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咱們好久沒有一起動動筋骨了。」打從天下太平,立國揚威之后,就顯少有機會了。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像掀人家老巢這種事,若他自己一人獨享,只怕眼前這幾個兄弟,一人一口口水就把他給淹死了。
「你愿意讓我們跟?」簡直是喜出望外。
方纔令狐魄怒氣翻揚,他們可是連提都不敢提,現(xiàn)在正主兒主動開口,不只是軒轅極天,就連勾魂和聞人翻云的臉上個個布滿喜色。
要知道,從來都是他們向魄開口,讓他向他們提出幫忙,這還是第一次耶。聽到他們那種白癡到了極點的問題,令狐魄忍不住給了他們一個大白眼。
不給跟,干么問?他想要在最短的時間之內(nèi)討回他的女人,當然就不能單槍匹馬。
「我開口了,跟不跟在你們!」懶得多費唇舌,一眨眼,利落的身影已經(jīng)飛竄而出,身形利落地落在下人們早就備好的馬匹上。
「駕!」一聲,駿馬的四蹄已經(jīng)揚起漫天煙塵,狂奔而去。
縱使生氣,他仍不舍雪缽多受一丁點兒的苦!
以前的他不懂,現(xiàn)在他總算知道,為啥軒轅和勾魂會這么甘心就于一個女人。
那女人!有了嫌煩,但一旦少了,卻又覺得少了魂似的。她最好給他好好保重自己,要是她敢讓自己傷了一根寒毛,她的皮最好繃得緊一點。
有些事,該做還是得做!
抬頭,望著那已逐漸斑剝卻仍能看到昔日的鼎盛風華。
長嘆一口氣,柳雪缽的心里很清楚,這些事她遲早得面對。
縱身一跳,一身雪白的她宛如輕燕,幾個輕躍,避過守衛(wèi)的耳目,來到令狐孤的書房。
還沒來得及推門而入,便聽到記憶中熟悉的聲音竄過窗欞,直入她的耳。
「你很肯定他們會回來?」這聲音,她不會錯認,是那個被權(quán)勢富貴給蒙蔽了心眼的令狐宣。因為他,亂了她的生命,讓她陷入如今這種復(fù)雜的處境。
「絕對會!」令狐孤毫不猶豫的回答,那聲音聽起來完全沒有往日的虛弱,讓柳雪缽忍不住皺起眉頭。他不是應(yīng)該氣若游絲嗎?
每次見著他,他都說被他爺爺下了毒。怎么這會兒他的聲音如此中氣十足,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心中的狐疑讓她選擇靜靜凝聽,可那些對話卻讓她愈聽愈心寒。
「待他們回來之后,你打算怎么處置柳雪缽?」令狐宣又問。
以令狐家的門風,他可不允許他所中意的傳人去娶一個殘花敗柳的女人回家,即使那女人之所以會失了貞節(jié)是因為令狐家的大業(yè)也不能。
「不過是一顆棋子,不值得費心。」從頭到尾,在他的眼中,柳雪缽不過就只是一顆棋子,而她的表現(xiàn)的確達到他所朝望的。心中有些不舍,但為了自己的大業(yè),他毫不猶豫地選擇犧牲她。
「一旦她替我?guī)Щ鼗钌牧詈牵瓿蔂敔斠郧霸撟龆鴽]有做好的事,那個丫頭的下場只有一個,死!」根據(jù)他的探子回報,這丫頭只怕對令狐魄動了情,一個對別的男人動了情的女人,若她知道她的仇人其實是他,那么以她的性子,絕對不會放過他。他得先發(fā)制人。
「你真的舍得嗎?」那丫頭怎么說也是一個活脫脫的美人胚子。
「沒啥舍不得的,她是該下去陰曹地府和他的家人作伴,當日之所以留下她,自是有我的理由!挂驗樵谒挠媱澙,令狐魄還不能死,因為傳聞中的九霄騰龍之秘需在令狐魄瀕死之際才會在他的背上顯現(xiàn),若不能在他將死而未死之際將藏寶圖拓印下來,那么令狐家祖先們遺留下來的寶藏就會消失無蹤,他已經(jīng)沒有那種力氣和時間再等令狐家的后三代產(chǎn)出能夠背負九霄騰龍之秘的子孫。所以令狐魄還不能死,至少在他得到令狐家先祖留下的藏寶圖之前還不能!
雖然眼前的令狐宣不信,可是他卻深深的相信,令狐家每隔三代的長孫,身上必定會帶著關(guān)于藏寶圖的線索。
若非他想找出令狐家的寶藏,又何必大費周章的要柳雪缽去替令狐魄續(xù)命呢?
「你……」令狐孤的毫不猶豫,反倒讓令狐宣驚詫。這個孫子的殘酷只怕早已不是他能一手掌控的了。
「怎么,老爺子不贊同?」
「我……怎么會!箍臁⒑、準.一向是他教令狐孤的,只是他沒想到他會使得這般爐火純青。
真的是他嗎?屋外的柳雪缽忍不住懷疑,聲音的主人真的是她曾經(jīng)深深愛過的男人嗎?
為了他,她不顧一切找尋飛仙老人的蹤跡,只為求得接近令狐魄的方法。為了他,她不顧一切地嫁給自己不愛的男人,只為換得他的一線生機。
可笑的是,在他眼中,她只不過是顆棋子。
更諷刺的是,那個她想要利用的男人卻將她當成寶,寧愿承受千萬苦痛也不愿委屈她。
「呵!」一聲輕笑冷不防從她的口中竄出,滿腔的悲憤讓她再也顧不得隱藏自己的行蹤。
「是誰?」冷喝聲響起,驀地一抹熟悉的人影已經(jīng)橫在她眼前。
「是我!」她昂然起身,緩步邁入屋內(nèi),盡管眼眶泛淚,她卻不愿在這卑劣的男人面前示弱。
「你回來了,那令狐魄呢?」雙眸發(fā)出燦燦的精光,令狐孤一見到她,就知道自己長久以來的計劃就要成功了。
多久了,只怕已經(jīng)十幾年有了吧,他朝思暮想的就是這一天。
幾乎是在令狐宣以惡毒的手段取得丹風銜書的穴位后,這個恨便已深重。他要的不只是令狐家所有人的命,他要的,還有往后那無窮無盡的珍寶,只要他得到了令狐魄身上的寶藏圖,眼前礙眼的令狐宣一死,整個令狐家便會是他和「他」的了。
讓令狐家所有的一切落在他這個「外人」的手上,在令狐宣知曉的那一刻,他應(yīng)該會很錯愕吧!所以他絕對不可能讓任何人毀了他的計劃,即使是柳雪缽亦然。
「我沒帶他回來!顾缰詈遣换貋恚俨坏糜质且魂圀@濤駭浪。
一個是她曾經(jīng)無條件付出一切的人,一個卻是處處護衛(wèi)著她的人,她怎樣也不愿看著他們相爭,所以選擇了自己回來解決這一切,卻沒想到自己面對的竟是這么令人不堪的真相。以前她所相信的事,原來只是一個又一個的謊言。
「你……竟然沒辦到!」錯愕之情布滿令狐孤的臉。
之前她總覺得溫文的臉龐,如今看起來竟覺得猙獰。
「我應(yīng)該辦到嗎?」面對他,再也激不起以往的那種熱情,看到他那憤怒的臉龐,柳雪缽竟覺得自己從來不曾認識他。
在聽到方纔那番對話前,她或許因為對他失了信而愧疚,可現(xiàn)在,她心中卻連一絲絲的內(nèi)疚都不曾翻騰。
「當然應(yīng)該!」他理所當然的冷道!改隳芑钕聛淼奈ㄒ焕碛桑褪且驗槟芴嫖彝瓿晌蚁胱龅氖。」他這話是什么意思?
隱隱之間,她似乎聽出了不對勁。他以為他是黑白無常,能決定她的生死嗎?一個念頭閃進腦海。
「你的意思是……」難不成當初柳家的滅門,其實是令狐孤一手主導的?
怎么可能?事已至此,令狐孤已懶得再扮演好好大哥的角色。他快如鬼魅地欺身而近,伸手,毫不憐香惜玉地捏著她的下頷,力道大得彷佛要捏碎她似的。
「你一向聰明,應(yīng)該知道我的意思,你柳家一門的確是我派人殺的。」
「為什么?」雖然下頷疼,但柳雪缽的心卻更冷。
「因為你是我控制令狐魄生死的關(guān)鍵,在我還沒得到他身上那瀕死之際就會浮現(xiàn)的藏寶圖之前,他不能死!所以我留下你,在必要的時候替他續(xù)命!
「藏寶圖?!」原來,這就是他最終的目的!改阍趺纯梢裕俊顾桓抑眯诺負u頭。
「為啥不可以?」令狐孤語帶嘲諷地反問。
令狐宣既然可以為了保有奇穴的秘密而殺他爹親滅口,還毀了他們家。他所做的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
「為什么要?」
「因為只要你們存在的一天,就很有可能阻礙我的計劃,所以除了你之外,我不能讓其余的柳家人活著。」
「計劃?」
「當然是滅了令狐家,殺光令狐家的每一個人的計劃。」他一字一句的道。此話一出,不只柳雪缽震驚,就連令狐宣也不能接受自己所聽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