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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情復(fù)燃那么難! 第9章(1)
作者:莫霖
   
  他實在不知道接下來該往哪里走?所以只能游蕩在這里,等待有人可以拯救他,將他帶離那恐怖的孤獨地獄。

  看著眼前熟悉的場景,他與她就是在這里出車禍的,馬路上,來往車輛依舊疾駛而過,沒有人會停留下來,只有他將車子停在路旁。

  嚴(yán)國烈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這幾個月來,他都重復(fù)著同樣的動作,開著車等在路旁,直到深夜。

  他在醫(yī)院里住了將近一個月,等到他身體復(fù)原的可以了,他就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帶著小詩離開。

  沒有人知道他們父女倆去了哪里,他也不在乎別人是否找得到他們。

  他開著車,帶著女兒來到當(dāng)初車禍地點附近,找了間小旅館住下來,像是想遠(yuǎn)離臺北一樣。

  白天,他像是沒事人一樣,在旅館內(nèi)照顧女兒;晚上,等女兒入睡了,他拜托旅館老板夫婦幫忙照顧,自己則是開著車出門,來到當(dāng)初發(fā)生車禍的地點。

  日復(fù)一日,這樣規(guī)律的動作重復(fù)了好幾個月。

  他沒想過再回臺北,回到他的工作崗位,他不管別人怎么看他,也不管媒體怎么報導(dǎo)他。

  他放逐自己,也放棄自己了……

  一直到幾天前,方進(jìn)與魏平找到了他,勸說著要他回去,嚴(yán)國烈不肯,他們又問為什么要待在這個地方,他還是不肯說,最后使出絕招。

  「小詩還是個孩子,不能跟著你這樣顛沛流離……」

  「對不起!我必須帶著她,現(xiàn)在的她看到誰都不說話,只有我能照顧她,給她安全感!

  「那你就更應(yīng)該回到臺北。≈辽僖獮榱撕⒆又搿

  「現(xiàn)在我還不想回去……過一陣子吧!」失去了她,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待在那里還要做什么?一切的計畫、一切的期望,統(tǒng)統(tǒng)都落空了。

  命運不只對她殘忍,也對自己殘忍。

  他曾經(jīng)幻想過這一切都不是真的,總有一天,語茉會自然出現(xiàn)在他面前,她這么愛他,怎么可能讓他傷心?

  可是她沒有這么做,她沒有再出現(xiàn)在他面前,一切都只是他的奢望,她真的離開他了。

  就在他決定要舍棄一切,只為她營造未來幸福人生的同時,一切都落空了,最殘忍的事,莫過如此吧!

  于是嚴(yán)國烈放棄了自己,每天只能開著車到這個傷心地等待,問他在等什么,他卻不肯告訴旁人。

  舍不得讓孩子跟他過著這種生活,拿了一筆錢拜托旅館老板夫婦幫忙照顧,每次夜晚,他總是一個人行動,一個人開車來到這里。

  可是這天,小詩到了晚上七、八點怎么都不肯閉眼睡覺,一張倔強的臉,嚴(yán)國烈這才發(fā)現(xiàn),那好像語茉。

  他抱起孩子,拍拍她的背,在語茉的訓(xùn)練下,他已經(jīng)很會照顧孩子了。「小詩,還不睡?」

  「……」小詩不開口,只是緊緊靠在父親懷里。

  「可是爸爸想要出去耶!」

  小詩還是不說話,小手把爸爸抓得更緊了,像是怕他跑掉一樣,緊緊攀附著他的脖子。

  「小詩趕快睡嘛!好讓爸爸出去!爸爸天亮就回來了,到時候再帶小詩去吃好吃的東西,好不好?」

  小詩手還是不放,這一次像是下定決心,絕對不讓嚴(yán)國烈自己一個人去,讓她一個人留在這里。

  「還是小詩……要跟爸爸一起去?」

  「……」

  「爸爸要去看媽媽……」

  小詩頭一抬,像是聽到了熟悉的字眼,眼睛也跟著一亮。

  嚴(yán)國烈相信,小詩雖小,卻早已知道自己的母親不在了。「好吧!妳跟爸爸去好了!

  于是嚴(yán)國烈繼續(xù)每天晚上的行程,只是今晚有人陪他,就是一雙眼睛張得大大的小詩。

  沒過多久,還不到晚上九點,嚴(yán)國烈開著車,載著小詩來到車禍現(xiàn)場附近,就停在路邊。

  小詩東看西看,窗外昏暗,什么都看不見,可是一雙小眼睛還是不?粗袷钦娴囊詾榭梢钥吹綃寢。

  嚴(yán)國烈伸出手將她抱進(jìn)懷里,「小詩,妳為什么都不說話了呢?爸爸好希望聽到妳叫爸爸喔!」

  小詩看著他,沒有太多激動的表情,只是安安靜靜靠在他懷里,繼續(xù)看著窗外。

  「那就聽爸爸說話好了……妳知道爸爸為什么要在這里等嗎?」

  「……」當(dāng)然沒有回答。

  嚴(yán)國烈一笑,眼底卻涌起淚水,「方進(jìn)跟魏平問我為什么要在這里等?我都不肯說,我知道我很笨,可是我已經(jīng)不知道該怎么做了……」

  抹去淚水,「爸爸真的好想見到媽媽,每天都在想,想知道她為什么舍得丟下我、丟下我們……」

  小詩的情緒有著一絲波動,喉嚨癢癢的似乎想說話,可是還是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

  「媽媽的肚子里還有小寶寶!」他忍不住,靠在駕駛座上,不停流下淚水。

  想起這悲痛的畫面,想起她靠在自己懷里流血,想起他見不到她最后一面,想起……

  「爸爸聽說,意外身故的人,靈魂都會留在現(xiàn)場,爸爸好想看看媽媽,怕媽媽一個人在這里孤單,所以要帶她回家……」

  小詩聽不懂,眼眶卻跟著紅了起來,或許是因為嚴(yán)國烈那一聲一聲「媽媽」點燃她的思母之情,不禁跟著落淚。

  「可是爸爸在這里好幾個月了,都看不到媽媽……媽媽說不定在氣爸爸,所以躲起來了……」

  話沒說完,嚴(yán)國烈激動不已,只能抱著小詩一同傷心,車內(nèi)彌漫著一股哀傷的氣氛,不論是大人,還是小孩。

  若不是小詩,他多希望死神帶著他一同離開,也好過留他一人痛苦。甚至他多怕語茉孤單,多怕語茉不知道回家的路該怎么走。

  所以他要來帶她……

  視線往車窗外走去,來到車身后,那里也停了一輛車,只是因為停在嚴(yán)國烈的車子后方,因此他并沒有發(fā)現(xiàn)。

  那是方進(jìn)的車,方進(jìn)帶著汪語茉來到現(xiàn)場。

  坐在后座的汪語茉挺著大肚子,神情顯得很緊張。

  「妳看,那就是老大的車,這幾個月來,他每天晚上都會等在這里……」方進(jìn)指著前方。

  汪語茉看著,車窗雖然無法看透,無法得知阿烈車內(nèi)的狀況,但汪語茉覺得自己彷佛看見了阿烈跟小詩,正在哀傷的哭泣。

  她的眼眶也不由自主的流下淚水,痛恨自己做出這種傷人又傷己的決定,她竟然讓他們這么傷心……

  「大嫂,妳還記得這里嗎?當(dāng)初你們就是在這里出車禍的,我想老大這幾個月來都停在這里,可能就是因為這樣!

  是嗎?他一直守在車禍現(xiàn)場,是想等她嗎?

  「大嫂,下車吧!」

  汪語茉再也不遲疑了,她伸出手,準(zhǔn)備打開車門。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方進(jìn)又開口說話,「大嫂,我就把妳放在這里!我先開車走了,因為我怕妳最后還是選擇落跑,所以我只能狠一點,下車后,妳如果不去找老大,就要自己回臺北喔!」

  汪語茉笑了笑,「謝謝你,方進(jìn),我不會再跑了。」

  汪語茉挺著八個月的大肚子下了車,雖然懷有身孕,但是她動作還滿靈活的。

  方進(jìn)的車子果然駛離,沒有停留。頓時,現(xiàn)場只剩汪語茉,還有嚴(yán)國烈停在前方的車。

  現(xiàn)場一片昏暗,除了路燈,提供不了太多光線。

  汪語茉知道,往前走去,走向他,問題還是沒有解決,他們依舊會面臨許多問題、許多困難。

  可是就像方進(jìn)將她丟下后,她所面臨的抉擇,只能前進(jìn),不能后退了。她只能走向他,不能再離開了。

  分分合合了多年,她竟然到現(xiàn)在才知道,他們真的是分不開的,笑也要在一起、哭也要在一起。

 。

  嚴(yán)國烈坐在車內(nèi),抱著小詩,時間分秒過去,一下子就十點了,小詩不知為何,精神有點亢奮,竟然這么晚還不想睡覺。

  父女倆都醒著,嚴(yán)國烈說著話,希望獲得小詩的回應(yīng)。

  兩人看著窗外,卻又傷心的移開視線,似乎像是在等待什么永遠(yuǎn)等不到的希望。

  「小詩,今天晚上又要落空子,看來大概是等不到了!」看了看窗外,再看看女兒。

  其實他知道,怎么可能等得到?他真的是思念欲狂,整個人六神無主,在這段傷心的日子里非得找個依靠,這才會有這般瘋狂的舉動。

  嚴(yán)國烈搖搖頭,眼眶紅腫,小詩還跟著他,這樣不行,還是先回去好了,不能讓孩子跟著他發(fā)瘋。

  但是就在他準(zhǔn)備啟動車子離開時,小詩突然像是很興奮一樣,抓著爸爸的手臂,一雙小手不停揮動指向窗外。

  「小詩怎么了?」

  「啊……」

  嚴(yán)國烈順著孩子的手往窗外看去,這才看見一個驚人的畫面,那個他思念了好長一段時間的女人,竟然就出現(xiàn)在車子前方不遠(yuǎn)處,坐在那里的椅子上,似乎像是在等待什么。

  嚴(yán)國烈迅速開門下了車,小詩也跟著擠下來。

  嚴(yán)國烈站在車門口,還揉揉眼睛,深怕一下車人影就不見了。

  沒有,沒有不見……

  這時,坐在前方的汪語茉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他一樣,眼神轉(zhuǎn)而看向他,她的臉上也開始浮現(xiàn)激動的表情,甚至還看到了小詩。

  小詩向前奔去,嚴(yán)國烈也忍不住腳步,直直向汪語茉走去。這時的他們,對于鬼神的恐懼已經(jīng)無法控制他們,他們只想走向她。

  小詩站定在她面前,嚴(yán)國烈也是,他以為自己得償所愿,內(nèi)心喜悅不已,不認(rèn)為自己應(yīng)該恐懼。

  看著語茉,她的表情蒼白,很纖瘦,顯然受過一番折磨。他顫抖著聲,開了口,「語茉,妳找不到回家的路嗎?我來帶妳回家了……」

  汪語茉臉上淚水再度涌出,「你就是為了……見到我,才決定一直在這里等嗎?」

  嚴(yán)國烈痛苦的點點頭,聲音沙啞語氣充滿痛楚,「對不起!我害妳一個人孤獨的走了……」

  汪語茉站起身,夠了,這個笨蛋,竟然這么傻的守著她,更可惡的是自己,竟讓這么愛她的男人傷心欲絕!改悴慌挛覇?」

  嚴(yán)國烈搖頭,語氣里是心疼,眼眶里更是淚水,「我不怕妳,不管是生是死,妳都是我的語茉……」

  她的心被他的話徹底震動,哀痛與喜悅的情緒盈滿胸懷,他將他的愛全部都給了她,她都可以感覺到,但心也更痛。「笨蛋!看看我,你覺得我死了嗎?」

  嚴(yán)國烈一愣,看著她,從頭到尾全身上下。

  她雖然纖瘦,卻依舊充滿精神。更甚的是,她的肚子怎么會這么大?「妳……妳的肚子……」

  汪語茉抓起嚴(yán)國烈的手,摸著自己的胸口,「感覺一下,我的心臟是不是還在跳?」

  嚴(yán)國烈感受到她胸口的熱度,感受到她心臟跳動的力量,他甚至可以感覺到她肚子的跳動,除了她的生命,還有另外一個生命在呼應(yīng)著他。「語茉……」

  「我沒死……那是騙你的……」

  嚴(yán)國烈突然像是感覺到一陣光亮照過他的眼前,整顆心也熱了起來,不敢相信自己這么好運啊……「騙我的?」

  汪語茉不停流淚,「我不希望你跟我在一起受到這么多的傷害,我怕以后像是這種被狗仔隊跟蹤的事情會不斷發(fā)生,我好怕……所以我才會決定,騙你我死了,這樣你就不會被我連累了……」

  泣不成聲,一句話都說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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