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娉婷,年十九,精通琴、棋、書、畫,善女紅,繡鳥能飛、繡魚能游,栩栩如生的繡工堪稱一絕,是曲阜一帶知名的才女。
她是醫圣萬棄和毒娘子辛飛娘的掌上明珠,也是他們的獨生女,雖受嬌寵卻不驕矜,文筆流暢能寫一手好文章,秀外慧中、溫柔婉約,堪為婦女典范,是少數才貌雙全的纖纖佳人。
而毒娘子辛飛娘正是風寄傲的師父,當年她和丈夫因口角勃溪而離家出走,正好遇上風家遭屠殺的慘事,她在屋瓦上伏身觀看了許久,才決定縱身一救。
其實她原先的用意是想找個打雜的分擔家務,十六歲的風寄傲個子高又長得壯,做粗活絕難不倒他,肯定是很好的幫手。
可是他傷勢太重,有一度差點咽下最后一口氣,在丈夫的妙手搶救下才救回一條命,她認為他筋骨佳,只做雜工劃不來,干脆收其為徒傳授一身絕學,日后便可照料她體弱的女兒。
辛飛娘的武功路數十分陰狠歹毒,但只要肯下苦功就一定學得精,她師承西域邪教,因此人邪,所傳授的功夫也邪門得很,一出招不傷人便傷己,在現今的武林之中,竟無人敢與她對戰。
“娉婷姐姐、娉婷姐姐,不好了,要發生大事了,你快點出來呀!別老是窩在房里縫衣繡花,你就要被拋棄了……”
哎呀!人呢?怎么不見了?該不會是先一步聽到消息,想不開就……
呸、呸、呸!瞧她的芝麻糊腦袋,盡往壞處想,人都還沒見著就自亂陣腳,難怪大伙兒會笑她沒定性,毛毛躁躁地像個長不大的小娃兒。
一頭急躁的!,是小鳥兒般輕盈的身影飛進喚秋閣,廊前迎風草急促地搖了幾下。
“慢點、慢點,別急著開口,喝口溫茶潤潤喉,別傷了嗓子!崩鲜敲ё沧,遲早傷了自己。
盈滿澄黃茶水的白玉瓷杯遞向前,纖細十指握捧著杯沿,藕白的雪腕掛著叮叮當當的銀鐲玉圭,煞是美麗。
“不能慢,再慢就來不及了……”管他傷不傷喉,拿起茶杯就口的瞿玉蒲一陣牛飲。
“瞧你慌的,天垮下來也輪不到你操心,怎么累出一身汗?”一方絲帕輕拭沁額薄汗,姿態綽約。
“娉婷姐姐你不要再漫不經心的守著閨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地當個大家閨秀,現下有外敵來襲了!彼患霸缱鰷蕚,肯定會潰不成軍。
“外敵?”萬娉婷拿著繡花針的素手忽地一頓,因她緊張的神色而略顰起眉。
孩子氣重的玉蒲向來愛大驚小怪、夸大其詞,一件大鵝落毛的小事到了她口中,就成了人心惶惶的瘟疫,一夜之間死了一村子鵝。
外面的世道她并非不清楚,雖然亂了些,還不至于起暴動,以寄傲山莊立足江湖的威名,想來找麻煩的人得考慮再三,枉送一條性命值不值得。
“玉蒲,你這張討喜的小臉都擠成肉包子了,要不要坐下來好好說,天大的事兒也用不著你操心。”家里的男人會一肩扛下,不需婦道人家擔這份心。
一想起擱在心頭的那個人,粉腮微酡的萬娉婷略帶羞意,她一如待嫁女兒地縫著百子圖、戲水鴛鴦,一針一線繡出羞于言語的情意。
她的爹親多年前為了采集山壁間的草藥落谷而亡,平時和爹多有爭吵的娘親竟因無法接受這噩耗,以托孤的方式將她丟給唯一的徒弟風寄傲,帶著爹的尸身離去,從此浪跡天涯,不知去向。
以前以為他們夫妻相處不睦才會吵鬧不休,后來見娘傷心欲絕,幾欲斷腸,她才驟然明白,那是他們打情罵俏的情趣,實則相愛逾恒。
雖然說她并不渴望那樣的婚姻生活,卻又不得不羨慕有個人深愛著自己,相扶相持的由黑發走到白頭,不離不棄、長相左右。
戀著一個人的心情是沾著蜜,心口暖暖的,只要想到他就會忍不住想笑,發呆、犯傻全為了牽腸掛肚的那個人。
“誰說不用我操心,都快發生出人命的大事了,你還像沒事人悠哉地繡著嫁裳,我呀!都為你不值!宾挠衿颜f了老半天也沒說上一句重點,只顧著氣呼呼地鼓起腮幫子。
“什么嫁裳?盡是胡說。”萬娉婷羞紅了臉一低首,我見猶憐地繡著花色。
“哪有胡說,辛大娘明明把你指給風大哥,要他照料你一生一世,不得有一絲疏失,照說你們早些年就該成親了!
瞿玉蒲的心當然是偏向她多一些,畢竟她們打小一起長大,情同姐妹,有些女孩家的私事也只能說給彼此聽,情感自然親近。
一提及婚事,秋水翦翦的眸子為之黯淡,“風大哥大仇未報,他一心在尋找仇家,此事急不得!
她也想早日鸞鳳配,生幾個白胖娃兒逗逗趣,姑娘家的芳華有限,年近雙十不再是天真的小丫頭了,若再蹉跎下去她都年華老去了。
可是風大哥不提,她一個女孩家,怎好開口?雖知他報仇心切,無心兒女情事,但是終身大事總是拖下得,成家立業是人之常理,他還要她等多久呢!
她不敢問,也不能問,自古女子得守婦德,男人是天,天下說話,她何來置言?
“什么叫大仇未報?娉婷姐姐你被風大哥騙了,他根本是負心薄幸的薄情郎,以報仇為借口故意耍著你!宾挠衿岩粴猓捳f得又急又快,差點咬了舌頭。
“玉蒲,你究竟想說什么?”萬娉婷放下繡了一半的鴛鴦枕,端起退火的菊花茶輕啜一口。
瞿玉蒲不安的望了她一眼,話到嘴邊卻顯得遲疑!帮L大哥……他有別的女人了!
“別的女人?”握杯的手微微一顫。
“這次絕非空穴來風,更非逢場作戲,比起兩年前執意要嫁入莊的名妓蘇宛宛,這件事絕對是千真萬切,不是一時的風花雪月。”
男人嘛!總是愛逛花街柳巷,大紅燈籠高掛的迎春閣艷幟大張,百來名搔首弄姿的花娘媚態橫生,將尋芳客迷得暈頭轉向。
風寄傲也是男人,自有他的需求,雖然為人冷峻嚴厲地不近人情,但他每隔一段時間總會上花樓待個把時辰,攬翠擁綠銷魂一番。
而蘇宛宛是名揚一時的名伶清倌,一眼就瞧中他豐厚的身家,和令女人欲死欲仙的精壯體魄,自愿委身枕畔,盼能以嬌媚體態搏君憐寵,進而坐享富貴,得享專寵。
男女之間一旦有了肌膚之親后,自會衍生不少問題,幾度魚水之歡,該來的事總會來——她有孕了。
妓女懷孕不算什么,但懷的是寄傲山莊莊主的孩子,那可是天大地大的事兒,若不趕緊迎進門,出了差錯誰擔待得起?
于是她大搖大擺地坐上老鴇備好的轎子來到莊前,十分得意地以為穩坐當家主母之位,以后穿金戴玉不愁沒人張羅了。
殊知守門的家丁不放行,要她原轎返回妓院,說是當家的不認這孩子,要她好自為之,另謀出處,名妓也是妓,誰曉得她懷的是誰的種。
為了此事,她又哭又鬧的老嚷著要帶孩子去死,最后不了了之,人沒死成,腹中胎兒也不見了,據說是迎春閣的嬤嬤硬是灌藥打掉的,好讓她接更多的客。
從此以后,名妓的身價一落千丈,達官貴人沒她的份,販夫走卒用幾兩銀子就能買她一夜春宵,與昔日動輒千金的盛況不可同日而語。
“那個女人生得標致又美若天仙,杏目如黑闐玉、纖指比春蔥細嫩,玉骨冰肌賽春雪,美得我都看直了眼,以為她是書里走出的仙子呢!”
“真有那么美?”萬娉婷的笑帶著顫抖,心神微亂地慌了心。
她點頭!笆呛苊溃B我都不得不說是個傾國傾城的絕世佳人!
“風大哥喜愛她?”她輕聲問道,怕泄露心底的心事。
“人都接回莊了還能說沒半點意思嗎?當然是寵愛有加,當寶似地捧在手掌心上,怕捏碎了。”就連她都看得出來他對那女人有多在意。
她抬起載愁無數的眉兒一擰!八烧f了些什么?”
萬娉婷的心里還是抱持一絲希冀,只要未親口說出都當不得真,她仍相信天下男子并非全是貪花好色的負心漢,總有至情至性的多情郎君。
但她的希望終究落了空,瞿玉蒲噘嘴的一句話將她打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風大哥要我喊她一聲嫂子。”日后。
“什么?!”
黃澄的茶水翻覆紅花雪青羅裙,飛濺的茶汁如同她沉痛的心滴落一地,竟是無力握住小巧瓷杯,匡啷落地碎成雪花片片。
她震驚不已,同時也心痛如絞,面包慘白失去紅潤,承載秋水的眸子競也染上秋意,盈盈波光流動著清淚,難以接受情絲化為碎片的揪心。
定是玉蒲同她鬧著玩,風大哥心中仇恨有多深她是知曉的,在仇家未血債血償前,他斷然無心思論情談愛。
一如平常地,萬娉婷拿起針線就往花布上落針,不疾不徐慢慢地繡著,仿佛沒聽見旁人說了什么,一心一意地為心上人付出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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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風大哥喜愛的女子?”
花為貌,月為神,膚似凝脂,唇紅齒白,美目盼兮,笑意嫣然不染纖塵,貞靜嫻雅彷若月中仙子,淡淡的風情流露子眉宇之問。
驀地,萬娉娉想到獨立水中的蓮花,那份淡然幽靜的神情似與世無爭,再多的紛紛擾擾也染不上清雅,得意于世俗之外。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遠益清,亭亭凈植,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頭一回,萬娉婷有貌不如人的感慨,同是女人,她看出對方的美不僅僅是容貌而已,由內而外散發的光華才是明珠動人之處,慧眼的人都不會錯過這顆色澤上等的寶珠。
“喜愛是一時的,人的心是會變的,千百年后,沒人會在意當初所眷戀的那個人!边@也是她無法放開心胸接受世間情愛的理由之一。
青蓮感覺不到濃烈的男女之情,只有涓涓細流的絲情縷意,對她來說,可有可無,影響下大。
可是眼前女子眸底的哀傷和悲切是如此深刻,仿佛生命中唯一的依靠即將被抽離,她的殘軀只是茍且度日,不知為何而活。
她的情很深很深,卻也無奈,背負著重重的沉痼,既無力擺脫,也不舍放棄,在執著的睪礙里偏離自身。
“人生不過百年,何談死后的徘徊呢!我們凡人只知生不知死,想要的本就是一時的眷戀,管他人心變不變,只要自己不變,那份情便是永恒!敝钡角锶f世。
香火的承繼便是生命延續的證明。
“自己不變……”青蓮的眼神驟變,露出訝然。
看山是山,看水是水,這不是大上常掛在嘴邊的“平常心”嗎?
“古姑娘仙居何處?準備在此逗留多久?遠來是客,我們自當熱情款待!比f娉婷用的是主母口氣,無形中隔開兩人的身份。
雖說她不怨不惱,誠心地想接納另一個女人,但說是一回事,身體力行卻著實不易,在無意中她已端起“夫人”的架子,讓人明白先來為大的道理。
也就是說,要后來者知分寸、懂進退,不要逾越本份,收斂其言行舉止,勿要恃寵而驕。
“叫我青蓮就好,多余的繁文縟節只是累贅!卑!她錯了。
閨閣千金當是柔弱婉約,她以為此妹應如是,沒想到看似纖弱的外表卻也有凌厲的一面。
她頷首!扒嗌徆媚,你只有一個人嗎?沒其它的親人可依靠?你不要誤會,我不是探人隱私,我只是出自關心才問,別無他意!比f娉婷自覺語氣過于咄咄逼人,連忙彎唇一笑,表示并無惡意。
“無妨,我知曉你心急,怕失了禮數!鼻嗌弰幼鳂O慢地搗著地錢草、立貝,這草藥有明目、祛風、固腸等療效。
癸水來遲的小香正痛得起不了身,因此她正為她準備紆解疼痛的藥方。
其實她對藥理所知有限,此乃土地婆婆所教授之良方,她姑且試之,以減其不適。
說來她也算是個好主子,為身邊的丫鬟多費一份心,他們不該老怪她性冷,沒個好心腸,任其病痛纏身而不理不睬——以上出自腹瀉不止的辟邪怨言,與小香無關。
“你沒有地方可去嗎?家母結識不少江湖人士,我可代為引見,以你的容貌定能招來文人俠士的青睞,不知你意下如何?”她做媒的意味濃厚。
清冷的眼兒一抬,笑意帶趣!拔疫不知姑娘貴姓呢!你的熱絡叫我受寵若驚,我想我和你尚未熟到推心置腹,你的連番盛情讓我好生愧疚!
她,無以回報呀!
“呃,這個……”她喉頭一緊,漲紅了雙頰,難堪地偏過頭。
萬娉婷極力要表現出大家閨秀的風范,可看似善意的關懷卻隱含尖酸的妒意,面對天仙般姿容的女子,她心底的不安升到了喉間。
一開始,她并不是有意刁難,認為客從他鄉來應不至影響她原先的地位,就算日后同事一夫也能和諧相處,她正室的位置不會動搖,畢竟是娘親親手將她交到風寄傲手中。
但硬是被瞿玉蒲拖來“下馬威”后,她乍見青蓮的驚人美貌,頓時有股心酸涌上心頭,她知道自己過去只是可笑的井底之蛙,坐井觀天,不知世上居然有此出塵佳人。
她害怕心上人被奪走,更擔心一片真心化為流水,在明知有容乃大的情況下仍變成了自己一向最不齒的妒婦。
“喂!你不要欺負人,娉婷姐姐才是風大哥未過門的妻,你這不曉得哪來的狐貍精最好別得意忘形!笔裁绰铮∪思覍λ眠不知感激。
個性率直的瞿玉蒲看不出兩人之間流動的微妙情結,她只知萬娉婷好心好意地以主人家的身份前來關心,人家卻毫不領情,當面讓人難堪。
“是非非是,黑白白黑,倒而顛之,顛而倒之,我領受了!比嗽谖堇镒,是非無端生。
瞿玉蒲聽不懂她話中含意,只覺什么黑什么白令人煩躁,倒是她身邊的人兒明白了。
“我們不是來鬧事,更非仗勢凌人,請姑娘勿生猜疑,我們只是來瞧瞧你而已!痹鹊挠靡獯_實如此,但……唉!一言難盡。
她終究是世俗女子,難免不生妒。
“我明了。”她也不想成為別人討伐的對象。狐貍精,這指控好可笑,她幾時狐媚惑世來著?
“那你……呃,和風大哥之間……你們是不是……”萬娉婷吞吞吐吐地輕咬著下唇,一臉躊躇。
“互相愛慕?”青蓮代她說出未竟之語。
她面色微白,身子輕晃了一下,嬌弱瑟縮的神情使人憐惜,不忍心加諸她贏弱雙肩的負擔。萬娉婷退卻了,她不愿聽見任何讓人傷心的言語。
“你不妨問他!鼻嗌徍Φ匮垌聪蛘驹谒恐械哪凶樱瑵M是調侃之色。
看你怎么解脫,女孩家的癡情戀慕最難消受,愛恨之間薄如紙。
“誰?”她驟地回過頭,原本失去光澤的臉色更是白得發青!帮L、風大哥……”
昂藏走來的風寄傲先是輕睨了往后縮的瞿玉蒲一眼,再朝萬娉婷冷淡的一點頭,他雙唇緊閉地走向眉眼帶笑的女子,放肆的黑瞳狠狠一瞪。
他在生氣,卻沒人知他氣什么,只有了然于胸的青蓮不自覺笑意盈眼,絲毫不把他的怒意當一回事,素腕一抬,放在他伸出的大掌上。
她想,他又在鬧別扭了,這個老想掌控她七情六欲的霸氣孤鷹。
“你們在這里干什么,我允了你們來嗎?”風寄傲下一個動作是將青蓮擁入懷中,讓她側坐在他如硬石的大腿上。
此舉無異是昭示她的重要性,也藉此讓其它人了解他心有所屬,勿生妄念。
“風大哥,我們只是來瞧瞧青蓮妹妹,看她是否住得慣,需不需要衣食上的打理。”力求鎮定的萬娉婷端雅地一彎唇,表現得落落大方。
她藏在水袖里的玉指絞得緊緊的,如麻花般刺入肉里,不覺痛地故作平靜。
“什么時候蓮兒變成你妹妹了,怎么沒來知會一聲?”他的語氣帶著斥責的諷刺,下假辭色。
她虛弱的一笑,扶著桌角避免身形搖晃!帮L大哥是怪我自作主張,沒經你允許騷擾貴客的安寧?”
既有才女之名自不愚鈍,她苦苦地搖搖螓首,隨發髻顫搖的珠釵便是她此時的心情寫照。
“師父將你交給我是希望你有個安穩的居所,不用為生活奔波勞祿,你明白師父她老人家的苦心安排嗎?”他可讓她衣食無缺,豐衣足食,當個仆傭成群的千金小姐,除此之外再無其它。
“我明了,小妹一直銘感五內,感謝大哥的嬌寵和疼惜!彼拖骂^,一副不勝嬌羞的模樣。
“嬌寵和疼惜……”他眉一擰,看著懷中捂著唇咯咯笑的佳人。
見鬼了,是何時給了她憐與寵?除了必要的接觸外,他根本鮮少踏入喚秋閣一步,兩人見面的機會少之又少,何來寵愛和憐惜之說。
要不是性情古怪的師父硬將女兒丟給他,然后一走了之、不聞不問,他怎會礙于師恩而不得不收留她?
風寄傲的不悅浮于雙瞳之間,但并未顯露于外,他惱的不是萬娉妯的胡言亂語,而是該死的小青蓮,她竟然事不關己似的偷笑,好像一點也不在意別的女人對他的愛慕之意。
總而言之,他就是氣惱她的不吃味,若無其事,讓他很不是滋味的胸口微微泛酸。
“青蓮妹妹遠來是客,自當竭誠招待,大哥的事多,怕無暇招呼,身為主人的小妹理應為你分憂解勞!彼阊诺膿P唇一笑!爱吘刮覀兌际枪媚锛,相處起來會自在些!
男女要避嫌,她當真把自己看成是寄傲山莊的一份子,認為有些事“理所當然”要由她來維護,即使良人的心不在她身上,她相信自己只要將謙良恭順的一面表現出來,自會贏得別人的敬重。
女人間最忌爭風吃醋,一旦為爭寵而撕破臉,受累的倒是自己,她會謹守本份,不做出為人詬病的言行舉止。
“誰說她是客了?你不過比她早來幾年就自稱為主,當我死了不成?”誰給了她權力逾矩,不自量力。
“風大哥……”萬娉婷面一怔,露出驚訝神色。
他是什么意思?難道他不認為她是自己人,而是暫住的過客?
“我曉得你養在深閨不識大體,性情受乖桀的師父影響不小,不過這是最后一次了,你最好好自為之,蓮兒將會是寄傲山莊的當家主母,身為客人的你要知分寸,不要不請自來!彼麑θ说娜萑淌怯邢薜。
風寄傲丟下一長串話語后,便挾帶著嘆息連連的佳人掠出屋外,修長的身影化成黑點,隱沒于夏末金陽中。
利語勝刀,鋒不見血卻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