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落針可聞,衛如星住了嘴,所有人都齊刷刷的看著崔鶯鶯,紅娘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
小姐哪會什么讀心術?小姐這又是要做什么?
杜確倒是有些奇怪自己怎么半點不意外,好像打從一開始就知道她定會做出什么出人意表的事來。
“你會讀心術?”衛如月有些惱怒,她是堂堂寧王府的郡主,崔鶯鶯不過是個已故相國的女兒,如今連官家千金都稱不上,只是個庶民,憑什么跟她搶風頭?
“就是機緣巧合之下學過一點。”崔鶯鶯輕描淡寫地說,不,根本算得上是語焉不詳才對。
她是官家閨秀,連出門一趟都難得,又哪來什么機緣跟人學讀心術?
不過話說回來,衛如月是王府郡主,應該比她更沒機會接觸江湖異士學讀心術才對,既然衛如月都能說的有模有樣,她自然也可以說她碰巧學過了。
“早知你會讀心術,府尹大人便不必大費周章將郡主請來了。”杜確淡淡地說,目的是激怒衛如月。
衛如月自然是氣炸了肺,杜確竟敢將崔鶯鶯與她相提并論?
“好!你就一起去,我倒要看你能讀出些什么來!”
崔鶯鶯這才聽出杜確是在幫她。
為什么?他為什么要幫她?
她忽地想到紅娘的提議,嫁給鄭恒不如嫁給杜確……
思及此,杜確的確是個不錯的人選,但那也要他肯娶她才行!
算算時間,那鄭恒也快到了,她若要自選好夫,必須在鄭恒抵達普救寺之前,否則這樁婚事勢在必行,沒有推托的理由。
“賢弟,你與崔少爺留在此地等我們回來!
對于杜確的安排,張君瑞自然是百般愿意,“大哥盡管與崔小姐去辦正事,小弟與崔少爺在此品茶等候!
衛如星見狀便道:“那我也留下來喝茶,反正我對查案也沒興趣!
他一屁股就要坐下來,杜確卻是提了他領子,“你休想。”
衛如星的德性與衛如陽如出一轍,只不過衛如陽玩弄女人,而衛如星的癖好是美少男,且他生性霸道,任何入眼的美少男都要占為己有才甘心。
杜確轉而對面衛如陽道:“世子、郡主,爾等先行,崔小姐與我一路,府衙會合!
崔鶯鶯看那衛如月明明對這安排很不滿意卻是硬生生忍住,她俏臉布滿寒霜,轉身就走,而杜確卻是神色自若。
崔鶯鶯暗暗思量著,她有必要弄清楚這兩人的關系,她是想要自選好夫,但可不想變成小三,介入別人的感情之中。
杜確一直等到衛家兄妹離開過了半柱香的功夫才與崔鶯鶯從品茶居離開,紅娘與琴僮則留了下來陪張君瑞和崔歡,因此就只有他們兩人并肩而行。
這是崔鶯鶯來到這個世界之后第一次與男人單獨走在街上,前生她的伙伴幾乎都是男人,說來她其實比較習慣與男人相處,比跟女人相處自在多了。
兩人安步當車地往府衙走去,縣城很是繁榮,街道兩旁商號林立,放眼望去茶坊酒肆、旅舍客棧齊備,熙熙攘攘的景象很是熱鬧。
崔鶯鶯想了想,決定先把疑問厘清,畢竟想到猥瑣的鄭恒……她沒有時間可浪費了。
“大將軍,你與郡主是何關系?自然了,不想回答也不打緊,我就是好奇,因為她看我的眼神好像要吃了我,滿是敵意!
她以為杜確也許不會回答她,也許會面露不悅,但都沒有,他很尋常地道:“郡主曾是我的未婚妻!
崔鶯鶯啊了一聲,她是真的感到驚訝。
她萬萬沒想到是未婚妻?論及婚嫁啊,關系竟如此親密……
不過既然用了“曾”字,代表如今不是,且他在與郡主的對話中說過,郡主已嫁人了。
很奇怪,雖然現在不是了,她還是莫名想知道來龍去脈,都訂了親,他們為何沒成親?
“當年,我只身由洛陽到長安,無意間救了出游卻遇上山賊的寧王妃和郡主,雖然自負武藝超群,卻還是雙拳難敵四手,人是救下來了,但我也受了重傷,醒來后人在寧王府,寧王爺得知我在長安并無落腳處,定要留我在王府住下!
原來是英雄救美。
所以在王府住下后,與衛如月日久生情了是嗎?
杜確并沒有看她的反應如何,繼續說道:“之后,我高中了武狀元,官拜征西大將軍,皇上御賜了將軍府,便不再寄住于王府,但與寧王府仍然交好,當時皇上與王爺都提過要將郡主許配予我,我沒放在心上,卻沒料到我人在邊關退敵之時,王爺會派人上我洛陽老家說親,我爹娘以為我知情,便應允了,還交換了婚書,回到長安知道婚事后,我親自上寧王府道歉退親,很快,郡主就嫁給了宣親王世子!
崔鶯鶯挑眉。
親王世子是吧?
身分自然比庶民出身的杜確強了不只一星半點,可見那衛如月多么要強,擺明了是負氣出嫁,挑了個家世顯赫的對象。
她一定深愛杜確,以為是兩情相悅,沒料到自己會被退親,臉上掛不住,也受不了杜確竟然不想與她成親的打擊。
這對一個女人來說,傷害很大啊,幸好她是高高在上的郡主,身分擺在那里,才能另外議親,一般女子被退了親,恐怕都要削發為尼了。
可是,杜確也沒有做錯什么,他既沒有玩弄衛如月的感情,也沒有許下婚約,他只不過是借住王府,被衛如月單方面愛上罷了。
總之,衛如月會匆促嫁人,杜確也有“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的責任,難怪衛如月見了他表情那么復雜,面上冷漠,說話帶刺,眼里卻也只看得到他一人。
她禁不住脫口問道:“為什么要退親?你不喜歡郡主嗎?她——很美!
“美,我就要喜歡嗎?”杜確看著她,“那小姐也很美!
事實上,她的問題,他無法回答。
當他魂穿成為杜確之后,他便有了杜確的記憶,知道杜確的所有事,但僅僅是知道而已,杜確為何那么做,杜確的心思,并沒有一同賦予他,或許杜確是另有意中人才推了衛如月的婚事,或許杜確不喜歡女人,誰知道呢?他并不關心那個,他只想第一個找到理想隊友,在競賽中拔得頭籌。
崔鶯鶯自然不知道身邊這仙界男人無人知曉的心思,她聽到他竟破天荒的贊美她的美貌,感到很意外,她以為他對美貌這件事無感,原來并非如此啊,他果然是男人,對于美女不可能沒有感覺。
她正想說多謝謬贊時,杜確接下去卻道:“小姐你很美,天下男人見了小姐都要喜歡小姐不成?小姐是這個意思嗎?”
崔鶯鶯馬上咽回了要說的話,幸好沒說出口,不然就成笑柄了。
她剛剛竟會認為杜確真的在贊美她的容貌,糗翻了。
她掩飾心虛地清了清喉眬才道:“總之,郡主現在與大將軍是沒關系的人,你對郡主也沒有任何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對吧?”
杜確并不回答,反問道:“小姐為何關心此事?杜某與郡主之事與小姐有何相干?”
崔鶯鶯一時語塞了。
總不能說她計劃找他當老公吧?
半晌她才找了個理由搪塞道:“我不是說了嗎,郡主對我態度不善,有人把我當敵人,我自然要弄清楚理由,否則豈不是太冤了?”
杜確淡淡地道:“如果是這個原因,那小姐不必擔心,杜某與郡主絕無瓜葛,至于郡主對小姐態度如何,小姐無須放在心上,反正日后小姐與郡主也不會再相見!
崔鶯鶯順著他的話道:“有你這一番保證,我就放心了!
杜確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暗故切〗隳惚仨氹x世子遠點,世子一向視女人為玩物,無論世族千金或民間女子,玩弄之后便加以拋棄,在他面前切記得謹言慎行,對他不假辭色,以免惹禍上身!
崔鶯鶯有些不悅,“我說將軍大人,你是認為我會被那個世子吸引嗎?”
那個衛如陽,她還看不上眼好不好?杜確為何會認為她的眼光那么差?隨便一個富二代就能吸引住她?
她忍不住又說道:“將軍,你太小看我了吧?我怎么會被那種不陰不陽的男人吸引,他是生得極好看沒錯,但他的眼神,我不喜歡……”
“他會迷幻術!倍糯_看著她。
崔鶯鶯一楞,“。俊
看她難得失算,杜確的嘴角勾了勾,“他能使女子心甘情愿著迷于他,獻身于他,事后記不清發生過何事!
崔鶯鶯大感驚訝。
迷幻術?就是另一種形式的催眠對吧?也可能不是催眠,而是用了迷藥。
“所以我讓小姐離他遠點,不要與他四目相接!倍糯_緩慢但無比認真的說。
這是迷奸犯!崔鶯鶯實在不理解了,她憤慨地道:“那他這樣隨意玩弄女子的清白,難道無人報官將他繩之以法嗎?就讓他一直逍遙法外,繼續犯案?”
杜確黑眸看著她,“他是寧王世子。”
崔鶯鶯不以為然地道:“世子又如何了?王侯犯法與庶民同罪不是嗎?律法是用來做什么的?不就是用來保護老百姓的嗎?”
這種迷奸犯還不快將他捉起來關進牢里,甚至讓他大搖大擺的在外行走,繼續找尋下手目標,太離譜了!
“小姐,你究竟是何人?”杜確忽然瞬也不瞬的看著她。
崔鶯鶯頓時感到一陣心驚膽跳和口干舌燥,她有些結巴起來,“你、你說什么?我還能是誰?本小姐乃前相國的女兒崔鶯鶯!
杜確深究地看著她,“是嗎?”
如果她不是真正的崔鶯鶯,他也不會感到意外,畢竟身為仙人,月老惡搞的穿越把戲,他在天庭看多了,如今雖是在故事里,卻也有可能此人不是真正的崔鶯鶯,就如同他不是真正的杜確一般。
“我說大將軍,你是不是疑心病太重?好端端的懷疑人,這是不好的行為,有病就要看醫生……”
杜確看著她,微微挑了挑眉,“醫生?”
崔鶯鶯干笑一聲,“我是說大夫!
杜確確定她有古怪,但他并不想追究她的來歷,對他而言,來歷并不重要,她能否成為他的隊友才是最重要的,他淡淡地道:“小姐在我面前失言并不會出什么大亂子,但是剛剛那一番言論,不得在他人面前說起,僅用律法是無法將寧王世子關進牢里,小姐也無須不平,這便是貴賤之別!
崔驚驚沉默了。
是啊,貴賤之別,確實是這個道理,在她前生的世界不也一樣,多少高官涉案都能全身而退,權勢真是萬靈丹。
“話說,小姐真會讀心術嗎?”心中似想到什么,杜確嘴角微揚,“杜某提醒一句,若不會的話,此刻打退堂鼓尚且來得及,若是到了府衙才說不會,以郡主的性格,定然會在眾人面前狠狠折辱小姐!
崔鶯鶯加重了語氣道:“大將軍,郡主想如何折辱我,我根本不在意,我在意的是能不能找回孩子們,在我看來,孩子們肯定都兇多吉少了,若是不能早日抓到兇手,會有更多孩子遇害。”
杜確想到她判斷爆炸案兇手時的果斷與精準,并非在說大話,對她這一番義正詞嚴的話也不由得肅然起敬。
“小姐說的有理,郡主為難確實不值一提,是杜某失言!
崔鶯鶯忽然很想讓衛如月親耳聽到杜確剛才說的那幾句話,想必衛如月的表情會很精采。
不過自己這是怎么了?怎么有種把衛如月當情敵的感覺?
兩人到府衙時,衛家三兄妹早已到了,陪同的還有府尹大人和府城的總捕頭安正揚。
“這位便是崔小姐吧?”府尹十分客氣,“適才已聽說了,崔小姐也會讀心術,這實在是太好了,那么現在就請崔小姐過去試試吧!
杜確看了臉色十分難看的衛如月一眼,“郡主已試過了?”
府尹有些尷尬地道:“那孩子在郡主面前大吵大鬧,根本不肯靜下來,郡主沒法好好讀他的心!
“就是!”見到崔鶯鶯來到,衛如星馬上護短,“不關大姊姊的事,是那個孩子太吵了,吵得不成樣。”
安正揚緊緊蹙著眉心,“肯定是有人教他這么做,或許猜到我們會請郡主過來協助辦案。”
崔鶯鶯敏感的聽到關鍵字,“有人?大人指的是何人?”
安正揚原本看見進來的是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家,心里根本不抱任何希望,忽然聽到她開口問他問題,他著實一楞。
他想了一下才道:“那個——我覺得是那兇手!
“大人為何如此判斷?”崔鶯鶯面色嚴肅,很看重這項情報。
安正揚道:“那孩子平安回來后,曾供稱他這些日子都被關在一處不見天日的地方,除了一個背光看不到樣貌的人之外,沒見過其他人,后來要再問他細節。
他便不肯說了。既是沒見過其他人,那可能背光之人便是兇手,且就是兇手教他的!
“原來如此!贝搡L鶯思索了一會兒,又問安正揚,“大人,那孩子的家遠嗎?我能過去看看嗎?”
衛如月冷笑,“不會就承認吧,何必大費周章。”
崔鶯鶯也不理她,只對安正揚道:“如何?大人,我能去看看那孩子的家嗎?”
安正揚雖然也覺得這要求挺奇怪,不過他點了點頭,“自然了,也不遠,不用半炷香的功夫便到了!
府尹因為人是杜確帶來的,因此也沒多加反對,只讓他們快去快回。
安正揚命人備了馬車讓崔鶯鶯坐,而杜確自然是跟著一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