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大床旁,靈心呆看著床上的人,久久不語,好半晌才喘出一口大氣。“哇塞!本人就是不一樣,真的好帥喔!”
奚辰原本看到自己的肉體奄奄一息,情緒十分復雜,聽她這么一說,不由得意地一笑。
“哼!本皇子雖從不恃外貌行事,不過要讓你這等沒見過世面的女子驚艷,還是綽綽有余的!北砻嫔虾苤t虛,言下之意卻是自滿到了骨子里。
這么囂張的話,在他口中說來卻似順理成章,靈心的心思卻不在這里,只是連忙說道:“那你快回你的身體里吧!”她羞澀地看了他一眼。“我想看我的情郎真正的站起來,希望你能主動抱抱我,我從來沒感受過異性的懷抱呢……”
奚辰心頭一動,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氨净首用靼琢耍净首訒龅帽饶闼M母,屆時……你可別逃了!
靈心滿臉通紅,她已經想到那種限制級的畫面,聽說古人雖保守,但房門關起來花樣可是不少,她是既期待又怕受傷害。
奚辰似乎很明白她在想什么,朝著她曖昧地一笑,很快地飄近了自己的肉體,躺了上去,幾乎與他的肉體重合。
然而靈心看著看著,就是覺得不太對勁,果然沒一會兒,奚辰的生魂居然又坐了起來,一臉沉重。
“本皇子……沒有辦法回到本皇子的身體里!”
靈心倒抽了口氣!澳窃趺崔k?”這下,她真的手足無措了,原以為一切水到渠成,居然在這最后關頭出了差錯?
她眼眶一紅,連忙察看起奚辰的肉體,但她這半調子的靈異體質哪能看出什么?眼看著她的手將他的五官捏成各種可笑的形狀,接著又摸摸他的胸膛,再捏捏他手臂的肉,然后又往他的腹部探去……
“住手!你這笨丫頭!”奚辰連忙阻止她,這具肉體雖然沒了意識,但本能還是有的,再摸下去他怕自己出糗!氨净首又滥阌J覦本皇子這副玉樹臨風的肉體,但現在這時機并不適宜……”
靈心這才反應過來她做了什么,小臉不由漲紅,訥訥地解釋道:“我我我……我沒有要吃你豆腐,我只是想看看究竟哪里不對。”
奚辰瞧她又羞又驚又緊張,在這種情況下,居然覺得好笑!澳惴判,既然找到了我的肉體,那回魂一定有辦法的!屆時本皇子可不介意你隨便摸,如果你害羞,那換成本皇子摸你也成。瞧你那白暫軟嫩的肌膚,本皇子可是好奇了很久,很想知道手感是不是跟看起來一樣那么好……”
這時候他居然有空和她調情,靈心知道他在安慰她,免得她被他無法回魂的事實給急哭了,一時心中感動莫名。
他真的……很重視她。“阉男那槎挤旁谛纳,雖然他驕傲又難搞,但她真的有著被這個情郎疼寵的感覺。
她目光朦朧地看著他,兩人視線交纏著,相信如果奚辰現在已回到肉體,可能巳經進展到肌膚之親的階段了,她在他眼神之中看到了一股說不清的欲望,讓靈心覺得他仿佛要將她吃下去。
此時外頭突然傳來腳步聲,打破了這一室曖昧,靈心嚇了一大跳,但此時要躲已經來不及了,她索性一個箭步鉆到奚辰的被窩里,再飛速地把被褥整平。
幸好,那群人只是經過,并沒有進門,邊走還邊罵著,聲音傳進了房里——
“太過分了!要不是二皇子得了怪病,躺在床上起不來,他一定會當上太子,哪容得大皇子宮里的那些太監囂張?”
“就是嘛!連個奴才都敢對我們不敬!居然連太子舉辦的宴會都不讓我們參加!
“唉,二皇子要死不活的,不怪別人將我們瞧低了。御醫都說二皇子醒不過來了,萬一他有個差池,我們也全都會被遣散歸家,難怪那些下人不當我們是一回事了。”
“這日子過得還真是窩囊,都是二皇子那個活死人害的!還以為在他身邊后勢可期呢……”
幾個人說著說著,聲音遠去,直到腳步聲聽不到了,靈心才悄悄地由被窩里探出頭來,吐了口長氣后跳了出來。
“剛才那些是什么人呀?說話好不客氣……”靈心正想詢問,卻見奚辰臉色前所未有的凝重沉痛。
“她們是你的親人嗎?”靈心回想了一句方才那群女人說的話,確實很傷人,要是她的親人這么說,她也會很傷心的。
一向同情心泛濫的靈心,極為心疼他都已經被毒害了還要受這些風言風語,于是她真誠地看著他道:“如果是我,一定不會那樣對你的!我會對你很好,會一直陪著你的!”
奚辰心頭狠狠一震,抬起頭來深深地看著她。
剛才那幾個女人其實是他的妾室,而且各個都是出自名門,若沒有今曰的變故,他還不知道這群女人對他竟全都是虛情假意,平時的順從溫婉都是裝出來的。
總是被捧得高高的,一朝由高處跌落,那種痛苦及失落可真是難以言喻。雖說他對她們稱不上有多疼愛,但也沒有薄待過任何一個,想想自己一直都是被朦騙度日,在她們眼中的他,沒有了利用價值就什么也不是。
這下真稱得上眾叛親離了,在他被逼到了絕境,連能不能回魂都還不知道的時候,唯一在他身邊的人,居然是這個單純又傻氣的女孩,奚辰知道靈心說的一切都是出自肺腑,也是這一片真心,令他方才被重傷的心,適時的得到了慰藉。
如果沒有她這一句及時的話,他相信自己寧可化作修羅,不管耗費多少元氣,也會現身跟剛才那幾個女人好好算帳。
“你知道你說的話代表著什么承諾嗎?”奚辰若有深意的說。“這可是比做你的情郎還要多得多了。”
“我……我一直都對你很好啊,我也一直都陪著你啊……”靈心被他看得心頭小鹿亂撞,一時也想不清自己的話里究竟多了什么東西。
不過不待她多想,奚辰已經下了決斷。“很好,等本皇子恢復之后,或許很快就會要你履行你的承諾了,你——要一輩子對本皇子好,一輩子都和本皇子在一起!”
這個承諾,代表著她也愿意做他的妻妾,奚辰突然覺得,方才受到的那些背叛反而不算什么了。
“可你現在無法回魂怎么辦?”靈心的心情越來越沉重。她也想一直和他在一起,可是眼下還有最急迫的問題等著他們解決。
“別急!庇辛怂某兄Z,奚辰的心反而定了下來!吧昊氐饺怏w似乎沒那么容易,或許我們少了什么步驟!
靈心也是恍然大悟!皩Π!我們立刻去問武仕書!”
“不急,這些日子都等了,還差這么一天嗎?你立刻離宮,保證還沒出宮就被抓起來。你明日到司禮監告假,循正常程序出宮較好!
“嗯嗯嗯,就這么辦!膘`心點頭如搗蒜。
“還有……”奚辰若有所思地看著她,“你千萬別忘了自己今晚所說過的話!
遵循著正常程序,在趙公公的刁難,而且又加扣了一個月的月俸后,靈心向宮里告了假,終于能帶著奚辰前往長眉道長的道觀。
道觀所在的鵲鸰山,恰好位于京城與樸月鎮之間,靈心盤算著由京城這頭前往,就算直去直回,也要七到十日的時間,便考慮雇一輛馬車。當然她一個家底普通的女子,雇用馬車這么多天,花的銀子也夠叫人肉痛的。而這筆款項,自然得先算在奚辰頭上,等他醒來后,一定要叫他連本帶利吐出來。
然而靈心才剛走到馬車行外,卻像看到鬼似的停下了腳步,嘴巴張得大大的,久久無法回神。
“你怎么……”奚辰正想問她,但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他也意外的住了口。
原來,武仕書便站在對街,笑吟吟地看著靈心,而他的后頭站了一個長眉白須,仙風道骨的道人,便是他的師父長眉道長。
“武仕書!”靈心終于清醒,連忙跑到他的身邊,驚喜地問道:“你怎么知道我要找你?”
武仕書神色古怪的搖了搖頭,但卻又點了點頭!笆蔷┏怯腥苏埼規煾高^來做一趟法事,所以我才會和師父來的。不過師父說做法事之前,一定要先來這里,這趟法事才會圓滿,所以我們就來了,想不到等的人竟是你們!
他默默的望向靈心身后神色有異的奚辰,后者也是大為意外,故而沉默地聽著他的解釋。
靈心馬上轉向了長眉道長,笑吟吟地福了福身,“道長果然神機妙算,連我們會到這里都料得這么準!
長眉道長受了她的禮,拂了拂長須,慈祥地笑道:“好說、好說!
然而她的下一句話,卻差點讓長眉道長一把將自己的胡子扯了下來。
“道長這么一出現,讓我省了好多銀兩啊,這下不用花錢雇馬車了!”靈心討到了小便宜,喜孜孜地道。
長眉道長聞言一楞,不禁苦笑了起來,他這般高人對她而言只有這點價值嗎?
而武仕書則是捂著臉,覺得這個小丫頭實在不給他面子,虧他還多次在師父面前夸贊她;奚辰更是揉著額際,她到底搞不搞得清楚重點在哪里啊?
“你們的事,貧道已經知道了!遍L眉道長清了清喉嚨,直入重點!岸首拥钕聼o法回到他的肉身之中,對吧?”
“對對對!”靈心對長眉道長更佩服了,只差沒整個人巴上去!暗篱L,你怎么知道?”
聽到靈心的問題,奚辰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暗篱L是高人,自然洞察萬物,他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此事如何解決!
“沒錯沒錯!膘`心猛點頭,又巴向長眉道長,雙眼亮晶晶的像在看什么偶像!暗篱L,請問奚辰的事要怎么解決。俊
終于有比較受到尊重的感覺了,長眉道長微微頷首道:“二皇子回不去他的肉身,是因為冤氣太重,只要化解掉他的冤氣即可!
“那他的冤氣要怎么化解?”靈心苦惱地看著奚辰。“對他灑糯米?黑狗血?還是在他嘴里塞黑驢蹄子?”
這次換武仕書哭笑不得。“靈心,你這些怪招哪里聽來的?那是針對僵尸的!對生魂沒有用。”
長眉道長也是一臉古怪的表情,不過他很有禮貌地憋住了笑,“原本二皇子只要待在你身邊,那冤氣便會逐日消退,只是他的肉體可等不了那么久!
長眉道長自然也知道,靈心的折紙有化解鬼魂冤氣的作用,雖然要花一段不短的時間,只是現在時機未到,他不好說得太明白,免得泄露天機!坝鉀Q此事,說不得你們今日需與貧道走一趟。”
“道長此行欲何往?”奚辰難得地帶著敬意問道。長眉道長雖然不顯山不顯水,還看不出有多厲害,但光看他未問先知自己的問題,又帶著徒弟在這里堵人,就知道應該是有兩把刷子的。
長眉道長拂了拂長須,篤定地道:“洛王府!”
聽到這個地方,奚辰與靈心都微微變了臉色,面面相覷。洛王府便是曲如雪的娘家,而武仕書剛才說長眉道長是應邀來京城作法,難道是曲如雪的手筆?洛王府有什么事,需要動用到世俗之外的力量?
這趟洛王府,確實非走不可,而且奚辰隱隱覺得,此事與他一定有關。他忍不住深深地望了長眉道長一眼,這老道越發令人看不清了。
“不過,你們就這么去可不成!遍L眉道長突然說道,分別看了看靈心與奚辰兩人。“靈心,你暫且打扮成貧道的小道童。至于二皇子殿下……”
長眉道長取出了一個葫蘆,接著口中念念有辭,做了幾個手勢,奚辰的生魂居然就在光天化日之下,被收進了葫蘆里。
靈心倒抽了一口氣,連忙把葫蘆搶了過來,拚命的往外倒!暗篱L!你把他怎么了?他怎么跑到葫蘆里了?出不來怎么辦?”
武仕書止住了她的動作,溫和地勸道:“別急,靈心,是這回二皇子不宜現身,師父暫時將他收進葫蘆里,不會有事的,這葫蘆有溫養靈體的效果呢!”
聽到奚辰沒事,靈心才松了口氣!八赞沙經]事啰?”
瞧她那副心慌意亂的模樣,武仕書頓時百感交集,但仍是勉力一笑!白匀粵]事,而且他還能透過葫蘆察覺到外界的情況,這葫蘆目前就等于他的本體!
他的本體?靈心詫異地舉起葫蘆,左瞄右看之后,忽地伸指住萌蘆一彈。
“痛嗎?”她試探性地問。
葫蘆很不客氣地上下晃了兩下,像在回答她的問題。
靈心又不信邪地打量了下葫蘆,居然又拿起來,雙手在上頭摩挲了好幾下。
“爽嗎?”她大剌剌地再問。
葫蘆沉默了一陣,驀地飛了起來,往她的額頭重重的敲下去,讓她痛呼一聲,可憐兮兮地摸著額頭。
“我不過是做個實驗嘛!現在我知道了,確實可以代替你的本體……”靈心委屈地咕噥著,不依地對著葫蘆又彈了幾下!白屇闫圬撐!我也要欺負回來!”
這到底是誰欺負誰啊?!
一旁的長眉道長及武仕書看得已經不知該生氣還是該大笑了,尤其是長眉道長,他祭煉這葫蘆都不知道多少年了,沒想到有一天居然被拿來這么用。
他有些同情地看了眼葫蘆!办`心,這葫蘆你要好好收著,此行必有收獲。”
“沒問題!道長!”靈心連忙小心翼翼地收起了葫蘆,穩妥的收在衣襟里,原本還不覺得如何,但幾個呼吸之后,她突然滿臉通紅,又飛快的把葫蘆取了出來。
這感覺跟直接接觸奚辰沒什么兩樣……又是在這么敏感的地方……
雖然兩人的關系是情侶了,可是這么“真槍實彈”的接觸,她可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武仕書雙眼幾乎要冒出火來,眼明手快的要將葫蘆取過來!胺盼疫@里好了,我幫你保管!”
奚辰才不可能就范,就見葫蘆滴溜溜的轉了個圈,乖覺的溜進了她的袖袋之中,再無聲息。
武仕書拿他沒辦法,氣呼呼的瞪著葫蘆,一人一物居然就這么對峙起來,而夾在其中的靈心一臉無辜,不知道武仕書與奚辰沒事怎么對杠了起來。
長眉道長見狀,也只能無奈長嘆。
“到底是孽緣,還是良緣呢?天賜良緣,是貧道也無法主導的,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