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紹洋見過那兩名新人,并聽過她倆唱歌之后,顧仁愿先讓她們離開,自己則留在凌紹洋家喝茶打屁,沒談公事,卻忍不住向他抱怨他鄰居的“熱情招待”。
“你遇到她啦?”
得知顧仁愿無端遭受黎水凝的“轟炸”,凌紹洋心里沒來由地產(chǎn)生一種變態(tài)的平衡感,稍嫌過于愉悅地咧開嘴笑。
“我被削你很開心是嗎?”顧仁愿瞇了瞇眼,第一次覺得好友的笑臉很礙眼。
“什么話?我開心不是因為你被削,而是我很高興你理解了我自從搬來之后,所遭受的不平委屈。”
他當(dāng)然不能讓好友知道自己幸災(zāi)樂禍的心態(tài),換了個好聽點的理由澄清。
“拜托~~你住你家、她住她家,你能受什么委屈?”顧仁愿不相信,臭著臉瞪他。
騙鬼喔!兩戶中間可是還隔著兩道門和電梯前的小走廊,雖不遠卻有段小距離,他委屈什么!
“這你就不曉得了,這幾天我過的可是非人的生活。
凌紹洋忍不住大聲喊冤,惱恨地將這幾天在那位機車芳鄰身上受的氣,一股腦兒地全傾倒出來,一件事一件事細數(shù)給顧仁愿聽,聽得顧仁愿邊聽邊笑,簡直半點同情心都沒有。
“厚!你還不是在笑?”抓到他嘴角掩不住的笑意,凌紹洋夸張地對他吼道。
“我把剛才的話還給你,我被削你很爽是不是?”
“沒沒沒,我絕對沒這意思!鳖櫲试岗s緊搖頭,就怕好兄弟誤會他的意思,即使他心里真有些快/感。
“最好沒有!”凌紹洋不客氣地回他。
“真的沒有啦!”顧仁愿掐著自己的大腿,無論如何都不能說溜嘴。“可你這陣子是改吃素了嗎?脾氣變得這么溫馴。”
認識凌紹洋的人都知道,他有副火爆浪子的脾氣,工作室、錄音間,哪個工作人員沒被他炮轟過?
不過好在他這個人脾氣雖大,但轟過之后氣就消了,不會記恨,轉(zhuǎn)眼間就像個沒事人般談笑風(fēng)生;相處久了的朋友都理解他這硬脾氣,不會特別放在心上。
如果他說的都是實話,那他沒對那位鄰居小姐發(fā)火也真是奇跡,顧仁愿可惜自己腿短,沒能遇上那見證奇跡的精采瞬間。
“吃什么素?你當(dāng)我看破紅塵出家當(dāng)和尚喔!绷杞B洋嗤笑,戲謔地自嘲了句。
“屁,任何一個男人都可能看破紅塵,你連紅塵都沒沾過,怎么看破?”顧仁愿這話是嘲諷他不近女色。
“你又知道我沒沾過了?”他蹙眉,超不喜歡被看扁的感覺。
他不是沒有機會,相反的,他機會多得是。
只是接近他的女人大多是演藝圈的人,就算不是演藝圈,也多少和那五光十色的行業(yè)有點關(guān)聯(lián),十個有九個知道他的身分和地位,難免抱持著想藉他一步登天的投機心態(tài),讓他對身邊的女人一點興趣都沒有。
況且女人是世上最麻煩的生物,什么情啊愛的,在流行歌曲里的歌詞都寫爛了;或許是因為寫了那么多情歌,可能得了職業(yè)病,在愛情這個區(qū)塊里,他像老僧入定不為所動,除非遇上像老媽那么好相處的女人,否則理論上他不會自找麻煩。
“兄弟,還有人比我了解你嗎?”
拍了拍他的肩,顧仁愿可是以他頭號的知己自居。
“我們的孽緣從當(dāng)兵就開始,十幾年來我可沒看過你交半個女朋友,你這說法在我面前是行不通的!
凌紹洋睞他一眼,不置可否地笑了下。
也對,有個這么了解自己的朋友,也分不清是好事還壞事,但至少像這個時候,還有個人可以吐吐苦水,不至于令他無法忍受。
“不然這樣好了,既然那位鄰居小姐這么難相處,不如你去把她,或許你的日子會好過一點!鳖櫲试蛤嚾徽Z出驚人地提議。
“你神經(jīng)病。
凌紹洋驚異地瞠大雙眼,沒預(yù)料到他會講出這種驚人之語。
“我很正常!鳖櫲试缚棺h。
“神經(jīng)病都說自己很正常!
“……”
“好了好了,不早了,你是不是該回去了?”
看看時間也快十點了,這家伙不累,他可累了,畢竟連著幾天整理家里瑣碎的東西,整理得他都快累掛了!
“你現(xiàn)在是在下逐客令嗎?”
顧仁愿挑了挑眉,倒不很意外他會直接趕人,因為凌紹洋一直就是個有什么就說什么的人,不懂虛偽也不會虛偽。
“也對,我差不多該去跟我那些‘后宮佳麗’談情說愛去了!鳖櫲试敢埠茏R相,不廢話地起身,拍順外套上的縐褶。
身為音樂制作人的顧仁愿沒有什么特別的興趣,就是喜歡享受談戀愛的感覺。
他戲稱和他“戀愛”的女生為“后宮佳麗”——未必和對方進展到什么親密的程度,他享受的是戀愛前那一小段曖昧的感覺。
人家不都說曖昧?xí)r的感覺最美?他就愛那樣的刺激,偶爾吃吃小豆腐、逗逗嘴,他就心滿意足了。
不過他是個聰明人,千沾萬沾,他絕不沾演藝圈的女人,畢竟她們是公眾人物,萬一被狗仔盯上可就不妙了,非常之不妙,所以他總是極小心地拿捏其間分寸。
至少這些年他這樣玩,沒出過什么大事就是了,他才會樂此不疲地繼續(xù)玩下去。
“你喔,遲早精盡人亡。”凌紹洋送他到門口,邊打開門邊說道。
“我強得很,聽你在放臭……”屁。
顧仁愿也是邊說邊走,可當(dāng)他一腳踩到門檻,正準(zhǔn)備到門外穿鞋,驀然兩人同時看到對面門口站著一抹纖細嬌小的身影,他不由自主地立即閉上嘴巴一把那聲“屁”硬生生吞下喉嚨。
黎水凝手上拿著大包小包的塑膠袋,有的看來還挺沉重,就不曉得那里頭裝了什么東西。
“呃,這么晚還出去?”顧仁愿有絲僵硬的揚起嘴角,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和藹可親一些。
“嗯!崩杷h首,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盯著他身后的凌紹洋!傲柘壬,住戶公約你看完了吧?有什么疑問嗎?”她可以代為解答。
“我還沒時間看!
凌紹洋楞了下,一時間竟有種被老師催逼作業(yè)的錯覺。
“喔,那有時間麻煩你看一下,如果有問題可以問我。”黎水凝按下電梯,準(zhǔn)備提著那些大包小包的東西下樓。
“欸欸欸~~黎小姐,你要把那些東西拿到樓下嗎?”顧仁愿見狀,趕緊湊上前去獻殷勤。“看起來不輕的樣子,要不要我?guī)兔??br />
黎水凝看他一眼,沒多考慮就搖頭了。
“不用,這點東西我還拿得動,謝謝!彼谋砬楹吐曇魶]有太大起伏的拒絕。
“沒關(guān)系啦!反正我也剛好要回家……你還記得吧?我是B棟的住戶!狈路饟(dān)心她貴人多忘事,顧仁愿熱情地提醒。
“我沒忘,但真的不用。”說完,她就轉(zhuǎn)身盯著電梯旁顯示樓層數(shù)字的面板,不再多說什么了。
顧仁愿表情尷尬地睞了眼凌紹洋,發(fā)現(xiàn)他也回自己一個古怪的笑容,忍不住輕笑出聲。
“電梯來了,你要搭嗎?”
總算,電梯門在他們眼前開啟,黎水凝走進電梯,關(guān)門之前順口問了聲。
“嗯……沒關(guān)系,我突然想到還有東西忘記拿,你先下去吧!”顧仁愿笑著說道,向她揮了揮手。
黎水凝沒回應(yīng),直接按下關(guān)門鍵,下樓。
待電梯下樓,顧仁愿大大地吐了口氣。
“見鬼,你哪有什么東西放我家?”管他吸氣還吐氣,凌紹洋抓著他就問。
小顧來的時候,除了帶兩個女生之外,手上根本是兩串蕉,既然沒帶東西來,怎么可能有東西留在他家。
“當(dāng)然沒有,我誆她的!鳖櫲试钢匦掳聪孪聵擎I,搞得凌紹洋莫名其妙。
“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戲?”他都快不耐煩了。
“我沒玩把戲,只是不想跟她一起搭電梯下去!鳖櫲试嘎柫寺柤,自以為帥氣地摸了摸下巴。
“怪了,那你剛才還說要幫她拿那些東西?”凌紹洋搞不懂他的邏輯。
“那是客套話!彼f道,藐視地睞他一眼!安铧c忘了你是宅男,不懂這些人情世故!
“呋~~”凌紹洋不屑地嗤笑一聲,沒注意到電梯已經(jīng)下去又上來了!叭绻搨问悄切┠闼^人情世故的本質(zhì),那還不如不了解。”
“我懶得……”顧仁愿搭腔,還來不及把話說完,電梯門突然開了,同樣提著大包小包的黎水凝就站在電梯口看他。
“呃,黎小姐,你不是才剛下樓,怎么又上來了?”他立即堆上笑容,速度之快足以媲美川劇變臉。
“我有東西忘了拿。”黎水凝趁他稍微側(cè)身時走出電梯,行進間似乎有意無意地瞧了凌紹洋一眼!皶r間很晚了,聲音會透過電梯間產(chǎn)生回音,麻煩不要站在電梯前說話!
說完,她拿出鑰匙打開門,回自己屋里去了。
兩個男人像兩尊雕像般杵在電梯前,半晌后才回過神;顧仁愿的臉色不怎么好,凌紹洋忍不住笑了出來。
“笑屁?我回去了!”顧仁愿臉色難看地按開電梯門,走了進去,徑自下樓。
看著電梯面板顯示的樓層數(shù)字緩緩下降,快到一樓時,凌紹洋還在笑,一雙漂亮的眼不自覺地多看了對門鄰居家大門兩眼——
真是個謎一般奇妙的女人。
他發(fā)現(xiàn)黎水凝不找麻煩時,似乎特意表現(xiàn)冰冷,和他保持某種程度的安全距離,這副模樣可完全不像管理員口中那個什么事都愛管的超級住戶,是個完全不在他理解范圍之內(nèi)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