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爺,其實小姐她……”春桃欲言又止,不知道該怎么說才好。
“她怎么了?她是不是做了什么傻事?”康軒昂緊張得瞠大眼,額際冒出一層冷汗來。
他焦急得心臟都快跳出喉嚨口了。
“小姐沒事,姑爺請放心!
“那就好,如果她出事,我一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彼玑屩刎摚陨苑潘删o繃的肩頸。
“姑爺,如果可以重新來過,你會不會更加珍惜小姐?”她試探性的詢問。
“當然會,我好后悔自己曾經(jīng)做過的一切,只可惜,一切已經(jīng)無法挽回……”
他每一天都活在白責與悔恨當中。
“其實,這一切都是柳姑娘在暗中搞鬼的,我親耳偷聽到她跟大夫的談話,她買通大夫,制造小姐不宜有孕的假象,讓小姐失去孩子、對你徹底失望。她做這些,都只為了成為你的正牌夫人。”春桃正色的坦白道。
“什么?是青青暗中策劃的陰謀?而我竟然輕易的中了她的圈套!笨弟幇耗樕F青的握緊雙拳,下巴肌肉繃得緊緊的。
“姑爺被仇恨沖昏頭,才會失去判斷力!彼郎芈晞裎。
“我、我竟然親手殺死自己的骨肉?”他咬牙切齒的低吼,痛苦的掩面,恨不得拿把刀殺了自己。
見他懊悔自責,春桃忍不住將真相據(jù)實以告。
“姑爺,你跟小姐的孩子沒死,事發(fā)當時,我把墮胎藥掉包了!
康軒昂激動的抓住她的肩膀!澳阏f的是真的?我的孩子沒死?”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小姐現(xiàn)在待在老爺住的矮房,你快點去找她吧!去請求她的諒解!
“我馬上去!”話落,他就像陣風一樣的消失了。
直到失去鄒靜語,他才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一直深愛著她,即使仇恨蒙蔽了他的心志,他仍然無法不愛她。
他差點錯殺自己的親生骨肉,這讓他頓悟,過去的仇恨已經(jīng)過去了,他應該把握現(xiàn)在,珍惜自己現(xiàn)在所擁有的。
他以最快的速度來到小矮房,鄒靜語正在做針線活兒,一見到他,她站起身想走,康軒吊急急的拉住她的手臂。
“靜語,跟我回去!彼暮陧鴮憹M乞求與懊悔。
“回去?回哪兒去?我們兩人已經(jīng)毫無瓜葛,你憑什么要我跟你回去?”她譏誚的揚唇,字字句句都帶刺。
“誰說咱們毫無瓜葛,你肚子里有我的孩子!彼倍⒅⑽⒙∑鸬母共浚瑧c幸自己的孩子安然無恙。
“你的孩子?你沒有資格說出這種話,你已經(jīng)親手殺死他了,你根本不配當他的爹!”她揚高聲量怒斥,眼眶含淚,卻堅持不讓淚水掉下來。
一想起當時他強逼她喝下墮胎藥的景象,她就渾身打哆嗦。
那件事,是她一生當中永遠揮之不去的夢魘。
“我知道孩子沒死,春桃把事實真相都告訴我了!彼Τ宙(zhèn)定的直視著她。
她的身子越來越單薄,讓他內心的愧疚與自責更深了。
“孩子已經(jīng)不在了,當你有殺他的念頭時,你就已經(jīng)殺死他了!彼朴频溃樕系谋砬椴y不興,實際上,內心卻波濤洶涌。
一個內心充滿仇恨的人,怎么可能懂得愛自己的孩子?就算孩子生下來,他也不會善待他的。
“我錯了,不該聽信大夫的謊言,不該逼你喝藥,請你原諒我!
他屈膝,一腳跪地,誠心的請求她的諒解。
此趟前來,他絕對不能無功而返。
“已經(jīng)太遲了,我不可能原諒你的,孩子也不可能原諒你,你請回吧!”她輕嘆一口氣,淡淡的別開臉,眉頭鎖得更緊。
“靜語,我知道以前的自己錯得離譜,但我不是真心傷害你的,請你看在我是無心之過的分上,再原諒我一次!彼氖直,好聲好氣的懇求。
鄒靜語不留情而的甩開他的手!澳阕甙!今生今世,我都不會原諒你!”
由于使力過猛,她的腳步踉蹌的搖晃了一下。
康軒昂趕緊扶住她的手臂,她卻啞著聲狂喊!皠e碰我!你沒有資格碰我!”
她拼命掙扎著,臉上的表情顯得更加痛苦。
康軒昂趕緊松開她的手!昂茫也慌瞿悖贿^,我不會放棄的,我會天天來此,請求你的原諒。”
他不再多說一句話,轉身就走,因為,他知道她現(xiàn)在正在氣頭上,什么話都聽不進去。
他相信,時間一久,她一定會漸漸心軟,進而再次接受他。
只要他有恒心,將來一定能夠得到她的諒解。
一連好幾天,他都去找鄒靜語,但她連見他一面都不肯。
這天,當他來到小矮房時,里頭早已人去樓空,隔壁鄰居說他們繳不出房租,被屋主趕了出去。
康軒昂在大街上漫無目的地找人,居然在市集見到她的身影,她正在替一名老婆婆賣菜。
“靜語,你怎么在這里?快跟我回去吧!”
“我不會跟你回去的,你死心吧!現(xiàn)在,你家里不是已經(jīng)有一名如花似玉的嬌妻了嗎?”
她不以為然的冷哼,別開臉,不想正視他。
除了讓她心痛難受之外,他還能帶給她什么?
“柳青青早就被我趕出鄒府,流落在城西的蕭府當下人,聽一說她勾引蕭老爺,被蕭老爺?shù)钠捩獢f走,下落不明,她也算遭到報應了!
言談之間,她看得出,他隱隱流露出深深的悔意。
“就算柳青青遭到報應,也無法彌補我過去所受到的傷害,我不會輕易原諒你的。”她緊咬著下唇,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像是隨時都會滴落下來。
原本,她以為自己的眼淚已經(jīng)流干了,但再次見到他,過往的痛苦回憶馬上又涌上心頭。
“靜語,這次我是真心悔改,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好好的照顧你跟你肚子里的孩子!笨弟幇赫嫘恼\意的懇求,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認真。
一提到孩子,鄒靜語的心情變得激動起來。
“你還敢提孩子?你根本沒有資格當孩子的爹!”
她挪動腳步,頻頻往后退。
康軒昂跨步往前走了兩步,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鄒靜語趕緊轉身,往前方另一條街的方向跑去,邊跑邊回頭。
“你別再跟來,我永遠都不想再見到你!”她的警告中,帶著濃濃的哭腔。
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鄒靜語沒注意到右前方有一輛馬車急駛而來,眼看著就要撞上她——
康軒昂見狀,提步往前急奔,用力的將鄒靜語往前一推——
幸好她被一旁的兩名路人即時拉住,毫發(fā)無傷,但康軒昂卻被馬車給撞飛出去,倒臥在一旁,額頭還流出令人怵目驚心的鮮血來。
“軒昂!”鄒靜語失聲尖叫,血色倏地從她的臉上褪去,一股寒意從背脊往上竄,直達腦門。
她趕緊飛奔到他的身旁,蹲下身,察看他的傷勢。
“軒昂,你怎么樣?我?guī)湍闳フ掖蟠螅阋欢ㄒ獩]事!一定要沒事……”
“我不要緊,你……有沒有事……”他氣弱游絲的說。
鄒靜語趕緊握住他冰冷的人手,柔聲回道:“我沒事,你不要動,我馬上去找大大來。”
此時的她,已經(jīng)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四周開始涌來想幫忙的路人,眾人七手八腳將他抬進剛才那輛肇事的馬車里。
“原諒我……”
破碎嘶啞的聲音,從他的唇邊逸出,直敲進她的內心深處。
她無法再選擇視而不見,當自己是麻木不仁的人。
他為了救她,連命都不顧了,她究竟還在堅持什么?
她閉上眼,深吸一口氣。
“只要你能夠活著,我就原諒你。”
她以他的性命當作條件,非要他活下去不可。
他松開了她的手,唇邊勉強勾起一抹笑痕,當作回答。
為了心愛的女人,他一定要活下去。
就在他失去意識前,他的腦里及心里,充滿著強烈的求生意志——
他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