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度的第十個生日──任大小姐賣力的慶生演出
時間:大學三年級 冬
地點:戶外露營區(qū)
“今年的生日,我們家不開派對了!迸岽笊偈路萆赵诩,裴夫人卻在這當下如是宣布。
他本來還覺得挺開心,因為生日宴會對壽星而言并不是慶祝,而是工作──交際、應酬,招呼根本沒見過幾次面,甚至從沒見過面的客人,還要裝出一副很開心的樣子。
太麻煩了。
不過他早該想到他媽不是那么簡單的人物,裴家獨子一年一度的生日突然不要宴會了,哪有這么簡單?
一定是有其他更詭異的安排!
如果他早些認清這一點,在接到不知何時整理好的行李,要他帶著任永晴來個富家少爺、千金兩天一夜的生日體驗之旅,藉此培養(yǎng)獨立性與生活經驗時,也不會感到那么驚訝。
連學校的課程問題都處理好了,看來是早有預謀。
說起來,任伯父、任伯母愿意讓寶貝女兒來參加這個奇怪的體驗之旅還真是稀奇,不是想來崇尚要時刻把任小公主捧在手心上保護得好好的嗎?
肯定是他媽在背地里又搞了什么花招。
不過任大小姐看起來連一點點訝異都沒有,若要說她打一開始就是這鬼計畫的一員,也說得過去。
“哇!裴謙,你真的好厲害呀!帳篷也搭得好,又很會生火烤肉,好像沒什么事能難倒你的!比未笮〗阊壑忻黠@的閃耀著崇拜的光芒。
任大小姐今天的裝扮勉強稱得上是樸素了。
既然要來郊外露營,穿個小洋裝加高跟鞋畢竟不合宜,但她仍想在他面前表現(xiàn)出最好、最漂亮的一面。
裴大少默默地烤著肉,沒多說話。
話說,今天是他的二十一歲生日──壽星是他,主角也是他,但一整天下來,他偶有錯覺,今天其實是任永晴的生日。
媽幫他準備的行李只有個背包大;一點錢、兩件衣服、幾包零食和一些零碎的生活用品,謹慎如他自己又檢查了一遍,添了幾樣可能用到的物品,然后就是去接今天最大的行李──任大小姐。
說是慶生之旅,但這一天下來感覺卻像是專為任大小姐出游,陪她看風景、拍照、到想去的地方、解決所有她的疑難雜癥。
幸好她的公主病在和裴大少在一起時總會收斂許多,沒有挑三揀四,讓裴謙這一天的辛苦沒再增加。
對任永晴來說,破爛的帳篷因為有了裴謙,頓時變成宮殿;剛在超商買來平民的烤肉材料,因為是心上人親手料理的,也變成了人間美味,比她平時吃慣了大廚煮的餐點還要好吃百倍。
裴謙沉默的烤著肉,任永晴則在一旁哼著小調,近距離欣賞他烤肉時的英姿。
其實這場只有兩個人的生日慶生旅行,是她提議的。
難得他的生日,她想破了頭,考慮著該怎么為他制造驚喜?
和她一樣,若論物質生活,他樣樣不缺,有什么能讓他開心的禮物呢?大概就是錢買不到的體驗。
只有兩個人的約會有過好幾次,但單獨過夜這樣的旅行是第一次,一定能留下難忘的回憶。
盡管是有限的材料,裴大少仍準備了一頓尚稱豐盛的晚餐。
好歹他接受了這么幾年烹飪的訓練,對烹飪的敏感度也因此提高。
酒足飯飽后,任永晴原想要和他在這一片花花草草的大自然間漫步、閑聊,打從心地覺得這樣很浪漫。
但咱們家裴大少,一整天的辛勞累積下來,只想馬上進到帳篷,窩進睡袋里躺好睡覺。
“是嗎……”任永晴有些失望,但隨即又打起精神,展開燦爛的笑容,“那你先休息吧!”神秘兮兮的笑著說:“今天是你的生日,老實說……我準備了點東西為你慶生,面對帳篷左手邊走一小段路就到了,我先去準備一下,你休息一下,我去去就來!
“哦……”裴大少一鉆進睡袋里便整個人被瞌睡蟲纏身,迷迷糊糊的,根本沒認真聽她說話。
“那……我先過去了喔?”任大小姐小心的問著。
“去吧!”裴大少剛翻了個身,意識愈來愈模糊。
任永晴有些失望的嘟起嘴,她一個女生的,在荒郊野外自己一個人,他真的一點點都不擔心嗎?
看著他漸入夢鄉(xiāng)的背影,任永晴聳了聳肩。
算了,看來他是真的累了,也對,今天一整天他都這么照顧著她嘛!而且計畫本來的預想也是這樣,就先讓裴謙在帳篷里睡一下吧!
“面對帳篷的左手邊喔!”臨走前,她不忘再提醒一次,但裴大少已然進入夢鄉(xiāng)。
話說計畫永遠趕不上變化,這話一點也不假!
原以為裴謙小睡片刻后便會醒來,發(fā)現(xiàn)了不見蹤影的任大小姐,焦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忽然想起她離開之前交代過去向,朝著她所指引的方向前進,然后……SUPERISED!
屬于她和裴謙兩個人的迷你生日派對!
這是任大小姐心目中理想的情景──
當裴謙循著小路向著目的地前進時,她已先在其他秘密前來支援的工作人員幫助下,布置好生日派對的場地。
場地上放著頗具氣氛的兩盞燈,桌上有蛋糕,蛋糕上插著蠟燭,但卻空無一人。
一旁擺放著眾人送給裴大少的禮物,她就躲在其中最大的禮物箱里。
當裴謙驚喜又感動的走過來拆禮物時,她哇──的一聲跳出來,為他唱生日快樂歌,嘿嘿!那場景肯定很棒!
但現(xiàn)實并給如此,應該在小睡片刻后發(fā)現(xiàn)她不見裴謙,整整睡了兩個小時再多一點!
醒來后的他睡眼惺忪,一點也不清醒,又在帳篷里呆坐了二十來分鐘。
等他真正想到要找她時,又因為睡前根本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所以在找尋的過程中耗費了過多的時間;當他如預期到達慶生場地時,任大小姐已經在禮物盒里呆了快三小時。
另一個不如預期的地方是,看到慶生場地的裴謙并未驚喜的到處摸、到處看,然后順道拆禮物,發(fā)現(xiàn)今天最大的驚喜。
他在覺得莫名其妙之際,真的開始緊張了!
他心里的想法是:任永晴離開的這段時間,應該就是為了來布置場地。
但場地布置妥當,人卻不見了,難道不是發(fā)生了什么不測?
“永晴?”這讓他感到的不是驚喜,而是驚嚇,“任永晴?”
在一陣呼喚聲之中,任永晴勉強從禮物盒里發(fā)出微弱的聲音,“裴謙……我在這里……”
雖說禮物盒留有讓她喘息的縫隙,但蜷曲著身體悶在里面三個小時,還是讓任大小姐頭暈目眩得想吐,整個人愈來愈昏沉。
裴謙找到她時,她已連靠自己站起來的力氣都沒了,還得靠著他攙扶。
生日蛋糕上的蠟燭也早已熄滅了。
“你在搞什么啊?!”沒有驚喜,只有驚嚇的裴大少,劈頭就是擔心的斥責。
“我想要給你一個驚喜嘛……”她好委屈,但比起委屈,失望的感覺要更大些──一切都沒照預期的,她又搞砸了。
給他添了麻煩。
“你等了多久?三個小時?干嘛不先從里面出來?”對她天才的行徑,他還真是……無言以對。
“我怕探出頭時,你剛好來了,就不驚喜了!
“沒有驚喜,”他怒瞪了她一眼,“只有驚嚇!”
“對不起嘛……”十足的小媳婦樣。
正說著,全身無力的任大小姐一個踉蹌,整個人撲倒在地上,“哎喲……”痛得呻吟。
剛才放開攙扶她的手,去味她拿椅子過來的裴大少趕忙跑過來她身邊!鞍!你……”干脆一把公主抱的抱起她,將她放到椅子上。
“對不起……”她怯懦的又說了一聲。
裴大少嘆了一口氣,拿過早先預備好的簡易藥包,替她的傷口上藥。
“裴謙……”坐在椅子上讓他上藥的任大小姐,沒由來的喚了他一聲。
“嗯?”他低著頭,很仔細的為她消毒、包扎。
“你真好,連包扎都包扎得這么好!彼俸俚耐敌Γ澳阋欢ㄊ翘觳虐?”
上藥完畢,裴大少拉過另一張椅子坐到她身邊。
從驚嚇中恢復過來,裴大少拉過另一張椅子做到她身邊。
從驚嚇中恢復過來,裴大少已沒有剛才的緊繃,“你知道嗎?”他開口,“多才多藝的未必就是天才,很多都是靠著后天強迫學習來的!
“是嗎?”任永晴偏頭看著他,不解他話中的含義。
裴大少笑嘆了一口氣,輕敲了一下她的額頭,“有你在的一天,我大概沒有什么不會的了。”
“為我學的嗎?”她驚喜的表情全映在臉上,期待他肯定的答案。
而向來不給好臉色裴大少在一陣驚慌之后,放松下來,久違難得的溫柔,“我呀!為你學的,遠比你想的多太多了!
“嘿嘿!”任大小姐咧嘴燦爛的一笑,“生日快樂,裴謙!彼拖骂^,有些遺憾,“雖然派對被我搞砸了……”
“謝謝你!彪y得溫柔的裴大少看著她那副遺憾的樣子,沒好氣的搖著頭,低頭在她耳邊輕聲安慰,“有你這份心,我今天就很快樂啦!”
因為靠得太近了,任永晴的耳根子在瞬間變得通紅。
這邊是老是將驚喜搞砸的任大小姐,又一次搞砸事情卻意外獲得一個幸福、甜蜜夜晚的故事。
因為這樣,他們兩人到附近的小公園里說話。
“你跑去找茉莉了?”他劈頭就問。
這讓任永晴嚇了一跳,心跳漏了一拍,“是她告訴你的嗎?”不是才答應過不告訴裴謙這件事的嗎?
這朵花……枉費這幾天,她真開始覺得茉莉是個好人了。
“既然做了,就別怕別人告狀。”他冷冷的看著她,和茉莉說了同樣的話。
事實上,是今天早上偷閑去咖啡店時,小滿告訴他的。
小滿見到他很吃驚,然后是欲言又止的樣子,追問了一陣,才結結巴巴的說出送咖啡時,不小心聽到任永晴要茉莉拿了錢,離他遠一點的事。
“為什么這么做?”他很生氣,“知道你任性、有點脾氣,但沒想過你原來還是這種人!
“我是哪種人了?”他二話不說便劈頭責罵她,讓她不爭氣的一下就想哭了。
不管怎樣,難道不該先問問她實際的狀況,或者……什么都好,為什么一開始就先生她的氣?
是因為對方是茉莉嗎?他和她相處了這么多年,光聽別人說,一句話也沒有問,這么簡單就判定她是哪種人嗎?
那她一直以來的努力,豈不是顯得很可笑?
“你知道我說的是什么。”他皺起眉頭,很是冷淡。
“我不知道……”她倔強的低下頭,無論如何都不想讓眼淚掉下來。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她不知道這樣,他會覺得很受傷嗎?
若不是她連辯解都沒有,一開口就詢問是不是茉莉告的狀,他還真不敢相信她是會做出這種事情的人。
不該是這樣的,他從不這么覺得,不覺得她是這樣的人。
聽說了小滿敘述事情始末以后,他的腦袋里變得一團混亂,回到家后,獨自思索了很久,試圖想理清那一團亂。
這才發(fā)現(xiàn)他和她有一樣的毛病──他也自以為跟她最親近、最了解她,然后就像是猛地被人從頭上重重的一擊,發(fā)現(xiàn)事實并非他一直以為的那樣。
他好像并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理解她。
而這事實不知為什么,竟讓他特別感到憤怒!
他不擔心茉莉會因此而受傷,他了解茉莉,知道這類的事她根本就不會放在心上,反倒是那一團莫名的怒火讓他無法再沉住氣,直接跑來找她。
為什么她要這么做?
兩年,真能讓她改變這么多嗎?
他在她生命中缺席的兩年,以為只要回頭,永遠都會在那里等待得好好地,揮揮手傻笑的望著他的任永晴在哪里?
“因為我不知道該怎么辦!彼宋亲樱皟赡炅,好不容易回國,滿心以為這次一定能拉近跟你的距離,卻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茉莉;她和你那么要好,好到讓我覺得我一點也沒有介入的余地,我覺得心慌……”
“所以你就讓她離我遠一點?”他氣得咬牙切齒。
“我從沒遇過這種事……”她想辯解,但讓茉莉拿錢走人的事是事實,她無話可說。
“不管是什么理由,”裴謙長吐了一口長氣,“叫我朋友離我遠一點這件事,不管是什么理由,我都沒辦法接受!彼粗澳阆牍铝⑽覇?希望我身邊永遠只有你一個人就好嗎?”
咦?茉莉也曾說過一樣的話……
“我沒有這個意思……”想要在想念的時候能馬上見到他,想融入他的生活,變成他生活的一份子,她想一直跟他在一起。
但即使如此,她從沒想過要他只能跟她在一起──她是那么的喜歡他、希望他快樂,怎么可能會想孤立他呢?
裴謙用手捂著臉,沉默不語。
不知過了多久,像是下定了決心,他抬起頭,“也許茉莉是對的,不該繼續(xù)這樣下去,要是我早點跟你說清楚,就不會發(fā)生這種事了。”
“裴謙……”茉莉也讓他和她說清楚嗎?
她是想過,可是不是在這種場合、這種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