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睿愷的話讓陶雨諾敏感的心大受打擊,完全無視于他急著想解釋的模樣。
他說的都是真的嗎?
為什么他一直不愿說出他失憶的事?即使有什么難言之隱,在他們這樣親密的進(jìn)展下,他早就不應(yīng)該再隱蹣,也不該是不知該怎么告訴她。
撇開他是不是真的失憶,在他想起一切后,為什么不直接告訴她,難道是他的身分有什么不可告人之處,才需要他一再酌量、思考要怎么開口嗎?
屏著氣,陶雨諾忐忑地凝視著他眉頭微蹙的神情,顏聲問:“那……你到底是誰?”
趙睿愷有種預(yù)感,只要他說出自己的名字,兩人之間曾有的和諧與美好會在一瞬間崩塌。
就算他確實是遭遇變故而失憶,她也會因為他的名字而有負(fù)面聯(lián)想……但是,此時已不容得他逃避,他不得不開口。
“趙睿愷!彼従忛_口說出自己的名字,也在開口的那一瞬間,看到陶雨諾臉上大受打擊的表情。
“趙睿愷……睿邦企業(yè)的總裁趙睿愷?”看著她的反應(yīng),他有一瞬間真希望自己不是趙睿愷,永遠(yuǎn)不要恢復(fù)記憶!
“對。”他艱難地擠出話來,握住她的手,不想讓她因為討厭睿邦企業(yè)、討厭趙睿愷這個人而遠(yuǎn)離他。
陶雨諾突然想起他那個刻著“愷”字的名片盒。如果她夠敏銳,就該早已察覺出一些蛛絲馬跡!
他臉上著急的模樣,讓陶雨諾突然之間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他緊張的反應(yīng)是真的還是假的。
也許……是因為他還沒有把土地騙到手,卻被她知道了他的真實身分,所以十分在意她的反應(yīng)?
思緒有些混亂,陶雨諾拉開他的手,定定看著他許久后才問:“你是為了想要我的土地才接近我嗎?”
他就知道她會這么想,但他不怪她,因為他知道自己當(dāng)初為了讓威廉逼她賣土地而使出的手段有多惡劣。
“不是!從游艇上落水是意外,會失去記憶也是意外,我只是沒想到會被你救了,會愛上你!
在這么多的巧合下,趙睿愷不得不認(rèn)為兩人確實很有緣,緣分讓他們因此相遇,然后愛上彼此。
說這些話時,他語氣堅定,眼神明澈,因為他必須讓她知道,他說的都是真心話。
陶雨諾看著他如此真誠的表現(xiàn),心里還是沒有辦法接受他就是那個讓她深惡痛絕,逼她賣地的魔王大老板。
在睿邦企業(yè)與她接觸的這段期間,她聽說過太多關(guān)于趙睿愷的批評,再加上他命令部屬逼她賣地,讓她怎么也無法把這個在短時間內(nèi)走進(jìn)她心里的男人與趙睿愷畫上等號。
她需要時間好好整理思緒,消化他就是趙睿愷的事實 ,以及自己已經(jīng)愛上他的結(jié)果。
如此決定后,陶雨諾強忍著內(nèi)心的痛楚,果斷地道:“既然你已經(jīng)恢復(fù)了記憶,那就再也沒有留在我這里的必要了!
她一直害怕,怕他有一天會回到他的世界,忘記她這個人,而這時候她卻更害怕,怕自己對他付出感情,只是他為了得到土地的策略。
拿感情當(dāng)籌碼……和某個男人相戀一直是她不敢奢望的事,但他的出現(xiàn)改變了她的生活、她的想法。
若他真是抱著這樣的目的而接近她,那她會瘋掉!
因為她是真的深深愛著他……但說來可笑,如此一想,其實她根本不確定自己對他的感覺究竟是依賴還是愛。
“你……要我走?”趙睿愷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么。
他還記得,她曾為了怕他離開而感到無助、不安,現(xiàn)在她怎么能因為它是趙睿愷而要他離開。
陶雨諾堅定地道:“對,我要你離開!
是她唯一能保議自己的方式。
分開后,她才能真正弄清楚自己對他的感情是依賴還是愛,也才能確定他是利用她,還是真的愛她。
她的決定讓趙睿愷難以接受,不敢相信兩人之間的愛情竟然因為他的身分而輕易被摧毀。
“就因為我是趙睿愷?你真的這么討厭我?討厭到要把我們過去這段時間的快樂抹殺?”他問道,一顆心因她的決定而揪緊。
陶雨諾被他受傷的表情折磨得幾乎不顧一切,只想繼續(xù)愛著他,和他一起快樂的生活著。
但她做不到,他們之間牽扯的不僅僅是愛情,還有大貝嶼的這塊土地。
她的眼里微微泛著水光,滿臉苦澀地扯了扯嘴角!摆w總裁是什么樣的人,你自己還不知道嗎?你覺得我應(yīng)該要繼續(xù)喜歡趙睿愷嗎?”
如果不是因為她不知道他是誰,而他失去了記憶,忘了自己是誰,她絕對不可能愛上他……
聞言,趙睿愷握緊了拳頭,頭一次如此痛恨自己。
陶雨諾心中帶著一絲微小的希望,道!“除非你愿意放棄收購這塊地,讓我相信你是真的愛我,不是為了土地而接近我。”
“我不可能放棄!但我已經(jīng)決定……”趙睿愷堅定的拒絕,像是狠狠的在陶雨諾心上刺了 一刀。
她臉色蒼白,心寒的感覺緊揪著她,她不想再聽他說什么冠冕堂皇的話,于是冷冷地打斷他的話!鞍,你讓我一個人靜靜的好好想想,好不好?”
趙睿愷硬生生咽下想說的話,知道這時候無論他說什么,她都會認(rèn)為他是為了買她的土地才道出承諾,根本不相信他的真心。
他拿她沒辦法,嘆了 口氣妥協(xié)道:“好,等你想好該怎么處理我們之間的事再告訴我!
陶雨諾許久后才緩緩點了點頭,然后低著頭走回屋子里,心情有如墜落谷底。
趙睿愷的目光膠著在她身上,怎么也無法移開,心里卻轉(zhuǎn)著更多想法。
他知道她一時無法接受,但他會等,等她想通了,他再告訴她,他一樣會買她的地,但這塊地作何用途,都隨她她決定。
她說想蓋醫(yī)院就蓋醫(yī)院,即使醫(yī)院的經(jīng)營比發(fā)展觀光麻煩一百倍,他眉頭也不會駿一下。
誰教他這個無情冷血、唯利是圖的商人愛上了她!
夏末,雖沒有了盛夏的溽熱,但海邊的風(fēng)依舊暖暖的,只有夜晚時才會添上幾分涼意。
微風(fēng)拂過,園子里花草的香味揉和在風(fēng)里,再隨風(fēng)飄散,是一種舒心的氣自心。
但這并沒有為陶雨諾帶來好情緒,她意興闌珊地躺在檐廊的木躺椅上,看著連一片云也沒有的湛藍(lán)天空發(fā)呆。
彷佛感染了主人的情緒,雪泡泡也沒有什么精神,跟著主人悶悶地趴在舊廊的地板上。
不知過了多久,陶雨諾拉回放空的思緒,瞥見雪泡泡的動作,忍不住莞爾一笑,然后輕輕嘆了口氣。
原來,趙睿愷離開后,寂寞的不是只有她。
趙睿愷還在這里時,雪泡泡總愛跟著他打轉(zhuǎn),他一走,它的活力似乎也被抽得一干二凈。
光是這一點就可以證明,它果然是她養(yǎng)的寵物,不管是習(xí)性或性情都像極了她。
“雪泡泡,你也想他嗎?”陶雨諾伸手摸了摸它頭頂那一綹特別柔軟的毛,喃喃低語。
這會兒她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勁,連續(xù)推了出版社幾個案子,腦中想的全是與趙睿愷在一起時美好的點點滴滴。
每每想到那段時光,她的心情便更加低落,再看到花園角落那間整修了 一半的小木屋,她的情緒更是墜落谷底。
她想他、愛他!
每過一天,這樣的想法就像打樁似的,重重的、深深的打進(jìn)她心里,讓得她不得不承認(rèn)這一點。
她的確是被趙睿愷將了 一軍。
如果他真的是以接近她,讓她愛上他,最后心甘情愿把地賣給他為目的,那么他確實成功了。
她愛上了 一個冷血、唯利是圖的混蛋!
陶雨諾沮喪地嘆了口氣。
此時,屋里的電話響起。聽到電話鈴聲,她沮喪的心情被緊張取代,一顆心卜通、卜通直跳,像是隨時會蹦出胸口。
會打這支電話的只有編輯與睿幫企業(yè)的那個威廉,在她以身體不適為由連續(xù)推掉幾個案子后,編輯便讓她好好休息,所以……打電話來的是威廉?還是……他?
揣著這樣的想法,陶雨諾雙手壓著胸口,連續(xù)幾次深呼吸后才急急進(jìn)屋接聽電話。
一聽到話筒那端傳來熟悉的熱切嗓音,她原本沸騰的心驟然一冷。
不是他……一時之間,失落、沮喪伴隨著一股濃濃的自我厭惡的情緒涌上心頭。
她是不是太不懂得掩飾了?是不是真的太在乎趙睿愷了?說不定這時趙睿愷正坐在辦公室的皮椅上,輕松的等著她自投羅網(wǎng)。
難怪他會走得這么干脆,因為大魔王他早就看穿了她的心,知道就算兩人分開,還是改變不了她已經(jīng)愛上他的事實。
是她傻呼呼的自欺欺人,想要用時間冷靜思考兩人的關(guān)系,在這一場角力中,她注定是輸?shù)囊环健?br />
沒聽到她出聲回應(yīng),編輯以為電話線路出了問題,拍了拍話筒,拉了拉電話線,不斷重復(fù)道:“雨諾,你還在嗎?喂、喂?你有聽到我的聲音嗎?”
陶雨諾趕緊回過神,應(yīng)了聲,“淑如,我在。”
聽到她終于出聲,個性爽朗的編輯笑著說:“在就好,真怕你不想接我的電話呢!”
聽著編輯爽朗的笑聲,陶雨諾的嘴角不由得跟著揚起淡淡的笑。“怎么了?找我有什么事?”
“我知道你最近身體不太舒服,但有個案子挺有趣的,想介紹你接。”
為了趙睿愷,陶雨諾消沉了好一陣子,她知道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于是勉強提起精神問:“什么案子?”
“前一陣子不是有一場沉船寶藏文物展嗎?因為反應(yīng)太熱烈了,文物展決定做全省巡回,新活動就是想將之前超夯的那部前世今生的愛情微電影做圖文版周邊。如果你有興趣,我讓對方來跟你談?”
陶雨諾在新聞上看過關(guān)于那個沉船寶藏文物展的介紹,雖有興趣,卻一直沒有付諸行動,前去參觀。
如今可以接下這個案子,算是一償心愿,再加上有工作可以忙,也多少能瓜分她對趙睿愷的思念……不該有的思念。
當(dāng)這個想法一浮現(xiàn),她幾乎不假思索便答應(yīng)了。
意外事情竟會如此順利,達(dá)成任務(wù)的編輯開心的結(jié)束通話,而陶雨諾卻是在電話這端苦澀的笑著。
趙睿愷帶給她的影響,比她想像的還要大,之后如果他真的找她談賣土地的事,她又該怎么面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