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告別圍格爾后繼續往南,就在某日清晨,嚴觀羽突然宣布要返回北涼城,雖然有些遺憾得提早結束航程,不過馮懷真也十分想家。
半個月后,他們平安抵達嚴府,等著他們的是已籌備完成的婚禮,主要籌備者孫管事卻奉命出差了。
這幾日,嚴府非常熟鬧,無論走到哪兒都有人,人人都忙得不可開交,只有馮懷真一個開人,閑到只能躲在角落。
她其實非常期待婚禮,只是很不高興一回北涼城又得過著被關在府里的日子,嚴觀羽每天忙進忙出,反觀她只能慶幸還有比迦陪伴。
圍格爾說想念北涼城的美好,所以比他們早到并決定在此定居,開設異國美食館,她天天有比迦吃,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馮懷真覺得無聊正打算回房時,一股力量忽然將她拉至角落,她正要喊叫時,卻發現那人是石拓。
“石拓?!”
“小姐!趁現在人多,我帶你逃出去! ”石拓一面拉著她,一面注意外頭的動靜。
“逃?為什么要逃?”
“小姐,當年馮府的大火就是嚴觀羽一手策畫,他是你的殺親仇人,你若嫁他,老爺和夫人地下有知必定無法原諒你! ”石拓忿忿地說。
“什么?!”馮懷真眸光一凜神色駭然!安弧也幌嘈牛∧愫f! ”
“我是馮府的長工,當年那場大火,我親眼目睹,正是嚴觀羽叫人縱火,為的就是得到馮府的寶物! ”
馮府的大火是觀羽一手造成的?!
懷真、懷真……
不……不——她不相信,她絕不相信!
我只求你平安無事就好,剩下的都不重要了,失去的時間我們也能一點一滴填回來,我們有的是一輩子的時間,不是嗎?
他的眸底滿是款款深情,不可能會是他。
寵你是我的幸福。
不可能——她愛觀羽就該全心全意信任他。
馮懷真掙脫石拓的束縛冷聲道:“我不相信!觀羽絕不會這樣對我! ”
石拓臉色一變,隨即又扯住她的手腕!八阅銓幙上嘈拍莻劊子手?那個害死你爹娘,殺了整座馮府人的男人?!”
“不……你說是觀羽所為,證據呢?”
石拓楞住,隨即勤懇地吼道:“我能存活便是證據,我這一身的燒傷就是拜他所賜,你還想被他騙到幾時?快跟我走! ”
馮懷真楞了一下,依然拒絕!拔也缓湍阕,放開我! ”
“嚴觀羽把我害成這樣,我絕不會放過他! ”石拓惡狠狠地說,突然話鋒一轉,“若不想跟我走,就快交出墨光玉,否則我殺了你! ”
“我根本不曉得你在說什么!放手! ”
馮懷真拚命想掙脫,同時張嘴大喊,石拓見情況不對要捂住她的嘴時,一抹銳利的光芒飛過眼前,登時他的手背上多了一把小刀,痛得他不得不放開馮懷真。
“可惡!給我回來! ”
石拓欲再抓住她,早已等候在暗處的程奉刀立刻現身擋在兩人中間,身手俐落地將他制伏,同時嚴觀羽和琥珀也走出來。
“觀羽! ”馮懷真一看到嚴觀羽便直接撲進他懷里,嚇得臉色都慘白了。
“你沒事吧?”他冷靜地安撫她。
“我沒事,只是……”剛剛那一瞬讓她受到無比驚嚇,腦海中一閃而逝的畫面快得令她捕捉不及。
嚴觀羽將她交給身后的琥珀照顧。
“嚴觀羽!你害死馮府上上下下,馮府的人做鬼也絕不原諒你! ”石拓憤而大喊。
“我深入到石拓的故鄉調查,馮府的確曾雇用一名叫做石拓的長工,不過他卻死在前往春河城的路上,他根本不會到過春河城,你真的是石拓?”他們一離開北涼城,石拓便消失無蹤,所以故意設了這局引他主動現身。
石拓不理會嚴觀羽的問題,徑自朝著馮懷真大喊:“他是劊子手!為了奪得墨光玉不惜害死馮府的人,你要相信我!嚴觀羽是兇手! ”
嚴觀羽轉頭凝視她,問:“懷真,你相信他嗎?”
馮懷真猶豫了一會兒,面對石拓斬釘截鐵的指證以及嚴觀羽的冷靜,她有一瞬間的迷惑,但最后仍是選擇相信最初的選擇。
“不——我不信他! ”
得到她的信任,嚴觀羽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再轉過身時,神情也異常冷肅。
“你這笨女人!他為了墨光玉不擇手段,最后肯定也不會放過你! ”石拓不死心地大喊并企圖掙脫,無奈程奉刀的力量遠超過他,令他動彈不得。
墨光玉?她好似聽過是在哪呢?好熟的感覺……
懷真,這顆墨光玉是我們……
等等,別消失得那么快,是我們的什么?怎不再說清楚點呢?
一句話閃過腦海,她想聽仔細依然慢了一步。
“死到臨頭還想挑撥離間嗎?張順,縱使你易容也無法改變你一身殺氣,你一身的燒傷痕跡更是最好證明!
石拓別過臉,似是不承認這個名字。
“當年馮府的火是一群盜賊所為,你是其中之一,你們殺死真正的石拓,由你取而代之混入馮府作內應,后來他們找不到墨光玉,其他人便認為墨光玉早已被你奪取,因而要殺你,最后你們反目成仇,這些我說得可有錯?真正為了墨光玉不擇手段的是你們,得不到便一把火燒了整座馮府,甚至連我妻子亦不放過拚命追殺,當時殺不了,如今反倒要利用她。張順,你這如意算盤未免打得太好了!
“哼!嚴觀羽,別說得冠冕堂皇,為了掩飾你也想奪得墨光玉的企圖最后殺我滅口,狡詐的你休想全身而退!當年那三顆墨光玉,一顆送去京城,一顆摔毀了,最后一顆必定在你手上。馮懷真,你可以問問你丈夫究竟用了什么手段得到墨光玉! ”張順冷笑地道出調查到的事。
嚴觀羽這次沒有轉身面對她而是直接命令程奉刀與琥珀將人帶走。
張順被帶走時,嘴里還不停嚷道:“馮懷真,嚴觀羽不是什么好人!你相信他就是自找死路!一旦你沒有利用價值他也不會讓你活著!哈哈哈! ”自知絕無生路,他死前也要拖一個下水。
不……她不相信,她不信觀羽會如此殘酷無情,一定是這個盜賊為了保命,才故意說出這些話來混淆她。
她不信……絕對不信……
馮懷真告訴自己萬萬不可信了那個強盜可是……為何應該篤定的心竟有一絲絲的動搖?
為何聽見張順說出那些話的時候她的心居然有瞬間的涼意。
不……她不該動搖,后天便要嫁給觀羽了,她應該和他同一陣線,她必須相信他,夫妻之間若無信任,又怎能牽手一輩子?
是吧?
對……吧?!
馮懷真抬頭,看見嚴觀羽的背影,是他不想面對她抑或……無法面對?!
“觀羽……”她希望能看見他的臉令自己放心她更需要他的笑容來消明她的困惑,讓她全心全意信任。
觀羽,回頭來……求你回頭來……
嚴觀羽終于轉過頭,從她眼底讀到了些許的懷疑、質疑,好一會兒后,他輕輕嘆口氣,并露出失望的神情。
“你信他了,是吧?”
馮懷真怔了一下,亟欲澄清。“不,我沒有……”
“抱歉,我剛剛確實利用你引出張順,本以為他已經死了,沒想到居然還活著,因為他很狡狷,很難抓到,所以只得冒險!彼忉尯笤僖膊豢此。
“沒關系,我明白。觀羽,我……”
他抬起手阻止她繼續說下去!安槐亟忉專颐靼。想必你也累了,我讓琥珀送你回房休息,有些事需要獨處方能好好想清楚。懷真,若你不愿意,我也明白!眹烙^羽握緊拳頭困難地說出這完話后轉身離開。
馮懷真卻再也找不到聲音喊住他,只因他說中了自己的心思——那一瞬,她確實懷疑他。
她真的不是故意要傷害他只是、只是……為何她要失憶?
此刻,她非常痛恨自己記不得過去的事,她的態度必定傷害了觀羽,才使他露出那樣痛苦的表情。
唉……她該如何收拾善后?
他不僅利用懷真引出張順,甚至利用張順來測試懷真對他的信任……如此冷靜又冷酷的行為,莫怪琥珀會露出不以為然的表情,其實連他自己也很后悔。
早在第一次問懷真是否相信他,而她給了篤定的答復后,他便不該再有疑慮,既然懷真都相信他,他還有什么好怕?
然而當張順一再挑撥時,他的心竟然動搖了,甚至不敢轉頭面對懷真,就怕看到她眼中的不信任。
其實,到了最后他應該向她好好解釋,那么懷真必然不會再有疑念,但他卻沒有這么做,因為四眸相對的那一刻,她的懷疑令他遲疑了。
明知她失憶不記得過去的事,實在不該太苛求她,若換做自己,受了人挑撥,又怎可能毫不動搖只是……他的懷真應該對他全然信任不該有所存疑才是。
因為這信念,他什么都不愿再解釋了。
明天便要成親,他此刻卻懊悔不已。
適才,他應該要仔細解釋,不該讓她產生誤解,可他什么也沒說,不僅轉身就走,甚至將最后的決定權交給她……
“唉!眹烙^羽捂著臉后悔的心情只能透過聲音吐出。
他不該這么做的,應該對她多包容一點,偏偏仍做出最錯的決定。
真是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