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間醫(yī)院都被包下來了,氣氛格外緊張。宋家在最短時間內(nèi)調(diào)集了臺北所有頂級醫(yī)生,「宋氏」旗下的私人醫(yī)院更是高手盡出。
宋承允的手術(shù)整整做了一天一夜,子彈貫穿了左邊的肺葉,只差一厘米就打中心臟了;現(xiàn)在雖然已經(jīng)脫離危險期,但整個人還處在昏迷狀態(tài)。宋家二老也在第一時間從國外趕回來,整個手術(shù)室外被圍得水泄不通。
安筱染受了驚嚇,動了胎氣,現(xiàn)在也在病房內(nèi)昏睡。
宋氏向警方施壓,封鎖了臺北所有出入境通道,并全力追捕云一會會長沈方林,情勢相當緊張。
安筱染恍恍惚惚看見宋承允的臉,他冷峻沒有表情的樣子,他微笑著親她的樣子,他惡狠狠罵她的樣子……
他手上還牽著一個漂亮的小男孩,眉宇之間亦是他年少時的樣子,只是為什么他們滿身都是血?為什么他們的表情會慢慢變得模糊?
「不要走!不要走!」安筱染揮舞著雙手想要抓住他們,但卻怎么都抓不住。
「染染,染染,你在作惡夢,快點醒過來!」陸芷煙用浸了涼水的毛巾敷在安筱染臉上,總算把她刺激得醒了過來。
刺眼的慘白照進安筱染的眼睛,白色的窗簾,白色的墻壁,還充斥著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她微微皺了皺眉頭,猛地坐起身來。
這是醫(yī)院,她是來做檢查的,隨后宋承允趕到,然后——
「他呢?」安筱染一把抓住陸芷煙的胳膊,死死盯著她,「他在哪里?」
陸芷煙楞楞看著她,淚如雨下。
安筱染頓時心灰意冷,顫抖著聲音說:「他……死了?」
陸芷煙吸吸鼻子,「你終于醒了,差點嚇死我。至于宋承允……放心吧,他沒死,不過還在昏迷中!
安筱染在聽到「沒死」兩個字的時候,整個人呆了一下,隨即痛哭失聲。
良久,她終于抽抽噎噎地找回自己的聲音,「我要去見他。」
陸芷煙替她擦擦臉上的淚痕,順手遞給她一杯白聞水,「先喝點水!
安筱染不接,翻身就要下床,卻被陸芷煙拎回來。
「你不要命了?剛剛動了胎氣還要亂跑!你就算不為自己想,也要為肚子里的孩子想。∵@可是你和宋承允的孩子!」陸芷煙厲聲罵她。
安筱染只是無力地抱著她的略轉(zhuǎn)哭,「小煙我要去看他……我一定要去看看他……」
「小染!」秦煜城的聲音就在這時候響起,安筱染楞楞地看著走過來的黑衣男子,哭得更加動情。
「你放心,承允不會有事的,F(xiàn)在麻藥還沒退,醫(yī)生說,只要藥效一過,他馬上就會醒的。」秦煜城握住安筱染的肩膀。話雖如此,但只要宋承允一天不醒,大家都不會安心的。不過他還是強自打起精神安慰安筱染,「現(xiàn)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把身體養(yǎng)好,還有保護好你們的小baby,我相信承允不會希望他醒來后卻看到一個病懨懨的你!
宋承允是在三天后的早上醒過來的,那時候,兇手沈方林已經(jīng)被警方逮捕了。
「水……」
沙啞的男聲在耳邊響起,安筱染驚醒,狂喜地看著宋承允蒼白的臉,連忙起身倒了一杯水。
但是宋承允此刻全身上下插滿管子,根本就沒辦法喝水,安筱染情急之下,自己先喝一口,俯身哺渡給他。
所以在宋子路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相親相愛的一幕,身穿湖綠色連衣裙的年輕女孩子手上端著杯子,俯身一口一口把嘴中的水喂給床上的男人,他笑著隱去身影,轉(zhuǎn)身進了主治醫(yī)師的辦公室。
「你怎么來了?」喝完水的男人泠冷地看著身邊的女孩,聲音虛弱沙啞,但依舊帶著與生俱來的冰冷與霸氣。
其實,他還在生氣,而且很氣!這個小女人居然一聲不吭地就把他的孩子拿掉了,簡直罪無可恕。
安筱染扁扁嘴巴,暗自誹謗,剛醒過來就這么冷漠!于是惡狠狠地瞪他,「我就是來看看你死了沒有?」
「哼!顾纬性孰m然很虛弱,還是怒哼一聲,「真不好意思,讓你失望了。」
「你……」安筱染氣結(jié)。
怎么會有這種人?人家這么擔心他,他一點都不領(lǐng)情,真是混蛋!
當宋子路和主治醫(yī)師來到病房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緊張并且火花四濺的畫面。
兩人心下不由得一抖,醫(yī)生用最快的速度替宋承允檢查完畢,確定他復原良好,若無其他變化,很快便能轉(zhuǎn)到普通病房。
他將檢查結(jié)果告訴了宋承允,隨后便和宋子路一起逃離了這個是非之地。
等到病房里沒有了第三者,宋承允閉上眼睛,冷冷地開口!改阕甙,分手費我會找人給你送過去的!
叫她走?分手費?
這個男人……真是豈有此理!
安筱染惡狠狠地瞪著埋在一堆儀器管子中的男人,「哼!走就走!」
「哎……別呀!」恰巧秦煜城過來探病,一把拉住正要出門的安筱染,「你走了,你肚子的baby可就沒有爹地啰!」
baby?!
宋承允的眼睛一下子變得雪亮,震驚地看著門口正在鬧別扭的小女人。陸芷煙那個死女人,居然敢騙他!
「沒有就沒有,反正他爹地也不愛他,有跟沒有一樣!」安筱染被秦煜城拉住,憤怒地掙扎起來。
「過來!」宋承允冰冷的聲音響起。
安筱染瞪他一眼,不動如山。
「安、筱、染!」宋承允低沉魅惑的聲音再次響起。
某女照樣當作沒聽見。
秦煜城斜斜地靠著病房的門框,抱起雙臂,一副看好戲的樣子。直到宋承允如刀子一般的眼神惡狠狠地掃向他,秦煜城結(jié)結(jié)實實打了個寒顫,立刻拉著安筱染的袖子,將她送到傷患的病床前。
「你們兩個有什么想吃的嗎?我下去買。」秦煜城很沒出息地笑得狗腿。
「加了糖的荷包蛋!顾纬性抒隼涞亻_口,語氣是相當?shù)睦硭斎唬搀闳驹谝慌詤s悄悄地紅了臉。
加了糖的……荷包蛋?
秦煜城自認為涉獵還算廣泛,但也沒有聽說過這種新吃法,不禁狐疑地看著兩個人,「你確定?」
「少廢話,滾!」傷患的脾氣相當暴躁,恨不能把所有礙眼的第三者全趕出病房。
幸好秦煜城也是個識相的,轉(zhuǎn)身用最快的速度跑了出去。
「過來!顾纬性逝呐纳硐碌拇,低聲對安筱染說道。剛剛經(jīng)過一場大手術(shù),他現(xiàn)在滿臉憔悴,連聲音都是沙啞疲憊的。
安筱染依舊站著不動,偏頭看向別處。
宋承允突然皺眉悶哼,安筱染慌忙轉(zhuǎn)身,上前察看,他綁著繃帶的胸口正有一點鮮紅微微滲了出來。
「疼不疼?」安筱染顫抖著聲音問道。
宋承允閉著眼睛不說話。
安筱染心里一急,就要起身去叫醫(yī)生,卻被宋承允虛虛地抱住。
「別動,讓我抱會兒。」苦肉計得逞,宋承允忍著胸口的疼痛,淺淺地笑了。
安筱染自是不敢掙扎,又怕壓到他的傷口,彎著腰輕伏在他的胸口上。
「我跟那個女人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那都是云一會設(shè)計害我的,你不要生氣!顾纬性噬硢〉穆曇繇懫穑值貒@了口氣。
「我從來都只喜歡你一個人,你說得對,從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喜歡你了,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才十三歲,我是在陸家的宴會上看到你的。后來我就收集了所有關(guān)于你的資料,慢慢等你長大,然后等你畢業(yè),處心積慮跟你相遇,把你招進公司,鎖在我身邊……」
安筱染被震憾了,從他的懷里抬起頭,傻傻地看著他。
白花花的陽光透過倍大的落地窗照進來,窗外的棕擱樹閃著翠綠的顏色,眼前的男人低著頭,明朗如雕刻一般的線條硬生生撞進了安筱染的眼里,他細長的丹鳳眼里閃著滿滿的溫情。
隔著一層薄薄的衣料,兩個人靜靜地相擁,安筱染的耳邊都是他清淺的呼吸聲。
這個時候,安筱染還沒有聰明到明白這就是所謂的天長地久,但心里卻有一種很奇妙的感覺——這樣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