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
“大哥、大哥?可聽到小弟說話?”半晌沒人搭理,門外的張君瑞再度叩門。
杜確戀戀不舍的放開了崔鶯鶯,“我去去就來,你莫睡等我!
崔鶯鶯還沒回答,門外的張君瑞又敲起門來。“大哥,是否發生了什么事?為何都無聲無息?”
杜確皺眉,這個張君瑞實在煩人得緊,如此沒眼力要如何在京師那爾虞我詐的地方過日子?
可他終究還是理理衣裳,不情愿的赴約去了。
杜確一走,崔鶯鶯整個人才放松下來,都不知道剛剛是怎么過的,明明從他逼要圖紙到張君瑞來敲門也不過短短十五分鐘不到,她卻覺得像過了千年,也不知道在杜確的注視下屏息了多久,她心跳的頻率怕是要破記錄了。
說起來,前生她就不擅長感情事,和藍搭檔了四年,在一次極度危險的任務之前,他突然向她告白,還苦笑說再不告白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說出口。
聽到藍的告白,她當下楞住,完全不知如何反應,她可以面不改色的拆炸彈,但是愛一個人……她很陌生。
自小在教會收容所長大,后來投身軍校,接著進入調查局,她逐步建立了自己的生活,但她沒有被愛過,也沒感受愛的能力。
她一點也沒感覺到藍對她有特別的感情,克難時,他們甚至同住一個房間,需要搭長途夜車時也蓋一條被子,對她來說,藍是一個很可靠的同事,他們互補長短,合作無間,卻沒想過他會對她日久生情。
后來,她委婉的對藍說他們還是做同事比較好,她對他沒有半點心動,無法跟他交往。
明確表達她的立場之后,再一起出任務就有些尷尬,不若以前的自在,藍也看出來了,便黯然的請調去了另一個單位。
這件事她本來已忘了,是杜確讓她想了起來。
剛才杜確對她那樣,他是……喜歡她的吧?她雖然不了解男人,但她感受得到他的肢體語言,尤其他胸膛里的猛烈心跳更讓她確認了這一點。
她可以婉拒藍的告白,可杜確壓根沒對她告白過,沒有告白,兩人就有了肌膚之親……話說古人好像都是如此,沒有戀愛那回事,洞房初見,隨即就要發生關系,若有好感,再慢慢培養感情。
對于杜確,如此模式可能是再自然不過了,差別只在一開始說好了要做假夫妻卻弄假成真,而弄假成真之后,他也并非推卸責任之人,隨即給了會護她一輩子的承諾。
如今看來,承諾并非情非得己之下的舉動,若是不情愿,哪里還能抱著她深吻,甚至情不自禁的將她越擁越緊,這定是心中對她有情的。
而他喜歡的肯定不是原主,打從遇見他以來,她的一舉一動都沒有半點大家閨秀的樣子,要是他喜歡的是那種弱不禁風的女子就不會喜歡她。想到吸引他的是她自身的靈魂,她便有些高興……好吧,原主的美貌和姣好的身材也不能說沒有影響力,但她相信互相吸引是有磁場的,喜歡一個人絕不會是因為美丑,不會因為看了一眼而喜歡,就算是一見鐘情也絕不可能是“一見”,一定還有其他某些因素吸引彼此,若是一見氣質美女就喜歡,結果下一秒她往地上吐了口痰,那還能鐘情嗎?
杜確不喜歡驕縱美人衛如月,不喜歡冰山美女穆芷,但喜歡她,算他有眼光!
哈,女人還真是有些虛榮的,這樣的比較讓她挺高興的。
腦袋里前生今世胡亂地想,加上路途勞累,她終于不知不覺地睡著了,夢見了前生出任務時的場景,她親手逮住了大毒梟,她手中的槍原是抵著那毒梟的腦門,忽然之間,那毒梟奪下了她的槍,轉而抵著她腦門,轟地一聲,朝她腦門開了槍……
“!”崔鶯鶯驚醒,夢里她的頭被轟了,她怎能不醒?
忽地,有個人將她攬進了懷里,“莫驚,是我!
崔鶯鶯驚魂未定,她把臉埋入杜確的胸膛,閉起眼眸,小口小口的喘息,耳邊還回蕩著槍響。
“作惡夢了?”杜確緊摟住她,輕撫她如絹秀發。
他的拍撫有安定作用,崔鶯鶯慢慢鎮定了下來。
怎么一個夢就讓她嚇成這樣?做了崔鶯鶯之后,連心志也變柔弱了嗎?
“天還未亮,闔上眼再睡會兒,我在你身邊,無須害怕!倍糯_將她散亂的發輕輕掠到耳后,動作極為溫柔。
杜確的存在有著奇異的安定力量,作了那種惡夢,崔鶯鶯以為自己肯定會思緒如潮睡不著,但在他懷里卻很快就睡著了。
夜半,她醒來,驚覺自己在杜確懷里,頓時嚇得不輕。
杜確本來就因為懷里的軟玉溫香而無法成眠,若她一直熟睡著,他還能克制自己看著她就好,莫要擾了她,但,她竟然醒了。
洞房花燭夜破了戒,他的情欲已守不住,如此和她同床共枕,兩人早有過肌膚之親,她又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更是難以把持。
他放開了她,倏地起身,坐了起來,“我去練劍!
崔鶯鶯知道他為何如此,但此時夜深露重,又怎么能讓他出去練劍來滅欲火。
他如此尊重她,她又豈能不為所動?這種男人在現代可說是絕跡了吧?
她有些羞澀地道:“你……可以抱著我。”
杜確看著她,好似看不真切似的,神色有些激動,“那么,我就抱著你,只是抱著,不會做其他事,你可放心!
“嗯!彼c點頭,心跳加快,身子好像也熱了起來。
杜確重新躺下,將她擁入懷中,身子有幾分僵硬,他突然感覺帳內有種動人的氛圍,是什么在撩撥著他的心?
崔鶯鶯靠在他懷里,先是在他懷里緊繃了身子,不久之后便放松了,在他懷中尋了個舒服的姿勢,聽著他如雷心跳,覺得頭昏昏沉沉的。
被一個高大她許多的男人抱著睡的感覺原來如此美妙,杜確像在呵護孩子似的,伸手替她掖了掖被角,大掌又驀然摸了摸她的后腦勺,這些代表著寵溺的小動作都讓她快樂的想哼歌。
她覺得好,可是杜確卻難受得緊。
堂堂仙人啊,他是堂堂仙人,絕不可以被情欲左右,不可以再對她做夫妻之事了,要動、心、忍、性!
才這么想,他驀地又坐了起來,“我去練劍!
崔鶯鶯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滾出了他懷里,冷空氣讓她不舒服。
她剛才聽到了什么?他竟然又說要去練劍?
她沒好氣的道:“如果我讓你不要出去練劍呢?”
他是木頭嗎?她又沒說不再與他行夫妻之事,他為何要自苦?先前那個吻也撩撥了她,若不是對他有情,哪能再睡在一起。
可她又不好自己提敦倫之事,那也太羞人。
她不由得嘆了口長長的氣,“你就躺下睡吧,我不去你懷里了,成嗎?外邊夜涼,你若受了風寒也不好!
她也不知道自己嘆氣是為哪樁,反正就是想嘆氣。
她那一聲嘆氣讓杜確情生意動,他重新躺下了,也不由分說地重新將她納入懷中,就在她錯愕之際,他的唇滑到她耳畔,“你在我懷里睡,我不去練劍,成嗎?”
好癢,她想笑,這一動,又觸動了他。
他摟著她,溫熱的唇蓋了下來,吻住了她的唇。
照規矩,出嫁的女兒回門只有一日,但崔夫人回鄉在即,路途遙遠,再見不知何年何月,她想多看看女兒女婿,杜確和崔鶯鶯便多停留了半個月,直到將崔夫人一行送走才啟程回蒲關。
日夜兼程的趕路,在日落前風塵仆仆地回到將軍府,馬車里的崔鶯鶯和紅娘都沒顛著,因為杜確行前讓人在馬車里鋪了許多厚毯子,兩人都睡了回好覺。
“瞧,將軍待小姐真是不一般,小姐可是嫁對郎了!奔t娘總是不吝惜夸獎杜確,有幾分邀功的成分在里頭。
要不是她夠機伶夠大膽,此刻小姐和將軍還在磨呢,哪能這么快變成真夫妻,如今有名有實,小姐這將軍府的主母才能當得心安理得,也不必擔心日后將軍中意了哪家姑娘會把小姐這個掛名妻子休離。
崔鶯鶯并未反駁。
說也奇怪,穿來之后,她總像沒有根的浮萍一般,過得并不踏實,如今坐實了將軍夫人的位置,雖然方法并不光彩,但她心里卻相對踏實。
以前,知道西廂記的她,知曉原主雖然許配給鄭恒,但會委身張君瑞那書呆子,因此她覺得很煩。
雖然張書呆會一舉及第,后來還會做府尹,但她壓根不想當什么探花娘子、府尹夫人,想到往后的日子都得守著張書呆,在后宅槁木死灰的賢淑持家,她就頭大,那種流水帳似的日子會叫人發瘋,更何況這里是古代,男人三妻四妾很平常,若是張書呆發達后再納幾名美妾,整天與她這個正室勾心斗角,還讓不讓人活?又或者,他聽了小妾的枕頭風,不再喜歡她了,她又該如何?
總之,都是因為張君瑞這號人物太不靠譜了,她才會沒有安全感,心想他既會爬墻偷看,與原主私訂終身,德性可見一般,難保他成親后不會又對哪個美女一見傾心再次爬墻求愛。
可如今不同了,或許是她穿越而來的蝴蝶效應吧,張書呆不喜歡女人,喜歡男人,還喜歡上了原主的弟弟,月老則將她送到杜確身邊,而杜確的存在讓穿越而來的她終于有了踏實感,最近的她,比較少作那種一覺醒來回到現代的美夢了,要是真的回不去,那么待在杜確身邊好像也能令她不再旁徨。
馬車抵達,李天一馬當先的出來相迎,神色有著微微的焦急,“老大你可總算回來了!”
“有事?”杜確翻身下馬,將鞭子一扔。
李天立刻飛身接住,接住后還得意的吹了聲口哨才道:“也沒什么事,就是老大的爹娘來了!
杜確本要踏進將軍府大門,聞言又驀然轉身看著李天,微感詫異,“你說什么?誰來了?”
后頭,崔鶯鶯與紅娘這對主仆也陸續下馬車,崔鶯鶯聽到李天的話了,但她一時還沒明白是誰來了,紅娘扯扯她衣袖,附耳道:“小姐,你的公婆來了。”
崔鶯鶯也是感到訝異。
公婆?杜確的父母從洛陽來了?
“老大的爹娘來了,還有……”李天的聲音低了下去,他迅速看了后方的崔鶯鶯一眼,飛快壓低聲音,“鵑姨娘也來了!
杜確眉一皺,“鵑姨娘?”
這顯然就是不明白的意思,李天不自覺的又往崔鶯鶯那里看去,接著將聲音更壓低了幾分,“就是老大的小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