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鬼了表姊,你知不知道你幾天沒出門了?是都沒生意還是準備冬眠了你?”推開黎水凝的房門,吳夢姍反客為主地責問道。
黎水凝全身包裹著棉被,蜷坐在床上靠墻的角落,聽見表妹的聲音,意興闌珊地抬頭看她一眼,隨后又把臉埋進棉被和雙膝之間。
“表姊,你振作一點好不好?”吳夢姍跳上她的床,坐到她身邊,聲音放軟了下來,疑惑地問:“發生什么事了?要不要跟我談一談?”
黎水凝僵了僵,沒出聲,也不愿抬起頭。
“表姊!”吳夢姍急了,不禁伸手推了推她!澳銊e這樣,我會害怕!”
從小就是表姊陪著她長大,凡事順她、依她,有什么好東西,只要她喜歡,表姊都會二話不說地讓給她,所以她總能肆無忌憚地在表姊面前撒嬌、耍賴,甚至現在成年了,還是戒不掉這個習慣,連蹺家都窩到表姊這里來,完全吃定表姊的軟心腸。
反正表姊會照顧她,所以她天天混日子,雖然也想找個工作安定下來,卻因這里太舒服而日漸懶散,就這樣一天拖過一天,沒啥長進。
打從她有記憶以來,表姊一直很認真努力地過每一天,即使老媽將大部分的家務事都丟給表姊,她還是把每件事打點得很好,從來不曾露出疲態,總是精神飽滿的面對一個又一個不知何時會冒出來的挑戰。
可是現在,她所熟識的表姊不見了。
算算日子都有五天了,五天來表姊一步都沒有踏出家門……不,別說家門了,連房門都不走出來,甚至有人外找,表姊也裝作不在家不回應,連吃飯都是她受不了肚子餓,出門覓食的時候為表姊多帶一份回來,不然表姊恐怕早餓死在房里了。
“不要理我!
總算,黎水凝的聲音虛軟地由她雙膝間傳了出來,聽來很是空靈,像沒有靈魂似的呢喃。
“我怎么可能不……”吳夢姍正想再說什么,倏地,擺在床頭柜上黎水凝的手機響了起來,聲聲催人。
或許是生意上門了吧!吳夢姍以為表姊至少會接個電話,可手機響鈴響到終止,黎水凝都不曾抬頭看手機一眼,吳夢姍開始感覺代志大條了!
奈安捏?她活力十足的表姊到哪兒去了,被外星人抓走了嗎?如果是,那現下在她眼前,蜷在被窩里的女人又是誰?!
“表……”她伸手想將黎水凝搖醒,霍地,手機又響了。
手機鈴聲響了兩、三次,見黎水凝完全沒有接聽的打算,吳夢姍牙一咬,干脆她來接比較快啦!
“喂,哪位?”
先問清楚對方是誰,是鬼是人是神仙都成,趕快來把她的表姊恢復正常吧!
黎水凝只覺得身體好重,她一點都不想動,連耳朵都似乎關了起來,她甚至聽不清楚夢姍說了什么,只聽見細碎的交談聲。
她,似乎注定一輩子為情所苦——小時候為失去父母的親情而苦,成長期因不被親人重視的情感而苦,現在,好不容易脫離以往的生活,卻又為愛情所苦。
到底要到什么時候,她才能擺脫這如影隨形的魔咒?如果封情絕愛,會不會扭轉這一切苦難?
只是凡夫俗子又有誰真能做到封情絕愛?
或許別的空間里有那樣的圣人,又或許世上根本不可能存在那樣的奇葩,看似簡單的四個字,實行起來難如登天。
姍姍似乎離開她房間了,她覺得好累,身體好重、心好累。她放空自己蜷著身體倒在床上,空泛地閉上雙眼。
唯有睡著的時刻,她才感覺不到重壓在心頭的沉重和撕裂感……
如果,如果可以不醒來,她是不是就能完全擺脫這一切,不再為情所苦?
“你這殺千刀的,到底對我表姊做了什么?!”
沖出大門直沖對門的凌紹洋家,吳夢姍一見到凌紹洋便一把扯住他的領口,用力之大差點讓他斷了氣。
“進來說。”凌紹洋的神情有絲憂郁。
走進他家大門,入眼所及的是那架招搖的白色鋼琴。以吳夢姍的個性,看到那少見的鋼琴,理應會雀躍得興奮大叫,可她今天完全沒有那個fu,只是站在凌家客廳,等著凌紹洋給她一個解釋。
“坐!绷杞B洋招呼她坐。
她不坐,她不是來坐下聊天的,而是來聽聽他到底對她親愛的表姊做了什么,害她的表姊變成現在這副要死不活的死樣子。
“我沒時間!彼f道,冷著臉像以前喜歡他的時刻不曾存在似的!澳憧旖o我解釋清楚,我好回去照顧我表姊!
“她到底怎么了,我連打好幾天電話她都不接,她真的不在家嗎?她去哪里了?”他憂心忡忡地問,這幾天不只是打電話,也幾乎天天上門找她,可是不是沒人應門,就是吳夢姍回應表姊不在家,然后一句話也不多說就關門了。
“我才要問你到底對我表姊做了什么咧!為什么她要躲你?”
這不是惡人先告狀是什么?一定是他做了什么好事,表姊才會變成這樣,還她表姊來啦!
“她本來是個樂觀進取的好表姊,現在她什么事都做不了,只是默默地坐在房間里,連她的工作也丟著不管了!”
“怎么會變成這樣?”她果然是在躲他!她到底怎么了,讓他像無頭蒼蠅般一直找不到人!八裁炊紱]告訴我,我根本不知道她出了什么事,難道跟她住在一起的你,都沒發現什么異樣嗎?”
“知道我還需要問你嗎?”吳夢姍翻翻白眼,之前對他的好印象全被他的一無所知給破壞了!澳阆冉o我說清楚,我表姊跟你是什么關系!
怪了,以前她怎么會覺得他是個好對象呢?或許以前的她眼睛被蛤仔肉糊到了吧?
“她……”該死!他的小寶貝交代他不能說的,現在她表妹跑來質問他,他到底該說不該說?“我……”
“什么你啊我啊他的?快說啦!”吳夢姍急昏了,一個大男人吞吞吐吐地像什么樣?氣死人,她最討厭這么優柔寡斷的男人了。
“說了她會怪我啦!”昏倒,他該如何面對這樣的窘境?
“你不說,我現在就怪你!”他到底想怎樣?急死人了說!
“呃,也不是不能告訴你,只是你不能透露是我說的!碧齑蟮卮笏男∮H親最大,她可是他的寶,得罪不得的。
吳夢姍突然覺得好好笑。
這個男人是怎樣?有這么怕她表姊嗎?
明明是個那么善良的女人,為什么讓這個男人這樣怕她?實在太好笑了。
“OK,我不說是你告訴我的,這總可以了吧?”吳夢姍拍胸脯保證。
“好,那我就告訴你。”他深吸口氣,決定戀情大公開!捌鋵嵨腋惚礞⒄诮煌,我是她的男朋友!
“。俊
這是什么時候發生的事?天啊!表姊竟然沒告訴她,害她還傻傻的跟表姊說自己很欣賞他?
“呃,是這樣喔?”
媽!真糗!
不過也好啦,畢竟表姊年紀不小了,也該有個男人來疼惜她了。
“很好,那我再問你,你跟我表姊之間出了什么問題,不然她怎會變成這樣?”事出必有因,表姊不可能莫名其妙就突然變成這樣的。
“我真的不知道!”他也很急,急得跳腳,任何人都好,只求有人能給他解答。
“見鬼!你不知道,難不成我會知道?”連當事人都不知道的事要怎么解決啦!她驚異地瞠大雙眼瞪他。
“我沒有說你知道,只是到底有誰知道?”他念了一串繞口令,繞得吳夢姍頭都暈了。
“受不了,別再問我了!”她聽得懂才有鬼,她受不了地大叫。
她這個人最怕麻煩了,解鈴還需系鈴人,他們的事他們自己解決啦!
“你,這個鑰匙給你!”她由口袋里摸出鑰匙,不由分說地將鑰匙丟給他。
“你自己去找我表姊,你們的事我不管了啦!”
“可是她不接我電話,你覺得她肯見我嗎?”在社會上打滾多年的凌紹洋竟不知所措地詢問一個才剛出社會不久的黃毛丫頭,他該怎么做才好。
“……”哇哩咧……歹年冬厚肖郎,感情的事怎么來問她?雖然她談過幾次戀愛,但她還不敢以戀愛達人自居呢!
“凌先生、我表姊的男朋友,請你振作一點好嗎?”感情的事沒有任何人可插手,誰出手誰倒楣,她才沒那個膽呢!“我連鑰匙都給你了,你不會自己開門進去喔?”
凌紹洋窒了窒,不安地在客廳里走來走去,末了,還問了她一個問題——
“你能保證她不會把我趕出來嗎?”
“……”
吳夢姍離開之前,交代他轉告表姊,她暫時不回去了,先到朋友那里借住,等他們小倆口的事解決了,她再考慮要不要回來住。
看來他和水凝都多慮了,其實她表妹吳夢姍對他并沒有太特殊的感情,害得他礙于她的命令,都沒敢上門找她,著實悶得他快抓狂了。
雖然吳夢姍給了他水凝家的鑰匙,可沒知會水凝一聲,他也不好如此貿然地開門而入,萬一她報警逮人告他侵入民宅,那他可就紅了——比他作詞作曲人的名聲還紅,畢竟能上社會新聞的人并不多,更別提他在演藝圈算小有名氣。
郁悶地在黎家大門口走來晃去,他猶豫了好半晌,決定還是先知會一聲再說,于是他開始按電鈴,可惜按到電鈴都快燒了,屋里還是一點回應都沒有。
現在該怎么辦才好?
拿鑰匙開門進去?
不曉得會不會被她拿掃把轟出來?
就在他拿著鑰匙,咬著牙準備插入鎖孔,當個不怎么入流的宵小之輩之際,冥冥之中仿佛有神助一般,黎水凝家的大門咿呀一聲——
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