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負心漢升級成準爸爸,齊奕行并沒有得到更好的待遇,反而喬曼翎對他還更加冷淡,不僅拒絕他的接送,還撂下話來要他少來煩她,省得她一見他就不高興,若因此影響到肚子里的小寶寶,他這個爸爸就該死了。
可憐的男人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遠離,什么表白或關(guān)心的話全吞回肚子里。
喬曼翎依舊循以前的模式生活著,工作室的生意經(jīng)過低潮也漸漸回到軌道上。
一切風波都該過去了吧?
但是她很清楚事情沒有這么簡單。到現(xiàn)在,她都還沒能從懷孕的震驚里恢復過來,直到今天忙了一整天,累到整個人快翻過去,才感受到肚子里的孩子的確分享了她許多精力,讓她只要一個精神不集中,就昏昏欲睡。
可除此之外,她害喜的癥狀并不嚴重,因此她猜想腹中的寶貝未來該是很乖的小孩吧……
搭捷運回家的路上,她撫著肚子,下意識地露出微笑,不過一想到這孩子與那男人的牽連,俏臉又忍不住垮下來。
她到底該怎么定位他?說是過去式,他卻總是出其不意地占據(jù)了她每個現(xiàn)在;若說只是孩子的爸爸,他對她的關(guān)心甚至大過于孩子,每天被她掛電話也不放棄,她都不知該拿他如何是好了。
幽幽嘆了口氣,回到自家公寓樓下,意外地發(fā)現(xiàn)一輛貨運卡車正在搬卸家具,而整棟公寓唯一一戶沒有人住的地點,剛好就在她家的對門。難道終于有人搬進來了?
邊上樓,她邊好奇地打量來來去去的搬家工人,以及那些看起來與老公寓毫不搭軋的精致家具。到了家門前,她拿起鑰匙開門,卻被一道熟悉的聲音嚇掉手中鑰匙。
\"對對對,擺在那里就好。麻煩你了這位大哥。\"齊奕行指揮著搬家工人家具擺放的地點,突然聽到鑰匙落地的聲音,馬上眼尖地發(fā)現(xiàn)喬曼翎的存在。
\"曼翎!\"他興奮地迎了過去,見她正要彎身,連忙主動替她撿起鑰匙。\"你回來了?\"
\"你要搬進去?\"她指著對門,心頭生起一股煩躁。
\"是啊,我們以后就是鄰居了。\"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也懶得掩飾,反正她用膝蓋想都知道他是為什么舍高級住宅而就這寒酸的小公寓。
喬曼翎想說些什么將他趕走,卻又覺得自己沒必要對他的任何行為置喙,他要搬到貧民窟或總統(tǒng)府都是他的自由,和她已經(jīng)沒關(guān)系了。
欲開門回家,可鑰匙還在他手上,她伸出手來。\"我要回去了。\"
不過,擺明了死纏爛打的齊奕行才沒這么好說話。他霸占著她的鑰匙,微皺著眉說道:\"你怎么這么晚才回來?晚餐吃了嗎?你現(xiàn)在懷孕可不比從前,時時刻刻都要注意不能讓自己太累才行。\"
夠了,這家伙憑什么對她大放厥詞,她不努力工作,難道錢會從天上掉下來?
聽著他令她感覺像是唱高調(diào)的說教,喬曼翎忍不住一股氣就升上來。\"因為我沒有釣到金龜婿,所以必須工作養(yǎng)活自己和孩子,可以嗎?\"
一句負氣的話,卻讓齊奕行所有的關(guān)心全成了不識時務(wù),他心疼地看著她疲憊下更顯柔弱的面容,\"我可以養(yǎng)你和孩子的,你不必那么辛苦。\"
豈料這卻像抹煞她為生活所做的努力,她更不悅了。\"你又不是我的什么人,需要費這個心嗎?\"
\"誰說我不是你什么人?\"他本能地抬高了音量,\"我明明就是你老……\"
被她狠狠一瞪,后頭那個\"公\"字硬生生卡在喉嚨。他突然想起先前兩人的協(xié)議,在四周人來人往的情況下,他無奈地將話拐了個彎。\"……我明明就是你老朋友,關(guān)心你是應(yīng)該的。\"
\"不必了。\"她干脆主動奪回他手中鑰匙,反正他也不敢對她怎樣。
\"那……\"瞧她就快進門了,他著急地想多和她說一些話,多一點時間相處。
\"對了!我看你最近瘦得厲害,我跟我妹妹學了燉補品,她是念營養(yǎng)系的大學生,對這些很有一套,我燉好后拿來給你吃好不好?\"
打開自家大門,她連回頭看他一眼也沒有,顯然就是不領(lǐng)情。
\"曼翎!\"一招沒用,他又趕緊用了下一招。\"明天你去產(chǎn)檢,我開車送你去吧?你就不用辛苦地擠捷運了……\"
砰!回覆他的,是一記狠狠摔上的門扉。
晚上七點鐘的產(chǎn)檢,齊奕行五點鐘就在喬曼翎的工作室外頭等。沒有她的首肯他不敢進門,那副火山孝子的模樣讓辦公室另外兩個女生都為之側(cè)目。
\"喬姐,再晚就塞車了,你先下班吧。\"何文靜余光瞄著外頭的高級轎車。
\"曼曼,我認為你可以讓他載一程。孩子他也有份,這是他的義務(wù),何況你現(xiàn)在情形不比從前。\"李可欣雖也對齊奕行頗有微詞,卻點出現(xiàn)實情況。
兩人都知道她的情形,也支持她做的一切決定,甚至早已報好名要做孩子的干媽,喬曼翎十分感激她們的體貼。
\"我知道了。\"若有所思地瞥了眼齊奕行的方向,她收拾了自己的東西,拿起皮包。\"那我先走了。\"
果不其然,才踏出辦公室的門,齊奕行馬上眼巴巴地迎了上來。
\"曼翎,我載你去做產(chǎn)檢?\"說話的同時,已做好被拒絕的心理準備。
不過,喬曼翎這次再度出乎他的意料,她不語地點點頭,主動坐上副駕駛座。
雖然到醫(yī)院的一路上她是完全的沉默,但愿意上車,已經(jīng)讓齊奕行高興了老半天。
到了目的地,兩人在候診室外等,喬曼翎仍是靜靜地不說一句話,望著四周一對對甜蜜快樂的夫妻,心里有些感慨。
什么時候,她才能擁有真正的幸福呢?
心思不由得飄向身旁一直用著深情目光干擾她的男人,她心里一酸。事實已經(jīng)證明了,不會是他。
\"你肚子餓不餓?\"齊奕行瞧她一直不說話,只好自己找話題。\"我今天本想帶補品過來,因為是第一次做,有點失敗,怕你吃了會生氣,所以想想還是算了。不過明天,明天我一定會燉成功拿來給你吃的。\"
懷疑的目光瞄了過去。他不是工作很忙嗎?怎么有時間每天燉補品?
不意看到他眼眶下的陰影,以及雙手留下的割傷,她心跳失序了一拍,頓時有些明白了。
久久沒有她的回應(yīng),齊奕行只能繼續(xù)自言自語。\"對了,我昨天搬家的時候發(fā)現(xiàn),我們兩家的陽臺是連起來的。聽說原本我們這兩戶是一間,以前相通的地方,現(xiàn)在也只用一層三夾板隔成墻。若是以后你晚上睡不著,可以從陽臺過來找我聊聊天;我如果想找你的時候,也過去和你聊聊好不好?\"
以后不僅落地窗要加鎖,還有窗簾也再都不打開了,喬曼翎暗暗決定。
\"你不說話就是答應(yīng)了,那我以后落地窗絕對不鎖……\"
他的話還沒說完,她猛地從椅子上起身,害齊奕行愣了下。直到她上前推門走進診療室,他才后知后覺地跟上。
醫(yī)生抬頭望了他們一眼,很制式化地說道:\"齊先生和齊太太?請先坐下。\"
看到喬曼翎似乎不介意齊太太這個稱呼,聽話地在醫(yī)生前面坐下,齊奕行馬上心領(lǐng)神會,只有在這里,他可以大方承認他是曼翎的丈夫,而不只是一個見不得人的老公。
做了連串的檢查后,醫(yī)生開始說明懷孕初期應(yīng)注意的事項。
\"懷孕初期,有時候準媽媽的情緒會有比較大的反應(yīng),這時候準爸爸要多多體諒。\"他們夫妻從頭到尾沒有對話,令醫(yī)生意有所指地說著。
喬曼翎點點頭,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齊奕行,卻傻眼地看到他不知何時手里拿了本筆記本,仿佛要把醫(yī)生的話一字不漏地抄下來。
\"齊太太害喜的情況似乎還好,不過若有晨吐、怕油煙及腥味、食欲下降,甚至嗜睡等等,都算正常情況。\"
\"這種狀況會持續(xù)多久?\"齊奕行突然停筆,比她還擔心。
\"一般來說,三個月后就會穩(wěn)定下來,要看媽的體質(zhì)。\"
刷刷刷地做好筆記,齊奕行突然轉(zhuǎn)過去握住喬曼翎的手,略顯焦慮地道:\"你如果有這些情況,一定要告訴我,不要隱瞞知道嗎?\"
她微微皺眉,因為不方便在醫(yī)生面前給他難看,只能敷衍地頷首。
醫(yī)生將一切情況看在眼里,繼續(xù)說道:\"雖然準媽媽不用忌口,不過也不能大吃大喝,主要是要保持心情愉快,太勉強的事就不要做。\"
\"醫(yī)生,\"齊奕行手中的筆一頓,像個認真的學生再次發(fā)問。\"曼翎的工作有時需要勞動,會有問題嗎?\"
這次喬曼翎并未逞強,她也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適度的勞動可以幫助生產(chǎn),但過度就不行。\"
齊奕行又像個老媽子般轉(zhuǎn)向喬曼翎,黑眸里憂心忡忡。\"你如果工作太忙,一要告訴我,知道嗎?\"
忍住翻白眼的沖動,她仍是應(yīng)付地點了頭,算給他個面子。
\"另外,\"醫(yī)生突然發(fā)現(xiàn)這對夫妻挺有趣的,語氣開始帶著笑意。\"因為胎兒天天成長,壓迫到膀胱,頻尿也是正常的,但如廁時若有灼熱感或疼痛,就是有問題了……\"
\"曼翎!\"齊奕行又低呼一聲。雙手不安地搭她的肩,\"你如果上廁所--\"
\"我知道了,不舒服會告訴你!\"她終于忍不住高聲打斷他,身為準媽媽的人都不緊張了,他這個準爸爸緊張兮兮的,喬曼翎瞄見醫(yī)生打趣的笑容,臉蛋都燒紅了。
\"齊先生很關(guān)心太太。"
醫(yī)生呵呵笑著,齊奕行終于發(fā)現(xiàn)自己反應(yīng)過度了,連忙乖乖地閉上嘴,繼續(xù)做他的筆記。雖然好久沒見到她羞澀的俏模樣,他好想多看一會,卻也知道要是把溫柔的小貓惹火,也是會變母老虎的。
醫(yī)生看著這一幕,實在是止不住笑聲。\"呵呵呵,我今天終于明白電視新聞不完全可信啊……\"
齊奕行的眼神馬上無奈地由本子上飄向醫(yī)生。他知道醫(yī)生是暗示先前媒體大肆播報他拒婚一事,但現(xiàn)在在曼翎面前大刺刺地說出來,是故意想整他嗎?
\"咳!好了,今天差不多就這樣,下次產(chǎn)檢時間寫在媽媽手冊上,齊先生,媽媽手冊上的資訊也非常詳細,我想你會有興趣研讀的。\"
這下連護士都低聲笑了,喬曼翎臉上火辣辣的,恨不得馬上就走,而齊奕行,則已經(jīng)開始研究媽媽手冊了。
齊奕行真的將他的話履行得徹底。
每天晚上十點鐘,他會敲敲隔開兩戶的木板墻,像是提醒她該睡了,他的落地窗也真的從來不上鎖,人還常常跑到陽臺乘涼,像是期待她會偶爾出來透透氣。早上他就將車子開到公寓大門等著她,就算她堅持不上車,他也會慢慢跟著,直到目送她進捷運站。
即使他的奕陽科技離她的工作室有超過半個小時的車程,他仍每天中午不厭其煩地送補品來,說不到兩句話便匆匆驅(qū)車離去。她明白他有多么忙碌,晚上他敲完她的墻,她都還會聽到他在廚房里發(fā)出的細微聲響。
那些補品,就是他在深夜燉的,可惜他不知道的是,她一次都沒吃過。
又是一天新的開始,喬曼翎收拾好上班的東西,出門走下公寓,那輛她作夢都會夢見的高級轎車,早停在最醒目的地方,而那男人也不愧他萬人迷的風范,正倚著車門和樓上的婆婆媽媽們聊天,讓一干人等笑得花枝亂顫。
視而不見地走過,她正想前往捷運站,但不幸的又被那男人逮到,他攤開那群娘子軍的糾纏,快步來到她身邊。
\"曼翎,今天要不要坐我的車?\"他如往常一般,用他騙人不償命的帥臉,擺出乞求的無辜表情。
她仍是鐵石心腸的不為所動,但一群母愛豐沛的媽媽們可就沒這么好打發(fā)了。
樓上的李大嬸來到她身前,忍不住為齊奕行美言幾句。
\"哎唷!喬小姐啊,我看齊先生很有誠意啦,每天都等著送你上班,你就讓他載一次嘛!\"
\"素啦素啦!\"住李大嬸對面的王大媽也插個花,\"偶老公說噢,齊先生好像跟喬小姐有上那個新聞,你們差一點就結(jié)婚了不素嗎?\"
\"曼翎,上車好嗎?\"他升高了裝可憐的級數(shù),希望喬曼翎能看在一群婆婆媽媽的份上,給他一次機會。
\"王大媽,你們既然有看新聞,應(yīng)該知道是他在婚禮上不要我,并不是我不理他.\"她一點都不掩飾自己被臨陣退貨的事,反倒是齊奕行,聽得臉色乍青還白,愧上心頭。
\"那個……說不定他后悔了嘛。\"王大媽尷尬地流下一滴冷汗。
\"你后悔了嗎?\"她粉臉一派漠然地轉(zhuǎn)向齊奕行。
他當然是忙不迭地點頭,希望她能體會到他后悔得都快撞墻了。
\"既然你能后悔,\"水眸里添了絲復雜的情緒。不悅地盯著他。\"為什么我不能后悔?\"
此話一出,齊奕行像挨了記悶棍,令他一時頭暈?zāi)垦o言以對,而那群媽媽也不敢再多嘴,怕自己不但幫不了忙,搞不好還壞了事。
\"不好意思,各位阿姨,我忙著上班先走了。\"基于敦親睦鄰,她勉強向一干媽媽們擠出一個微笑,然后視若無睹齊奕行的失落,快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