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威無聲地下床,抓過睡袍穿上,走到電腦前打開電源。
清晨天色仍是微亮,他站在窗邊看著城市,第一次因為要離開某處而心緒混亂。
他回到電腦前,同時開啟國外股票頁面及他的信箱——他的秘書已經傳來最近飛機時刻表。
床上的孟歡兒,也在此時醒來。
她瞇著眼,發現他正背對著她,坐在那臺應該幫他賺了幾輩子財產的電腦前。
她看見他的網頁正停留在飛機航班時間上。
她無聲地把自己縮成一小球,臉龐半埋入枕間,無數細針在扎她的心,但她只是深呼吸,假裝自己什么也沒看見。
“醒了?”齊威察覺到身后有些動靜,起身走到她身邊坐下。
“幾點了?”她伸個懶腰,像只小貓——
酥胸誘人的性感小貓。
……
他橫抱起她走向浴室,她虛弱到沒力氣抗議,任由他為她清洗身子,直到她又被他放回床上,才有力氣再開口。
“你惡行重大,先害我回不了家,現在又害我可能出不了門上班!泵蠚g兒窩在他懷里,軟綿綿地說道。
齊威鎖住她的眼,將她的長發卷繞在指尖。
“我后天要離開了。”他定定地看著她說道。
孟歡兒的指尖陷入掌心里,她注視著他,強迫自己笑著,即便笑意僵到一個不行,也仍然笑著。
“這并不好笑。”齊威握住她的下顎,黑眸沉入她的眼里。“只要你一句話……”
他的話沒說完,她便撲入他懷里,將他撞進大床間。
“我會想你。”孟歡兒坐在他身上,低頭看他,長發如簾地垂落在他身上。
他瞪著她,覺得她一定是個巫婆。因為即便當他年少正熱戀時,也不曾想與一個女人時時刻刻在一起。
“不留我?”他撫住她的臉龐,再次問道。
她假裝不懂他眼里的認真,咬了下他的唇,嬌聲問道:“你會想我嗎?”
“或許!饼R滅翻了個身,讓她仰躺在他身下。
這樣的仰望姿態讓孟歡兒覺得自己無所隱藏,只好笑得更加放肆。
“你應該不告而別。因為現實里的浪子都是得到了人之后,便拍拍屁股翻臉不認帳!彼鷣y揮舞雙手,好讓氣氛不那么僵凝。
她游戲的語氣讓齊威的眼色變冷,若她有法子把這一切當成游戲,那么他也奉陪,他的男性自尊尚未強韌到能任由她踐踏。
“不,更經典的浪子劇碼應該是我要告訴你,說我的公司缺資金,希望你可以幫助我。然后,你心甘情愿地掏出所有的錢,而我拿了錢之后,從此不見蹤影。”齊威嘴角一抿,嘴角笑意很嚴厲。
“哈哈!”孟歡兒槌他一拳,笑出了眼淚,也一個不小心把鼻尖笑紅,將心也笑酸了!俺壚瞎,這種社會版情節,媒體效應很低喔!
“誰在乎那種東西,我在乎的是——”他鎖住她的眼,大掌握住她纖細頸子,覆住她瘋狂跳動脈搏!澳愕姆磻!
她倒抽一口氣,飛快推開他,趁他還來不及看出她太多心事前,她從床上一躍而起,光溜溜身子精靈般地溜向浴室。
“別想再誘惑我,我要去上班了!泵蠚g兒的聲音在打開浴室門時停頓了一下!巴砩,我們到你的房子,我煮飯給你吃,算是幫你餞行!
他沒接話,只是定定看著她清瘦的纖影。
而她走進浴室,淚水很合作地在她關上浴室門的同時,才滑出眼眶。
她有過血淋淋的經驗,知道太過乎一個人,結果就是住在地獄里。所以,她從不動心得太腧矩。
事實上,她一直把持得很好,直到她這回又遇上了齊威。她才知道原來就連靠近地獄邊緣的溫度,也足以讓人痛徹心肺。
。
孟歡兒知道她永遠不會忘記這個夜晚。因為當她準備好要在他的廚房大顯身手時,他卻接過了所有食材,穿上圍裙站到了流理臺前。
他的房子完全符合主人云游四海狀況,依然空空如也,只有她準備好的野餐墊、精油蠟燭和兩個抱枕,布置在原本該是餐廳的地板上。
她望著他在廚房煮飯的背影,心里既高興又空虛。
“從沒有男人為我做過飯,更遑論是一個臀部性感的男人!泵蠚g兒拎著香檳走到他身后,她貼著他的背,環住他的腰,大占他便宜。
“我倒是曾經用料理追到過幾個女人!彼辛艘黄O果,放到她嘴里。
她吃得很順口,也拿起一片喂他。
“沒有男人用料理這件事追過我!彼叩魶鲂瑩沃约鹤狭骼砼_另一邊,鑲著銅片的刺繡尼泊爾長裙叮叮當當地響著。
“我不是正在做嗎?”他黑眸燦然地注視著她。
“你是在做餞別晚餐,當然不一樣!彼ばδ樀卣f完后,伸手去戳他。“你這個大笨蛋,錯過我的手藝,你會后悔一輩子的!
她沒為男人下過廚!
“我希望下次有機會吃到!彼叩剿媲,將她整個人往前一扯,不許兩人之間有任何間隙。
“等你三年后再回來臺灣時,搞不好我已經兒女成群嘍。”她伸手揉著他新生微刺的胡渣,喜歡那種微刺的摩擦戚。
“你想嫁人?”他驚訝地一挑眉,完全沒法子想像她結婚情景。
“大爺,這不關你的事,干么一臉很想批評指教的表情?”她重咬著他的唇,完全沒客氣。
“野人。”他倒抽一口氣,扣住她后腦,給了她一個讓她喘不過氣的熱吻當成報復。
可惡!她顯然還是不打算和他分享她的想法。
“我沒想過要結婚!彼麤Q定先拋磚引玉。
“為什么?”她脫口問道,馬上舉手投降!拔义e了,不該刺探你的隱私!
“你不覺得這樣刻意閃躲很不自然嗎?我并不介意讓你知道我的一切!
“可我不想知道得太多!藦膼塾鷳n,從憂生怖。若離于愛,何憂何怖?’陷得太深就不容易抽腳。”她一本正經地說道。
“你說的是什么話?”他一臉奇怪地看著她。
“上文摘自第一本被翻譯為中文的佛經《四十二章經》。我曾經有一任男朋友是佛教徒,把‘四十二章’背得滾瓜爛熟,引經據典到連我都可以出口成章。”
“請不要在我準備要腌肉片時,提到佛典,我怕這一餐會變成超渡大會!彼藗白眼,扯著她的長辮。
“我不想讓你食不下咽,我只是想讓你印象深刻!彼铝骼砼_,笑嘻嘻拿起香檳喂他喝一口。
他切碎大蒜、紅辣椒,將它們與糖、魚露、檸檬汁、冷開水混合在一起。
“不想讓我知道太多,又想我對你印象深刻,你會不會自相矛盾?”
“無所謂,女人總是矛盾的!彼性诹骼砼_邊,看著他俐落的手勢,忍不住學起主播報新聞——
“現場有一個面貌豪邁、體格讓人垂涎的好男人正在下廚。他不但外貌引人注目,料理手法也不遑多讓。下調味料時只憑戚覺,有大師級風范。修長指尖撫過肉品的輕柔,會讓女人呻吟——”
“我在中國餐廳打過兩年工,從洗碗小子升到大廚,算是天才型廚手!彼驍嗨脑。
她迎上他挑戰眼眸,知道他是故意說出他的生活點滴來諷刺她的刻意漠然。
“是喔,那你的拿手菜是什么?”她繼續笑嘻嘻,看到他眼里冒出一道怒火。
齊威皺了下眉,很快地壓抑下他的怒氣。
“我的拿手菜是把自己變成讓女人垂涎的一道菜!彼昧讼滤X袋,而且敲得很重。
她大笑著,因為欣賞他這個答案而送上一個吻。她真的真的好欣賞他這種絕不對女人咆哮的好風度,欣賞到都想哭了。
孟歡兒對他一笑,轉身離開廚房,開始跪在地上擺設餐具,等到他烹調完所有料理,端上檸檬魚、咖哩蝦、涼拌冬粉、酸辣湯之后,孟歡兒吐吐舌頭,后知后覺地發現到——
“忘了準備筷子、湯匙!彼e手認罪。
“雙手萬能!彼χf道。
兩人笑得瘋顛,把手反覆洗了幾遍后,雙雙坐在地上,傻孩子似地你一口、我一口地互喂了起來。
“壞孩子,有一顆飯粒,沒吃干凈。”她傾身吃掉他唇下那一顆小小米粒!昂苊牢!彼B皮地以舌尖舔唇,對他眨眨眼。
“笨女人,醬汁才是食物的精髓。”他拉過她的雙手,逐一吮著她的指尖。
她身子輕顫著,感覺欲望在堆積。
齊威鎖住她的眼,重重地咬了一口她的手指。
孟歡兒大叫出聲,疼出了眼淚。
“你很過分!”她打著他的手臂,啪啪啪地毫下手軟。
“過分的人是誰?”齊威握住她的下顎,要她正視他。
她別開眼,無聲地喘著氣,身子在顫抖。
“過分的人是你,你忘了準備甜點。”她故意挑剔著,即便眼里已泛起淚光。
“該死的你!彼駚y地吻住她的唇,將她壓平在地板上。
如果這便是她所要的,那么他便一次給足,然后他會盡可能地遺忘這個女巫。
“地板很硬!彼鴼,拱起身子,好讓他替她解開衣服。
齊威扯開她黑色波西米亞上衣,瞪著她身上那套天使般美麗的蕾絲內衣,完全注意到內衣剪裁性戚得足以貼上十八限標簽。
“喜歡嗎?我挑了很久!彼裘紗柕
“你這個魔女!彼а狼旋X地說道。
“我不是魔女,我只是也想為你準備一份甜點!彼牬笱,一臉無辜地說道!拔抑皇且詾槲覀儠氐斤埖暝俪蕴瘘c,畢竟這里的地板太硬了……”
“你該慶幸浴室的浴缸夠大!彼驒M抱起她,根本不想再等。
結果,他們根本走不到浴室,他便在一扇門上占有了她。
隔天早上,孟歡兒躺在地板上,腰酸背痛到根本沒法子起床。因此,當齊威開口說他要回飯店去收拾行李時,她輕輕地搖了頭。
知道他注視了她好久,但她卻連回望的勇氣都沒有。
一直到他離開之后,她才有法子釋放出真正的情緒,一個人在空曠屋子里大哭出聲。
最讓她傷心的是,這明明就是她想要的結果,她卻不知道眼淚為何就是沒法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