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藺華鳴工作忙,努力賺錢都是為了籌備她夢想中的婚禮,戚里湘心底動容,充滿感謝,卻在他忙著工作時,提出任性的要求——
“我想出去玩!”她穿著棉質(zhì)睡衣坐在沙發(fā)里,黑白分明的大眼直盯著他坐在電腦前忙碌的身影,懷里拽著一顆長型抱枕,像是擁抱他。
藺華鳴雖然忙著手邊的事,卻很有耐心地回應(yīng)她:“好,明天陪你上街看電影。”
“我想要旅行!幾天幾夜那種!”
“嗯,等我把‘和晶’的case交出去,再來好好安排!
“那還要等多久?我想明天就出發(fā)!”
“不要任性,先讓我忙完工作。”他沒有生氣,反而耐心地哄她,“領(lǐng)到酬勞,我們可以出國!
“我想馬上出發(fā)。”她堅持,因為他不答應(yīng),開始生悶氣。
藺華鳴轉(zhuǎn)過身來看著她不高興的表情,不禁莞爾。“又不是小孩,要不到糖吃就生氣!
“哼,我就是幼稚。”她故意和他吵架。
“這么想立刻去旅行?”
“對!”
藺華鳴思考半晌,回過身在電腦鍵盤上敲幾個鍵,起身走到她面前蹲下,握著她的手說:“明天出發(fā),去南部旅行?”
戚里湘驚訝地反問:“你不是要工作?”
“我剛發(fā)E-mail跟雇主說程式下星期再交,現(xiàn)在我們可以來計劃旅游行程!彼焓州p捏她細致的臉頰,傾身在她唇上親吻一下,寵愛之情表露無遺。
當(dāng)他們兩人隔著抱枕擁抱,戚里湘偷偷地紅了眼眶,好心酸呀!
是夜,藺華鳴伸手從戚里湘背后擁抱,她身子倏地一僵,感情上想向他貼近,但是理智拉住她逐漸沉溺愛情的心,現(xiàn)在對他臣服,未來將帶給他無限傷害,她真的不想讓他哭,所以寧愿選擇氣他、惹惱他。
戚里湘故意挪動身子,像是他的摟抱令人不舒服,但是藺華鳴并沒有察覺異樣,他細碎的吻落在她后頸上,有效地挑起她的反應(yīng),她屏息著,思緒開始迷離,混亂的心情讓她極度不安。
為什么他的擁抱總是充滿不可思議的吸引力?她想抗拒,卻力不從心,當(dāng)他翻身輕壓住她的身子,溫?zé)岬拇桨昃鹱∷眯牡仄穱L她的甜美,手掌覆在她腰間細致的肌膚上,挑惹她體內(nèi)的欲火,然后動手解開她睡衣的衣扣,袒露胸前一片玉脂凝膚,當(dāng)他想更深入地探索她的身體,她忽然睜大眼睛瞪住他,用手肘抵在他們過近的身體間,她的胸脯隨著劇烈的呼吸上下起伏著,形成極度誘人的曲線波動。
“不要……”她低聲抗拒,痛恨自己沒有勇氣大聲拒絕他,其實她心底恨不得將自己全部交給他。
“怎么了?”他深邃的眸光定定地凝視身下的她,清楚感覺到她的掙扎。
戚里湘搖頭拒絕,刻意避開他的目光,翻過身背對著他,冷淡地拋下一句:“我很累!
藺華鳴挫敗地躺回床上,體內(nèi)高張的情欲讓他的呼吸急促,他想愛她,但是她的反應(yīng)卻在折磨他。
她怎么了?
為什么他們之間,會在他對她表露情意后開始產(chǎn)生楚河漢界?他吻她的時候,總是感覺不到她的熱情,他擁抱她的時候,即使抱得再緊,他們之間也總是仿佛有段無法拉近的距離,他們甚至無法做愛,因為她的理由就像現(xiàn)在一樣,她很累。
他是正常的男人,想用身體愛他心愛的女人,他們的感情沒有明朗化之前,她老是緊緊纏著他,現(xiàn)在算是有情人終成眷屬了,她卻對他若即若離,他覺得自己似乎沒有了解過她。
戚里湘雖然背對著他緊閉雙眼,但是她一點睡意也沒有,她的身體如此老實,因為他剛才教人意亂情迷的愛撫而蠢蠢欲動著,巨大的情潮撲向她,幾乎將她吞沒……
忽然間,一雙大掌在她頸間和肩背上揉著,力道適中,她倏地睜開眼,呆愣著。
因為她說很累,所以他貼心地替她按摩。
不要對她那么好……拜托,不要!
戚里湘再次緩緩地閉上眼,眨出無聲的淚水,應(yīng)該是幸福的享受,可是此時此刻卻是最殘忍的折磨!
她好累,為了將心愛的他從身邊推開,真的好累……
相處愈久,戚里湘發(fā)現(xiàn)藺華鳴對她的包容簡直無可限量,想讓他生厭,所以她不再注重打扮,卻得到他一句清純可愛的稱贊,于是她再接再厲,和他一起上街時,趁機要求買名牌包送她,原以為藺華鳴會斥責(zé)她太奢侈,不料他付錢卻很大方,甚至還帶她另外買了新衣服,明知道他寫程式賺取酬勞并非容易的事,亂花錢實在不應(yīng)該。
她左思右想,唯一可以惹怒藺華鳴的方法,應(yīng)該只有這件事——
“手機拿來!
藺華鳴正坐在沙發(fā)上看書,聽見她提出的要求,他先是頓了頓,才收起書,將口袋里的手機掏出來交給她。
這么干脆?
戚里湘輕抿唇瓣,伸手接過手機,不熟練地按進訊息里,一封封瀏覽,專注的神情在藺華鳴眼底只是可愛。
她看了半天訊息,全是和工作有關(guān)的內(nèi)容,沒有任何值得她拿來小題大作的。
藺華鳴將書擱在桌上,氣定神閑地看著她,似笑非笑地問:“怎么突然關(guān)心起我的簡訊?”
她沒回答,反而問他:“我這樣做你不生氣嗎?”
她早知道簡訊內(nèi)容一定沒什么重點,但她記得他最討厭別人侵犯他的隱私,他不想說的事情也不允許別人在他面前提起,她貿(mào)然檢查他的手機簡訊,早觸犯他的大忌,難道他不生氣嗎?
“你想看精采的嗎?”
“嗄?”
藺華鳴朝她神秘地笑著,打開一旁矮柜的抽屜,拿出一本舊筆記本,唇畔漾起一抹不好意思的淺笑。
“喏!彼f給她,佯裝大方地說:“只給你看,唯一優(yōu)待!
戚里湘放下手機,接過本子打開,每張紙上都有隨意涂鴉和筆記,他的藝術(shù)天分很高,信手涂鴉都好看,但是插畫旁的幾句話,卻是叫人觸目驚心——
戚里湘……真可愛的名字,難得名字的主人也讓我覺得挺可愛,讓我想到以前住家附近的皮皮。
那是一張少女的可愛笑臉,戴著發(fā)箍,但是頭上卻有小狗的耳朵,身后還冒出一條可愛的尾巴。
“誰是皮皮?”
“以前鄰居養(yǎng)的瑪爾濟斯!
她瞪他一眼!澳惝(dāng)我是狗?”
“是指你可愛!彼Α
還有一頁,畫著一朵綻開的玫瑰,幾片花瓣垂落。
失去媽媽的感覺很不好受,我算過來人嗎?呵。
用一朵玫瑰換回你的笑容,就算玫瑰有刺,都值得我去緊握……
戚里湘驀地紅了眼眶,捧著筆記本的手不自主地輕顫,她鼓足勇氣繼續(xù)翻閱。
太教人生氣了!
憑什么你替我出氣?這不是顯得我更沒用嗎?這么做豈不是應(yīng)證那些流言蜚語?
該是我來保護你、捍衛(wèi)你!該是我,不是你……
插圖是一團混亂的顏色,表示當(dāng)時涂上這團混亂的人心情肯定跌到谷底。
我不想在乎世俗的眼光,可是為什么偏偏一點對抗的力氣也沒有?該努力到什么地步才能配得上她?抱有這種想法的我根本是一種妄想!
字字句句,讓她揪心。她從來不曉得他是這么自卑地看待自己的才能,還愚蠢地以為所作所為都是為他好。
真該夸贊你,竟然這么有本事地為我打通軍旅生活,但是也該恭喜你,成功地拉開我們之間的距離——
戚里湘慢慢地了解白彗星所謂的筑墻,因為她看見一張畫著華麗城墻,但是卻沒有風(fēng)景的涂鴉,單調(diào)、孤寂的線條像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掐住她的心。
我知道你會哭,但是不得不這么做,如果無法給你比現(xiàn)在更好的生活,憑什么愛你?不斷否認(rèn)我愛你,也許總有一天你會恨我、怨我,但是多希望你了解,當(dāng)你傷心地哭泣,我也不再笑了……
戚里湘用力合上筆記本,字里行間全是他對她說不出口的愛意,就算她能佯裝不感動,但她的心畢竟不是鐵打的,只想愈愛他,卻只會增添彼此的痛苦!
這本筆記雖然是他信手涂鴉的手札,卻也是這么多年來,日積月累寫給她的情話。
這陣子她對他態(tài)度冷淡,看著她總是背對他而眠,他常在夜里心驚……莫非她沒那么愛他了?
這算報應(yīng)嗎?她對他熱情的時候,他總是一副冷若冰霜,換他毫無保留地想愛她,她卻不在乎,當(dāng)他們兩人的身體熱烈地相愛過,他立刻向她求婚,她非但拒絕,濃情密意也瞬間淡化,愛情的危機意識讓藺華鳴開始警戒,于是他想盡絕招討好她,只要她開口要求的,使命必達,她沒開口要求的,他也一律主動奉上。
愛情真的會讓人沖動做出一些蠢事,像個傻瓜。
將筆記本拿出來獻給她,當(dāng)然是企圖感動她,這可是讓他感到相當(dāng)難為情的事。
可惜他期待的感動沒有,只見她放下筆記本,意興闌珊地說:“我先去洗澡,八點有想看的節(jié)目呢。”
她起身,他忽然握住她的手,她心底一震,心跳漏拍。
你變了。他想說,卻開不了口,雖然一臉平靜的表情,但是眼里卻有淡淡的失望。
戚里湘勉強自己若無其事地轉(zhuǎn)頭看他,眉頭微蹙,有點不悅地問:“怎么了?”
藺華鳴定定地注視著她,感覺眼前的她很不真實,卻也只能無奈地笑了笑,放開她的手!皼]事!
她冷淡地瞟了他一眼,轉(zhuǎn)身走到衣柜拿換洗的衣物,心慌意亂地躲進浴室里。
她扭開水龍頭,用手捂住口鼻,狠狠地哭泣,讓吵雜的水聲掩蓋住她的傷心哭泣。
總是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她才能放縱自己盡情悲傷,和他面對面時,她仍然要擺出一副令人生厭的嘴臉,除了讓他主動討厭她、遠離她,已經(jīng)沒有別的辦法了!因為她徹底明白,即使她說不愛他,他也不會放棄挽回她的心,那筆記本里,將他的深情都說明了。
原來,他一直都愛她,原來,她一直都被幸福包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