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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十二點(diǎn)四十分。
歐帝斯在書房等了十分鐘,遲遲不見送宵夜的人現(xiàn)身,他一雙俊眸微瞇,有一絲不悅。
他親自交代的事,她竟當(dāng)作耳邊風(fēng)?
放下筆記本,他再度將畫一半的草圖撕下,揉成一團(tuán)丟進(jìn)垃圾桶。
他站起身,快步走出書房,直接朝Mariabella房間方向而去。
此刻的他有些心煩氣躁,并非肚子餓急需宵夜,而是設(shè)計靈感混亂,令他不自覺想對她的失職遷怒。
他步伐匆匆,很快到達(dá)相距不遠(yuǎn)的Mariabella房間,沒敲門使直接推門而入。
“女人!你忘了我的宵——”他斥吼一聲,突地怔住。地毯一角,黃如舒趴在大狗身上,蜷著身體睡著了。
被當(dāng)抱枕的Mariabella一看見主人進(jìn)門,急著想爬起來。
歐帝斯揚(yáng)了下手,要狗兒躺著別動。原本怒氣沖沖的他,這會兒因眼前的畫面,難以動氣。
只因為熟睡的她輕嚅唇瓣,喃喃說著:“十二點(diǎn)半送宵夜……Marry我睡一下就起來……”
為什么這個女人可以這么好眠?讓幾乎夜夜失眠的他,心生妒意。
他略彎身凝著她,不知究竟該不該打斷她的美夢。
Mariabella張大一雙眼,望著主人,輕搖尾巴。
他伸手揉揉寶貝的頭,輕聲笑說:“你變成她的保姆了。”
此刻的畫面,倒像狗兒在照顧黃如舒,為她提供溫暖的偎意。
Mariabella一臉笑意,顯然不介意新保姆將它當(dāng)抱枕、當(dāng)毛毯使用。
如果它不喜歡,它不可能跟她如此親近,而現(xiàn)在的情況,它并非將她當(dāng)仆人,已經(jīng)晉級當(dāng)作朋友了。
是否因她輕易收服跟其他人保持距離的寶貝,他對她才更多些包容與忍讓?
前一刻還煩躁莫名的心緒,在看見她恬靜憨睡、一副不知人間疾苦的孩童面貌后,跟著沉淀平靜下來。
腦中紛紛亂亂的創(chuàng)意,似乎逐漸自成一格,有了清明的畫面。
猛地豁然開通,他心神為之振奮,連忙轉(zhuǎn)身匆匆返回書房,對她忘記送宵夜之事完全不計較了。
黃如舒趴在地毯,偎靠在大狗身上一覺到天亮。
早上六點(diǎn),無須鬧鐘,她的生理時鐘自動將她喚醒。
張開眼,她打個哈欠,覺得有些腰酸,昨晚似乎睡得不太舒服。
看見偎靠著Mariabella,一時沒感覺異樣,她已習(xí)慣爬上它的床,陪它一起睡覺。
坐起身欲伸個懶腰,她這才發(fā)覺自己竟坐在地毯上,而非Mariabella的華麗四柱床。
“呃?”好像哪里不對勁,她抬頭往墻上壁鐘望去!傲c(diǎn)鐘,準(zhǔn)時起床,很正常。”
她自言自語一陣后,腦中忽地一閃——
十二點(diǎn)半送宵夜……
“啊!”
她慌忙跳起,令狗兒驚嚇一跳,跟著站起身,用力甩甩身上的毛。
“慘了、慘了!睡著了忘了送宵夜!”黃如舒捉捉頭發(fā),神情慌張!癕arry為什么沒叫我?”對著一臉若無其事的狗兒抱怨著,“你把拔一定會很生氣,我竟連這種小事都忘了!彼荒槹脨。
她匆忙奔進(jìn)浴室盥洗。忘了送宵夜,可不能連早餐時間都耽擱。
踏出浴室,她換套衣服,急匆匆離開房間,Mariabella欲跟上她。
“Stay,你留在房間,我待會兒就回來!彼龑穬簱]揮手,逕自開門離去。
直接奔往一樓廚房,里面竟連燈都沒開,廚房空無一人,廚師根本還沒開始工作。
她猶豫著該去叫廚師起床嗎?還是自己動手算了。
盧伯伯告訴她,歐帝斯的早餐菜單比起午晚餐簡單太多了,既然如此,她應(yīng)該自己就能搞定。
打開雙門冰箱,找出吐司、奶油、火腿、雞蛋、番茄,再從廚柜翻出玉米罐,她站在流理臺爐火前,開始迅速動手。
。
黃如舒推著餐車,前往歐帝斯的房間。
輕敲兩下門板,等待片刻,沒回應(yīng),她再稍用力敲兩下。
等了兩分鐘,仍毫無回應(yīng),擔(dān)心剛做好的早餐冷掉,于是她向門板不斷用力拍打。
“吵什么?”
門板突地被打開,讓黃如舒高舉的手,差點(diǎn)往對方臉上拍下去。
歐帝斯?jié)M臉不快,非;鸫,好不容易才剛?cè)胨,竟有人膽敢吵醒他?br />
“你最好有十萬火急的好理由!”他鐵青著臉怒視她。
“呃?我……我我我,送早餐……”他怒氣沖沖的模樣,令她不禁口吃。雖說早見識過他的壞脾氣,膽眼下感覺他更情緒沸騰,火力旺盛。
“送早餐?”歐帝斯聽了更為暴怒,額上的青筋暴跳!艾F(xiàn)在幾點(diǎn)?送什么早餐?”他吼道。
“六點(diǎn)……六點(diǎn)半!钡皖^看表,黃如舒小聲地說:“我……我昨晚忘記送宵夜,怕你餓著,所以先幫你送早餐來……”她小心翼翼解釋。
“我不怕餓肚子,只怕睡覺被吵,你這個女人,Brock沒告訴你我的大忌?”
他暴躁地遷怒老管家失責(zé)。
“呃?盧伯伯有……有交代,你十點(diǎn)半才用早餐,對不起,我一時忘了……”
他的怒火不同以往,令黃如舒不敢裝作無所謂。
“一句對不起就沒事?告訴你,你被Fire了!”憤憤地甩上門板,將她阻隔在門外。
歐帝斯煩躁地捉著頭發(fā),大步返回床鋪。
他最無法容忍的便是睡覺被吵醒,即使他自己醒來也有嚴(yán)重的起床氣,何況是對方刻意而為。
他有睡眠障礙,不論幾點(diǎn)躺上床,總要翻上兩、三小時才能入睡,昨晚熬夜到四點(diǎn),躺上床兩個多小時,好不容易才淺眠,卻被她猛的敲門聲硬是破壞睡眠。
此刻的他,兩邊太陽穴發(fā)疼,令他更加暴躁如雷。
倒躺在寬敞舒適的大床,他不舒坦地翻來覆去,許久許久,才再度入眠。
十一點(diǎn)半,歐帝斯盥洗完,穿戴整齊,神情困倦?yún)s睡不安穩(wěn),只好離開房間。
推開門,他猛地一怔。黃如舒坐在走道上,背靠墻壁,而Mariabella也陪她靜坐等候。
“。吭纭绨,早安!”一見門板被開啟,她忙站起身,邊向他問候。
Mariabella跟著起身,愉快地?fù)u尾巴,走近他腳邊。
“坐在這里干么?”歐帝斯伸手揉揉寶貝,對黃如舒說話的口氣有些冷淡。
雖沒有一大早被吵醒時如火山爆發(fā)的怒氣沸騰,但他心里仍計較她的罪過,無法輕易原諒。
“對不起,早上真的很抱歉……”
她向他彎身,深深致歉。
“我?guī)湍阕鲈绮,要不要吃?”轉(zhuǎn)身要從旁邊餐車取出托盤,“呃?早餐已冷掉了……現(xiàn)在差不多午餐時間,我下樓準(zhǔn)備好了!
“我好像說過,你被Fire了!彼桓比魺o其事的態(tài)度令他不滿。
沒想到,被他厲聲斥吼過后,她還能神情自若面對他,不知要佩服她的臉皮厚或神經(jīng)粗。
“盧伯伯說你很難入睡,所以有起床氣,要我別介意。我從來沒有睡眠問題,一沾到床幾分鐘就熟睡了,很難想像在床上翻一兩小時,甚至三小時才能睡著的痛苦……對不起,我以后絕不再吵醒你,對于昨晚忘了送宵夜,早上吵醒你的過錯,你可以扣我薪水沒關(guān)系。”她聲音輕柔說道。
其實,早上被他怒斥,宣判被炒魷魚,她一度心酸委屈得差點(diǎn)掉淚,以為工作不保,她先去找盧伯伯要道別,卻在聽對方一翻安慰話語后,完全拋開沮喪,甚至對歐帝斯的睡眠障礙感到同情。
聽她柔聲解釋,他不知內(nèi)心這把火,該不該繼續(xù)發(fā)作。
“早餐沒吃,你肚子一定很餓吧?午餐要不要加倍分量?”盡管他臉色不佳,她依舊笑臉相迎,不斷關(guān)切。
“不用。”歐帝斯淡應(yīng),頓覺拿她沒轍。
即使再次怒聲趕她走,她也只當(dāng)他是一時情緒化,看來對感觀且粗神經(jīng)的她生氣,只是白費(fèi)力氣。
他轉(zhuǎn)身邁開步伐,逕自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