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住處之后,嚴子洛立即動手替小鹿療傷,熟練地處理傷口。
上官迎曦退到一旁,靜靜地看著,不敢出聲打擾。
看著嚴子洛治療小鹿的情景,看著他一連串熟練而俐落的動作,她焦灼慌亂的心也逐漸安定下來。
她的目光原本是落在那只可憐的小鹿身上,但卻在不知不覺中往嚴子洛身上瞟了過去。
當她的視線一停駐在他的俊臉上,就完全無法移開了。
他那從容的舉動、專注的眼眸、認真的神情,讓他整個人散發出一股異常迷人的吸引力,不僅牢牢地攫住她的目光,也讓她的心跳愈來愈強烈,強烈到她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胸腔中那一下又一下的撞擊。
她伸手輕撫著自己劇烈跳動的胸口,感受著掌心下明顯的抨動,那讓她不禁困惑了起來。
真是奇怪,剛才她又沒有試喝什么湯藥,怎么又有這樣的反應……
“把那邊的布條拿過來!眹雷勇逋蝗婚_口吩咐。
“嗯,好。”
上官迎曦回過神,趕緊將目光從他的臉上移開。
一想到自己剛才盯著他的俊臉發征,她的雙頰就驀地發燙,像是做壞事差一點被逮個正著。
幸好他一直專注于處理小鹿的傷勢,根本沒有轉頭看他,因此應該沒有發覺她有什么異樣。
上官迎曦趕緊將他要的布條遞了過去,嚴子洛一接到手,就立刻俐落地包扎小鹿的傷腿,不一會兒就完全處理好了。
“好了,小家伙,只要別再去碰撞到傷口,你很快就會好起來的。”嚴子洛對小鹿說道。
小鹿低低嗚咽了聲,忽然用它的臉蛋磨蹭嚴子洛的手掌,像是知道這個人救了它,正在表達它的感謝。
嚴子洛勾起嘴角,輕輕撫摸小鹿的頭。
在他十多歲的時候,也曾經救過一只小鹿,那只小鹿很有靈性,像是要報恩似的在他的住處旁待了好幾天才肯離去。
眼前這只小鹿勾起了當年的往事,讓他的臉部神情放柔了,嘴角甚至還噴著一抹笑意。
上官迎曦沒想到會看見他的微笑,心里有些驚訝,因為在此之前,她還不曾見他笑過呢!
這幾天以來,他總是端著冷竣的臉孔,態度更是冷冷淡淡,像是刻意在無形中散發出一種拒絕任何人過度親近的訊息。
現在冷冰冰的他卻突然有了溢熱,此刻那抹微笑雖然只是輕輕淺淺的,卻讓他的臉孔更加俊美奪目,而他看著小鹿時的溫暖眸光,讓她心兒悸動的感覺變得更加強烈了,她甚至忍不住希望他那溫暖的眸光注視的對象是她,他那輕淺微笑的對象是她……
嚴子洛像是察覺到她的注視,忽然轉過頭來。
兩人的目光交會,上官迎曦對他漾開笑容,說道:“太好了,小鹿得救了,這全是你的功勞!”
她的笑容燦爛,仿拂暖陽一般足以融化冰霜!嚴子洛的目光在她那美麗的笑靨上停留許久。
但,下一刻他竟忽然斂去神情。
他用著一貫冷淡的表情和語氣問道:“不是要你去采“山胭脂”嗎?結果你半片葉子也沒摘回來?”
這兩天,他的情緒因她而掀起波瀾的次數實在太多了,他不喜歡自己如此失常,更不希望這樣的情況繼續下去。
上官迎曦一愣,沒想到這男人變臉像翻書一樣快。
她蹙起眉頭,忍不住脫口說道:“剛才那樣不是挺好的嗎?干嘛故意冷著一張臉?你這樣的脾氣真是不討喜,難怪都這年紀了還孤家寡人一個!
在他們江彌城里,大多數男人在他這樣二十五、六歲的年紀時,都己經有三、四個娃兒了呢!
嚴子洛想不到她竟然教訓起他來,兩道濃眉皺得更緊了。
“一個人挺好的,要是多一只麻雀成天在耳邊喳呼,豈不是吵得不得安寧?”他冷淡地回應。
麻雀?他該不是在暗暗諷刺她像麻雀一樣賭噪吧?
“無論如何,你總是要成家立業的吧?你這樣的脾氣要是不改改,將來有哪家姑娘敢嫁給你?我可是為你著想哪!”
“多事!趁時候還早,快去給我摘“山胭脂”!”
嚴子洛扔下這兒句話之后,遷自抱起了小鹿走到屋外去,擺明了不想再與她交談下去。
看著他的背影,上官迎曦忍不住搖頭。
真是孺子不可教也!不過,她相信他并不是天生就這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臭脾氣,否則剛才又怎么會出現那么溫暖的眸光和微笑呢?
“干嘛要擺出一副冷冰冰的模樣?難道真不怕沒姑娘敢嫁給他?”
這話才一出口,上官迎曦就忍不住在腦中想像著將來嚴子洛會娶什么樣的姑娘為妻?
會不會是個冰山美人,然后兩個人每天在“相敬如冰”中度日?或者是個自得其樂的姑娘,即使面對他的冷淡也能好好地過生活?
上官迎曦在腦中胡亂想像著,而說也奇怪,她愈是去想像他和各種不同類型姑娘日常相處的情景,她的心就愈來愈感到悶悶不樂了起來。
“怪了,我是怎么了?干嘛去在意這些自己的想像?”
上官迎曦甩了甩頭,揮開這些莫名的情緒,一想到自己還有工作未完成,便趕緊再度出門,去尋覓“山胭脂”的蹤影了。
忙了一天,夜色己深。
盡管己是就寢時刻,嚴子洛卻毫無睡意,索性獨自走出屋子。
在清亮的月光下,他在山林間隨意走著,沿途不忘留意是否有“火龍草”的蹤影,只可惜依舊一無所獲。
他嘆了口氣,停下腳步之后,這才發現自己竟不經意來到了初遇上官迎曦的那片湖泊。
一張嬌俏的容顏立刻浮現腦海,那燦亮美麗的眼眸、堅毅認真的神情,清晰得仿佛她就近在眼前。
嚴子洛皺了皺眉,隨手拾起一粒石子扔向湖心。
咚的一聲,原本平靜的湖面立刻激蕩起陣陣漣漪,就像他的心也因為想起了那張甜美的容顏而隱隱掀起波瀾。
看著湖面久久不散的漣漪,嚴子洛皺了皺眉,頓時有些心浮氣躁了起來,索性褪去身上的衣袍,裸身步入湖中。
雖然此刻夜涼如水,而湖水更加冰寒,但他自幼就喜愛以冷水沐浴,因此并不怕冷,反而很喜歡這種寒徹骨的感覺,那讓他可以保持他想要的冷靜與理智。
嚴子洛斜靠在湖畔,抬頭仰望著滿天星斗,心緒果真很快地平靜了下來。
從小,他就喜歡像現在這樣靜靜仰望星空,只不過這么多年下來,盡管天上的星空依舊美麗,人事卻早己全非……
出身醫藥世家的他,自幼跟著爹習醫,爹是個嚴厲到近乎苛求的師傅,有時甚至連親子情分也不顧地嚴厲打罵,但……這也怪不得爹。
當年,爹對娘一見鐘情,請了媒人上門提親。娘當時其實愛著一個窮書生,只是外祖父、外祖母無法接受貧困的女婿,因此強迫娘嫁給當時在江南一帶己相當有名氣的爹。
娘迫于無奈嫁給了爹,卻對舊情人念念不忘,整日以淚洗面,在他五歲那年就抑郁而終了。
爹因為深愛的娘死前競然還念念不忘舊情人,因而債恨不甘、性情大變,走火入魔般地埋頭鉆研醫藥,對他也愈來愈嚴苛。
他從小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又時常聽聞爹對娘不諒解的咒罵,自然也對女人沒什么好感。
直到十七歲那年,一個比他年長一歲的鄰家姊姊融化了他冷硬的心房,那鄰家姊姊既美麗又溢柔,待他相當親切。
他覺得自己愛上了她,并深信她也愛著自己,還一心想著等再過兩、三年就要娶她回家當妻子。
想不到,他后來卻意外發現那大姊姊其實另有意中人,而且那意中人還是城里另一位名不見經傳的大夫之子。她之所以會主動接近他、對他好,只是想幫她心上人盜取他爹的醫書!
這個殘酷的事實讓他大受打擊,而被喜歡的女人背叛、欺騙的不愉快經驗,讓他從此對女人更沒有好感。
與其再被自己所信任、親近的人欺騙,倒不如自己一個人,簡單俐落,毫無牽絆里礙,更不會有任何的背叛與傷害。
自從二十歲那年爹也去世之后,這兒年來他都是自己一個人,早己經習慣了這樣獨來獨往的生活。
原本他以為自己的心緒不可能再因任何女人而掀起波瀾,想不到……
當上官迎曦那張甜美的臉蛋再度浮現腦海時,一聲悠長的嘆息也自嚴子洛的口中逸出。
他承認,上官迎曦是個相當美麗的女子,甚至比當年那個鄰家姊姊還要美麗幾分,但容貌并非是他的目光總不自覺落在她身上的原因。
是她那份與眾不同的特質,讓他不禁對她刮目相看。
她不像一般姑娘那般嬌弱不堪,即使三番兩次在幫他試藥的過程中飽受折騰,她也沒掉過半滴眼淚,如此堅強的她,卻因為擔心小鹿的傷勢,難過得淚水在眼中打轉。
盡管和她相處只有短短五天的時間,但是她個性中美好的一面卻已展露無遺,那歷敢、堅韌又善良的性情,是多么珍貴又難得……
一陣由遠而近的足音,驀地打斷了嚴子洛的思緒。
他收斂心思,疑惑地轉頭,透過身旁那叢長草的縫隙望去,看見一抹熟悉的嬌小身影走了過來。
是上官迎曦!
這么晚了,她不睡覺,跑來這兒做什么?
嚴子洛猶豫了會兒,沒打算出聲,更無意現身,反正他的身旁正好有一塊大石頭,又有這叢長草的遮蔽,她應當不會發現。
上官迎曦的手里挽著一只裝了幾件衣裳的籃子,踏著輕巧的步伐來到湖邊。
剛才她原本已經要就寢了,卻無意間發現了一件染了血的衣袍,那是今天嚴子洛在救治小鹿時沽染上的血漬。
由于她大多都是在清晨時刻洗衣,因此這件午后才褪下的衣袍自然還沒有清洗,但她又不想等到明天一早再動手,就怕擱得愈久,上頭的血漬就愈難洗。
想了想,她索性將衣服帶出來洗,順便也將她今日沐浴后更換下來的衣物一并清洗干凈吧!
由于天色己晚,她心想嚴子洛應該已經睡下了,就沒先去敲他的房門知會他一聲,直接帶著這些衣物出門了。
“希望能洗干凈!眮淼胶虾,她立刻開始動手洗衣。
在她認真搓揉那件衣袍的同時,她的腦中也驀地浮現他在動手處理小鹿傷勢的情景,回想起他專注認真的表情,以及他輕輕撫摸小鹿時,那溫暖的眸光和唇邊的笑意……
她的思緒不由自主地繞著嚴子洛打轉,但手邊的動作卻沒有因此停下。努力了好一陣子后,衣袍上的血漬總算是清洗干凈了。
“太好了!幸好洗得掉!”
看著那件潔白如新的衣袍,上官迎曦不禁揚起愉悅的微笑。
就在她滿意地擱下那件已洗凈的衣袍,打算接著清洗她今兒個換下的衣物后,一陣強風突然吹來,將竹籃中一件輕薄的衣物給吹走了。
“哎呀!”她懊惱地低呼一聲。
一認出那件飛走的衣物是她的兜兒,她更是又急又羞地瞪大了眼。
她連忙拔腿追去,就怕它飛得不見蹤影,損失一件兜兒還算事小,若是被人搶了去,那多難為情?
上官迎曦一邊追,一邊緊盯著那件兜兒,直到繞過一顆大石頭后,赫然發現湖畔有黑影。
她驚駭地抽氣,還以為見鬼了。
嚴子洛沒想到會突然迎面飛來一塊布料,他隨手一抓,還沒看個仔細,就聽見她的驚呼聲。
上官迎曦迅速轉過身子背對著他,俏臉因不小心看見他的裸身而燙紅,但同時也因為認出是他而松了一口氣。
“原來是你!呼~~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是鬼哪!”
聽見自己一度被誤認為是“鬼”,嚴子洛有些啼笑皆非。
“做了虧心事。窟@么膽小。”
“才不是呢,我只是因為突然--”上官迎曦的話說到一半,赫然看見自己的兜兒被他握在手中。
她的俏煩霎時燙紅,羞嚷道:“快點把衣服還給我!”
嚴子洛本來沒特別注意手中的布料究竟是什么,經她這么一嚷,他才低頭一瞥,赫然發現這競是件兜兒。
“快點還我!”
見他競盯著自己的兜兒,上官迎曦羞得雙頰快冒煙了。
她心急地伸手想要奪回來,卻因為太過焦急倉促,整個人重心失衡,連驚叫聲都還來不及發出,就撲通一聲,倒栽蔥地跌進湖里。
眼睜睜看著她“投湖”的嚴子洛不禁傻眼,趕緊在她沉到湖底之前伸手將她撈了起來。
“笨蛋!你搞什么?上一回沒淹死自己,這一回想要再試試看不成?”他可沒忘了她上一回也是差點溺死在湖里。
想到她總是讓自己陷入危險的處境,他的情緒就莫名地暴躁起來,甚至恨不得在她身上綁一根繩子,牢牢地拴在最安全的地方。
上官迎曦渾身濕透,冷得直打哆嗦,凍得仿拂連腦子都快結冰,只能出于本能,手腳并用地緊緊抱住他的軀體,就怕自己又沉入水底。
驚魂未定的她,沒注意到自己美妙的豐盈正緊抵著他赤裸的胸膛,也沒注意到她的雙腿正以極不雅觀的姿態環跨在他的腰間,更沒注意到自己腿間最柔嫩的一處因而抵著他的下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