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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嫁高門 第6章(1)
作者:米恩
  嘗到她臉頰滑下的溫熱淚水,赫揚馬上皺起雙眉,“怎么又哭了?不是說好了不許再哭?”

  聞言,茗晴連忙抬手抹去臉上熱淚,吸吸鼻子說:“我只是太感動了,從沒想到自己也有得到幸福的一天,忍不住就……”她說著,一滴如珍珠般大小的淚珠再次滑下。

  “你……”赫揚既心疼又無奈的擁著她,嘆氣道:“以前常聽人說南方女人是水做的,那時我只是嗤之以鼻,沒想到遇見你后,才知那些人所言不假。我的小妻子何只是水做的?依我看,根本就是大洪水!

  茗晴小臉一紅,淚水一止,輕笑出聲,“什么大洪水?我才沒那么愛哭呢!”

  “怎么沒有?”他指了指自己胸口,“瞧!這不就是讓你給哭濕的?”

  茗晴一看,見他胸前的衣襟當真濕了一塊,小臉更紅了,“就算是,你也說得太夸大了……”這話要讓人給聽見,她哪還有臉面見人呀?

  她那嬌羞的模樣令赫揚大笑出聲,摟著她又親又逗了好一會兒,才說:“咱們上市集走走如何?”

  他們今日夜宿的小鎮,離京城只差不到百里,回京之后,他便得處理這近一個月來未能親理的事務,還得常進宮面圣,陪她的時間肯定會減少許多,所以只能趁著這幾日多陪陪她。

  被他吻得氣喘吁吁的茗晴根本無力說話,偎在他懷中輕輕點頭,任他摟著自己出門逛大街。

  “赫揚,你瞧這個,好可愛!還有這……這小玩意是怎么做的?好奇妙……”

  一到市集,茗晴便和小女孩兒一樣興奮不已,在一攤攤小販間流連、賞玩。赫揚則跟在她后頭,臉上掛著寵溺的笑容,為她擋去擁擠的人潮。

  “老板,這木頭怎么賣?”把玩著手上一塊和自己掌心差不多大小的小木塊,她輕聲問著正在打盹的攤販老板。

  見生意上門,老板趕緊收起睡容,瞧了瞧,“姑娘,這不是什么好木材,是一些初習雕刻的學徒練習用的軟木,一塊不過才五文錢。你要不要瞧瞧樟木?我這剛好進了一批,質量不錯,我拿給你看……”老板見他們兩人身上的衣料不差,想必是哪門大戶人家,于是拼了命的推銷介紹。

  然而茗晴卻看也沒看,小手依舊拿著那個小木塊,由懷里掏出荷包,“我只要這塊,五文錢是嗎?”

  “姑娘,你當真不要瞧瞧……”老板不死心的游說。

  聽見他們的對話,赫揚挑起眉,拿過她手上的小木頭一看,果真是塊材質普通的劣木,根本不值得花錢買。

  “你買木頭要做什么?”

  聽見他的問話,茗晴小臉微紅,“沒什么,就是沒事雕著玩……”

  “你會雕刻?”他訝異的問。

  她有些不自在的說:“算不上會,閑來玩玩打發時間而已!

  她不像一般姑娘家從小學習琴棋書畫,刺繡女紅更是樣樣不精,就算鳳媽教過她,她仍學不來,獨獨對雕刻有興趣。從小到大,只要閑來無事,她便會到柴房去拾些小巧的木頭雕著玩,可這異于一般女子的興致,還真讓她有些難以啟齒。

  看她一臉不想多談的樣子,赫揚沒再說話,只要她收回她的小荷包,掏錢為她多買了些材質較好的木塊,便帶著她回到客棧。

  “這些都是你雕的?”

  正專注雕著手上一尊木觀音的茗晴,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險些毀了她已近完成的作品。

  她小心翼翼將手上的未完成品擱下,撫著胸口說:“你嚇到我了……”

  “怎么?我長得這么可怕嗎?”赫揚挑起眉來到她身旁,捧起那尊木觀音,隨意瞧看。

  見他拿起她閑來無事雕著玩的作品,茗晴小臉微紅,伸手想要拿回來,“這只是我沒事雕著玩的小玩意,不入眼的。”

  “誰說不入眼?”赫揚握住她伸來的小手,順勢將她拉入懷中,黑眸瞇起,仔細瞧著這木觀音,愈瞧,他愈覺驚艷。“我倒覺得很入我的眼!

  她的手法十分細膩,不僅將這尊觀音像雕得栩栩如生、型態沉靜柔和,就連那莊嚴中帶著慈善的細致神情都讓她表達得傳神萬分,甚至遠比擱在案上讓她照著刻制的丹青畫還要出色。

  她會雕刻,他并不驚訝,卻沒想到她的雕功竟是如此精湛,能將一塊毫不起眼的木頭變得如此活靈活現,讓他大大佩服。

  “還有沒有其他作品?”他黑眸閃著異彩問。

  茗晴見他瞧得目不轉楮,像是當真愛極那尊觀音,心里的羞澀漸漸被欣喜給取代,點點頭,拿出這一路上自己閑來無事雕飾的作品。

  看著她一一拿出的木雕,赫揚是愈瞧愈心喜,忙問:“除了這尊觀音,那日我們到市集去買的樟木,你還雕了些什么?拿給我看看!

  雖不知他為何這么問,茗晴仍聽話的從她自個兒做的木匣子里,拿出一只小巧玲瓏的麒麟,“這也是我照丹青畫雕成的!

  觀看著那只木麒麟,赫揚神色十分愉快,驀地大笑出聲,“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茗晴被他突來的大笑弄得莫名其妙,不解的問:“什么太好了?”

  赫揚沒回答,而是笑著說:“我想跟你討個東西。”

  “什么東西?”她眨著雙眼問。除了阿瑪給她的嫁妝,她不知自己有什么東西能讓他討的,可他分明又不缺財寶。

  “這些木雕能不能全給我?”

  “你要這個?”她詫異的張著小嘴,怎么也沒想到他向她討的竟是這些不值錢的玩意兒,忙揮著手,“這些不過是我隨便雕著玩的,沒價值……”又不是什么名貴的木制品,他要這干么?

  “你舍不得?”他又問。

  “是不會,只是……”這種她打發時間用的小東西,拿來送他似乎很沒誠意。

  “既然不會,那我就要了!彼嚻さ恼f,接著將她抱在懷中,“等明兒個回到京城,我還要你幫我一件事!

  原本對他討了自己那些不起眼的玩意兒還有疑慮的茗晴,不一會便讓他轉移了注意力,愣愣的問:“什么事?”

  她什么都不會,能幫他什么?

  他掀唇一笑,附在她耳畔說:“等回京你就知道了。現在,我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看著他探來的大掌,她雙頰一紅,不用明說也猜得到他所謂“重要的事”指的是什么,羞澀地抵著他的胸說:“赫揚,外頭天還亮著……”

  啃著她的細頸,他滿不在乎的說:“是呀,是挺亮的!

  眼見他的唇愈滑愈低,她一顆心跳得飛快,趕緊又說:“太亮了,能、能不能晚點再說?”

  茗晴真是難為情,她的丈夫是個欲望十分濃烈的男人,對她的渴望總是一日比一日還要深,常常只需一個吻,他便能不分地點、不分時辰想要她。

  如同現在,不過才用了早膳沒多久,他就又要……重點是,他昨夜才向她索歡纏綿至天明,現下隔沒幾個時辰,他有力氣,她可沒有,只能趕緊討饒。

  聞言,赫揚勾起一抹壞笑,抱著她來到床榻,大手一揚拉下帷幔,遮去明亮的天光,再次覆上她甜美的香唇,“這樣就不亮了,你說是不是?”

  “什么?”她傻了,又羞又無力的想抵擋他熱情的攻勢,“赫揚……別……我不是嫌亮……而是……唔……唔唔唔……”

  她沒法子說話了,因為她的男人正用那熱燙的唇吮著她的,吻去她所有未盡的話語,讓她的唇兒,只能逸出句句美妙的嬌吟……

  經過快兩個月的路程,一行人終于浩浩蕩蕩的回到京城,回到皇上賜給赫揚的赫遠王府。

  “快!動作快點!把它搬到爺的書房去。謹慎點,這東西貴重得很,要是有個差錯,賣了你們的命都不夠賠……”

  安頓好一切的茗晴正想到府中晃晃,遠遠就聽見荻勛大嗓門在吆喝著,令她不禁好奇的上前觀看。

  一走近,瞧見幾乎比她高出幾顆頭、用著厚棉布纏得密密實實的柱型物品,她眨著眼,問向忙碌的荻勛,“這是什么?”

  荻勛一見問話的人是她,嚴肅的黑臉馬上換上一臉笑容,“福晉,您別靠太近,這玩意要是砸了下來可不是開玩笑,您先到書房去等著,等等東西就會為您送去!

  “為我?”這話讓茗晴秀眉微皺,“什么意思?這東西是做啥用的?”

  “咦?”見她困惑的臉色,荻勛比她還不解,搔著頭問:“怎么王爺沒同您說嗎?這個頂級紫檀木是要送進皇宮的貢禮,爺說要請福晉您雕一尊臥龍,在皇上大壽那日呈進宮去當壽……呃……福晉?福晉?您上哪去呀?”

  荻勛話還沒說完,就見茗晴俏臉微白,往書房快步走去。

  她氣喘吁吁的來到書房,正想開門,門卻早一步被人由里拉開。

  看到開門的人正是她要找的男人,她忙捂著胸口順氣,著急的喊著,“赫、赫揚!”

  她臉色慘白、像是隨時會昏倒似的模樣,讓赫揚原本的好心情頓時散去,濃眉倏擰,“怎么了?你臉色怎會這么白?出什么事了?”

  茗晴仍喘著氣,可一見他擔憂的神色,她反倒安定下來,拉著他走進書房,掩上門后才道:“我剛剛遇見荻勛,他說……說你要我雕刻呈給皇上的壽禮?這是真的嗎?”

  光是重復這句話,她一顆心便再次宛如驚濤駭浪的狂跳起來。

  最好不是真的,她哪有能耐承擔這樣的重責大任?

  知道她是為了這事而嚇白小臉,赫揚這才安下心,勾起笑說:“沒錯,記不記得我前幾日說過要請你幫忙一件事?就是要你幫忙雕一尊約莫一個人高的臥龍。”

  親耳聽見他證實此事,茗晴瞠大杏眸,慌張的說:“你別開玩笑了!我怎么有法子!那……這……我、我不過是閑來無事雕些小東西玩玩罷了,怎么有能耐去雕要呈給皇上的貢禮?我那些搬不上臺面的功夫只會讓人笑話,不行……我不行的……”

  先別提她那稱不上正統的雕功,像這等大事,一向都是男人去做,哪輪得到她一個女人家?

  “是誰說我在開玩笑?”擁著她,他輕啄她的粉頸又說:“我不是說笑,而你的雕功也不是像你所想的那樣搬不上臺面,相反的,你那細膩精湛的手法不但獲得許多行家的贊賞,甚至為你自己賺進了大把銀子!闭f著,他由懷中掏出一個頗沉的小包袱,在她面前攤開!澳憧础!

  一看里頭竟裝著亮澄澄的黃金,而且為數還不少,茗晴緊皺的秀眉頓時一松,瞠大雙眸!澳膩磉@么多黃金?”

  赫揚用鼻子輕磨她的巧鼻,嘶啞的說:“我漂亮又能干的妻子賺的!

  “漂亮又能干的妻……”說到一半,她才驀地發覺他指的人正是自己,一雙杏眸睜得更大了,“我?我賺的?”

  “不是你是誰?我可只有你這么一個可愛的小妻子,”她那瞠目結舌的模樣實在太討喜,讓他忍不住又偷了個香吻!斑@些黃金,是賣了你給我的那些木雕得來的,現在,你還能說自己的雕功搬不上臺面嗎?”

  “我、我……你、你是說那些木雕……怎么可能?他們那些人……是不是眼楮有問題?”她不敢相信,因為真的難以置信。

  聞言,赫揚好氣又好笑,揉著她的發,溫聲說:“你該對自己有些信心。說實話,你用來雕刻的木材雖然不差,卻也不是什么上等材質,那些收藏家為何會以這等高價收購你的木雕?”

  見她一臉茫然,他嘆了口氣又說:“自然是欣賞你精湛的雕功及刻法,更喜愛你將一塊死物塑造成活物的超凡技術。若不是為此,他們根本不會花大把銀兩去買件材質普通的木雕回去擺著,你說是不是?”

  聽完他所說,茗晴仍是一臉不可思議,低頭看著桌上那一小錠一小錠的金子,捂著粉唇說不出話來。

  不能怪她不相信,身為一個偏房所生的小孩、一個身懷缺陷的女人,從小大娘的辱罵、兄弟姐妹的嫌惡,一直讓她認為自己在家中是個多余且沒半點用處的人。

  她曾想要逃,就算被打斷了腳仍沒放棄這個想法,因為她受夠成日被人打罵的生活,只是對一個沒有謀生能力的姑娘而言,這根本是癡心妄想,所以,她只能一日復一日地忍受大娘對她的打罵,一次又一次的看著阿瑪對她袖手旁觀。

  然而現在,她竟因這些自己為了平靜心情而雕著玩的木雕賺了一大筆錢?一筆足以讓她自由生活的銀兩?

  即便現在已得到夢寐以求的自由和幸福,她仍為自己生平第一筆賺進的銀兩深深感動著。

  而這份感動,正是她身后的男人所給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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