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九戒很悶。
自從昨天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妻子對他的好兄弟夏涅東大感興趣,然后他又從夏涅東那邊問不出個所以然之后,他更悶了。
他知道這兩個人背著他在進行些什么,但是他卻無法得知,所以渾身都不對勁。原本他是想在妻子面前保持顏面,所以才去問夏涅東,沒想到那家伙居然說那是個秘密。真是見鬼了,夏涅東什么時候?qū)λ羞^秘密了?
昨天夜里,趁著枕畔纏綿間想套問他的妻子,沒想到綾緋即使被他挑弄得意亂情迷了,嘴巴依然跟蚌殼一樣緊,說沒有就沒有。
他閻九戒是個什么樣的人,連皇帝都不怎么放在眼里,瀟灑到不行的人,現(xiàn)在居然敗給了一個小秘密?他胸口那抹悶真的是無處可吐,因為說出去都丟臉哪!
或許正是因為無處可發(fā)悶氣,他一早就去把夏涅東挖起來,叫他趕緊準備好上凌玄關去。
夏涅東一臉興味地盯著他瞧,只丟了一句“綾緋不肯告訴你,對吧”,然后就自顧自地去梳洗,收拾要帶到凌玄關的物品。
閻九戒簡直快被他氣死。
結(jié)果一用完早膳,他就來確認夏涅東是否真要出發(fā)了,誰想到連綾緋也要跟來。
“你為什么要去送涅東?你什么時候跟他感情那么好?”兩人并肩走在王府的小徑時,閻九戒還在問她。
“送送他有什么不對嗎?此去也有幾天路途,送他也是應該的,他人很好!再說我也準備了些東西,讓他帶上路……”綾緋不以為意地說。她心思單純,根本沒察覺閻九戒心里的酸味,只覺得他有點奇怪,好像也對夏大哥的行動很關心。殊不知他關心的不是夏涅東的行蹤,而是她的。
“準備東西?”他瞇起眼。
“嗯!笨上緵]看到他的表情,只是漫不經(jīng)心地應!暗搅耍紲蕚浜昧说臉幼,這好幾車都是兵器。俊
兩人站在王府門口,夏涅東正在指揮人將最后的貨品運上車,見到他們兩個過來,朝他們揮了揮手。
“都準備好了嗎?”閻九戒問。
“交給我吧!西北戰(zhàn)事不用幾天就可以結(jié)束了。”夏涅東擔保!熬c緋也來啦?”他說著轉(zhuǎn)身朝她點了點頭。
“對啊,我請人準備了些干糧跟水,讓你們帶在路上吃,以免途中找不到休息的地方!本c緋笑著說。
“那就謝謝你了!毕哪鶘|拱手,然后朝她靠近一步!皩α,你交代我的東西給你辦好了,就放在你工作的地方!
“真的?這么快?”綾誹驚喜地眨了眨眼。“我真等不及要試用了。等等,夏大哥,你等等我,先別出發(fā)喔!”她說著就轉(zhuǎn)身小跑步進王府。
兩個男人看著她歡喜地跑開,表情迥異。
“你給了她什么東西?”閻九戒臉黑了一半。綾緋那開心的模樣好像得到了金山銀山一樣,從來沒見她這么開心過。
夏涅東只是挑了挑眉不應聲。
“秘密?”閻九戒低吼。
夏涅東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引來閻九戒的怒瞪。
然后夏涅東繼續(xù)盤點物品,閻九戒也亦步亦趨跟著,好像想用眼神的壓力逼他就范,可惜某人很喜歡玩他,不說就是不說。
沒多久綾緋就去而復返,旁邊還跟著幾個下人,每個都捧著一壇酒。
“夏大哥,這一路上可能很辛苦,也說不定買不到好酒。這幾壇是我剛釀好的,口感清爽,應該很適合這天氣飲用,不嫌棄的話就帶上路喝吧!”綾緋笑吟吟地將酒壇遞出去。
夏涅東接過,然后看了一眼閻九戒!靶碌模窟B他都沒喝過?”
她不疑有他地點了點頭!皩Π,真的才剛出窖。為了幫我,你昨天肯定忙到很晚,我還以為你回來才會幫我做呢!”
“那沒什么,我怕我一去好幾天,你等著等著會犯愁,所以昨晚就先做給你了。不合用的話回頭跟我說,我可以改良!毕哪鶘|說。
“好的、好的,謝謝你,祝你一路順風。”她依然溫柔地笑著。
閻九戒悶得一句話都不說,就直用那雙嚇人的眼睛瞪著他們。
誰想到這兩個一點都不受影響。夏涅東是很故意,而綾緋則是落落大方,也沒轉(zhuǎn)頭去看閻九戒的表情。
然后夏涅東領著車隊走了,綾緋轉(zhuǎn)身要進府,才發(fā)現(xiàn)閻九戒還杵著。
“咦,你不進去嗎?”她停步,回頭問。
閻九戒這才惱怒地瞪她一眼。
“怎么了?我惹你生氣了?”她訝異地問。
“你把我的酒送人。”他咬牙。
“可是他不是別人,是你的朋友。 彼裏o辜地說。她是有想過把剛釀好的酒先給別人喝,他可能不高興,可是夏大哥就那么湊巧今天出發(fā),她舊的酒又沒來得及拿出來整理,只好先拿新出窖的給他。
“誰都一樣,就連皇帝也不行。連我都沒喝過的酒,怎么可以送人?”他依然一臉不快,就是說不出口他不喜歡她對別的男人那么熱絡。
其實他想問的不是酒,他想問的是她怎么會跟夏涅東那么要好,他不喜歡她對別的男人笑得那么可愛。可是這如何能說出口?萬一她問他為什么,那他怎么回答?難道說要承認自己就是個醋桶?當酒桶是一回事,但當醋桶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一個大男人那樣吃醋太難看了,會在妻子面前抬不起頭。
綾緋愣了一下,然后唇邊緩緩漾起一抹溫柔的淡笑。既然他是為了酒發(fā)脾氣,自然只有酒可以安撫嘍。
“你這么笑是什么意思?”他警戒地問。他的氣可還沒發(fā)完喔!別想轉(zhuǎn)移注意力。
“九戒!彼戳丝此闹,仆人都已經(jīng)散去,這才一把握住他的手!案襾恚矣泻脰|西給你。”
她的笑容融化了他,讓他那滿腔的怒氣不知覺間不知道散哪去了。一個閃神間,他就這樣被她拖著走了。
她把他帶進了酒窖,酒窖的架上陳列著幾壇剛釀好的新酒。她吃力地抱了一壇下來,他本想過去幫忙,但才踏出一步,就決定不可隨意示好,否則這女人根本不知道教訓,以后依然亂對其他男人好。
誰知道綾緋根本沒發(fā)現(xiàn)他心思的周折,滿心都是對自己這新成品的得意。她喜歡釀酒,而他喜歡品酒,每次她釀出佳作,都忍不住想獻給他嘗,希望得到他的好評價。
“你看,就這酒,很香吧?”她揭開封泥,將酒壇捧到他面前。
果然酒香撲鼻,那清爽的酒香一點也不沉滯,在天氣逐漸變暖的這個時節(jié)飲用,想必是種享受。
閻九戒清了清喉嚨!艾F(xiàn)在才拿給我,有什么用?我看涅東都已經(jīng)喝掉好幾壇了,是剛好有剩才給我的吧?”
她愣了一下,偷偷瞄他一眼。
“這個跟那些酒用的酒母不同,是我娘傳給我的酒母,因為數(shù)量不多,沒辦法全用。所以雖然是同一批釀的,但這幾壇的味道應該更好才對。唉,我故意把這幾壇留給你的,沒想到你沒興趣!本c緋一臉可惜的模樣,嘴巴閉緊,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瞅著他瞧。
被她這眼神一瞧,他心腸還能多硬?
可是就這樣放過她嗎?他可也難平不滿。
他的神色沒有改變,但心思已經(jīng)百轉(zhuǎn)千回。綾緋看不透他,見他不為所動,只好更賣力討好他。她想起新婚之夜他教她品女兒紅的方式,臉蛋兒就此紅了起來。
她怕自己想太多會失去勇氣,所以捧起酒壇喝了一口,然后放下酒壇,一臉無辜地看著他。
“干么?干脆自己喝掉了事?”他沒好氣地瞪著她的動作。
誰想到她眼兒一垂,那眼中閃過的媚意一如夜里偶爾出現(xiàn)的眼神,他腦門一麻,還來不及反應,就見她白皙的手貼上他的胸口,踮起腳尖,嘴兒碰上他的……
“咕嚕!”角度不對,酒全吞進她嘴里了!昂秒y喔……”她苦著臉看他。
閻九戒驀然了解了她的企圖,整個臉像被轟炸過的,連耳根都紅了!班藕,我示范一次,學著點!
他抱起酒壇,含了一口酒,然后抬高她的下巴。只見她仰頭望著他,那神色多么順服,仿佛他不管對她做什么都沒關系,只愿意跟隨他到天南地北一樣,害他滿腔的硬脾氣都變成了溫柔之情。
于是他俯身時動作非常輕柔,唇先碰到她的,然后帶著酒香的舌頭掃過她的唇辦,微微啟開她的嘴,那酒才沿著唇齒之間渡進她嘴里。酒香在兩人的唇舌間化開,一時間那香氣分不清是她的,還是酒散發(fā)出來的。
酒都被吞進她嘴里了,他的嘴還久久舍不得離開。
。
閻九戒走進酒窖時嘴是抿著的,走出酒窖時嘴卻是含著笑的。
“我有事得進宮一趟,午膳前就會回來。”閻九戒手里還握著她的手。
綾緋見旁邊有下人在,趕緊想抽回手,但他死握著不放,遺引來旁觀者的竊笑。她瞪了他一下,沒想到他卻去瞪偷笑的仆人。
綾緋猛翻白眼,尷尬極了,原來這男人鬧起脾氣來還真像個孩子。
“我會等你的,但說不定皇上會留你用膳。”她說,見他露出一臉不以為然的表情,她又說:“那你請皇上過府來用膳,上回我答應過他要送他酒的,剛好今天出窖,你們可以好好喝一杯。”
“那小子喝什么酒?涅東已經(jīng)趕在我前面品嘗了,難道現(xiàn)在我連第二個都排不上嗎?”說到這個閻九戒又有意見了。
“唉呀,你何必那么小氣呢?我今年釀的桃花醉都是給你的,明年你就有很多桃花醉可以喝了,這樣還不開心嗎?”她笑著安撫他。
“不行,你還是得補償我!彼氲缴栽缦哪鶘|那得意的笑容,他就忍不住咬牙。還有,剛剛被她的溫柔一化,害他都忘記逼問她究竟請夏涅東幫她什么忙,好像是夏涅東替她做了什么東西,不行,等等他得找機會去查探一下。她跟他同住,物品不可能是放在寢居里面,唯一的可能就是酒房了。
“怎么補償?我已經(jīng)沒有其他酒可以給你了。”她眨了眨眼,傻傻地問。
“晚上我會跟你說,非常詳細地解說!彼珠_一個得意的笑容,那其間的暗示意味實在太強烈,害她意會過來后整張臉都脹紅了。
“閻九戒!”她跺跺腳,看了看四周的仆人,簡直覺得無地自容!安焕砟懔耍阋M宮快點去吧!”她說完不等他回答就轉(zhuǎn)身先走了。
閻九戒則是朗笑著送她離開,然后打算進宮前先繞回去酒房好好檢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