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昂,你的夫人也太沒禮貌了,連聲招呼也不打!
柳青青嫌惡的撇嘴,雙手將他抱得更緊,整個人幾乎黏在他的身上。
康軒昂語帶諷刺!八蟾攀切睦锊皇嫣拱!你別怪她!泵髦嫠忣a,實際上卻故意嘲諷她。
她的鎮(zhèn)定,讓他極為不滿,只好想辦法在言語上羞辱她。
鄒靜語停下腳步,愣在原地,不知道該前進還是該后退。
她現(xiàn)在動輒得咎,怎么反應都不對。
正當氣氛有點僵凝時,丫鬟春桃慌慌張張的跑過來。
“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鄒靜語拍了拍春桃的背,替她順順氣。“什么事這么慌張?”
她隱約感覺到事態(tài)不妙,因為自己的婢女從未如此驚慌過。
“我剛剛?cè)ナ屑,見到老爺他、他被街頭惡霸欺負,身上受了傷,但沒人敢?guī)退!贝禾铱嘀粡埬,畏畏縮縮的偷瞄康軒昂。
“在哪里?快點帶我去!”鄒靜語著急得快哭出來了。
但前腳才踏出去,身后就傳來低沉而慍怒的嗓音。
“我有答應讓你踏出鄒府一步嗎?”
聲音冰冷而不帶一絲溫度。
她轉(zhuǎn)過頭來,眼補寫滿乞求!败幇,我爹受傷,我一定要去看他,請你不要阻止我!
“你爹被我趕出鄒府,死活都與我無關,我不準你去看他。再者,你現(xiàn)在有孕在身,萬一動了胎氣,傷到孩子怎么辦?”康軒昂板著一張臉斥責。
鄒靜語屈膝往地上一跪,苦苦哀求!败幇,我一定得去看我爹,我也知道你重視孩子的生命甚過我,如果孩子出了什么事,我不會獨活!
她的瞳眸深處閃動著堅定不移的光芒。
康軒昂默不作聲,臉色變得很凝重,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
如果,他不答應讓她出門,她一定會怨恨他,說不定還會絕食抗議,到時候,反而得不償失。
“靜語,我要你答應我,不要跟那些惡霸直接面對面起沖突,遇到危險要趕快跑開!彼秸f,臉色越凝重。
“我知道了。”她隨口應道,心里頭亂成一團,根本無暇思考他說的話。
反正,只要能夠保住肚子里的孩子,她怎么樣應該都沒關系吧!
見她回答得含糊,而且心不在焉的,康軒昂的大手重重的放在她的肩膀上,慎重的叮囑!坝涀。乙愫涟l(fā)無傷的回來,一根頭發(fā)都不能少!
“你放心,我會好好保護孩子的。”她的眼眶泛淚,卻強忍著,不敢讓眼淚掉下來。
反正,自始至終,他關心的都是孩子,一點也不在乎她的死活,這讓她的喉嚨涌起一陣酸澀。
她輕輕撥開他的大手,拉著春桃的手往前狂奔。
見她沒命似的往外沖,康軒昂不禁替她捏了把冷汗。
“別跑,用走的!”他在她的身后狂喊。
只是,心急如焚的鄒靜語哪里聽得進去,很快的,她像陣風似的消失在他的眼前。
她才剛離開,康軒昂就趕緊趨步向前,想要悄悄的尾隨在她身后。
柳青青慌張的喚住他!败幇海阋ツ睦?”
她想拉住他的手臂,卻被他不著痕跡的閃開。
“我去街上看看,一會兒就回來!
他急匆匆的離開,連一點遲疑或停頓都沒有,仿佛將鄒靜語的命看得比自己的命還重要。
柳青青沒有阻攔他,因為她知道,自己絕對攔不住他,干脆就隨他去。
只不過,她終于了解到,自己永遠也無法取代鄒靜語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他的心里還有她,只是不肯承認罷了。
他始終愛著鄒靜語,關心著她的一舉一動。
她一定要把鄒靜語這個眼中釘踢出鄒府,否則,她永遠都沒有辦法得到康軒昂的愛。
因為康軒昂的暗中幫助,鄒老爺僥幸從惡霸的手里逃生,鄒靜語將他安置在一間破舊的矮房里,并托春桃每日偷偷帶吃食給他。
因為染上風寒,再加上受到驚嚇,鄒靜語回到鄒府沒幾天就病倒了。
康軒昂請來大大為她診治。
大夫診治完,一踏出房門,就被康軒昂攔下。“大夫,我的妻子怎么樣?肚子里的孩子可還安好?”
他最在意的,其實是她的身子。
大夫擰眉沉思了片刻!白鸱蛉酥皇侨旧巷L寒,吃幾帖藥即可舒緩癥狀,孩子也還安好,只不過……”
他停頓了一會兒,不知道該如何接續(xù)說下去。
“大夫,我的妻子還有什么其他狀況嗎?”他著急得額際冒出一層冷汗來。
見大大欲言又止,他的心臟跳得好快,簡直要跳出喉嚨口了。
“尊夫人體質(zhì)偏寒,再加上有先天性的心疾,屬于不適合有孕的身子,若勉強將孩子生下來,恐怕……”大夫不忍心再繼續(xù)說下去。
“體質(zhì)偏寒?先天性的心疾?先前,她的身子一直沒出過什么毛病!笨弟幇汉傻臄Q眉,心中的疑問逐漸擴大。
“原本,她是可以平安的度過此生,但懷有身孕之后,體質(zhì)改變,身體的負擔將心疾誘發(fā)出來,她的身體狀況會越來越糟糕,有可能……無法撐到生產(chǎn)!贝蠓虻哪樕絹碓匠林亍
“怎么會這樣?我完全沒想到,會出現(xiàn)這種令人意想不到的狀況!笨弟幇耗_步虛浮的往后退了一步。
最近,她的身體狀況的確越來越差,而且,常常喊胸悶。
“很多潛在的疾病,是我們無法事先料想到的,既然遇到了,就要盡快找出解決的辦法!贝蠓虿患膊恍斓膭裾f。
“大夫的意思是?”他挑眉詢問,心里有種不好的預感。
“把孩子打掉,保住母親!贝蟠蟮幕卮饠蒯斀罔F。
“把孩子打掉?他可是我的骨血!”他不敢置信的直搖頭。
“康公子,現(xiàn)在不打掉孩子,將來母子都無法存活,你得趕緊做出抉擇!贝蠓虺谅曁嵝。
康軒昂回想起鄒靜語蒼白憔悴的面容,內(nèi)心天人交戰(zhàn),腦子亂轟轟的,理不出一點頭緒來。
要他親手扼殺一條小生命,他怎么可能做得來?
可是,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妻子的生命漸漸流逝,簡直是一種殘酷的折磨。
他雖然把對鄒老爺?shù)暮藜釉谒纳砩,但他無法忍受失去她的日子。
他深吸一口氣,對大夫正色說道:“好,打掉孩子,保住母親!
他寧愿忍受沒有子嗣,也不能冒著失去她的風險。
大夫從藥袋里拿出一帖藥給他,“這是墮胎藥,趁她現(xiàn)在神志昏沉,趕快叫人煎了給她喝下!
康軒昂雙手顫抖的接下大夫手里的藥,感覺手中的重量突然變得沉甸甸的,像是壓在心口上的大石。
他喚來守在門外的小婢,將藥丟給她!鞍堰@包藥煎了,煎好后端來給我!
“是!毙℃竟皂樀狞c頭退下。
小婢在灶房外煎藥,邊煎邊打盹。
春桃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小聲的說:“你累了吧,先到灶房里小憩一下,我來替你煎藥!
小婢連忙拒絕!按禾医,怎么好意思麻煩你,而且萬一被姑爺知道,我一定會馬上被趕出府的!
春桃笑瞇了眼!澳悴徽f,我不說,沒人會知道的,再說,煎藥需要適當?shù)幕鸷颍憔癫粷瑳]辦法將藥煎好!
小婢被說服,開心的道謝!澳蔷吐闊┐禾医懔,藥煎好記得喚我!
“沒問題!贝禾冶攘藗手勢,小婢便安心的進灶房里去了。
春桃的眼中,閃過一抹莫測高深的光芒,但隨即隱去。
約莫半個時辰后,小婢端著藥進房,交給康軒昂。
這時,鄒靜語也剛好醒過來。
“靜語,該喝藥了。”康軒昂一反平時冷漠疏離的態(tài)度,對她好聲好氣的勸誘著。
她慌亂的直往棉被里鉆!昂仁裁此帲课覜]有病,我不要喝藥!
剛才,她昏睡的時候,隱約有聽到他與大大的談話。
她好像有聽到什么墮胎藥的……
“為了你的小命著想,你一定得喝下這碗藥。”他掀被,毫不憐香惜玉的將她強拉起來。
“我不要!你突然一反常態(tài),這么關心我,這其中一定有詐!”她起身下床,卻被他的大手一把拉住。
“既然你不肯乖乖配合,我就跟你直說了,大夫說你的體質(zhì)不適合有孕,這碗墮胎藥,你一定得喝下!彼柯秲垂猓Z氣強硬,不容拒絕。
“我不喝,我死也不喝!”鄒靜語拼命揮手反抗他,眼淚撲簌簌的掉了下來。
“他也是你的孩子,你為什么這么狠心的想殺死他?”
“我恨你,所以,我不想要這個孩子!”他嘶聲狂吼,沒有想清楚自己在說什么,只想吼出內(nèi)心的痛苦。
殺死自己的骨肉,他的痛苦不亞于她。
“你、你好狠心,他只是一個小生命,他又沒有做錯事,你憑什么決定他的生死?”她忿忿不平的握拳抗議。
“就憑我是他爹,我有權決定他的生死!”他越吼越大聲,情緒幾乎失控。
“求求你,不要殺死我們的孩子……”自知自己的力氣不如他,她放軟姿態(tài),苦苦哀求。
“不可能!你一定得喝下這碗藥,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彼蒽宓母,散發(fā)出一道駭人的光芒。
鄒靜語感覺背脊竄起一股寒意,讓她從頭冷到腳,全身的血液也仿佛就要凍結成冰。
她突然領悟,就算她逃得了今日,也逃不了明日,不如順了他的意,要殺要剮隨便他。
“好,我喝!
勉強擠出這幾個字后,她頹喪的倒臥在床上,任由眼淚沾濕了被褥。
淚眼中,她看著他端起湯碗,朝她靠過來……
康軒昂逼她殺死自己的孩子,她恨他,她巴不得從那一刻起永遠都不要再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