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開梢”很快就結束了。
馬幫隊的行程排得十分緊湊,絲毫耽擱不得,因此大家必須趕路。
太陽落山時,他們抵達第一夜的“窩子”,一個叫羊場坪的山坳。
當苗大勇吆喝一聲“開亮”時,小珚立刻猜到,那就是“露營”的意思。
男人們卸下馱子,放開騾馬籠頭,讓它們盡情享用鮮嫩的青草,保住體膘。
“你說,咱們的栗兒會像他們的騾馬那樣回來嗎?”看著散布在四周的騾馬,小珚擔心地問謝志寧。
“會的,今天我觀察了它一天!彼肿孕诺卣f“它是匹識途老馬,很有靈性,一定會回來的!
山坳里有間竹棚,不算高大,但很結實。據說幾年前有一隊馬幫走到這里時,正逢暴雨連綿,于是砍來山上的翠竹搭起這間棚子以遮風避雨,后來又有人因同樣的原因留住在這里,因此棚子有被不斷修補過的痕跡。
馬腳子們非常能干,才一會兒功夫,空地上就出現了一堆火塘,空氣中溢滿米飯混合著山野蔬菜的香味。
小珚發現馬幫里的各種職責都有專人負責,其他人只配合,不“代勞”。
比如說,煮飯的人是“煙筒大叔”,找野菜配飯的是機靈鬼陸豐,生火添柴的是二鍋頭,找柴禾的是大黑,洗碗的是“淘氣包”東順,搭帳篷的是大個兒峰子和二黑,就連揭開飯鍋,盛第一碗飯的人都必須是大鍋頭苗大哥。
開始時她弄不懂為何要如此分工,后來眾人七嘴八舌地告訴她這是馬幫自古以來的規矩,其中隱含著禁忌和風俗習慣等因素。
因怕犯禁忌,小珚不敢碰火或鍋,她取出茶具去河邊汲水,準備煮茶湯。
當得知她要煮茶給大家喝時,大家都很開心,苗大勇同意她在煙筒大叔煮好飯后,使用火塘和她自己的茶釜。
而插不上手的謝志寧本該加入搭帳篷的行列,因為他要為自己和小珚搭一個。在茶馬道,他買了帳篷布,那樣搭起來會省力很多。不過今夜,因為有竹棚,因此他們都不需要另外搭,只要把各人的馱子送到竹棚內就行了。
飯后,男人們坐在大塘邊抽著竹煙筒、喝著小珚煮的茶湯,說著天南地北的風月事,消除一天的疲憊。
小珚不想加入男人們的說笑,獨自朝河邊走去。
謝志寧雖然與滔滔不絕的男人們坐在一起,也偶爾加入他們的話題,但心中卻無時不惦著小珚。今晚的米飯很香,可是她吃得很少,尤其看她剛才離去時,走路似乎很痛苦,因此見她去了很久都沒有回來時,他匆忙前往河邊找她。
“瞧人家謝老弟多快活,有美姑娘相陪,下回我也帶個女人同行吧。”最喜歡女人的二黑羨慕地看著謝志寧的背影說。
“找打奧!彼哪X袋被水煙筒敲了一下?s頭一看,是他的哥哥大黑正對他瞪著眼睛!跋肱讼氙偭耍窟@幾個月你還沒玩夠?”
面對黑塔似的哥哥,二黑當即抱頭不吭聲,嘴里卻無聲地嘀咕個不停,眾人望著他兄弟倆的表情逗得大笑不已。
苗大勇對二黑說“忍忍吧,上河頭的女人等著你呢,這幾天老實點,多把心思用在騾馬上,否則落了貨你的損失就慘了!
“還有……”他話題一轉,掃了眼其他正竊笑不已的男人們!澳銈兌冀o我留點神,如果再讓我看到誰的眼睛老是往吳姑娘身上竄,我就收了他的騾子!”
“大哥,眼睛看看也不行嗎?”幾個哀求的聲音同時響起。
“不行!彼敛煌ㄓ|地說“我把話都說清楚了,何大哥于我有恩,這個恩我一定要報。其他的,你們自己看著辦!”
說完,他一甩手,起身往竹棚走去。
煙筒大叔“鼓隆隆”地猛吸一陣水煙后,端起茶碗一揚脖子喝干,對著身邊的年輕人不輕不重地說“女人!你們腦袋瓜里只有女人!改天把褲檔里那玩意兒全卸了,看誰還能折騰!”
說完,他抱著水煙筒走了。
剩下的幾個男人相互看看后,一致將目光轉向陸豐。
“機靈鬼,你叔叔褲檔里那玩意兒是不是被卸了,不然為何不喜歡女人?”多話的淘氣包問。
“去你的,你的才被卸了呢!”機靈鬼瞪著眼睛,一副找人打架的樣子,而后站起身跺跺腳,也跟著跑了。
淘氣包等他跑遠后才想起自己遭到了侮辱,立刻跳起來追趕而去,一邊大聲吼著“小子,你竟敢咒我的寶貝,你給我站!”
他的吼聲在夜空中回蕩,峰子揉揉肚予站起來!俺臭[有屁用,睜著眼睛沒女人,閉上眼睛總有吧,老子睡覺去!彼蝿又嫶蟮纳碥|,往竹棚走去。
“看吧,都是你小子惹的禍!贝蠛谪焸涞艿堋
二黑氣呼呼地說“都是女人惹的禍,我恨她們!”說完,他忿然離去。
“好咧,都走了,我也睡覺羅!倍侇^看看身邊剩下的人!按蠛,今夜你守前半夜,別忘了喊淘氣包接下半夜!
“知道了!弊诨鹛吝叺拇蠛谟滞鹛晾锾砹诵┎,喃喃地說“恨她們?可誰又離得開她們呢?”
河邊的謝志寧和小珚并不知道身后因他們而發生的這一連串事情,更不知憨厚的大黑提出了一個頗為深奧的問題。
“怎么樣,好些了嗎?”謝志寧按摩著小珚的雙腿,關切地問。
“嗯,好多了。”躺在草地上的她,雙腿搭在他的腿上,剛才那痙攣般的劇痛已經在他輕重合適的按摩中消除了,現在,她感到舒適和放松。
“那你起來走走,看是不是真的好了!
她閉著眼晴搖搖手!安灰,就像這樣躺著真舒服!彼幌敫嬖V他,是他的手在她的肌膚上留下的那種灼熱感讓她既舒服又刺激,她舍不得離開。
“不行,這樣你會睡著的!
“睡著就睡著吧。”她仍無意張開眼睛。
月光在河面上形成的波浪紋銀光,反射在她臉上,讓她看起來更加美麗溫柔,他喜歡看她這樣放松地躺在他面前的模樣,也喜歡看她被作弄時驚怒的表情。
“那我就把你一個人扔在這里,先走羅。”他說。
“不會的,你不會扔下我……嘿,你真的要走?”本來很自信他不會不管她就走掉的小珚,突然發現他的手離開了她的雙腿,于是猛地張開眼睛,坐了起來。卻看到他滿臉得意坐在她面前。
“哈,你就是會嚇唬我!彼笠坏,又躺回草地上了。
看到她此刻的精神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他心里很高興。剛在河邊發現她時,她正痛苦地搓揉著大腿,那是長時間跨坐馬上,沒有活動肌肉造成的后果。
當她滿臉是淚地撲在他懷里時,他責怪自己忘記了這是她第一次騎馬,于是趕緊幫她按摩,從她此刻的表情看,他的治療效果不錯,她已經恢復活力了。
“起來,我們到竹棚去睡,我已經鋪好地鋪了!彼麆袼。
“不要。”她拍拍身邊的草地!八@兒吧。那里的男人總是說些亂七八糟的話,我不喜歡?催@里多安靜,有天空、月光、星星、河水,還有你,我們就在這里睡吧!
“不行,露營時得跟大家在一起,脫離隊伍是不智的!彼焓掷,可是卻被她用力拉向她。
他有足夠的力氣抗拒她,并將她拉起來,可是在最后時刻他改變了主意,順從她的牽引,倒在她身邊的草地上。
“你看,是不是很美?”她緊握著他的手,指著頭頂的天空。
可是他的目光卻停留在她嬌好的面龐上。
月光下,她的眼睛朦朧如霧,她俏皮的小嘴噘起,帶著快樂和頑皮的笑,那抹笑容勾起了他心中最深的柔情。他單臂支撐起身子,歪著頭俯視她,她也看著他,那抹微笑沒有絲毫改變,卻有種幻夢般的氣氛彌漫在兩人之間。
懷著一種從來沒有體會過的濃濃愛意,他俯下身,把嘴貼在她略顯冰涼的唇辦上,她柔軟的雙唇帶來的甜美滋味讓他的理智在頃刻間化為烏有。
他翻身履蓋著她,張開嘴,用他想要的方式吻遍她秀氣的五官。
他細膩而令人暈眩的吻深深撼動了小珚的心,那不僅是兩個人情感的契合,也是心靈的交流。她展開雙臂環抱住他,將他用力壓在自己身上,以她所知的方式熱情地回應他。
情yu如火如荼地在他們體內燃燒,天氣好熱,他們的身體既熱又允奮,她難耐地在他身下蠕動,本能地分開雙腿想讓他更靠近,可是這個動作拉扯到她仍在隱隱作痛的大腿肌肉,令她情不自禁發出申今。
而這聲痛呼立刻將他失去的理智喚回。
“呃,我真混蛋!”他猛地抬起頭,抓著她的肩膀把她推遠一點,仿佛受到驚嚇似地看著她,而他的喉結鼓動著,額上的青筋浮起,他的臉色很紅。
“抱我……”唇上突然失去了他的體溫和重量,小珚本能地伸手拉他。
他卻像失了魂似地看著她,片刻后,忽然翻坐在她身旁,用才搓著面頗,似手想讓自己保持清醒。
“志寧,對不起,我不該出聲嚇到你。”小珚撫摸著他的背,羞愧地說。
她居然跟他道歉?他驀地轉向她,而她嬌美的模樣差點讓他再次失控。
她的眼睛睜得大大地看著他,其中殘留著狂喜與驚訝,她豐裸的胸脯和白暫的雙腿在月光下蠱惑著他,讓他血脈膨脹。
他不知道自己何時解開了她衣服的扣子,拉下她的抹胸;也想不起是如何將她寬大的褲管一直拉到大腿根的,他的腦袋里亂哄哄地,無法整理出完整的思緒。
在二十四年的生命里,他可曾犯過這樣的錯-一一迷失了自己?!
也許是他反常的表情嚇到了小珚,她全然沒有在意自己的赤裸,她跪起身來接替他雙手的動作,撫摸他的面頰,并在他緊閉的嘴上印上無比溫柔的吻,那個吻讓他知道,她有多么愛他。
“小珚!彼话驯н^她,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叭绻椰F在就要了你,你會恨我嗎?”
“不會!彼粗,用指尖輕揉他緊皺的眉!耙驗槲乙惨!
一種釋然挾帶著喜悅襲上他的心頭,他緊緊地擁住她,壓抑著想將她壓回草地立刻得到她的欲望,輕聲說“我愛你,你是我的女人!
她將臉貼在他鼓動的頸間!拔乙矏勰,我是你的女人——永遠!”
兩人緊緊擁抱著彼此,平息著內心躁動的情緒。稍后,等情緒平穩后,謝志寧替她整理好衣服,再逐一扣上扣子,那認真仔細的神情讓小珚感動得想哭。
“志寧,你現在不想要我了嗎?”她問。
他抬頭看她,已然恢復了往日漫不經心的神態。“想,無時無刻都在想!
“可是你……”她拉拉他剛扣上的衣服,說不下去。
他替她問完“可是我為何又把你弄得整整齊齊的?”
她點點頭,卻無法掩飾眼里的失望。
“因為時間地點都不對。”他簡單地說,并用手背撫摸她的臉頰,對她露出她所熟悉的、有點壞壞的笑容。“不要失望,我們有一生一世的時間。”
然后他們手拉手回到營地,坐在樹蔭下守夜的大黑看著他們走來,小珚沒有看到他,但謝志寧看到了,兩個男人在夜色中投給對方一個只有他們能懂的笑容,然后謝志寧牽著小珚走進了竹棚。
棚內此起彼伏的巨大鼾聲讓小珚卻步,但謝志寧沒有讓她逃跑,拉著她來到他早先鋪好的床鋪前。
“躺下!彼麑λZ。
她溫順地脫下鞋躺在那帶著栗兒汗味的鞍墊上,謝志寧將毛毯蓋在她身上,然后靜悄悄地躺在她的身邊。她立刻靠近他,嗅著他熟悉的氣味,身邊那些震耳的鼾聲似乎不再那么令人討厭。
她側身面向他,手臂自然而然地摟在他腰上,那是一個下意識的動作,等她意識到正想縮回時,卻被他的大手壓住。
她張大眼睛,在朦朧中看到他布滿笑容的臉。
她也回他一個笑容,然后放松地靠在他的肩膀上。想起自己曾認為他英俊的臉沒有安全感,她啞然失笑。
以前她錯了,他絕對是一個可以信賴,并托付終生的人
她為自己終于確定了這點而感到幸?鞓。
依偎著他,她帶著滿足的笑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