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王啊,哀家這身體已經無須擔心,你什么時候把你跟婧丫頭的婚事辦了,你們兩個一直這樣遮遮掩掩的不是辦法,委屈的可是婧丫頭。”太后看了玄墨一眼,像一般民間焦急著兒女婚事的父母似的問著。
“母后,委屈的是兒臣吧,是這小女人堅持要繼續保密,說不要讓有心人利用她撈到好處,兒臣也無可奈何!毙裘疾A了眼朝她得意挑著眉的虞婧,難得逮到機會,趕緊向太后大吐苦水。
“那也是你不對,辦事這么不利索,難怪婧丫頭還不敢點頭,該收尾就收尾了,免得夜長夢多!碧竽眠^嬤嬤端來的溫開水喝了口。
“是,兒臣知道!弊炖锘貞瑑裳蹍s直盯著已經幫太后按摩完,正在凈手準備離開慈和宮的虞婧。
“太后,您這藥柜缺了幾樣臣女方才說的養身藥材,臣女想到太醫院為太后配藥!
“嗯,去吧。金花,派個人跟婧丫頭一起過去太醫院,幫幫婧丫頭的忙!
“臣女先告退!庇葸M欠身后便領著一名慈和宮的宮娥,和寒薇一起前往太醫院。
玄墨沒有料到虞婧竟然沒有跟他打一聲招呼就走,心里頗不是滋味的直盯著她漸行漸遠的身影。
“瞧你這模樣,一進到哀家這宮里兩眼就直盯著你小媳婦兒沒放過,人都走出慈和宮了還看,宮門都要被你看破了!碧蟪冻蹲旖,橫瞪了他兩眼調侃道。
玄墨有些尷尬的抓抓頭,“母后,您對婧兒還滿意吧?”
“不滿意,哀家會讓你趕緊把婚事辦了免得夜長夢多?白國徽那老賊可是從來沒有放棄過他的野心!
“他不會得逞的!毙叩。“母后,皇兄方才找兒臣過去,便是商討立太子之事,已經正式決定在端陽節那天宣布立哪位皇子為太子,中秋節當日舉行冊封太子大典!
“已經決定了嗎?只是……那件事還沒處理好,哀家擔心白國徽那老賊會從中作!
太后有些擔憂的道。
“母后,您別擔心,一切都已安排好,就等一個契機,很快便能解決。”
太后幽幽嘆了口長氣,“終于可以將白氏一族的勢力澈底自朝堂上拔除。”
冤家路窄,一個皇宮這么大,偏偏她走過來繞過去,就是會碰到她!
虞婧腳步微頓,嘴角微扯的看著前頭那道白色的身影。
“小姐,是白傾城!焙痹谒呅÷曁嵝阉澳欠较驊撌莿倧陌踪F妃那邊離開,她方才在慈和宮吃了小姐的虧,現在沒有太后在場,她恐怕不會讓小姐好過,你要注意些!
“白貴妃現在是自身難保,不用理她,無視便成!庇萱喝魺o其事的向前走去。
可她不去找麻煩,不代表麻煩不會自己找上門,白傾城讓丫鬟、宮人們擋了她的去路,自個兒高傲的瞅著虞婧。
“符姑娘這是要到哪里去?太醫院?你還有資格去嗎?”白傾城嘲諷的酸道。
“我沒資格,你有資格?”
“符蓉,想要在宮中生存下去,最好睜大你的狗眼,知道什么人該惹什么人不該惹!卑變A城冷聲警告她,“否則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唷,我好怕。 庇萱嚎鋸埖呐呐男馗,“這句話我也送還給你!”
“你!”沒料到她會這么回答,白傾城氣煞,磨牙道:“符蓉,你心里想什么本小姐不是不清楚,你最好記住一句話,跳梁小丑永遠成不了氣候!”
“成不了氣候那又如何,好歹我在這里活得下去,而你在這里是連活都活不下去!庇萱豪渎暦粗S,“想知道為什么嗎?”
她冷笑的看著被她的話唬得一愣一愣的白傾城,滿臉惋惜的搖頭嘆氣,繼續酸她一把。
“因為你不夠狠!你這朵白百合還是多去跟白貴妃學習學習,如何成為一朵黑百合,好歹人家她說得出要把我做成人彘的狠話呢,也很有膽量的把我抓去惡整一番,而你就只會逞口舌之快,心不夠黑,怎么在這宮里活得下去?”
“你!”
“真心推薦你去向白貴妃學習,不收你介紹費,我還忙著呢,就不領你去白貴妃那里了!彼郎\笑了下,用力撞開白傾城的丫鬟,“好狗不擋路!
那丫鬟一個不注意,整個人被撞進一旁矮樹叢堆里。
虞婧薄氅里的護身符因為她這個動作給露了出來,白傾城見了,恨不得一把將她燒死的憤怒雙眼瞪得老大,緊盯著那個護身符,怎么也無法相信是她!
她的丫鬟好不容易自樹叢里爬出來,氣憤的道:“小姐,這醫女太可惡了,一定要讓貴妃娘娘好好教訓她一頓!”
“是她,竟然是她……”
“小姐,你說什么?她是誰?”
“宸王的未婚妻是那個醫女!”白傾城幾乎要將牙齒給咬斷了。
“怎么可能?”
“不會錯,那卑賤的醫女身上掛的護身符是宸王在菩提寺時向住持所求,為了這個護身符,宸王跟著住持跪在佛袓面前誦經一整晚,當時我以為他求這個護身符是要給自己的,沒想到竟然是給那個低賤的女人!”
“小姐,那怎么辦?馬上找人……”丫鬟手往脖子上一抹。
“你傻了,既然她是宸王的未婚妻,宸王所重視的人,你以為宸王不會派人暗中保護她?”難怪那賤女人敢有恃無恐的跟她叫囂。
“那小姐你準備怎么做?”
白傾城瞇細了陰沉眼眸,“王妃人選不僅是家世要好,更不能有任何缺失,只要讓她留下污點,她一輩子就別想坐上王妃之位……”
虞婧坐在馬車里,雙眸直盯著天牢大門,不一會兒一名身穿單薄布衣、一臉憔悴的女子自黑暗陰森的天牢里走出來,向看守天牢的士兵交出自己獲得釋放的文件后,緩緩的走出天牢大門。
她才一踏出天牢大門,一名身形魁梧男子激動的跑向前去,不顧旁人眼光,一把圈抱住她,嘴里直喊著,“太好了,你終于出來了,回到我身邊!
虞婧笑看著這一幕,放下馬車窗簾,彎身走出馬車,朝他們兩人走了過去。
“婉兒姊,恭喜你,苦盡甘來了!备咄駜阂呀洸皇欠璧男℃,因此虞婧便改喚她閨名。
符凌因為擔心高婉兒的肺癆會影響到他的聲譽,加上一些人不斷敲邊鼓,他在昨天夜里跟獄卒要了筆墨,親自寫下休書,讓獄卒轉交給高婉兒。
上頭早早有交代,一拿到休書,宮衙這邊的官員便連夜的將高婉兒自符府里除名,與符家無關,明日便從牢中放出,日后可以自由嫁娶。
高婉兒一見到虞婧便趕緊拉著身旁的男人,下跪向她磕頭,感激得熱淚盈眶!按笮〗,謝謝你,你是我跟清山這輩子的大恩人,請受我們一拜!
“別,你們別拜我,我不習慣,快起來!”
“大小姐,要不是你,我跟婉兒這輩子不可能在一起,你是我跟婉兒的再生父母,你一定要受我們一拜,否則這一輩子我們都會良心不安。”顧清山拉著高婉兒便對虞婧重重又磕了一個大響頭。
“好了,快別多禮,趕緊起來吧!庇萱黑s緊將他們扶起,“我給你們備了馬車,上面干糧衣物一樣不缺,你們兩人就到渝州去生活吧,這是你們的身分文書,還有渝州的房產地契,以后就別再回京城了,你們兩人在那里重新開始。對了,這是解藥,服下后大約過個幾天,身子就能緩過來了!
寒山將虞婧說的那輛馬車趕了過來,交到顧清山手上。
他們兩人開心得直掉淚,嘴里的謝字沒有停過。
虞婧又拿著一個里頭裝著一疊銀票的錢袋交到高婉兒手中,“婉兒姊,這些錢你收好,到了渝州后別忘了給我捎封信!
高婉兒連忙拒絕,“大小姐,你幫我跟清山這么多了,我們不能再拿你的銀子!
“拿著吧,這算是符凌給你的補償,誰讓他不義之財賺這么多,拿這么一點不為過!庇萱翰蛔屗芙^!昂昧耍憧焓障纶s緊出發!
虞婧主仆幾人一路送著高婉兒跟顧清山到街口,正準備回宸王府,一名穿著道姑衣裳、披頭散發的婦人突然沖過來,看到她就對她猛磕頭,哭喊道——“大小姐,我錯了、我錯了,我不該心存歹念,派人去謀害你,一切都是我的錯,求大小妲你救救老爺啊,大小姐,求你救救老爺!”
虞婧被這個穿著道袍、不斷對她磕頭的婦人嚇了一大跳,見她頭發半白、瘦骨如柴,再聽清楚她嘴里哭喊的內容,不禁驚呼,“馬姨娘——”
馬氏怎么不僅瘦得讓她幾乎認不出來,臉也老了近二十歲,庵堂的生活沒有這么清苦吧?
她記得馬氏要被押往慈慧庵時,她還遠遠瞄過她一眼,當時可還是豐腴福泰得很,怎么才多久而已就成了這個樣子?
“大小姐,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老爺!”馬氏不斷的對著她磕頭。
“馬姨娘,你別對我磕頭了,他毒害太后被皇上下一日關進天牢,我怎么有那能耐可以救他!辈贿^看馬氏這樣,她不禁心生憐憫!安蝗纾闳フ夷隳锛业娜藥兔,也許他們比我有能耐。”其實符凌這回算是被冤枉了,他頂多只是算誤診、開錯藥方,哪有對太后下毒,但她也沒菩薩心腸到想去救那個渣爹就是了。
“大小姐,我已經去求過我大哥,可他們看到我跟看到瘟神一樣,讓下人把我轟了出來,說老爺禍害了他們,所有的藥鋪跟藥材都被查封,他們根本也無能為力……大小姐,現在只有你能救老爺,我求求你,要是要抵命,我愿意用我一命換老爺一命,大小姐求求你……我求求你……”
馬家的鋪子跟所有藥材全被查封,想來下一步大概是查封馬家的所有家產,這恐怕是玄墨的手筆吧……
馬氏跪在路中央不斷的磕頭,引來不少人的側目,一群路過百姓圍著他們看熱鬧。
“小姐,我看不如把馬姨娘趕走吧!焙教嶙h道。
她搖頭,看著高傲的馬氏為了符凌,不惜跟一向視為眼中釘的自己磕頭認錯,跪求她救符凌,瞧她那哭得悲慘的模樣,定是對符凌這丈夫是真心以對的吧……
“馬姨娘,你現在住在哪里?”她看了眼馬氏身上那件骯臟破爛的道袍,應該很久沒換洗了。
“大小姐,我現在跟雪兒兩人住在城郊的破廟里。大小姐……符雪她有身孕了,可是現在卻病了……”
一說到符雪,馬氏的眼淚就像是忘了關的水龍頭,嘩啦啦的掉個不停。
看來符凌一出事,懷著身孕的符雪就被趕出夫家了……這一時之間,虞婧真的不知該說什么,一個孕婦住在破廟又生著病,一不注意就會一尸兩命……
她不禁陷入沉思,理智跟情感掙扎了許久,她其實無法做到真正的狠心,尤其是面對無辜脆弱的生命之時……
最后,她作出了決定。
“寒玉,你帶馬姨娘到我剛到京城時落腳的那座院子去,煮桶熱水讓馬氏把身體洗洗,寒梅你去買些熱食跟干凈衣物回去,我去帶符雪過來,這種一會兒冷一會兒熱的天氣,一般人就很容易就生病,符雪還懷著身孕住破廟,不生病才奇怪。”玄墨當初為她安排的那處小院子可以暫時借給他們棲身。
“大小姐……”馬氏像是看到希望一樣,雙眼放光地看著虞婧。
“趁著我還沒有后悔之前,跟寒玉一起過去,否則我后悔了就什么也不用說了!
“大小姐,謝謝你……”馬氏又對虞婧磕了個大響頭,這才起身跟著寒玉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