嫁予國公府嫡次子還勉強配得上,但如今這位嫡二公子已升格為世子爺,她這個末代侯府千金就算沒有經歷過流落在外那五年,也是大大配不上他的,更何況
她又父母雙亡,算是沒了娘家的助力,她還有哪一點配得上他呢?
唉,真是的,不是早就已經對自己說過,船到橋頭自然直,不要多想,多想也無濟于事嗎?怎么好端端的又為這事犯起愁來了呢?不想了,不想了。
搖搖頭甩開這些心煩的愁緒,溫欣決定到街上逛逛,畢竟機會難得,等回到京城之后,只怕得天天守在深閨后宅之中,連府門都沒辦法踏出去一步了。
請人通傳告知縣令夫人一聲得到回應后,她帶著巴氏和兩名丫鬟出府逛街去。丫鬟是縣令府的丫鬟,算是地頭蛇,自然知道哪兒熱鬧哪兒好玩,領著她和巴氏一路玩了過去。
今天恰巧是趕集的日子,街上人群熙來攘往的,四周擺滿了攤鋪,攤位上則是琳瑯滿目的商品,有玩的,有吃的,有穿的,有用的,還有一些難得一見的特色物品,當真是讓人看得目不暇給,流連忘返。
溫欣買了不少東西,打算帶回京城溫家當她重返溫家的見面禮,當然這些東西都不是什么貴重的東西,只是些小玩意兒,畢竟她一個寄人籬下的失憶女身上哪會有什么錢啊,記得買東西回去當見面禮已算是有心了,至于這些“禮輕情意重”的禮物,溫家人受不受,那就不是她所能左右的了。
不過說實話,以她上輩子對那些人的了解,這些“禮輕情意重”的禮物八成會被棄如敝屣,但那又如何呢?反正她已做好了自己該做的事,心意有到就好。
買西愈買愈多,溫欣不得不讓兩個丫鬟先將一部分東西先送到馬車上去,自己和巴氏則是進茶坊等人,順便歇歇腿,只是怎么歇腿也能歇出事端來?
“住手!”
“你是誰?敢管本大爺的事?”
溫欣心想,她根本一點也不敢管閑事好嗎?但小姑娘都跑來抱她的腿求救了,她能視若無睹、見死不救嗎?更何況小姑娘都說欠大爺的銀兩一定會還了,只是想請大爺寬限幾日,
又不是要賴帳不還錢,至于開口閉口就要人家賣身,動口又動手的呢?這明顯就是以大欺小,恃強凌弱。
沒理那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的家伙,溫欣轉頭問躲在她身后年紀大概不到十歲的小姑娘,問道:“小姑娘,你總共欠那位大爺多少銀錢?”
“五、五兩銀子!毙」媚锊恢蔷o張還是害怕,話說得有些結巴。
“五兩嗎,喏,這是五兩銀子,你拿去還給那位大爺。”溫欣伸手向巴氏要來五兩銀,交到小姑娘手中。
小姑娘呆若木雞的看著她,像是被驚呆了一樣。
那位大爺在一陣錯愕之后,臉色倏然變得極度難看,再度朝她冷聲威脅道:“不管你是誰,我勸你少管閑事,否則后果是你承受不起的!
“是嗎?我倒是想看看我是怎么承受不起?”溫欣面不改色地說,再度對身旁的小姑娘柔聲道:“把銀子拿去還給他。”
小姑娘僅猶豫了一下,便毅然點頭,然后接過銀子,又開口對她說了一聲謝謝之后,雙手捧著那五兩銀子有些怯生生的走到那人面前,將銀子捧得高高的舉向那人,道:“林大爺,這是欠您的五兩銀子,請、請您收下,然、然后把借據還給我!
“你以為這次還了錢,以后就沒事了嗎?”林大爺冷哼道,“你那個病癆子爹以后不用吃藥了,你以為光靠你娘幫你縫補衣服就能養活一家人?你作什么白日夢?要不要跟我打個賭,用不到半年的時間,你還是會乖乖地賣身給我,然后進窯子里幫我賺錢。你等著看吧!”說完他又抬頭對著溫欣冷笑,“還有你,多管閑事的下場你很快就會看見了!
接著他一把抓起小姑娘手上那五兩銀子,再從懷中抓出疑似借據的東西丟給小姑娘,轉身便想走。
“慢著!”溫欣倏然出聲道。
林大爺不自覺的停下腳步,轉頭瞪向她問道:“還有什么事?”
“我怎么知道那借據是真是假,等小姑娘看了確定沒問題之后你才可以走!闭f著溫欣轉向小姑娘,柔聲道:“你快看看那借據是不是你家簽下的借據!
小姑娘迅速點頭,將掉落在地上的紙張拾起來攤開,結果那根本就不是她所畫押的那張借據。她迅速抬起頭來,對眼前這個又美心地又好又尊貴的小姐搖頭道:“不是,這不是我的借據!
溫欣冷然看向已然變臉的林大爺,冷聲問道:“借據呢?”
“不見了!奔热幌伦魇侄味急徊鸫┝耍执鬆敻纱噢D過身來,雙手抱胸,站了個三七步,耍賴的露出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樣。
看他露出那副地痞流氓擺明要欺負人的嘴臉,溫欣突然后知后覺發現一件事,那便是茶坊里的人都過分安靜,沒人開口為小姑娘抱不平,或是指責那位林大爺的無恥,只是沉默地看著,并在接觸到她的目光時心虛的閃躲著。
有貓膩,這位林大爺若不是身分背景雄厚,那便是有這樣的靠山,才會讓百姓們個個三緘其口,明哲保身。
這樣的人,她上輩子不是沒見過,他們所依仗的不過兩種,一是錢,二是官商勾結的權,而且后者的影響力通常都遠大于前者。上輩子遇到這種人她可能會退縮,但現在有唐御這位鎮國公世子爺可以讓她狐假虎威,她又有何懼之有?
“不見了也沒關系,咱們去趟衙門吧,找個書吏做中人,白紙黑字寫張切結書便成!
溫欣緩慢地說,怎知話一說完,那位林大爺便哈哈大笑了起來。
“你以為衙門是你家開的,什么雞毛蒜皮的事都可以去衙門?什么?找書吏做中人?你以為書吏是你家親戚啊,真是笑死我了,哈哈哈……”
林大爺笑得前俯后仰,就連茶坊內那些冷眼旁觀的百姓都忍不住笑了起來,完全把她剛才所說的話當笑話。
“書吏雖不是我家親戚,但讓他做下中人寫張切結書也不是什么難事,這有什么好笑的?”溫欣平淡的看著眾人,緩聲開口道,一頓后又補充了一句,“我想縣令大人還是會賣我一點面子,不會拒絕我這個小小的請求才是!
茶坊里所有的笑聲瞬間戛然而止,不只因為聽見“縣令大人”四個字,更因為縣令大人得賣她面子這句話。
這位姑娘究竟是什么人,敢如此大言不慚,說縣令大人都得賣她面子,這到底是真是假?
林大爺微僵了一下之后,旋即回神冷笑的哼聲道:“你以為隨口說兩句別人就得相信嗎?縣令大人是什么人?是高高在上、出入都要乘坐轎子的大人,你以為隨便什么人想見就見得到嗎?還說什么賣你面子,真是風大也不怕閃了舌頭!”
溫欣正要開口,卻見縣令府家那兩個丫鬟去而復返的走進茶坊,表情莫名地看了在場的人一眼之后,徑自越過擋在路中間的林大爺,走到她面前行禮。
丫鬟稟報道:“姑娘,奴婢回來了。姑娘接下來還想買什么或想去哪兒玩,都可以告訴奴婢,奴婢為您帶路!
“你們回來得正好,我正想去衙門,你們來帶路。”溫欣點頭說。
兩個丫鬟都是一臉錯愕的表情,面面相覷的對看一眼,身為一等丫鬟的綠袖代表開口。
“姑娘,您怎么會突然想去衙門呢?”綠袖小心翼翼地問道。衙門可不是什么觀光勝地,雖說憑姑娘的身分想去開開眼界也不是不可以,但總覺得奇怪。
“我想去見縣令大人,請他幫個忙。”溫欣說。
綠袖聞言頓時松了一口氣,微笑道:“原來姑娘是想去衙門見老爺啊,不過老爺今日沒去衙門,而是待在府里,您若要見老爺的話,只要回府就行了!
此話一出,茶坊里的氣氛頓時整個都變了,有人開始竊竊私語,有人則忍不住開口出聲問道:“姑娘,你們和縣令大人是什么關系?”
“我們是大人家的奴婢,姑娘是我們家大人的貴客,大叔問這個做什么?”站在綠袖旁邊的另一個丫鬟翠玉開口答道。
只見那位林大爺趁兩人對話時,悄悄地往后退,想趁人不注意溜之大吉,不過暗地里一直在注意他的溫欣并沒有給他逃走的機會,一見他轉身,她便冷冷地開口出聲道:“林大爺,你想去哪里?沒聽過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嗎?你以為你逃得了,躲得了?”
林大爺怒不可遏的回頭瞪她,但一想到她是縣令家的“貴客”,又不得不忍住怒氣。
“你想怎么樣?”他問她。
“我原也沒打算將你怎樣,只是一時心軟幫助了一個小姑娘,卻遭受到恐嚇與威脅,這種情況下我不先下手為強,難道要等到遭殃了之后再來后悔莫及嗎?”溫欣平靜地看著他說。
“之前我是不知道你的身分才會——”林大爺企圖為自己辯解,卻讓溫欣冷冷的打斷。
“不知道我的身分才會恐嚇我、威脅我是嗎?你根本就是個欺善怕惡、恃強凌弱的敗類,就算是為民除害,我也不可能放你走!”
“哼,我要走就走,我看你有什么本事留住我!绷执鬆斦f完立即轉身就走。
說什么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廟,只要暫時躲起來過了這一關,等這啥貴客離開之后,他有那位大人在身后罩著,還怕會沒有好日子過,不能再橫著走嗎?他信心滿滿的想著,不料身后卻傳來一聲——
“捉住他!
接著,在他面前突然跳出一個人,在他來不及反應之前一把擒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