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好美的翡翠珠鏈!希娣,你瞧它,珠身渾圓,色澤勻綠,水頭飽滿,仿佛掐得出水似的!焙畏品茋K嘖贊嘆。
“是。÷犝f這條頂級翡翠珠鏈要價上億元啦!”文希娣笑著回答,從她滿臉藏不住的笑意,顯然很滿意何菲菲身上這襲月牙白低胸細肩帶禮服發揮的加乘效益,將整串翡翠珠鏈襯托得越發光彩奪目。
“上億?噢!我何菲菲有生以來第一次覺得自己身價非凡,貴氣逼人,這種感覺像透了童話故事里的‘灰姑娘’。”
“別忘了,人家灰姑娘身上的華麗行頭直到午夜十二點鐘聲響起才會消失變回原形,你身上的翡翠珠鏈卻是一下展示臺,馬上就會被珠寶公司派來的職員拿走,鎖回保全的手提箱里!蔽南f诽嵝岩痪。
“無所謂!反正我這個人一向只在乎曾經擁有,不在乎天長地久。不過……”
“不過什么?”
“不過,今天的保全會不會太多了點?”何菲菲朝她努努嘴,示意她注意周遭兩兩一組的保全,一個將手銬直接把裝珠寶的手提箱銬在自己的手腕上,另一個則是左手按著腰際的瓦斯槍,右手緊握住電擊棒,目光炯炯地盯著后臺,如臨大敵。
“多?四家珠寶公司各派出一名職員跟一組保全,怎算多呢?再說,今晚的秀長達九十分鐘,一共要展示三十件價值不菲的高檔珠寶,總金額高達數億之多,當然不可掉以輕心。你說是嗎?”
“嗯!”何菲菲敷衍地應了聲,站起來對著落地穿衣鏡左顧右盼。
“彩妝師!丁蕾細長的丹鳳眼只需一抹靛藍,就東方味十足,你千萬不要在她眼部做太多著墨,免得失去特色!蔽南f忿D身,為正在化眼妝的丁蕾提出叮嚀。
“我知道。”彩妝師猛點頭。文希娣笑了笑,正想去找水喝,卻被綽號小龜的特約造型師一把拉住,劈頭就問:“希娣,你有黑色網襪嗎?”
“你忘了帶?小心我扣你錢!
“我帶了,只是不知道隨手放在哪里了!毙↓敼植缓靡馑嫉馗尚σ宦。
“我的行李箱里面有,你自己去拿!
“謝啦!”小龜耍帥地跟她行了個舉手禮,掉頭走人,誰知才走了兩步又倒退!拔疫想多拿一副水餃墊!
“盡管拿,想拿幾副,悉聽尊便!
“再一次謝啦!”小龜大步走開。
“……”文希娣將吸管戳進水杯蓋,吸了一大口,靠著墻壁環視這個鬧烘烘卻亂中有序的后臺,不料,竟看見她的助理阿潘神色慌張的跑過來,嘴里嚷嚷著:“希娣姐!慘了啦!”
“慘了?究竟出了什么事?”
“剛才艾湄的腳不小心扭了一下,整個腳踝竟腫得像拜拜用的紅龜咯!
“嘎?怎么會這樣!我去看看!蔽南f坊鹚贈_到痛得五官皺得像顆梅子的艾湄面前,蹲下去伸手輕輕碰觸艾湄的腳踝,艾湄立刻哇哇大叫:“好痛!”
“對不起!蔽南f穱樀泌s緊縮手,直起身吩咐:“阿潘,你快去拿條毛巾裹著冰塊幫艾湄冰敷,然后,送她去醫院!
“好!卑⑴它c頭走開。
“不行!我不要去醫院,待會兒我還要上場秀兩件珠寶哩!
“我親愛的艾湄,你連走路都有困難,怎么上場走秀?”
“可是……可是,我負責秀的兩件珠寶怎么辦?”艾湄急得快哭出來。
“別擔心,我會請菲菲跟田心各分擔秀一件。所幸你的出場序跟菲菲、田心間隔五個之多,梳妝換裝應該來得及。我相信她們倆都是秀場老將,就算臨危受命沒彩排也可以完美演出!
“聽你這么說,我就放心了。呃……希娣!”
“還有什么事?”
“我想留下來陪大家,可以嗎?”
“當然可以!艾湄,你好好坐著冰敷,我這就去跟菲菲和田心說一聲!
“謝謝你!卑乜粗押畏品、田心拉到角落,三個人一陣交頭接耳之后,文希娣回頭朝艾湄比了一個OK的手勢,艾湄頓時松了口氣。
這時候,幕前的音樂響起,后臺的模特兒也已經著裝完畢,準備登場。
田心打頭陣,為今晚的珠寶秀揭開序幕。
她穿著剪裁利落的平肩露胸粉藍色雪紡禮服,佩戴在修長頸項間的鉆石項鏈極具創意的擷取青花瓷魚游動姿態,鑲嵌重約六克拉的鉆石及藍寶石、可靈活擺動的尾鰭,在數萬瓦強烈聚光燈束的照射下,璀璨耀眼,宛如一條在水中悠游的魚兒,活靈活現。
田心臉上掛著盈盈淺笑,踩著輕快臺步,走到伸展臺左前端叉腰站定十秒,再以腳尖就地劃了個圓弧,優雅回旋面向右邊的觀眾,接著轉身往回走了三步,做了一個花式旋轉,這才款擺纖腰往伸展臺尾端走去……
走到三分之二的位置,第二位出場的丁蕾已就位:丁蕾一頭俏麗短發往后梳,露出精致的臉龐跟白凈的耳朵,只見她雙耳上的鉑金鉆石耳環采流蘇設計,兩邊各垂墜一顆梨形黃鉆,隨著她的走動搖啊晃啊,搖曳生姿……
啪……掌聲如雷,久久未歇。
“希娣,今晚的珠寶秀很精彩。恭喜你!”祖古一走進后臺,立刻給文希娣一個大大的擁抱。
“謝謝!這都是大家的功勞,謝謝各位。”文希娣不敢居功,連忙向在場的所有人員深深一鞠躬,她滿臉欣慰地回想……
這半年來,她馬不停蹄地分別跟四家珠寶商不斷開會研議,從挑選展示的珠寶到模特兒的造型以及舞臺的燈光設備……等等,一點都不敢馬虎;直到定裝、彩排到正式演出,過程之繁瑣,讓她這個秀導差點累出病來。
如今,她的努力受到肯定,所有的辛苦也都在這一刻被成功的喜悅所取代。文希娣明白舞臺工作不能NG、無法重來,卻可以立即從現場觀眾的掌聲或噓聲得知演出是成功還是失敗,這種不是天堂就是地獄的極端,也正是舞臺的迷人之處。
“慶功宴!慶功宴!慶功宴……”大家趁機起哄喊著。
“珠寶秀這么成功,開香檳慶祝是一定要的啦!”祖古神情愉悅的看著大家。
“其實昨天我就已經訂妥飯店頂樓的總統套房,做為今晚的慶功場地。剛才安杰打手機通知我,美酒佳肴都已經備妥,就等大家卸完妝上樓慶?駳g。”
“祖古英明!祖古萬歲!”聽到有好吃好喝的,大家樂得拍手外加狗腿歡呼,正當大家情緒high翻天之際,忽蹦出殺風景的四個字——
“警察臨檢!
“臨檢?警察大哥!你們跑錯地方了,‘Me Too’夜店在隔壁!北H澳_剛走,警察后腳就到,小龜眼見大家仿佛遭人隔空點穴似的愣在原地,趕緊跳上前,充分發揮警民合作的精神,指出“Me Too”的位置。因為,據他所知,“Me Too”夜店被警察抄過N次,此番應該也是沖著它而來。
“開什么玩笑!警察臨檢是一件多么慎重的事,怎會跑錯地方!”
“沒跑錯地方?這……對了!容小弟向各位警察大哥說明,我們一大群人會聚集在這里,那是因為我們剛結束一場珠寶秀,不是在開轟趴!
小龜忙著澄清。
“剛才我只說警察臨檢,可沒說你們在開轟趴。”帶隊的警員沒好氣的回答。
“這么說,你確定沒弄錯臨檢的人、時、地?”小龜慎重地再確認一次。
“當然沒弄錯!
“林小隊長,該執行今晚的勤務了!钡杂鹨惶みM后臺就下令。
“是!绷中£犻L點頭稱是,一個字一個字念著:“我們警方懷疑現場有——”
“等一下!蔽南f芬灰姷降杂鸪霈F,立即打斷林小隊長的話,竄上前,舔了舔唇,問翟羽:“檢察官大人,可以借一步說話嗎?”
“好!钡杂鹚齑饝
“那么,這邊請!蔽南f纷咴谇懊妫瑢⑺麕笈_最遠的角落,這才氣憤不平的壓低嗓門質疑著:“你不覺得你的作為太濫權,濫權到令人無法忍受的地步?”
“濫權?你說我濫權?”他冷眉以對。
“難道不是?這里既非酒店亦非夜店,你憑什么帶著大隊人馬跑到后臺來臨檢?”
“請問你口中的后臺屬‘君臨飯店’吧?”
“沒錯!
“很好。如果你不嫌法律條文太枯燥乏味,那么,我就告訴你,依刑事訴訟法一四七條第二款,旅店、飲食店或其它于夜間公眾可出入之處所,仍在公開營業時間內者,亦得夜間入內搜索或扣押。既然后臺屬‘君臨飯店’所有,警方自然有權臨檢!
“你……”她只懂時尚圈的流行趨勢,不懂那些聽起來令人一個頭兩個大的法律條文。不過,就算如此,她還是不肯就此干休,忿忿詰問:“你搜索我家,還把我帶回地檢署接受偵訊調查,已經毀了我平靜的生活,現在,你又跑來臨檢破壞我的事業?”入行多年,她跟記者過招不下百回合,她比誰都了解記者最喜歡聳動的爭議性話題,因此,一旦有藝人卷入吸毒疑云,記者就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興奮莫名,非加油添醋大肆報導不可。至于她嘔心瀝血、深獲好評的珠寶秀,頂多三言兩語草草帶過,讓讀者忽略她努力的一面,徒留她是毒品嫌疑人的負面印象。
“你的說詞根本是無的放矢,讓我不禁懷疑你有被迫害妄想癥!
“什么?你說我有被迫害妄想癥?”她氣得只差鼻孔沒冒煙。
“難道沒有嗎?文希娣小姐,我是一名執法者,我的所作所為皆依法行事,何來毀了你的生活、破壞你的事業?”
“你……你……”一向伶牙俐齒的她被堵得說不出話來。
“還有,順便一提,我是針對你的供詞,才有今晚的臨檢!
“我的供詞?”她的腦筋一下轉不過來。
“哈!果真貴人多忘事。文希娣小姐,經你確認簽名的筆錄上,清楚記錄你說在后臺的任何人,不必經過你的同意,就可以自行打開你的行李箱,拿走里頭的物品?”
“沒錯!我是這么說!彼c頭如搗蒜。
“既然如此,我當然要選在珠寶秀一結束就進行臨檢,這樣才能將參與演出以及工作人員一個都不少的帶回調查,不是嗎?”
“你……可是,你有必要為了區區一小包安非他命如此大張旗鼓,小題大作?”
“大張旗鼓?小題大作?你說這話不僅暴露你對這個社會漠不關心,也凸顯你的無知。”他措詞嚴厲,重炮回批。
“你罵我無知?”她氣急敗壞,恨不得張口往他那張很帥卻很欠揍的俊臉上咬下去。
“說你無知算客氣了!彼p慢地一斜臉,冷冷睇睨她。
“毒品害人不淺,是治安的一大隱憂,絕不能等閑視之。你可知,有多少人因吸毒而傾家蕩產?男人為了吸毒淪為盜賊,女人為了吸毒淪為娼妓?甚至……”他激昂的語氣倏忽一哽。
“甚至什么?”敏銳的她赫然捕捉到他深邃漆亮的黑眼珠閃過一絲痛楚,一種很受傷很刻骨銘心的痛楚,不知怎地,她那顆易感的心竟也隨之揪著疼。
“甚至……甚至,有人為了毒品失去寶貴的生命!彼鷣y耙梳幾下頭發,很懊惱自己竟然這么輕易就在她面前流露埋藏在內心最底層、那個他最不愿觸及的痛。他護衛地昂起下巴,迅速武裝起自己,大聲指示小隊長:“林小隊長!開始執行今晚的勤務。”
“是!毙£犻L對著大家宣說:“我們懷疑現場有人涉嫌藏匿毒品或者吸食毒品之不法行為,現在,必需將在場的所有人通通帶回警局作尿液檢驗;我們警方所準備的警備車已經停靠在飯店門口,請各位移動腳步,排隊上車!
“……”祖古沒說什么,神色自若的帶頭走在第一個,而,緊跟在祖古后面的小龜則邊走邊發牢騷,嘀咕著:
“我已經餓到前胸貼后背,本以為可以在慶功宴上吃香喝辣的飽餐一頓,沒想到竟要被帶到警察局,真是有夠衰!
“……”看著所有的模特兒跟工作人員默默地一個接著一個走,文希娣也邁開腳步跟了上去,翟羽卻喊住她:“你已經偵訊過,也采集了尿液跟毛發,現在,你就可以離開不必去警局!
“你以為我會撇下我的工作伙伴,獨自落跑嗎?”她一點也不領情,快步追上落在最后一個的何菲菲,兩人并肩而行,何菲菲回頭瞄翟羽一眼。
“原來他就是三更半夜跑去搜索你家的那個檢察官?”
“嗯!
“希娣,這個高大的帥哥檢察官叫什么名字?”
“翟羽!彼藓薜貜难揽p擠出這兩個字。
“翟羽?老天!人帥,連名字也很帥!焙畏品骑w起一雙桃花眼。
“菲菲,你即將搭警備車去警察局采集毛發跟尿液接受毒品檢測,都到了這個節骨眼了,你居然還有心情發花癡?”
“檢測就檢測,誰怕誰!有沒有吸毒我自己最清楚,呃……”何菲菲猛停下腳步。
“怎么了?”文希娣也跟著緊急剎住步伐。
“希娣,等一下到了警察局,我可不可以指定翟羽檢察官親自偵訊我?”何菲菲突發奇想。
“你……我親愛的何菲菲小姐,你要去的是警察局,不是牛郎店,而,翟羽他是檢察官,不是男公關,不接受點名坐臺。”她一臉被打敗、哭笑不得的表情。
“這樣?好可惜哦!焙畏品菩睦锊唤换。
“快走吧!別讓警備車等太久。”她催促著,何菲菲卻依然故我,頻頻回眸偷瞄翟羽,走得比烏龜還要慢,最后,她索性一把將何菲菲推上警備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