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小心點,這是沙發,那是椅子,你來過的,不要急,慢慢來,我不會催你!
耿仲杰茫然地盯著似曾相識的環境,緩緩地移動身體。
“你的房間還記得嗎?跟家里的擺設一模一樣,我一直沒動過!北3衷瓨。
“哥!彼蛦荆瑤еt然。
耿仲豪微笑響應,“怎么了,不喜歡?”
“謝謝你。”他語調平淡,但仍可看出他想表現出心中的感謝之意。
他動作不大的輕拍弟弟手臂,表一丁他收下了!白约盒值芎伪匮灾x,大哥喜歡照顧你。”
“謝謝。”他又說了一次謝謝,這已經是他的極限。
耐心十足的耿仲豪引領他走過客廳,來到一扇門前,打開!斑@是你放松心情的地方,非常干凈,哥親自打掃了十遍!
是呀!真的很干凈,干凈得像一間樣品屋,一塵不染,光可鑒人,連地板都上了蠟,閃動得令人自慚形穢的光潔,讓人絕對找不到一粒細微灰塵。
屋內的配色簡單得一目了然,就是清一色的白,從沙發到酒柜,花紋地磚到四面無裝飾的墻,全是潔白無垢的純凈。
白色的世界,彷佛是進入天堂,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沒有摻雜其它色彩,甚至魚缸里游來游去的小魚也是特別挑過白化后的魚種,除卻水草的天然色。苗秀慧差點以為踏進外層空間,身處的位置是太空艙。
“計算機……”一看到鑲滿整面墻的計算機屏幕,耿仲杰這才兩眼發亮,露出欣喜萬分的笑容,一頭栽進他熱愛的新世界。
看見胞弟終于平靜下來,恢復前一次治療的程度,耿仲豪欣慰地退出房間,順手關上門,讓他不受打擾地享受一個人的快樂。
“你好像很累!彼碱^都皺起來了,清晰可見的紋路留在雙眉中間。
揉了揉額際,他的反應是摟著苗秀慧跌坐白色沙發。“還好,不算太累!
“你弟弟他……呃,我問問沒關系吧?”她難得以一般人的心態發問,而非兇神惡煞似的記者身份追根究底,擔心刺傷朋友的心。
“仲杰他智商很高,也很聰明,不管教他什么,他都能很快地吸收,只是,他沒法跟別人進行溝通,無法理解人家的想法為何跟他不同!彼芘Φ倪m應,但成果不佳。
“他這算不算是一種病?”苗秀慧問得謹慎,盡量避開敏感字眼。
“是,但我認為有痊愈的一天,他不會一直停滯不前。”他相信持之以恒的治療,自閉癥患者也能擁有屬于自己的一片藍天。
“你要不要帶他到我阿爸的道壇,讓我家的三太子收一收,說不定他會好得更快。”醫學治不好的疑難怪癥,也許神明能醫治。不是迷信,或是怪力亂神,有些事真的玄妙得令人難以置信,像她小時候高燒。不退,醫生說無能為力,請家人準備后事。她阿爸一聽火就大了,連忙從家里搬了一尊王爺到醫院坐鎮,當晚她的燒就退了,隔天辦理出院,活蹦亂跳像沒事人。
不過并非每個人都能這么幸運,還是得聽從醫生的囑咐,乖乖吃藥,定期回診,方可保障身體的健康。
看她毫無芥蒂的清澈眼神,耿仲豪好笑地撫上她平滑粉腮。“多謝你的關心,仲杰的情況在進步中,他不是中邪。”
“試試也沒關系嘛!我家三太子很靈驗,有病治病,沒病強身,訑可以替你弟弟打通任督兩脈,讓他變成武林高手。”苗秀慧極力推崇自家神明,相信神的力量無遠弗屆,無所不在。
她的話又讓他再度發笑!霸僬f吧!十年后還是沒有進展,我會考慮你的建議!睙o神論的耿仲豪不信鬼神,從他自身一連串的遭遇,他早就成魔,無視世間的道德與倫常,只信人不自救,任誰也無力搭救。
“厚!你這人不要太鐵齒,哪天讓你親眼目睹了,別嚇得屁滾尿流。”可惡,十年后還有什么搞頭,邪魔侵腦就沒救了。
他忍不住大笑,在她可愛唇瓣輕啄!霸趺崔k,我似乎越來越喜歡你了。”
“你……耿仲豪,不要動不動就吃我豆腐,你才沒……想像中的喜歡我!彼麨槭裁茨菢涌此亢盟扑且坏烂牢犊煽诘奶瘘c。
“仲豪,不許連名帶姓的喚我。”他身壓近,氣息濃重地噴向她耳后。
她一怔,差點忘記吐氣。“你太霸道了吧!以前的你不是這個樣子!
“那是你從沒真正認識我,我的另一個身份是惡魔!睂3杂兄儍綮`魂的年輕女子。
一開始吸引他的便是她的單純,而后是不懂算計的善良,即使她極力想表現自己不是好女孩,可不善計較的天性仍讓她壞不起來。
應該說,她們那票女人全是墮落人間的天使,雖然言語鋒利,行事乖張,思想行為全憑個人喜好,可是她們從未傷害無辜的人,正義感十足,正氣凜然,只為弱者發揮母獅本性,捍衛無能力自救的老弱婦孺。
而她則是默默付出的守護天使,不強求回報,也不會蠻橫地要求別人要照她的意思,一如純白的茉莉花,讓人聞到沁心的花香卻不搶艷。。在他所處的黑暗世界里,她是難能可貴的小白花,也是他唯一看得見的顏色,他要她進入他的生命,潤澤他干涸的心靈。
苗秀慧干笑的想后縮,但橫亙背后的是他的手臂!拔野钟薪o我一張收魔的符紙,我不怕惡魔!
“不怕最好,因為我對你誓在必得!彼麘B度轉為強硬,鏡片下的雙瞳閃著熾熱眸光。
“耿……仲豪,你不要一直壓著我好不好?我不太舒服!笨照{壞了嗎?怎么身體很熱。
“從現在起你是我的女朋友,有任何意見盡管提出來,不過我一律不受理。”
她只能接受,不得有異議。
“嘎啊”哪有人這樣,擅自做決定,漠視她的基本人權。
苗秀慧不滿地正想提出嚴重抗議,誰知一大片烏云忽然當頭罩下,來不及開口的嘴巴被覆住,長驅直入的猛蛇占據她口中芬芳。她又被吻了。而這一次,吻得又深又重,教人幾乎要無法呼吸,交迭的身軀燃燒出燙人的高溫,彷佛要把人融化了。
在她以為可能失身時,耿仲豪驟地抽身,他微喘地將她凌亂的衣服拉好,目光如炬地避開她起伏有致的嫩白胸脯。
他不是不要她,而是時機不對,屋內并非只有他們兩人,私心重的他可不愿她的嬌吟低嚶落入第三人耳中,即使那個人不會注意自己以外的人、事、物。
“你餓了吧!我去做飯。”先喂飽她,以后再找機會喂飽自己的“饑餓”
“咦,你會做飯?”她驚訝不已,頓時遺忘適才的相濡以沬。
“一個人生活若不能自理,那就等著餓死的份。”他早學會不依靠任何人。
“你一個人?那你的家人呢?他們沒住在一起?”聽他說得輕松愜意,苗秀慧的胸口卻莫名一抽。
耿仲豪拿出碗盤的手頓了一下,“我十五歲就搬出家里,獨自過日子!
一說完,他開始準備烹調事宜,蔬果切片,魚肉解凍,料理醬汁和調味,手法純熟得像在上演一場美食秀,刀功精細,引人贊嘆。
“十五歲呀!”她一聽,不免心疼地抱住他!拔沂鍤q還在煩惱要怎么讓青春痘消失,吵著爸媽換掉會嘎吱嘎吱的木板床,想要一張席夢思……”
他和她的人生未免相差太遠了,當他為了活下去而奔波時,她卻舒舒服服地躺在涼椅上,一邊吃冰,一邊看著她最喜歡的漫畫。
“等等,你的父母都不管你,任你自生自滅?”要是她阿爸阿母一定哭死,舍不得她吃苦受罪。
一提到父母,耿仲豪的眼神冷得毫無溫度!八麄冇凶约旱氖乱觯瑹o暇管束子女。”
兩個忙著冷戰的大人,怎會在乎何時少了個兒子,連他離開的那一刻,兩人還因要不要離婚而各自離家,放任一個家空著。
“太過份了,怎么可以這樣?你是他們生的,哪能說不管就不管,我去替你理論。”說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全是一堆狗屎,長輩做錯事還是要罵,不能縱容。
耿仲豪感到窩心的笑笑,“最好不要!
“為什么?”他還在維護失職的雙親不成。
“因為我父親是法官!毕騺韲绤枺唤饲。
“咦?”法官?
“而我母親是家庭主婦,很愛管人的那一種!辈还苡欣頍o理,只有她講的才是道理。
“蛤?”愛管人?
那她該不該去找他們?她最怕人管了,而且法官都很兇,搞不好她才說一句就被盯得滿頭包。
苗秀慧苦惱地撓著耳朵,不知耿仲豪正一臉愛意地看著她,眼底流露出對她的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