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酬夠了嗎?”吳雙在他面前一公尺處停下,瞬也不瞬地盯著他,即使那張面癱小臉依然讓人讀不出任何心緒,但不知為何,白牧群卻看出她的目光充滿了壓抑和悲傷,就連她緊抿的紅唇也在微微顫抖。
咚咚!
心跳再次為了她失速,不過這次是因為濃烈的愧疚和揪痛。
她的臉色看起來糟透了,即使是招待會所暈黃的米色柔光和她臉上跌麗精致的薄妝,都無法遮掩她慘淡的臉色,不過才三、四個小時的時間,她是怎么把自己搞成這副模樣,難道……爸媽真的因為她的失職而責怪她了?
“呃……那個……”向來講義氣的Caesar開口就想幫好友說話,可偏偏在吳雙那過于平靜又莫名壓抑沉重的眼神注視下,竟詭異地失去了表達能力,只能識相地乖乖閉上嘴。
Resus,這小女人現在看起來超可怕的……
“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白牧群的目光頓時充滿了糾結,總覺得所有事情都失去了控制,愈是抗拒,愈是靠近,愈是逃避,愈是注定,逃了這么久,似乎一切又回到了原點。
“應酬夠了嗎?”吳雙不答反問,只是固執地重復著話語。
白牧群也沒再堅持要得到她的答案,只是重重地閉上眼。
三年……
如果他能早點遇到她……
“阿群,這美人是誰啊?”見吳雙一進門就筆直走向白牧群,其他見獵心喜的闊少們雖然蠢蠢欲動,還是禮貌性地詢問一下。
“她是阿群的秘書,你們少胡思亂想,管好你們的嘴巴,該怎樣就繼續怎樣,別亂湊熱鬧!”Caesar立刻跳出來警告地笑罵。
“喔……秘書啊!甭犅剠请p是白牧群的秘書,不少人立刻意味深長地勾起一抹笑,只是目光充滿了曖昧。他們也都是一些小有資本的大老板、富二代,身邊自然也有“秘書”,只是在一般的情況下,他們和“秘書”總是關系匪淺。
“你們夠嘍。”Caesar再次笑罵,實在懶得繼續跟這群色胚解釋。
可惜Caesar的警告并沒有打消這些人齷齪的念頭,偏偏就有一個二十七、八歲的富二代喝得太醉,藉著色心酒膽,搖搖晃晃地來到吳雙身邊,企圖伸手偷吃吳雙的豆腐,幸虧吳雙閃得快才沒被揩油。
“阿群,你這‘秘書’真是不錯,不如讓給我吧?”
!
瞬間,所有人都發現白牧群的臉色如罩寒霜,就連包廂內的氣氛也變得緊繃,仿佛有什么東西即將一觸即發。
不等Caesar教訓那個不長眼的王八蛋,白牧群已經先起身握住吳雙的小手,一聲不吭地轉身走向包廂大門。
看著那突然主動握上自己的大掌,吳雙先是一愣,接著原本黯淡無光的小臉竟瞬間掠過一抹光亮,仿佛就像得到某種能量。
縱然學長故意拋開她,還跑到這間招待會所的舉動讓她很傷心,但只要學長最后愿意跟她回家就好,況且她透過“鏢”保全公司的管道調查才知道,原來學長只是為了向凱薩連鎖健身中心的大老板賠罪,才會受邀到這個地方,至于那些鶯鶯燕燕,則是其他人帶來或叫來的,跟學長一點關系也沒有。
學長其實……還是很潔身自好的……
吳雙忍不住伸手捂住胸口,想起自己剛才推門進入包廂時,包廂內的男人身邊幾乎都坐著一個女人,就只有學長身邊只坐著凱薩連鎖健身中心的大老板。
雖然心頭還是有些鈍痛,但似乎不再那么難受了……
她輕咬下唇,幾乎是貪婪地凝視那只握住自己的大掌,多么渴望他永遠都別放開她,但這難得的幸福偏偏沒有持續太久,因為有人天生就是嫌命活太長,竟賊心不死地硬是攔住他們的去路。
“嘿,阿群別這樣嘛,要不我花兩百萬跟你‘買’?”該名富二代色欲薰心,竟鍥而不舍地想要再次對吳雙伸出咸豬手。
該死!
Caesar腦中才后悔自己干么要約這種色胚過來,沒想到下一秒白牧群就已經惡狠狠地朝富二代揮出一記拳頭,當場把人揍趴,甚至還補上一腳。
當下,不只被保護的吳雙錯愕,就連其他人也被白牧群的毫不留情給嚇得瞪大眼,雖然他們這群人之間不見得都有好交情,但多多少少都有生意上的往來,而商人最重視以和為貴,大家都沒想到白牧群會為了區區一個“秘書”,當場和人撕破臉——
這有如捍衛者的姿態,難道……
“滾!”白牧群怒瞪著富二代,不等現場的人有任何反應,就迅速牽著吳雙離開。
“他敢打我?!我要告他!”被揍趴的富二代立刻掏出手機,想要報警替自己討回公道。
“你夠了!”Caesar上前阻止他,厲聲警告!耙[就回你家鬧,有些人你鬧不起,我也不會讓你鬧!”
富二代目瞪口呆地看著Caesar,因為酒精而遲緩的大腦這才想起白牧群的身家背景,雖然白牧群創立的“GARY”不是什么大企業,但他的背景超硬,父母都是集團總裁,因為經營的是時尚產業,在上流社會有很大的人脈,三位兄長也分別在政、醫、軍有著自己的勢力,就算十個他也惹不起。
如今具有黑道背景的Caesar也擺明力挺白牧群,那他豈不是……
富二代一臉茫然地看向四周,發現其他人早已各自摟著公關小姐嘻笑玩樂,仿佛剛剛什么事也沒發生,完全沒有一個人要挺他,也沒有一個人開口說白牧群的不是,冷眼旁觀的態度不言而喻。
富二代立刻慫了,只能連忙找了借口起身告辭。
眼看一場好好的聚會就這么被破壞,Caesar的興致也沒了,但最讓他內心震撼的,還是好友對吳雙秘書的“詭異”態度。
難道阿群真的對吳雙……
不、會、吧!
因為白牧群喝了點酒,所以回程的路上是由吳雙負責開車,但兩人一路上卻始終沒有開口說過任何一句話。
這種尷尬氣氛一直持續到兩人走到各自的住所門前——
“你……”
“你……”
就在彼此要推開大門的同時,白牧群和吳雙終于忍不住地同時轉過身。
原本想要詢問她是否有被父母責罰的白牧群,立刻慌張地握緊門把,怎么樣也無法繼續佯裝云淡風輕,只好連忙紳士地比了個請的手勢。
“你先說吧!
“不、不用,還是你先說吧。”討厭,在這種情況下,要她怎么再裝作若無其事地問學長有沒有對她生氣?
畢竟今天她不只踢壞了他的車門,還那么霸道地直接找到招待會所“請”他回家,但更讓她擔憂的,是她因為一時情緒激動,不小心在他面前施展了跆拳道……他應該沒嚇到吧?
雖然先前她也曾不小心對他施展過肩摔,但她一直用“這是女子防身術”自欺欺人,只要他問起,她就打算如法炮制地回答,誰知他一直都沒問,原本她還為此暗自慶幸,誰知今天她又不小心露出“真面目”,在他心中,她優雅賢慧的形象應該沒有崩毀得太多吧?
“這……”白牧群這輩子從沒這么尷尬過,但心中對她的擔心還是蓋過了那份尷尬。
“今天的事……我父母應該沒有責怪你吧?”他看著她依舊還有些蒼白的臉色,心中的歉疚更為強烈。
吳雙微微一愣,被人關心的驚喜頓時盈滿整個胸口。
“當然沒有!”她用力搖頭。
“真的?”他擔心她不敢說真話。
“當然!彼俅斡昧u頭。
“那……就好!币娝幌袷怯兴[瞞,他才松了口氣,接著他正想為自己今天的“落跑”道歉,誰知她的動作比他更快。
“對不起,今天是我太魯莽了!彼鋈怀痪瞎!耙院笪以僖膊粫柚鼓愠鋈ソ浑H應酬,我知道有些人情的邀約很難婉拒,所以以后如果你有需要……只要跟我說一聲,我絕對不會干預!彪m然她還是很擔心外頭的誘惑太多,但她決定要相信他。
“你這是做什么!”他連忙伸手將她扶起!拔抑肋@都是你的職責所在,今天該說對不起的人應該是我,是我的任性害你為難,你有什么好抱歉的?”這小女人怎么這么傻!
“可我無論如何都不該對你大呼小叫、動手動腳,甚至還不小心踢壞了你的車門,我愿意照價賠償……”
“不用,刁難你原本就是我的不對,這件事你不用在意!
“可是……”
“現在已經很晚了,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說,你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笨粗v的臉色,他的心里更加揪疼,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他只得避重就輕地換個話題,甚至主動推開大門,誰知她卻突然伸手扯住他的袖角,總是少有表情的小臉竟難得浮現一絲忐忑和……不安?
“白先生,你有沒有想過……想過要和你的未婚妻見個面?”忽然間,吳雙有些不大確定自己當初的計劃是否正確。
縱然她一開始是為了近水樓臺才會隱瞞身分到他身邊當秘書,但這一個多月來,他非但察覺不到她眼中的情意,甚至還屢屢因為她身為監督者的身分感到排斥、逃避,如果再繼續這樣,她又該如何讓他喜歡上她?
更重要的是,他總有一天會知道她其實就是他的未婚妻,到時他若是氣她的欺騙,那她又該怎么辦?
“什么?”他驀地一愣,完全沒料到她會突然提到“未婚妻”。
“就是……”她舔舔唇,嗓音干澀!澳汶y道都不會對你的未婚妻感到好奇嗎?你就不曾想過私底下……和她見一面?”她的身分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如果哪天他堅持要見“未婚妻”,那她所做的一切豈不是功虧一簣?
“你很希望我見她一面?”他突然想起她之前堅持的“主動認識論”,原就渺茫無望的心不禁更加苦澀。
想愛的不能愛,不想愛的卻被想愛的親手推到面前……多么可笑。
“我……”
“還是這是我父母的意思?”他的目光黯然,猜測應該是她今天沒有看好他,所以爸媽才會命令她將功贖罪,居中幫忙牽線。
因果因果……他果然是自作自受。
“不,這并不是令尊和令堂的意思!眳请p立刻搖頭否認。
他們連未婚妻都替他安排好了,還有什么事是他們做不出來的?
白牧群暗哼一聲,壓根兒不信,但他也不想再繼續談這個話題!皶r間真的不早了,改天再說吧,我先去睡了!
“……好吧。”吳雙內心不安,其實也很怕聽到他肯定的答案。兩人互相道過晚安,各自回到住所后,卻都失眠了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