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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貍相公 第十章
作者:杜默雨
   
  大病初愈的石家大少爺賴在床上,精力充沛地亂踢被子。

  “嗚嗚,娘!人家一定要娶柔兒,我要柔兒留在這兒,你若趕走她,我不如繼續(xù)生病好了,她才可以留下來照顧我呀!”

  “好了啦,柔兒不是在這兒?jiǎn)幔俊笔蛉藲夂艉舻氐梢暡皇芙痰膬鹤。“誰說我要趕走她!”

  “石夫人,很抱歉,讓你擔(dān)心了!鼻嵴驹谝贿叄p聲道歉。

  “唉!事情真相大白就好,說什么抱歉!笔萘艘蝗Φ氖蛉擞峙至嘶貋恚瑲g喜地抖著五層下巴,拉著曲柔的手,嘆道;“想不到我伯樂孩兒竟然會(huì)打女人。柔兒,我錯(cuò)怪你了!

  “對(duì)啊!笔畼贩瓊(gè)身,趴在床上,雙手捧著下巴,笑嘻嘻地道;“那天我打柔兒一巴掌,踢她一腳,她就哭著回家了,結(jié)果我也得了現(xiàn)世報(bào),立刻生了一場(chǎng)大病!

  “死小孩!你還敢說!”石夫人的胖大拳頭往那圓圓的頭顱揍了下去。“石家絕不允許有打女人的男人,娘是疼你,可你下次再敢打柔兒,娘先趕你出去!”

  “咳。”坐在一邊的石鉅象撫著胡子,擺出父親的威嚴(yán)諄諄教誨道;“伯樂,枉你吃素修佛,竟然做出這等惡劣行徑,幸虧柔兒善良,被我們誤會(huì)了還跑到深山為你采藥草,救回你一條小命,你以后要善待人家才是!

  “是!”石伯樂開心地跟曲柔眨眨眼。

  “明兒個(gè)爹和娘就帶你上曲家重新提親、改訂婚期,你可得安分些,老老實(shí)實(shí)跟曲家二老賠不是!

  “是!”

  “說也奇怪,最近這么忙,楊大掌柜跑哪兒去了?”

  “哎呀,楊西坡年紀(jì)大了,大概病歪歪地不想出門吧,趕明兒我就叫他回鄉(xiāng)下含飴弄孫去!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趕快讓爹娘抱孫就是了!

  送走石家父母,掩上房門,曲柔臉蛋紅暈不褪,刻意不看石伯樂。

  “哎唷,柔兒,我腰疼啊,爬不起來呀,你來扶我……”

  “沒病還裝病!自己起來。”

  “嘻!我來了!笔畼芬卉S而起,圓滾滾的身子輕快地跳了幾步,抱住拍柔,厥了嘴就要親。

  “討厭!”曲柔一聲討厭還沒說完,臉上就讓他香了一個(gè)。

  “我現(xiàn)在終于懂了,你說的討厭,就是喜歡。”他黑眸發(fā)亮。

  “討厭!你越來越油嘴滑舌了,沒正經(jīng)!

  “那你來親親我,看我的嘴巴油不油,舌頭滑不滑?”

  “去!”曲柔嬌笑如鈴,雙手輕推他的胸膛,想要搔他的癢,既而聞到他香香的憨奶味,忍不住將臉頰偎了上去,感受他那強(qiáng)勁有力的心跳。

  失而復(fù)得,她珍惜每一刻的相處,然而她心底仍有最深的憂懼。

  “相公,你會(huì)不會(huì)魂飛魄散?”她終于問了出來。

  “還在想大姐跟你說的事?”石伯樂輕撫她的臉頰,自在地笑道;“別擔(dān)心啦,我以后跟閻羅王討個(gè)商量,既然我不當(dāng)仙了,那就讓我當(dāng)個(gè)人,將來我們手拉手去過奈河橋、喝孟婆湯,我跟你一起世世輪回!

  “他會(huì)答應(yīng)嗎?”她害怕地問道。

  “不答應(yīng)哦?那我去吵他,吵到他答應(yīng)為止!

  “相公,我要先去閻王那兒,求他將你載人生死簿,讓你世世為人。”她抬起臉,明眸大眼有著不可忽視的堅(jiān)定。

  “我可不許你沒事跑去找閻老頭喝茶。”他還是輕松地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說,事情沒我大姐說的那么嚴(yán)重啦!

  “真的?”

  “真的!”他用力點(diǎn)頭,咧開笑容道;“瞧瞧做人多有趣,每一世來一遍,什么樣的角色都能扎實(shí)活過,那我的生命可比神仙熱鬧太多了!

  “萬一你下輩子很窮苦,你還能玩得這么開心嗎?”那興奮高亢的語氣沖散了她心中的陰霾,她笑著伸出指頭戳戳他。

  “窮苦有窮苦的玩法呀。我沒錢幫柔兒買簪子,自己削一支;我苦哈哈在田里干活兒,為的就是等柔兒幫我送飯、送涼水,等有了收成,攬了錢幫柔兒買布做衣服,還有……”

  “等等!誰還跟你當(dāng)夫妻呀。”她笑意甜美。

  “也許,命運(yùn)無法強(qiáng)求,但只要緣分夠深,我們下輩子一定還會(huì)再相見!彼跗鹚哪樀,深深注視,心頭激蕩著為人的澎湃情感。

  百年歡樂,勝于千年孤寂,就算只有短短數(shù)十年,只要認(rèn)真活過,愛人、被愛,那他這一輩子就值得了。

  “相公……”她讓他看得心跳加速,臉兒更紅了。

  “柔兒,我愛你!彼麥厝岬馗采纤拇桨。

  四大丫鬟正端著午飯進(jìn)門,一見小兩口柔情纏綿,一個(gè)個(gè)掩嘴偷笑,又輕悄悄地掩上房門離去。

  伶俐的丫鬟就該等他們親累了、喊餓了,再過來服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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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珠寶鋪?zhàn)永铮、八個(gè)女人吱吱喳喳,熱鬧地挑選首飾。

  “柔兒再三天就要當(dāng)新娘子了。”曲家大嫂拿著一對(duì)金手鐲,喜氣洋洋地問道;“你喜歡這個(gè)款式嗎?那大嫂就送你這對(duì)了!

  “謝謝大嫂,你們別破費(fèi)了!鼻嵛⒓t了臉。

  “柔兒要出嫁,大家都很高興。既然大嫂挑金鐲,我就送你項(xiàng)煉,你來瞧瞧喜歡哪一款?”曲家二嫂熱烈地道。

  曲家兩位嫂嫂和幾位表姐妹拉了曲柔,非得要她挑揀自己喜歡的式樣,以作為曲家女眷最誠摯的祝福。

  曲柔既歡喜又羞澀。總算雨過天青,即將嫁為石家婦,面對(duì)五光十色的飾物,她心情很好,也和嫂嫂們一起品頭論足起來了。

  “少奶奶,原來你在這里!币粋(gè)男人探頭探腦,一見曲柔,立即擺出謙卑恭敬的笑臉!吧贍斦夷闳ベ~房!

  “哎,怎么我們的新姑爺耐不住了?就差三天罷了,這么急著找新娘子?”表姐妹們紛紛取笑曲柔。

  來人是石家賬房伙計(jì),曲柔笑道;“阿海,有什么事?”

  “呃,好像少爺遇到難題,沒辦法解決,我也不清楚!

  曲家二嫂笑道;“妹夫可倚賴咱柔兒了,可有什么事情,你往來遞個(gè)消息就好,成親前不要再見面了啦。”

  曲柔見阿海似乎很著急,就道;“大嫂、二嫂,沒關(guān)系的,可能要看賬冊(cè),當(dāng)下做出決定,我還是過去一趟吧!

  “柔兒也想見妹夫了。”大嫂明白曲柔在石家的份量,順?biāo)浦鄣;“那你快去快回,我們(cè)谶@兒等你回來挑首飾!

  “好!

  曲柔跟著伙計(jì)離開鋪?zhàn),往左走向石家,走在前頭的阿海突然拐進(jìn)了旁邊一條窄巷,一輛馬車幾乎占據(jù)了整個(gè)路面,顯得十分突兀。

  “少奶奶,其實(shí)少爺已經(jīng)來了,就在馬車上!

  “他在玩什么?”曲柔仍帶著微笑,心想相公又玩花樣了。

  “少爺說有事要去西郊房子瞧瞧,請(qǐng)少奶奶上車!

  曲柔心中打個(gè)突。相公知道她會(huì)暈車,只要不是太遠(yuǎn)的路程,能走路就不坐車,去西郊不過兩刻鐘的腳程,根本毋須坐車。

  “相公不在這里!鼻峄仡^就走。

  巷口出現(xiàn)兩個(gè)壯漢,不懷好意地?fù)踝∷娜ヂ,同時(shí)也擋住大街上往來行人的視線,步步將她逼到馬車后頭。

  “少奶奶,好久不見!瘪R車簾子掀開,楊西坡笑吟吟地現(xiàn)身。

  “你……”曲柔已經(jīng)意識(shí)到這是什么狀況,張口就喊,不料身后又伸來一只手掌,用力按住她的嘴巴,還有人強(qiáng)行拉過她的手臂,拿繩子綁了起來。

  這里到底埋伏了多少賊人?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綁人!曲柔拼命掙扎,試圖出聲求救,可是她越扭動(dòng),那只捂在嘴巴上的手掌就按得越緊,她欲張嘴咬人,那人索性拿兩手手掌按住她的下巴和口鼻。

  “噓,別出聲,你乖乖的就沒事!睏钗髌聬汉莺莸匦χ。

  曲柔瞪大眼睛,此刻只能以眼神來表達(dá)她的憤怒,想要踢他,卻發(fā)現(xiàn)連雙腳也被綁住了。

  “臭小娘太兇悍了,先將她弄昏!睏钗髌吕淅涞氐。

  壓在臉上的手掌更加用力,曲柔早已感到呼吸困難,她困在幾個(gè)壯漢圍起來的肉墻里,無法掙出;手指微微一動(dòng),想要反擊,然而力氣正在消失,氣息也在消失,喊不出聲音,吸不到空氣,她吃力地望向天際,朗朗天際似乎變暗了。

  相公!快來救我!相公,我好難受!相公!相公……

  幽暗的天空再緩緩轉(zhuǎn)幻,化成血紅一片,她胸口一窒,眼、耳、鼻、舌、身、意六識(shí)倏忽全部消失。

  坐在屋頂?shù)却暮诎谉o常面帶微笑,等候最后時(shí)刻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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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家大廳燈火通明,縣衙捕快和石家護(hù)院齊聚一堂,神色凝重。

  “準(zhǔn)備三十萬兩需要這么久嗎……”石伯樂暴跳如雷,好像回到了小惡魔的模樣,可是這個(gè)小惡魔卻又顯得焦慮失神,完全亂了方寸。

  “石少爺,請(qǐng)稍安勿躁,楊西坡指示的時(shí)間是子時(shí)三刻,離現(xiàn)在還有一個(gè)時(shí)辰。”姜捕頭好心提醒道;“我已經(jīng)派人埋伏江邊兩岸,等楊西坡一出現(xiàn),立即逮捕!

  “你別亂來,你最好能先顧到柔兒的安全!”石伯樂沒有好氣,圓圓眼睛布滿了紅絲。

  “少爺!來了!”石大豹指示家人搬來三個(gè)大箱子,喘著氣道:“一個(gè)箱子十萬兩……”

  “搬進(jìn)來做什么!搬上車!龍虎獅豹,跟我到十里渚!”

  石伯樂飛也似地跑出門,跟在后頭的姜捕頭幾乎追不上,忙道;“那我等曲姑娘平安釋回了,再抓楊西坡……”

  石伯樂哪管笨捕頭的計(jì)畫,跳上馬匹,立即往江邊馳去。

  人心險(xiǎn)惡!無法無天!他滿腔忿怒不知何處發(fā)泄,只得一路跑一路狂叫,淚水也隨著疾風(fēng)掉落。

  不能保護(hù)最心愛的柔兒,他算什么男子漢大丈夫!

  怪他法力不足,感應(yīng)不到柔兒的去處,問了城里的土地公,卻沒有半尊土地公知道柔兒往哪兒去了,氣得他差點(diǎn)拆掉所有的土地廟。

  如果大姐在這兒就好了——他用力揮去眼淚,沒有什么如果了,神仙非萬能,求人不如求己。

  他握緊馬韁,直視前方茫茫夜路,告訴自己,他一定要靠自己的力量救柔兒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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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漢城外,江水壯闊平緩,沿岸腹地廣大,江漢得地利之便,發(fā)展成為水運(yùn)集散樞紐的大城。然而沿江北上十里,岔入一條支流,便是遍地蘆花,高可及人,濕地泥濘,是以稱為十里渚,除非是極為熟悉水路的船家,一般人不輕易來到這個(gè)迷宮也似的沼澤之地。

  石大龍和石大豹搬著大箱子,一步步踩進(jìn)沒入腳踝的爛泥,在四名壯漢持刀監(jiān)視下,抬往兩百尺外的一艘小型貨船。

  最后一箱了,石伯樂握緊拳頭,隔空怒吼道;“楊西坡!我待你不薄,你過去貪掉石家多少銀子也就算了,如今你竟敢綁走我的柔兒……我絕饒不了你!”

  楊西坡站在船頭,臉上帶笑,語氣卻是極為冰冷兇狠。

  “哼!曲柔處處斷我財(cái)路,就是惹上了我。本想少爺病死了,她路上也遭意外死了,我就能夠回去重掌石家產(chǎn)業(yè),可是……哼!誰知你們兩個(gè)小鬼命大,還將我徹徹底底逐出石家賬房,我咽不下這口氣!”

  “是我不長眼睛了!”憑著本能,石伯樂眼力極好,即使黑夜無星無月,只有船上幾盞微弱的風(fēng)燈,他還是看到斷了腿的孫十坐在船艙邊,正得意地跟他揮手。他氣憤地道;“可恨!你竟敢謀害柔兒,當(dāng)初就該讓‘裴遷’殺光你們,省得你們繼續(xù)作惡,我真是好心過頭了!”

  “多謝小彌勒的善心。”楊西坡語帶嘲笑。

  “我還道你東窗事發(fā),有所收斂,不跟你計(jì)較,沒想到……”石伯樂氣得說不出話來。果然人性本惡,壞人到頭來還是惡,死不知悔改!

  “沒辦法,這幾個(gè)月來,我少賺了幾十萬兩,今天就得跟你討回來!睏钗髌抡Z氣變得強(qiáng)硬。

  “你二十年來拿了那么多錢,夠你吃三代了!”

  “這怎么夠呢?”楊西坡獰笑道;“我這十來個(gè)忠誠的手下跟著我,準(zhǔn)備到外地開展新事業(yè),本錢永遠(yuǎn)不嫌少,說不定將來還可以回來跟少爺你搶生意呢!

  “廢話少說!現(xiàn)在你拿到錢了,快放了我的柔兒!”

  此時(shí)石大龍和石大豹已將箱子抬上貨船,由船上的壯漢接過去查看清點(diǎn)。他們二人依然站著不動(dòng),瞪著楊西坡,準(zhǔn)備接回少奶奶。

  “你們兩只小蟲子回去!”楊西坡喝斥道;“石伯樂,快叫他們走開,我要開船走了,再放回曲柔!

  “可惡!”石伯樂忍住氣,喊道;“大龍,大豹,回來!”

  “很好!睏钗髌码S即下令開船。

  石伯樂跑向前,吼道;“你快放回柔兒!”

  “總得等我的船到了大江再放吧,不然放了人,我卻跑不掉,哼呵!我可不想成為江漢城的笑話!

  “可惡!可惡!可惡!”

  具有法力的他大可一掌轟得惡人吐血,再將船上那些小賊扔下大江去喂魚,可是……他太害怕柔兒受到傷害了,他幾乎可以想象,柔兒被綁在船艙里,壞人拿著大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只要他敢輕舉妄動(dòng),便會(huì)……

  “噢!”他痛苦地跪倒泥地,一拳又一拳將泥水擊得四處亂濺。

  “少爺,楊西坡的船好快。”石大獅在旁邊急道。

  “快趕上!”石伯樂跳了起來,撥開老高的蘆葦,跑步跟上貨船的速度,哪管全身噴得到處是泥巴,視線依然緊緊盯住貨船的航行方向。

  過了兩刻鐘,貨船已駛?cè)胧镤竞痛蠼慕粫?huì)口,石伯樂立刻高聲叫喊道;“楊西坡,快還我柔兒!”

  “哼哈!”楊西坡從船艙里鉆了出來,身邊卻沒有曲柔的身影,只見他笑容好邪!吧贍斈愀谜婢o,身手真好,不過需勞煩你往回走,回到我們交貨的地點(diǎn),再往南走一百丈,那兒有個(gè)人在等你!

  “可惡!竟敢捉弄我!”石伯樂再也等不及,噗一聲變作輕巧的小狐貍,躍入令人分不清方向的蘆葦叢里,往那個(gè)地點(diǎn)飛奔而去。

  “少爺呢?少爺怎么不見了?”龍虎獅豹好不容易趕上健步如飛的少爺,卻是一瞬間不見少爺?shù)娜擞,又沒聽清楚楊西坡指示的地點(diǎn),頓時(shí)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四處尋人。

  小白狐動(dòng)作矯捷,片刻便在漫漫無際的蘆葦叢里找到正確的方位。

  “柔兒!柔兒!”小白狐變回石伯樂,焦急大叫。

  “唔!唔!”發(fā)出聲音的卻是一個(gè)男人。

  石伯樂驚懼地拉起那個(gè)被綁住手腳的男人,拿開他嘴里的布?jí)K,扯斷繩子,搖著他道;“阿海,怎么是你……柔兒呢……我的柔兒呢?”

  “少爺……”阿海一見少爺便哇地哭了出來!笆俏也缓,大掌柜抓了我的老婆孩子,威脅我去誘騙少奶奶……”

  “別說這個(gè)了,柔兒呢?她在哪里?”

  “少奶奶……”阿?薜酶觽,一個(gè)轉(zhuǎn)身便跪下,朝著石伯樂用力磕頭!拔易柚共涣耍摇摇倌棠趟

  “少奶奶她怎么了……”石伯樂發(fā)狂地?fù)u他。

  “嗚嗚,他們抓住少奶奶,本想將她悶昏,可是……可是……悶過頭了,少奶奶沒……沒……沒了氣息……嗚嗚哇……”

  石伯樂呆了,一股冷意由背脊竄了上來,直沖腦門。

  “什么叫做沒氣息?”他艱困地吐出字眼。

  “就是……嗚嗚……少爺,你打我,求你打死我啊!”

  “快說,柔兒在哪里?”

  “嗚嗚,他們將少奶奶帶到船上,天一黑就扔下大江了!

  他頭腦轟轟作響,兩眼發(fā)直,心臟揪緊,一口氣哽在喉頭。

  天黑到現(xiàn)在至少三、四個(gè)時(shí)辰了,若是那時(shí)沒死,現(xiàn)在也……

  他猛然跳起,沖入蘆葦叢里,再變身為小白狐,直直沖到江邊,悲憤地望著遠(yuǎn)去的貨船燈火。

  “柔兒!柔兒!”再度變回石伯樂,他朝向江面凄厲大叫道;“柔兒!你聽到我在喊你嗎!你在哪里……”

  江面暗黑,伸手不見五指,只有波濤翻涌的聲音回應(yīng)他。

  夜風(fēng)吹刮他的臉頰,淚水不斷滾落,臉上一片冰涼。

  水底下很冷的啊,他怎能如此疏忽,竟讓柔兒慘遭毒手!天哪!她遇難的時(shí)候是不是很孤獨(dú)、很無助、很期待他去救她……

  “少爺!你在這兒,少奶奶呢?”四大隨從循聲找了過來。

  他置若罔聞,望著淹到腳邊的江水,激憤地道;“不行!不能這樣!我一定要找她回來!”

  他神色悲憤,高舉雙手,稍加凝神,暗念咒語,江水立刻激射而起,幾百道水柱沖向天際,將江面分出了一條大道。

  他立刻沖了下去,以絕佳的眼力搜尋江底泥地,只見有魚、有蝦、有石塊、有水草、有破瓦、有陶罐、什么都有,就是沒有柔兒。

  “少爺!危險(xiǎn)!”四大隨從驚駭大叫,他們不明白江水怎會(huì)往上跑,只知道少爺身處大水之中,性命危在旦夕,正欲跑過去拉回少爺,卻被一道又一道噴出的水墻給擋住了。

  石伯樂焦慮萬分,沿著江底找了過去,所過之處,水墻和水柱立即掩上,前頭的江水再度分開,為他開路,也讓他能一眼望盡江底事物。

  如此分分合合五次,前頭突然冒出一個(gè)藍(lán)衫金冠的中年男子,惱怒地?fù)踝∷娜ヂ!昂〉,拜托你不要擾亂大江的安寧了!

  “江神,你來得正好,我要找柔兒!”石伯樂上前揪住他的衣襟,急道;“你將她藏到哪兒了?”

  “在這里啦!苯駳夂艉舻?fù)荛_他的胖手,右手一指,一道流水緩緩流到他的腳前,也帶來曲柔的身軀。

  他定睛一看,更是肝腸寸斷,心痛如絞。

  老天!這幫殺千刀的惡賊!她身上還綁著沉入江底的大石頭!

  他忍著淚,慌忙蹲下身,為她解去身上的綁縛,顫抖地?fù)崦菦]有血色的臉頰,迅速覆上她的嘴唇,不住地將氣息吹進(jìn)她的體內(nèi)。

  曲柔眼眸緊閉,身軀如冰,肌膚透出沉寂的死白顏色,即使他吐出元神,卻是怎樣也送不進(jìn)她已然空虛的軀殼。

  “她早就去閻羅王那里了!苯衿叫撵o氣地道。

  “不……”石伯樂淚水進(jìn)出,顫聲否認(rèn)這個(gè)事實(shí)。

  “你走吧!”江神雙手一推,一道大浪涌起,將他倆推回十里渚。

  江面恢復(fù)平靜,依然是夏末夜晚的風(fēng)平浪靜,只有小小的波濤拍擊江邊泥地,冒出一圈一圈的泡泡。

  “柔兒!柔兒!”石伯樂仍緊抱曲柔,心慌地親吻她的臉頰,雙手不斷地?fù)崦纳碜,試圖給予溫?zé),希望她早點(diǎn)醒轉(zhuǎn)過來。

  “少奶奶……”龍虎獅豹趕過來,全都震驚得紅了眼眶。

  任誰看了都明白,少奶奶已經(jīng)死了。

  “柔兒,我們好不容易才在一起的,你怎能說走就走……”石伯樂心痛淚流,淚珠一顆一顆地掉在她曾經(jīng)美麗紅潤的臉蛋上。

  怎么回事?才剛要開始的幸福人生,竟讓命運(yùn)擺弄,瞬間風(fēng)云變色?

  他說要嘗遍世間的愛恨嗔癡、生老病死、喜怒哀樂,如今就一古腦兒全丟給了他,這叫他怎生承受……是不是老天故意提醒他,不如回去當(dāng)一個(gè)無情無欲的狐仙還來得快活些……

  這個(gè)玩笑太大了!他痛苦地仰天長嘯,卻不知要向誰討回公道。

  暗云沉沉,夜風(fēng)凄凄,天地?zé)o情,神鬼無語,獨(dú)留他伶仃一人。

  不!他不服!他不甘!他要控訴!

  他用力揮去眼淚,吩咐道;“龍虎獅豹,你們?cè)谶@邊看著柔兒,擦干她的身子,別讓她再碰水,守住她,寸步不離,直到我回來為止。”

  “是!”雖然少爺?shù)拿詈芷婀,但石大龍還是過去抱住少奶奶。

  “記得,一定要等我回來,要是有誰來了,不準(zhǔn)他們靠近柔兒!

  “是……!少爺呢……”

  龍虎獅豹一眨眼,竟然就不見了少爺,他們驚訝地往四處望去,隨即記起任務(wù),立即手忙腳亂地照顧起少奶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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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閻老頭!你給我出來!”石伯樂火氣很大。

  “狐小弟,你別吵了!笔卦谏_殿外的鬼差制止石伯樂道;“閻王今天已經(jīng)夠煩了,你再吵,我叉你下油鍋加菜!

  “你有本事就來叉我啊!”石伯樂沒有好氣地道;“地府就是不講理,我的柔兒莫名其妙被召來了,我不能來要人嗎!”

  “你想要人就跑來要人,地府干脆讓你開好了!惫聿钸哆赌钅,不耐煩地拿長棍趕著剛剛走出森羅殿的一只新鬼,又嘀咕道;“今天到底是什么黃道吉日?淹死了那么多人!”

  石伯樂瞠大了圓圓黑眸,驚訝地看著馱著一口大箱子的楊西坡。

  那不正是他方才交付贖金的箱子嗎?

  “我不放,閻王爺要我放,我就是不放!睏钗髌锣哉Z。

  “他怎么來了?”他吃驚地指著楊西坡,但后者似乎沒看到他,只是重復(fù)說著同樣的話,茫茫然馱著大箱子,往遙遙無盡的黃泉道上走去。

  “看來他要在地府走很久了!焙谀樑泄俪霈F(xiàn)在他身邊,望著楊西坡不堪負(fù)荷的背影,笑嘆道;“狐小弟,他讓你害死了。”

  “我?”石伯樂指著自己的鼻子。

  黑臉判官喚出當(dāng)時(shí)場(chǎng)景;悲憤的石伯樂不斷分開水路,水柱激射,風(fēng)起云涌,巨浪滔天,小貨船在大江中搖擺不定,船家要楊西坡丟下放滿銀子的沉重箱子,這才能保住全船性命,但楊西坡執(zhí)意不肯,大浪打碎了貨船,眾人紛紛搶了船板逃生,只有楊西坡抱住箱子,企圖游水上岸,結(jié)果當(dāng)然是……

  “死有余辜!我先撕了他,丟他下油鍋炸到酥爛,再踢他下十八層地獄……”石伯樂忿怒難平,氣勢(shì)洶洶地追上前去。

  “好了,狐小弟,這是地府,由不得你亂來!焙谀樑泄倮∷。

  “他害死了我的柔兒!”石伯樂不甘心,紅著眼睛大叫。

  “沒錯(cuò),人為財(cái)死,鳥為食亡,他已經(jīng)得到報(bào)應(yīng)。”

  石伯樂停下腳步,望向人來人往的黃泉道——下,是游魂飄來飄去——若有所悟地道;“那他就這樣一直走下去,直到他開悟,拋掉那口箱子的執(zhí)念,這才有機(jī)會(huì)去投胎了?”

  “狐小弟果然悟性極高,不往成仙之路而行,實(shí)在可惜。”

  “跟我成不成仙有什么關(guān)系!”石伯樂記起此行任務(wù),又垮著臉問道;“我的柔兒呢?她是無辜的,你們不能拘她來!”

  “曲柔多活半年了!焙谀樑泄?zèng)]有回答他的問題。

  “我不管!”他干脆一屁股坐在森羅殿大門前,雙臂叉在胸前道;“你們不給我柔兒,我就不走!”

  “問世問情是何物,癡男癡女罷了。才解決一樁合歡姑娘的公案,又來了一樁。”黑臉判官狀似十分無奈,盯了他半晌,搖了搖頭。

  “判官,你瞧那是什么?”鬼差驚奇地指著石伯樂頭上突然冒出來的一大團(tuán)白光。

  石伯樂也是驚奇地仰頭觀看,不解地拿手掌按住頭頂,以為是自己氣得冒煙了。

  “那是他的陰德和福澤。既然石伯樂的名字已記載生死簿,他的福分就會(huì)自動(dòng)歸位,正式納入他的本命!焙谀樑泄俾冻鲂θ。

  只見那朵發(fā)亮的白色祥云飄呀飄的,仿佛有一股力量拉扯,直直往森羅殿里飛了進(jìn)去。

  “石伯樂不是去投胎了嗎?怎么又載了回去?”石伯樂站起身,不解地跟著祥云走了兩步。

  “進(jìn)去瞧瞧就知道了。”黑臉判官笑意盎然,率先走進(jìn)森羅殿。

  “石伯樂!”才踏進(jìn)門,石伯樂就被一個(gè)威嚴(yán)沉厚的聲音嚇了一跳,抬頭一看,原來不是喚他,而是閻羅王高高在上,手上拿著筆,邊寫邊念道:“壽八十八,與人為善,慷慨好施,若無大過,可再添壽二十年,五代同堂,富貴賢孝之家,壽終正寢,無疾而終!

  隨著閻王的記錄,那朵祥云也鉆進(jìn)了桌上的簿子,正式歸位。

  “哇呵,一百零八歲!”石伯樂乍聽之下,不免搔搔脖子,不好意思地道;“好有福氣,我可以去當(dāng)南極仙翁了……不對(duì)!”他立刻沖上前去,不客氣地?fù)屵^閻王老爺?shù)纳啦,仔?xì)端看。

  這行文字墨色淋漓,旁邊卻還有劃掉的一行字,正是那位石伯樂的命運(yùn);石伯樂,壽二十,刻薄寡情,落崖橫死,來世再修。

  “這怎么回事?”他指著生死簿,不可思議地道;“明明我是沒有本命的,這輩子完了就完了……”

  “相公,你不該騙我!焙箢^傳來他最熟悉的嬌甜嗓音。

  “柔兒……”他欣喜若狂,一轉(zhuǎn)身,就看到曲柔俏生生地站在那兒,一如平常,膚色紅潤,水眸盈盈,笑意甜美,可眉目中卻帶著一絲絲的憂傷和埋怨。

  “柔兒。 彼p臂張開,用力抱住了她,不住地摩挲她如夢(mèng)似幻的身子,淚水也跟著進(jìn)流而出!拔铱偹阏业侥懔。對(duì)不起,讓你受苦了,有沒有很痛?不!不問你這事了,是我不好,等我回去一定好好彌補(bǔ)你,絕不再讓你受到傷害!

  曲柔貼在他的胸膛,再一次吸聞她最喜歡的憨奶味,感覺到他的熱淚滑落她的臉頰,她再也撐不住笑意,也跟著淚流滿面。

  “相公,我不回去了……”

  “你怎能不回去?”他將她摟得更緊,生怕她會(huì)消失不見,激動(dòng)地道;“我沒有柔兒,哪來的五代同堂……”

  “你可以娶其它姑娘……”

  “我就是要娶柔兒!不然我干嘛不成仙了?沒有你,我留在世間有什么意思,還不是又孤孤單單的!”

  “那么……”孤孤單單四個(gè)字刺痛了曲柔的心,畢竟她才離開人間,為人的情緒仍然十分強(qiáng)烈,她低聲飲泣道;“你回去當(dāng)狐仙,好好修行,忘了我,反正我不在了!

  “在!你還在!你的身子還在,我們快回去!”石伯樂一刻也等不住,拉了她的手就往外跑,嘴里嚷道;“閻老頭,告辭!判官大哥,最好別再見了!”

  “曲柔不能走!遍惲_王出聲了。

  “閻老頭你搞什么鬼……”石伯樂發(fā)現(xiàn)他竟拉不動(dòng)曲柔。

  “石伯樂,你以為你之所以能成為石伯樂,是本王閑得發(fā)慌,拿生死簿大做文章嗎?”閻羅王問道。

  “到底怎么回事……”石伯樂走不了,只得趕緊再摟住曲柔,一面又氣急敗壞地質(zhì)問坐在上頭的閻王。

  “這是曲柔給你的。”閻羅王微笑道。

  “什么意思?”

  “相公。”曲柔抬起頭,綻開柔美笑靨,晶淚如珠!澳泸_我說可以世世輪回為人,可我來這兒?jiǎn)柫碎愅,他說,你就只有這一世,你剛剛來的時(shí)候也說了,這輩子完了就完了……”

  “值得呀!柔兒,這一切都值得。”石伯樂朝她大叫。

  “你想輪回,可是沒有本命,怎么投胎?不然就得回去三百年前的畜生道,從頭再來,修過二十世,才可為人……”曲柔哽咽得說不出話。

  “這也好啊!笔畼穲A圓黑眸燃著光芒,急急地道;“我不是說過,我要變成小鳥兒唱歌給你聽嗎?不然你想養(yǎng)小狗逗樂子,我就投為狗身。還是長成一只肥嘟嘟的母雞,給你燉湯補(bǔ)身子……”

  “相公!”曲柔心頭一緊,放聲大哭,掙扎著離開他的懷抱!安灰@樣,你要嘛回去孝順爹娘,不然就回姑兒山修煉成仙,我們的緣分已盡,別再管我了!”

  “為什么我就只能有兩個(gè)選擇?我不能有最好的選擇嗎……”石伯樂也是激動(dòng)流淚,又將她拉了回來,直視著她道;“那就是帶你回去!”

  “咳咳!石伯樂,你還是搞不清楚狀況。”閻羅王直接出面,將事情解釋清楚!扒岬肽钪悖粊眈R上問你的情況,明白你沒有本命,就賴在這兒不肯去投胎,苦苦哀求本王讓你為人世世輪回。可沒有就是沒有,本王無法通融,后來還是曲柔將她下兩世的福分和壽命折給你,這才讓你名列生死簿,成為真正的石伯樂!

  “下兩世?”石伯樂震驚地望著曲柔。

  閻羅王繼續(xù)道;“曲柔原本無過無錯(cuò),下兩世可投胎于富貴人家,積德積福,可她不去了;她將這兩世折給你,你好好當(dāng)石伯樂,福澤夠了,死后自然能夠順利投抬為人。”

  “那柔兒呢?她不去投胎,她去哪兒?”

  “她留在地府當(dāng)小鬼!

  “閻老頭!你竟敢讓我的柔兒當(dāng)小鬼!”石伯樂幾欲抓狂,兩三步就沖到閻王的案桌前,大聲吼道;“我回姑兒山,不做人了!你立刻讓柔兒回去,立刻!”他語氣強(qiáng)硬,順便再猛烈一拳敲下桌子。

  “不行,她此生已盡,不能回去。”閻羅王氣定神閑地回答。

  “我回姑兒山了呀!我不要她的福分,我不做石伯樂,那她可以投胎過好日子了吧……”

  “不行。等到她的下一世,你又跑去人界找她,一再改變她和世人的命運(yùn),如此違逆天道之情事,本王需防患于未然!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到底做了什么罪大惡極的壞事?違逆了什么天道……你當(dāng)閻王的就想省事,你怎么不去管管強(qiáng)盜上匪貪官污吏,凈拿一只小狐貍來開刀……”石伯樂大聲咆哮,氣得臉紅脖子粗,可是淚水卻不爭(zhēng)氣地流個(gè)不淳。

  “你再吵鬧,本王就叫鬼差打你出去!”

  “石伯樂,莫要強(qiáng)求。”黑臉判官在旁邊勸道;“曲柔陽壽已盡,這是事實(shí),不管你為仙還是為人,再也無法改變!

  “我沒有強(qiáng)求,是你們硬生生定出生死關(guān),強(qiáng)要我們分開……”石伯樂還想翻桌子,后頭伸來一雙小手,將他攔腰抱住。

  “相公,別鬧了!鼻釋⒛橆a貼在他背部,柔聲勸道。

  “柔兒……”那溫柔的擁抱比任何鬼差的棍子還管用,石伯樂據(jù)理力爭(zhēng)的強(qiáng)硬態(tài)度軟化下來,取而代之的是極度深沉的無奈與不甘。

  他頹然地將雙手撐在桌上,低頭流淚,聲音已然沙啞,仍試圖向閻羅王抗議道;“你們不能這樣……”

  “退堂!”閻羅王受不了也似地起身離去,苦惱地抓抓大耳垂!拔冶凰鸬枚渫此懒!

  黑臉判官看這對(duì)人兒一眼,搖搖頭,揮手示意所有鬼差退下。

  走得空無一鬼的森羅殿里,空曠陰森,幽幽無盡。

  “相公,你回去吧,我已經(jīng)應(yīng)下地府的差事了!

  “小鬼能有什么好差事!你讓閻老頭給唬了!

  “聽說是捏泥巴,不忙的!鼻嵩谒巢枯p輕蹭去淚水。

  “你想玩泥巴,我去挖回來給你玩,不必留在這里玩!

  “相公,你不走,那我走了!鼻徂D(zhuǎn)到石伯樂面前,伸手為他拭淚,含淚微笑道;“謝謝你給了我這半年的日子,我很快樂。”

  “柔兒,我還要讓你繼續(xù)快樂……”他握緊她的柔荑,不斷地親吻,淚水更是不停地掉落。

  “我只要你好好的。不管成仙還是為人,都是你的選擇,擇走了就要好好走下去!

  “嗚,我只想選擇柔兒!彼駛(gè)娃娃似地哭起來了。

  “傻!你不再是小嬰兒,你已經(jīng)成為男人了!彼χ鵀樗琢鑱y的衣眼,理了理衣襟!吧x死別,這是為人必然遇到的關(guān)卡,也是成仙必須透徹了悟的道理,你一定要堅(jiān)強(qiáng)面對(duì)!

  “柔兒,好苦!我不要你折福給我……”他哭個(gè)不停!安灰!我不要。 

  “傻相公,命運(yùn)不由人,神仙也不能扭轉(zhuǎn),快回去,你長大了。”她想再為他拭淚,手指離那張白胖胖的臉頰寸許,卻停了下來。

  那對(duì)圓圓黑眸是那么地哀戚無助,但緣盡情未了,她即使百般不忍,仍得割舍。

  她狠下心,轉(zhuǎn)身就走,方才克制的淚水紛紛飄墜,隨著她的奔跑而灑落黃泉道。

  這里才是她該走的路,她半年前就該來了,能多偷得這半年的歡樂和甜蜜,她已經(jīng)很滿足了。

  也許,剛開始她會(huì)很傷心,依然留戀塵世情愛,但閻羅王告訴她,她很快就會(huì)忘了一切,前世種種,譬如昨日黃花,凋萎落土就不見了。

  可是,來世緲緲,明日天涯,一百零八年后,他們還有緣再相會(huì)嗎?即便相見,她又能認(rèn)出他嗎?

  更何況,若他了悟世情,看空愛戀執(zhí)著,回去姑兒山修煉成仙,那她將不存在子他的心,到頭來,只獨(dú)留她空擁永世的思念罷了……

  天!她不是死了嗎?不是該忘卻紅塵了嗎?為何會(huì)害怕空無?為何無法放下心?為何仍在意已然消失的癡情妄愛?

  蒼天!快救救她吧!她一樣也是執(zhí)著生前,倉皇奔走子黃泉道上,無法解脫啊。

  “柔兒!”石伯樂眼睜睜看她跑掉,頓時(shí)心碎。

  無力回天,終究要分開了嗎?可她不是要去當(dāng)小鬼嗎?為何跑進(jìn)了那條黃泉道?該死的閻老頭到底在做什么……既然柔兒無過無錯(cuò),又怎能讓她流落地府不知所終!

  正要追出去,突然發(fā)現(xiàn)森羅殿一片靜寂,閻王桌上散落著生死簿,鬼火一閃一滅,映出他石伯樂本命的那一頁。

  他心臟噗通噗通亂跳,才轉(zhuǎn)過念頭,便飛快地拿筆蘸墨,抓過生死簿,額頭冒汗,手指顫抖,迅速地寫下幾行宇。

  扔下生死簿,他立刻跑出森羅殿,奔向那塵沙滾滾的黃泉道,用力一攫,便緊緊握住柔兒的手臂。

  “相公……”曲柔讓那格外強(qiáng)烈的力道給痛出了眼淚。

  “柔兒,快走!你待在這兒會(huì)迷失的!”他急急地拉她跑掉。

  “不,我不能走!彼挥勺灾鞯馗,身邊快速掠過道上許多迷惘的魂魄,他們因?yàn)椴恢绾巫叱鳇S泉道,一個(gè)個(gè)伸長手扯住她的衣服裙子,她也因這個(gè)景象而惶恐哭道;“走不掉的!這是地府,我……”

  “可以!走得成的!跟著我就對(duì)了!”

  “跟著相公……”

  她來不及說話,一股猛烈的力道將他們推離黃泉道,一起掉入了一道看不見的洪流里。曲柔身陷于漩渦之中,不斷地跟著打轉(zhuǎn)、打轉(zhuǎn),唯一的念頭只有跟著她最依賴的相公,讓他拉著游出這道詭異的急流;而隨著漩渦的急速轉(zhuǎn)動(dòng),所有的淚水、悲傷、痛苦、憂懼、孤寂、掙扎盡皆離身而去,一道道讓急流給卷走,帶向遙遠(yuǎn)的大海,終于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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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悠悠醒轉(zhuǎn),入目便是相公那歡喜流淚的圓圓黑眸。

  怎么了?這是哪里?濤聲陣陣,蘆花飄飄,難道是她要當(dāng)小鬼干活兒的地府去處嗎?

  “柔兒,你回來了!回來了!”石伯樂不住地拿他胖胖的臉頰偎著她,暖呼呼地讓她好舒服。

  “相公……”她想問話,卻是全身虛軟,喉嚨痛啞。

  “柔兒,你掉進(jìn)水里,受傷了,我這就帶你回家。”

  “回家……”她記起來了,本是開開心心地挑選首飾,卻讓賊人綁走,死于非命。

  生不能相聚,固然遺憾,死后她還能做的,就是為相公求得本命,愿他福壽綿澤,過了這世又一世……誰知相公竟然追來地府找她了。

  地府種種,猶在眼前,不是前一刻還奔走于陰森幽冷的黃泉道,倉皇不知所依,為何匆爾朝陽出現(xiàn),四周明亮得令她想掉淚呢?

  “活……”她真情頓涌,已然明白是怎么回事。

  “沒錯(cuò),柔兒,你活回來了!彼樀坝H了又親,舔吻她眼角滑下的淚珠,輕哄道;“不哭了,你現(xiàn)在很虛弱,別哭喔!

  “為什……”

  “我以后再告訴你。來,我抱你起來!

  她偎在他的懷里,感覺他雙手抱著她;這地面似乎不太好走,他踩進(jìn)爛泥坑里,又得用力拔出腳來,再踩下一步,可他就是一步步沉穩(wěn)走著,腳踏實(shí)地,護(hù)衛(wèi)著她,平安帶她離開這片凄冷的沼澤地。

  是相公帶他回來了,她活著,她又活在這世上了。

  她好高興,聞著他依然香香的憨奶味,淚水流了又流。

  是否相公的誠心感動(dòng)天地,終于讓他們此生長相廝守呢?

  “太好了!”龍虎獅豹定在前后左右四個(gè)方位保護(hù)少爺和少奶奶,親眼見到斷氣多時(shí)的少奶奶醒轉(zhuǎn),他們也是高興得直抹淚!吧贍斒巧裣,才剛回來,少奶奶就醒了。”

  “大龍,大虎,大獅,大豹,有勞你們了!笔畼愤@時(shí)才看到他們四人皆光著上身,在這空曠江邊的清晨里,似乎有些畏寒,原來他們的中衣和外衣皆到柔兒身上了。

  “少爺,對(duì)不起!笔簖堃娚贍斖蛩弥纳倌棠桃挛铮炭值氐;“我們必須換下少奶奶的濕衣裳……”

  “沒關(guān)系,謝謝你們!彼芍愿兄x這四個(gè)忠心的隨從,他們還割下蘆葦,為柔兒鋪了一張又厚又干燥的床,護(hù)住柔兒的身軀,死心塌地的等著他回來;這些事情看在眼底,他都想跪下來叩謝他們了。

  不過呢,咳,最好還是不要讓四大丫鬟知道他們看過少奶奶的身子吧。咳咳,嗯,他也不想讓他們記得。

  他露出誠摯的微笑,該使法力的時(shí)候還是得使。

  “忘了吧,大龍大虎大獅大豹,你們都是我最好的朋友,不過有些事情不能讓你們知道,忘記昨晚看到的一切,更要忘了少爺我是很有本事的,只記得少爺付了贖金,帶回少奶奶了!

  “是!彼拇箅S從露出憨傻的笑容。

  “相公……”曲柔聽到他在說話,迷迷糊糊地睜眼,她好疲倦、好想睡覺,可是有些話,她一定要說出來,不然這一睡就不知道要睡多久了。

  “什么事?哪兒不舒服嗎?”石伯樂小心翼翼地問著。

  朝陽照在她的臉上,為那蒼白的臉蛋染上淡淡光暈,她輕輕地勾起微笑,心滿意足地告訴他;“相公,柔兒好愛你……”

  “柔兒!”他眼睛一酸,忙眨了眨圓圓黑眸,朝她露出笑容!跋喙矏勰悖覀円黄鸢最^到老喔!

  金光灑落,滿地生輝;江水悠悠東流,波濤翻滾,閃耀著朝陽的晶亮光芒。,起早的漁舟停泊遠(yuǎn)方江面,穿著破補(bǔ)丁的漁夫?yàn)⒕W(wǎng)下水,扯了扯,興奮地?fù)破鹩行┏林氐聂~獲。

  拖網(wǎng)上船,漁夫嚇得跌倒船板,睜大眼睛瞧著網(wǎng)里的玩意兒。

  十來個(gè)閃閃發(fā)光的大元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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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森羅殿里,閻羅王翻開生死簿,笑道;“看來這個(gè)石伯樂當(dāng)狐貍時(shí),不懂得狐貍的狡猾本事,變成人之后,倒會(huì)使詐了!

  黑臉判官站在他身邊,也是笑道;“這也是人之所以為人,異于畜生的原因吧!

  “瞧這個(gè)石伯樂,曲柔小他兩歲,他就讓她活到一百零六歲!遍惲_王指向生死簿,在石伯樂的名字旁邊,硬是多了兩行歪七扭八的字跡。

  曲柔,壽一百零六,溫柔婉約,持家有方,五代同堂,子孫賢孝,偕夫石伯樂同年同月同日壽終正寢,無論貧賤富貴,世世結(jié)為夫妻。

  “他有點(diǎn)貪心,也有私心!焙谀樑泄傩@道。

  “人嘛,哪個(gè)不貪不私?不過成仙就不能貪心了,還得博愛無私,普渡眾生,狐小弟大概還沒有那個(gè)智慧和能力吧。”

  “才一個(gè)月的小嬰兒,尚在喝奶,不解人事,就要他修煉仙道,狐大姐實(shí)在是太強(qiáng)‘狐’所難了,那么真正算起來……”黑臉判官扳起指頭,啞然失笑道;“這個(gè)石伯樂來到人界半年,加上狐身一個(gè)月,也不過七個(gè)月大?這根本還是個(gè)不會(huì)走路、不會(huì)說話的娃娃嘛!

  “對(duì)于只會(huì)哭鬧的娃娃,又是沒有前世因果孽障的干凈靈體,本王還有什么辦法?”閻羅王攤了手。

  “看來是他幫了自己的忙。原來的石伯樂投胎后,這個(gè)石伯樂累積下來的福德多得沒處去,這才得以拿到本命列入生死簿!焙谀樑泄俾冻霾唤獾纳袂。“卑職敢問閻王,何以不明白告知曲柔,而要她以折壽折福的方式換取石伯樂的本命?”

  “不就缺一只小鬼嗎?”

  “閻王?”使詐?

  “哈哈!”閻羅王撫須大笑道;“石伯樂最好給本王好好做人,行善積福,讓世間少些自殺殺人天災(zāi)人禍枉死之鬼,好讓地府少些忙碌!

  “所以為了地府的安寧,閻王讓曲柔回去了?”

  “亂了,亂了!遍惲_王笑著合起簿子,丟到桌底下!笆畼穪y了我的生死簿,以后怎么樣,他自己看著辦吧!

  黑臉判官亦是微笑以對(duì),望向地上亂中有序的數(shù)千本生死簿。

  是啊,將來的命運(yùn)還是得靠石伯樂自己去開創(chuàng),生死簿只是個(gè)梗概,仍會(huì)因他的作為和念頭隨時(shí)改變,地府不過是幫忙把關(guān)管理罷了。

  看不見的祥云和陰云來來去去,在那堆生死簿里鉆進(jìn)鉆出,世人的本命皆在變動(dòng),無一個(gè)定案,想要怎樣的命運(yùn),就得學(xué)學(xué)石伯樂,自己看著辦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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