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仿佛靜止了。
看著坐在她面前的生母,高挑、時髦、亮麗的夏香澄,二十年的歲月沒在她身上留下太明顯的痕跡,仿佛是水漾或梁美蒂的姊姊。
水漾的心卻像是被掏空了般,只能呆愣在原位。
她到底……她到底在說什么?
「我是回來復仇的!那個負心漢當年敢欺騙我的感情,要離開之前我向他宣誓過,二十年后我會回來復仇!」夏香澄自問未失去當時的美麗風采,反而更添幾分 成熟韻味,不枉費她跑去日本學美容。
夏香雪不安地看看水漾,又回眸看著消失二十年的妹妹!赶愠,我是希望你回來參加水漾的婚禮,不是回來復什么仇!
郭臥虎和云水漾計劃在放暑假時辦一場溫馨的婚禮,光明正大的生活在一起。夏香雪思慮再三,想給水漾一個驚喜,便悄悄聯絡夏香澄,還是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情,因為地址是大姊去世那年最后與她通信的地址。
這個沒良心的妹妹,大姊去世都不曾回來,現在卻說要回來復仇!
「早知道你還是老樣子,我根本不會聯絡你。」夏香雪懊悔道。
夏香澄笑得很美,卻也很冷。「即使你沒通知我,我也會回來,因為二十年的誓約之期已至,我可沒打算放過那個負心漢!」
「你想做什么?」
「歐定雄和牛金葉所組成的家庭,在日本有一個說法,叫『虛構之家』,外人看他們一家和樂、幸福、美滿,其實全是假象。而他們那種人最不能忍受的,便是被世人揭穿他們的『圓滿幸!皇羌俚!」夏香澄冷冷彎唇。
郭臥虎愈聽愈不對勁,臉色沉肅!刚垎栍泻斡媱潱俊
這個女人,從見面到現在,不曾給自己的女兒一個擁抱,甚至向女兒說一句類似抱歉的話,更別提懺悔自己當年的狠心。
夏香澄心心念念二十年的,是她被歐正雄拋棄這件事,不是十月懷胎的女兒。
郭臥虎心中已有個底,但仍想看她親手揭開底牌。
水漾的心一陣陣緊縮,久久無法言語。
夏香澄拉高音調,「你們的婚禮應該會邀請歐家的人來共襄盛舉吧!豪門世家就愛趁機拉交情、攀關系那一套,不是嗎?」
「那又如何?」郭臥虎深邃的眼底沉淀著難以窺透的思緒。
「我預備在你們婚禮上,當場公開水漾的身世,拉著水漾向歐定雄討回一個公道!呵呵呵……歐定雄還能維持他完美老公、完美爸爸的形象嗎?」
「同時,也毀了我們的婚禮!」郭臥虎瞪直眼,怒氣隨即涌上,「夏香澄女士,你憑什么毀了我和水漾的婚禮?」
「你叫我什么?我是水漾的親生母親,我有權利……」
「你什么權利都沒有!在你拋棄孩子的那一刻起,你拋棄了撫養孩子的義務時也拋棄了享受親情的權益!」郭臥虎含怒的面容散發出冷凜寒氣,聲調冷硬的說:
「從你剛才說的那些話,還有你對待水漾的態度,我只能尊稱你是夏香澄女士,你不配當任何人的媽。」
「誰希罕當媽!請你叫我夏香澄『小姐』!」她憤怒的聲明。
「0K!夏香澄小姐,既然你不希罕當媽,這表示你沒有孩子,沒有女兒,水漾與你一點關系也沒有,你憑什么利用她的婚禮來復什么狗屁仇?」郭臥虎壓抑著怒吼的沖動,冷冰冰地質問。
夏香澄有受到侮辱的惱怒!覆恢皇俏乙獜统,水漾也該復仇,當年若不是歐定雄拋棄我,水漾不必當養女,她會有爸爸媽媽。難道水漾一點都不恨歐定雄拋棄她?」
夏香雪搖搖頭。「嚴格說,歐定雄并沒有拋棄女兒,你根本不給他機會『拋棄』,就嗆說你墮胎了!
夏香澄的聲音冷如寒冰!杆弥覒言,卻不肯離婚來娶我,孩子生下來也是私生子或私生女,不墮胎行嗎?若不是大姊苦苦央求我把孩子生下來給她,答應給我二百萬元去日本留學,我是一刻鐘也不能忍耐自己竟然為那個負心漢懷孕!我發誓一定要歐定雄付出代價,他敢玩弄我純潔神圣的感情,就非付出代價不可,豈能白白便宜了他……」
「夠了!夠了!夠了!」水漾覺得自己整顆心都要爆炸了,痛得鮮血淋漓了,近乎悲鳴的吼道:「你說夠了沒有?你明知道人家有老婆有小孩,你還要迷戀他、癡纏他,跟他在一起同居,你有沒有一點道德是非觀念?做錯事的人是你!不要臉的是你!你搶人老公、奪人父親,還敢大言不慚說要復仇?我真替你感到羞愧、難堪、無地自容……」
盈滿眼眶的熱淚終于奪眶而下,模糊了視線,水漾用手捂住臉,痛哭失聲,一時之間難以面對自己有這樣的母親,哭著沖出家門……
「水漾——」郭臥虎連忙追上去。
夏香澄嚇僵住,一直喃念:「我有什么錯……我有什么錯……」
夏香雪的心感到一陣陣抽痛,嘆道:「錯的是我,我不該叫你回來。原本想讓那孩子高興一下,結果反而……」
唉!希望水漾沒事才好。
。
「水漾,你停下來!水漾——」
哭泣地跑到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淚眼迷蒙的水漾沒注意到前方的紅燈號志已閃起,悶著頭往前沖,眼看就要被一輛急駛的貨車迎面撞上時,及時趕到的郭臥虎快速伸手拉回她。
水漾重心不穩的往后一跌,當場跌入他張開的臂彎里。
「我險些被你嚇死!你這笨蛋,跑那么快做什么,我叫你也不停下來……」他微怒的抓牢她,沉厚的嗓音里有明顯的火氣。
「臥虎哥——你放開我,我覺得好丟臉……」她胸口揪緊,幾乎快喘不過氣。
「你丟臉什么啦?」他更火,攫住她顫抖的肩膀低吼。
「我有那種媽媽——」
「夏香澄不是你媽媽!她頂多是代替你去世的父母將你生下來的代理孕母!」
咦?郭臥虎,你真是絕頂聰明!
「什么?」如泣如訴的清美臉龐,帶著濃重的疑慮輕問。
沒錯!
「在某種意義上的確如此,不是嗎?」郭臥虎沉定道:「你只是藉由她的子宮生出來當你養父母的女兒,實際上也是如此。
可以這樣認定嗎?她的痛楚、苦澀、不安、難堪、羞愧……都可以不算數嗎?
代理孕母,真虧他想得出來。
他簡直……神乎其技!
「我們回去吧!」他擁著她往回走,不過是走向停車場,回他們新的住處——準備當新房的五十坪電梯華廈。
他不容許有人制造新的紊亂令水漾痛哭,他會及時斬斷與做個結束。
迎向新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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