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十天出差,歐帝斯如期返回臺灣。
這期間他沒再費時觀看宅邸的錄影影像,只三兩天與老管家聯(lián)絡,簡單詢問狀況。Brock告知黃如舒與寶貝相處融洽,但是Mariabella仍不太聽她的話,變得像個貪玩的孩子。
下午兩點,一輛黑色克萊斯勒轎車駛進豪宅,停在主屋大門前。
司機下車開啟后座車門,一只黑亮嶄新的皮鞋跨出車外。
“少爺,歡迎回來!”左右兩排十數名傭人已等候相迎。
“汪汪——”遠處傳來狗叫聲,興奮的聲音從后院樹叢傳來,一聲聲的由遠而近,逐漸清亮。
才跨出車外的歐帝斯一身黑色手工西裝,身形頎長,挺拔站立,一雙俊眸望向聲音來源,注視由遠處急奔而來的白色身影。
“Hello,Mariabella!I miss you so much……”原本神情愉悅地向分開數日的愛犬問候,卻突地怔愣住!澳、你怎么弄得這么臟?”他瞠眸瞅著欺身向前、一把躍上他身體的寶貝。
一雙沾滿泥巴的前腳直接往他高級手工西服撲上來,應該白凈的臉蛋撇了好幾條黑黑的污漬,原本黑亮的鼻頭抹上一層土垢,而潔白無瑕的毛更是染上一層灰。
低頭對視那雙圓亮晶燦的黑眸,若非眼神無偽,他幾乎要懷疑這只臟兮兮的狗兒不是他優(yōu)雅高貴的Mariabella。
“Sit!”他命令。不想跟混身是泥土的寶貝熱情相見歡。
Mariabella立刻乖乖坐立,嘴巴大開地喘著氣,激動地猛搖尾巴,很高興主人歸來。
歐帝斯瞥一眼身上黑色衣料,印上好幾處狗腳印,俊眉蹙攏,但看著對他笑得開懷又興奮的寶貝,他不忍責備。
“Marry!Marry……你怎么突然跑掉……?”邊跑邊叫喚狗的黃如舒跑到主屋前方,一臉驚詫!澳、你……你回來了?”她喘著氣停止奔跑,既意外他的出現,也被門前的傭人陣仗嚇到。
隔了十日,再次見到英挺俊逸的歐帝斯,仍令她緊張敬畏。
尤其此刻的他一張俊容緊繃,深邃的黑眸似在怒視她。
“你跟Mariabella在做什么?”
眼前倉惶而至的新保母扎著馬尾,臉上汗涔涔,身上衣服沾滿泥巴,而手上還拿把小鏟子呆立在前。
再次見到她的邋遢樣,他全忘了曾透過錄影畫面為她溫柔慈愛而動容的短暫情緒,眼下只覺不滿。
“玩泥巴!秉S如舒仰臉誠實回道,發(fā)覺站在陽光下的他,更加俊美奪目。如果他臉上的表情能溫和友善些,肯定更令人心情蕩漾。
要命!她無端對雇主心神蕩漾個鬼?
甩甩頭,她緩下因奔跑過度而急促的呼吸,她只是因為他外表太閃亮,單純欣賞贊嘆罷了。
“玩泥巴?”歐帝斯俊眉蹙攏。見她搖頭又氣喘的怪異,不明所以。
“沒想到……狗跟小孩一樣,喜歡玩沙、玩泥巴。它在后院樹叢挖洞,我陪它一起玩。”她自然笑說,呼吸仍顯急促。
“搞什么?弄得這么臟!Mariabella幾時學會玩泥巴了?”歐帝斯怒斥,無法忍受他優(yōu)雅高貴的寶貝挖土玩沙的野蠻行為。
“呃?其實……那應該是狗的本能,它玩得很高興耶!”見他真的發(fā)怒,黃如舒小聲解釋,“弄臟再洗就好了,我待會兒就要幫它洗澡。”
以前在幼稚園帶小孩,她也常蹲在沙堆陪小孩一起玩耍,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準再讓她玩泥巴!立刻幫她洗干凈。”他命令完,便轉身朝主屋邁步。
坐在地上猛搖尾巴的Mariabella有點奇怪主人對它的冷淡,以往他它回來總是對它又親又抱,它不禁對著主人的背影嗚咽一聲。
歐帝斯聽而不聞,隱忍著不跟久別重逢的寶貝摟抱,不僅因它身上的污漬,更是對它貪玩表示一種處罰。
“Brock——”踏進玄關,他急喊老管家。以往他歸國, Brock總在第一時間,站在大門外相迎。
“!那個……盧伯伯受傷了!秉S如舒跟在他身后,趕忙道。
“盧伯伯?“歐帝斯對這稱謂很陌生。
“因為我覺得叫名字不太好,才改稱他盧伯伯。“老管家的年紀,足以當她的父親了,直接喊對方英文名字或盧先生,都有些怪異。
一開始,她覺得老管家外表威嚴,有點距離感,但幾天相處下來,發(fā)覺他其實個性和藹慈善,已將他當長輩般相處親近了。
“Brock受傷?什么時候?傷勢如何?“歐帝斯有些擔心;嘏_灣前,他在機場還與Brock通過視訊,當時并無異樣。
“今天早上,他去酒窖挑酒,不小心閃到腰,家庭醫(yī)師檢查過,建議躺在床上休息幾天。你要交代他什么,可以先跟我說,我答應幫忙盧伯伯,讓他可以安心休息幾天,他的工作我會代勞。“
“你要代勞?”歐帝斯一臉不以為意。
“我向盧伯伯請教過工作內容,臨時接替一下應該沒問題。”這幾日相處,老管家向她提點歐帝斯的生活習慣,對于他的龜毛要求她已有概念。
“你先把自己的工作做好再說!彼骋谎鄹谂赃吪K兮兮的寶貝。
“喔!彼c頭輕應一聲,轉而對狗兒說:“Marry,我們去洗澡!
“Mariabella——”他冷著聲糾正,心想真該扣她一筆薪水。
以為主人在叫它,Mariabella搖著尾巴鉆到歐帝斯腳邊,磨磨蹭蹭,讓他的西裝褲管又多添幾抹污漬。
“沒把自己弄干凈,我不會摸你!彼麑廴栄院,便跨步朝旋轉樓梯方向而去。他得先回房換掉一身臟衣服,再去探視老管家。
。
黃如舒在Mariabella的房間浴室,為它洗澡吹毛。
當——當——當——墻上古典壁鐘輕響三聲,讓準備替狗梳毛的她驚詫了下。
“啊!三點?午茶時間!”她倏地神情一怔。
管家守則第四條:謹守午茶時間,不得延誤。
“慘了,來不及替你梳漂漂,如果遲到,你把拔會很生氣,先陪他喝完茶,我再幫你整理。”她對狗兒說道,便站起身,急忙趕去伺候雇主的午茶時間。
看見身上濕淋淋且沾著泥巴的衣服,她轉而跑往衣柜,翻一套干凈的休閑服,迅速換上。
“Marry——Mariabella Tea time ,go!”她一手拿鐵梳,一手拎著毛油,心想待會兒泡完茶,可以幫狗整理毛發(fā)。
狗兒跟她一起奔跑下樓,直達后院的一處玫瑰庭園,此庭園正是歐帝斯今日喝下午茶的地點。
“遲到五分鐘。”見一人一狗匆匆奔來,坐在大洋傘下休閑躺椅上的歐帝斯一臉不悅。
“對……對不起……明天、明天……一定準時!秉S如舒上氣不接下氣,彎著腰,喘吁吁道歉。
別說五分鐘,就是遲到一分鐘,對在意下午茶時間的他而言,都是大忌。
念在她只是好意替代Brock受責,且已誠心誠意道歉,他勉為其難包容原本不能原諒的過錯。
“Mariabella,”他輕拍躺椅旁,狗兒一聽指示,直接躍上躺椅,坐靠他身旁,高興地搖尾巴。“你洗干凈了,毛發(fā)卻很凌亂。”他伸手揉揉那圓圓的頭頂,一身潔白長毛并無梳理,令他不滿。
“呃?對不起,因為來不及,所以……我有帶梳子來,等會兒就幫它整理!
黃如舒趕忙解釋。
對于輕易答應幫老管家代職伺候這個龜毛雇主,她不禁有點后悔了。
“Tea time !”歐帝斯彈下手指,靜候一旁的女傭,將備妥點心及茶具的餐車推近他,接著向他恭敬地彎腰,便先行轉身離去。
黃如舒準備將餐車上的點心及茶具,移至歐帝斯面前的歐式白色圓桌,她開始一一介紹茶點。
“今日午茶是錫蘭紅茶搭配甜點,斯……斯……”看著端在手上米白色點心盤里一塊圓圓扁扁的面包,好像有個特別名字,竟一時想不起來。
老管家事前便告知她,所有餐點詳細內容,他固定做變化的三餐及下午茶,而每日下午茶喝的茶種類繁多,搭配的點心咸甜亦不同,她認真寫下筆記,特別注意每種茶葉的沖泡方式,卻因方才來得太匆忙忘了帶筆記,連放在口袋的小抄也因換下衣服而遺漏。
“斯……”她瞪著圓面包,努力回想,“!比司吉!”
對對對,她這才想起來這東西曾在速食店吃過!
“比司吉?”歐帝斯揚起一道眉,一臉疑惑。
方才見她瞪著點心口吃的模樣,令他感覺興味十足,才耐著性子等她記起,沒想到還是叫錯了。
“對!比司吉,搭配藍莓果醬及鮮奶油。”說著,將白色小碟子擺上桌。
“不是比司吉,這是司康(Scone)!”歐帝斯糾正,無法忍受這種錯誤。
“?司康。對喔!”她先怔了下,瞬間頓悟。方才“斯”了半天,就是在想這名稱!霸瓉肀人炯纸兴究蛋!”
“錯!”一時口誤就算了,竟然還將兩者劃上等號。“司康跟比司吉,所用材料及做法都不同,司康是英式下午茶點心,而比司吉是美式的。這種無知,不準再在我的宅邸犯一次!
“啊?”聽他神情嚴肅,振振有詞解釋兩者之大不同,令黃如舒神情呆愣。
不明白這種芝麻綠豆小事竟會讓他這么在意,且還有些不高興了。
“聽懂了嗎?”他繃著臉問。
“呃?是,我記住了。司康是英國的,而比司吉是美國的!边@才想起,歐帝斯擁有一半英國血統(tǒng),是因她搞錯他國家的傳統(tǒng)茶點,他才斤斤計較嗎?
“喔?甜點還有這個……”她從餐車端起另一個也只放一小塊甜點的點心盤。
“嗯……巧克力塔!
看見點心外型,她做出判斷,卻忘了它應該有的更長的名稱。
“這個巧克力塔,底層的餅干應該很酥脆,而上層的……什么娜巧克力很濃,還有……”她介紹得生澀且陌生。因為幫狗洗澡,沒時間背筆記,腦中只有殘存的印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