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錯覺,但樓厲凡和霈林海都覺得,自從那天見過那個二級監禁的犯人后,學校里的海荊花開得更加變本加厲了。
而更慘的是,天瑾已經完全把他們的宿舍當成自己的宿舍,來去自如,比她自己的房間還方便,因為有兩個免費的傭人幫她打掃。
住在他們鄰里的羅天舞等人,常常向他們射來同情萬分的目光--不是艷羨,而是同情。因為任誰都看得出來,只有那女人占他們便宜的分,根本沒有他們占她便宜的可能。
“日子不好過吧……嘖嘖……可憐!惫痹谙抡n回房的路上,拍著霈林海的肩膀說。
可他那句話說得很不適時,正巧樓厲凡早上被天瑾搶白一通還窩著火,上去抓住他往路邊樹叢里一按就是一頓臭揍,直打得那小子叫著“媽呀我不敢了放了我吧我真的不敢了”,才悻悻住手。
羅天舞等人拖著公冶的尸體迅速逃走,樓厲凡有點意猶未盡地按了按自己的拳骨,又讓它多卡吧了幾聲。霈林海知道他心情不好,而且似乎不只因為天瑾有意無意的挑釁,還有其他的什么原因。
他清了清嗓子,有些猶豫地問:“厲凡,難道你還在在意那天看到的靈體?”
樓厲凡沉默一下,很久以后才開口:“……的確是很在意。”
“少見,”霈林海說:“你平時不是很討厭多管閑事嗎?為什么這次想管二級監禁犯的事?”
他肯仔細聽與他無關的“別人”講話就很奇怪了,更何況還是個二級監禁犯!即使只幫他傳遞信息也是犯法的。這真的有點奇怪。
“我也不太想管,”樓厲凡頹然說道:“不過不知道為什么……因為監禁的作用,我根本看不清他的臉,但是總覺得好像在哪見過他?晌以谶@幾天還專門把我認識的人都查了一下,連一個受靈體監禁的都沒有……他到底是誰?”
能透過靈體監禁說話的人,樓厲凡從來沒見過。盡管只是些破碎的話語,但足可知曉此人能力之強。像這樣能力這么強的人,即使不認識他也應該知道,但是為什么查不出來?那個人到底是……?
“更何況他連要我給誰帶話都沒說,這讓我把話帶給誰去?”
兩人對視……大眼瞪小眼,幾分鐘后,他們的心情更不好了。
其他的學生已經走光,只剩下他們兩個還站在路中間,在討論未果的情況下,他們連宿舍也不想回。確切地說,如果可以的話,他們不想在這么差的心情下,面對宿舍里的陰沉女人,那會讓他們本來就已經很脆弱的胃穿孔的。
有一件事在霈林海的肚子里藏了幾天,他一直很想告訴樓厲凡但是不敢說,害怕又在某不知道的地方冒犯他的禁忌,那他將會死得很慘。但是現在樓厲凡說出來了,那么他再說出來,應該沒問題了吧?
“其實,厲凡……”其實他也覺得那個人很眼熟,眼熟得怪異……
話說到一半,霈林海忽然覺得背后一陣發涼,而同一時間,樓厲凡的表情也變得難以形容地奇怪。霈林海猛一回頭,發現那個轉校的新生就站在他身后不遠的地方,靜靜地、沒有存在感地、不知道站了多久。
他的心一沉,那種不好的感覺又上來了。
天氣已經很熱,大家都穿上了短袖,姑娘們也早已換上了養眼的迷你裙。但是那個新生--他仍然穿著剛入校時的運動服,額頭沒有汗,一滴也沒有。
他們直直地站在那里對著他,肩背有些僵硬。那個人的眼睛在樓厲凡和霈林海兩人身上搜尋著,似乎在找什么東西。那種好像看見獵物的目光,讓這二人非常不舒服。
其實這個怪異的新生沒有散發出什么惡意的氣息,但他們不知為何就是有一種本能的厭惡感,而這種感覺在他忽然舉步向他們走來時,到達了頂點。
可怕的、巨大的壓迫感,好像颶風一樣迎面沖擊過來。說不清冷熱的風在他們身體四周運轉,被包圍的感覺有些黏糊糊的,很是惡心。
這是什么?
這是什么!
這不是人類的靈力!
也不是妖怪的妖力!
惡心的感覺。
難道是……?
那人走到霈林海面前,用很奇怪的表情看了他一眼,眼睛瞇縫著,露出一個看不清情緒的笑。
“你們剛才說,看到了什么不該看到的東西?”他只是張開口,輕輕地發出低沉的聲音。然而那聲音令人害怕。不陰冷,也不威嚴,但是令人害怕。
霈林海想發抖,他想閉上自己的嘴,但是他的嘴卻違背他的意愿,自動自發地張開:“我們……看見了……”
樓厲凡忽然飛起一腳,話剛開個頭的霈林海,被踢得一頭鉆入他剛才揍公冶的草叢中。
“哇啊--好疼!”被草叢里的什么東西扎到的痛叫聲。
“蠢材!”樓厲凡咬牙低聲罵道。
那人大概沒有想到樓厲凡出乎意料的舉動,呆怔了一下才又微笑起來。
“隱瞞也沒用,我會知道的!彼f了這一句,擦過樓厲凡的身體,飄然離去。
“和你沒有關系,不要多管閑事!”樓厲凡壓低聲音惡狠狠地說。一股香氣又穿過鼻子的封印、穿入腦袋,他一陣頭昏,“呸!這味道真是香得惡心!”
那人回頭看了他一眼:“香氣?”
“就是你過來時候帶的!這學校的香味是你干的吧!”樓厲凡更狠厲地說。他基本已經確認了。因為這個人身上的香氣太濃,這么多封印都封不住,那一定是他了。
可是那人的回答卻出乎意料:“香氣?我身上沒有什么香氣!
“就是你!就是你身上的味道。整個校園里都是這個味道,不承認也沒有用!”
“我沒有聞到什么香氣!蹦侨苏f了這么一句,終于慢慢消失在他們的視野里。
目送他消失,他們周圍壓抑的空氣便消失了。樓厲凡又等了一會兒,確認他不會回來之后,才向還坐在草叢里的霈林海伸出一只手,把他拉了出來。
“你怎么這么容易受誘供!”樓厲凡對他吼。
“誘……誘供?”霈林海結結巴巴地反問。
誘供,超能力的一種,較難學習,但是掌握方法后卻很好破解。
“你差點就把我們和那個二級監禁犯談過話的事情說出來了!這么想坐牢嗎?霹靂無敵蠢材!”
“可是……”
“閉嘴!回去!你的特訓課程上要加一條了!”
“。堪。““!不要!厲凡!你給我的特訓課程已經寫滿十二張紙了!再多下去我要多少年才能學完--”
“那個奇怪的人真是多管閑事,討厭的預感果然沒錯……”
“厲凡,能不能通融--”
“給我閉上嘴!”他大怒。
“對不起……”
兩人的背影漸漸遠去,但是在他們剛才所站地方不遠處的小樹旁,卻浮現出了云中榭隱約透明的影子。
。辉谶@里……可是為什么找不到?
也許……該是借用“外力”看看的時候了……
***
樓厲凡剛進房間,一本書迎面砸來。
“怎么回來這么晚!”天瑾站在房間中央,叉著腰陰沉地吼。
她砸過來的可是整整一本《靈異通論》,真的會死人的!
書砰地一聲掉到地上,樓厲凡捂著被砸得生疼的腦門大怒:“我又不是你老公!你管我回來晚不晚!”
霈林海尷尬地站在門口,覺得自己進也不是,不進也不是,好像第三者似的……
雖然在理由上占盡下風,但是天瑾可是那種沒理也要兇三分的人,怎會那么容易就屈服?
“我住在你們房間就是為了安全,你們不回來讓我的安全得不到保障,難道連這一點也不對嗎?”陰沉的女人,吵架也一樣陰沉。
樓厲凡當然同樣不甘示弱:“誰要保障你的安全了?我和你簽約了嗎?拿出文件來!”
“我既然住進來就表示已經和你立下契約,你想不承認?”天瑾的回答仍然是那么理直氣壯。
“你連為什么一定要住這的原因都不說,讓我和你一樣當遙感師去猜啊!”
樓厲凡破口大罵,“你這個女人到底有沒有常識!什么時候都不管別人怎么想!你想怎么說就怎么說,想怎么做就怎么做,難道一定要到別人腦溢血才甘心嗎!好心讓你住進來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錯誤!
“嫌我們回來得晚是不是?好!你去羅天舞或者公冶他們那里,不要住在這兒就好了!大家皆大歡喜!”
霈林海悄悄進來,反手把門關上。樓厲凡罵完后,房間里出現了瞬間的寧靜。天瑾用她永遠不變的臉看著他們,誰也不知道她那張面具下在想什么。
除了面對霈林海之外,樓厲凡幾乎從來沒有這樣發作過。一旦冷靜下來,面對天瑾那張琢磨不透的臉,他發現自己竟有些心虛。
這絕對不是一個正常的男子漢該做的事,居然對女人大吼大叫,聲稱把一個無依無靠的女子趕出他們的保護(雖然不知道究竟要保護她什么),實在是太難看、太沒風度了,他是不是有點過分……
“……你想知道我為什么要住在你們這里?”天瑾沉沉地問。
“難道有什么不能說的原因嗎?”霈林海忙打圓場,“如果有的話就不必……”
“麻煩!碧扈f。
好像她以前就是這么說過的……
“解釋起來太麻煩了!碧扈凰︻^發,干脆地說。
麻煩=解釋起來太麻煩?
原來就是這個緣故!虧他們之前還為她那兩個字仔細斟酌!原來只是為了這個緣故!
樓厲凡的太陽穴處暴起了幾根粗大的青筋,“管它有沒有風度……我要殺了她--”
“厲凡!不能殺人!不能殺人哪……”
***
天瑾不知道,她應該把預感到的一切解釋給樓厲凡他們聽的,不管多麻煩都該要解釋?墒撬詾樽约涸谒麄兊姆块g里就安全了,在不該松懈的地方松懈下來,那就是死路一條。
幾天后的某個晚上。
“我們要參加近身對戰實習,暫時不能回來。”吃飯的時候,樓厲凡他們這樣告訴天瑾。
她沒有選修這門課,所以不能跟他們一起去實習,吃過晚餐后只能獨自回房間去。
其實在他們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她心里就隱隱出現某種不好的預感?墒撬罱鼜娏业念A感太多,不僅有部分預感被互相吞噬,還造成她相當嚴重的預感疲憊癥狀,預感的準確性大大降低,她已經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相信它了。
她遠遠站著,前方不遠處的宿舍樓黑幢幢地,好像怪獸一般,隨時都會露出尖利的牙齒。那兒的感覺很不好--不是預感,而是遙感。她判斷了一下,決定在那兩個人回來之前,還是不要回房間去為好。
她轉了個方向,往圖書館走去。
身后陰暗的宿舍樓里,有一道光閃了一下。
不知道是預感疲憊癥狀影響了遙感,還是真的有那么回事,當她走到圖書館門口時,同樣遙感到很不好的結果?墒浅怂奚岷瓦@里之外,她還能去什么地方?
她可沒有什么朋友,教室現在也已經被夜晚班的同學占用,當然更不能去。
她有些茫然地站住,看看這邊,又看看那邊,偌大的校園里,似乎沒有一個地方可以讓她停留。
樓厲凡,霈林海,你們到底什么時候才能回來……
她在離圖書館只有幾十公尺的林蔭小道上慢慢蹲下來,忽然覺得想哭。不是因為脆弱,也不是因為寂寞,她就是很想哭。如果一定要為這種感覺定一種性質,她只想得到一個詞,那就是恐懼!她在對某種不知名的東西恐懼!
為什么?
為什么!
那天晚上原本就見不到晴朗的星空,當陰沉的雨云壓向低空時也沒有人發現。直到天空忽然閃過一道青白色的閃電,隨即滾過沉悶可怕的雷聲,這時才有人抬頭說,哦,要下雨了。
又劈過一道閃電,天瑾發現自己腳邊的影子似乎有點大。她是蹲下的,閃電在她后方,但是還沒有低到能把她的影子拉到這么長的地步。唯一的解釋就是,她身后站著一個人。
恐怖的感覺驟然席卷,她大張著眼睛,眼淚像溪流一樣源源不斷地流出來,滑過面頰,滑落到了地上。
是誰?
為什么沒有感覺……
是誰?
遙感麻痹了……
我身后這個人是誰?
好恐怖……
到底是誰!
是誰--她的脖子已經僵硬了,但是她仍然努力向后轉去,哪怕需要費盡她全身力氣。
身后,轉校新生悠然站在那里,一只手掌隨意伸開,按在她的頭頂上。一道閃電再次劃過,照出她青白得透明的面色,以及新生在陰影中無表情的猙獰表情。
天瑾尖叫。
***
對戰教學實習室。
樓厲凡和霈林海原以為他們的對戰者是對戰實習課的教員,沒想到進入教學室后等著他們的,卻只有百多只戰鬼。而他們的實習教員卻在顯示屏上向他們揮手致意。
“……那么,我會對你們的安全進行即時監控的,請各位放心好了!
“什么叫做讓我們放心?”樓厲凡低聲道:“你現在面前至少有一百臺監視器吧,到底監控誰?”
教員眼神飄忽不予回答,大概是在看其他的監視器。
樓厲凡說對了,因為選擇了對戰課的學生總共一百多名,而教員只有顯示屏上那一個,意思也就是說--基本上沒有人保護你,你自己學去吧。學成了恭喜你,學不成殺死你。
樓厲凡雖然不覺得自己會被殺死,但是這位教員未免太看輕他們,只放了這么點戰鬼在這里就想打發他們,以為他們是初級學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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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鬼,由低級靈制作的人造鬼,大約半公尺多高,全身灰色,長相有點像團子。
其實戰鬼本身沒有什么太高的戰斗力,只是打擊時比較麻煩。因為如果攻擊時用力過大,它就會被自動引爆,用力太小又會使攻擊無效,只有力量在適度范圍內才能將之打倒。
“霈林海……”樓厲凡看著已經擺開對戰姿態的戰鬼,目不斜視地說:“今天的對戰算是最初級的,你炸到自己沒關系,但你要是害我被炸到,咱們就回去慢慢算帳!
他的聲音結了冰,霈林海忍不住打了個抖。
“我知道……了!蓖炅耍緛聿痪o張,卻因他這句話緊張起來……
樓厲凡可不管他緊張不緊張,微微示意一下,擺出架勢向戰鬼攻擊,霈林海隨后跟上。
戰鬼果然難纏。要將其群體的攻擊壓制住,但自己的攻擊力卻必須進行嚴格控制,不準太重也不準太輕,在層層顧慮中便被限制了諸多能力,無法放開手腳去做。
樓厲凡倒是沒什么,對付這些戰鬼只是時間問題而已。但是霈林海不同,他從來沒與戰鬼對戰過,當然也不知道它們的引爆臨界點在哪里,一擊出去,不是太輕就是太重,英勇的戰鬼接二連三地在他身邊爆炸,他的樣子灰頭土臉地就沒干凈過。
樓厲凡知道他是這個德行,所以從剛開始對戰就沒有和他在一起,和他離得遠遠地,就怕這個白癡波及到自己。
可是很不幸,雖然霈林海的戰斗力不強,可引爆力不弱,兩人加起來的戰斗力不可小視。在他們分工卻不合作的接連打擊下,戰鬼的數量以驚人的速度減少,殘余的戰鬼逐漸被他們逼迫到了角落,同時,攻擊的兩人也在他們沒有發現的時候,逐漸接近。
大半場對戰下來,霈林海已經稍微掌握了一些戰鬼的引爆底線,有多次沒再發生爆炸事件了。
可這不表示他就能百分之百地進行安全的有效攻擊,所以越接近樓厲凡他越緊張,越緊張就無法施展拳腳,在同一只戰鬼身上打擊了五次也沒把它打倒,戰鬼一揮手卻把他打了個馬趴。他爬起來,再努力繼續打……
“霈林海你在干什么!”樓厲凡一聲怒吼。白癡嗎!這種東西也讓他這么為難!
霈林海一緊張,全身的肌肉都繃緊了。這回他再也沒辦法合適地控制力量,一拳出去,戰鬼轟然爆炸。
如果只是那一只戰鬼爆炸還好,所有的戰鬼都被聚集在一起,頓時發生連鎖反應。
二、三、四、五……所有的戰鬼接連發生爆炸,同時也在進行攻擊的樓厲凡當然無法避免,他一拳還未挨到面前的戰鬼,那戰鬼已經因為不知道第幾個連鎖反應,轟地一聲炸得粉碎,樓厲凡維持著伸出拳頭的動作,滿身滿頭都是戰鬼的碎屑。
樓厲凡斜眼看著霈林海,霈林海僵硬。
“霈--林--海!”只是眼睛里射出的火光就可以將他燒個半死了。
“不……請不要生氣!”霈林海咽口唾沫,一點一點后退,“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我……我……啊啊!你不要過來!求你原諒我--”
他們二人在對戰室里轉起圈來。
“我殺了你!”
“我不是故意的--”
“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那你還要殺!”
“不管什么原因,炸到我就格殺勿論!”
“哇啊啊啊請原諒我!救命--”
救命--!
追逐的二人忽然停了下來。
并不是確切的聲音,只是仿佛有女性尖叫的靈波撞入了胸膛。這種感覺只有在靈能者們長時間住在一起,靈波在某種程度上合拍時才會出現,屬于心電感應的一種。那么這位女性會是?
“天瑾!”兩人對視一眼,同時大叫。
監視屏上,對戰實習教員打開了他們的通話器:“怎么了?你們不是已經完成了第一級對戰?還有第二……”
兩人沒有聽到他的聲音,只循著靈波沖撞的方位狂奔而去。
“喂!你們的第二級對戰還沒開始!喂!樓厲凡!霈林海!我扣你們的學分!”
但是對戰實習室距離天瑾所在的地方實在太遠了,靠他們兩人的腳程,根本無法在第一時間到達,如果真的是天瑾發生了危險,照這個速度過去,天瑾八成已經死了。
天瑾在心中尖叫的聲音越來越響亮,越來越凄厲,但是靈波卻逐漸弱了,這說明她是真的陷入危險,而且她的力量還在由于某種不知名的原因逐漸減弱中。
樓厲凡有些焦躁了。
“霈林海!用妖力浮翔!”他吼道:“我們從人少的地方飛過去!”
“。堪。懒!”
妖力浮翔不能讓別人看見,但是他們現在已經顧不了那么多,首要的任務是找到天瑾,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說!
兩人身上同時綻放出靛青色的電光,劈啪聲響過處,他們的靈力轉化成妖力。身體整個妖化的二人頓時變得輕盈,浮上距離地面十公分的位置,用肉眼無法看清的速度向天瑾的方位疾速飛行。
正在為一名學生進行診治的校醫忽然抬起頭,露出了兇狠的表情。
***
云中榭的手仍然放在天瑾的頭頂上,天瑾跪在他的面前,好像正在向他頂禮膜拜。
她仍然在流淚,但是沒有掙扎,甚至也沒有了恐懼的表情。她的臉很白很白,甚至連眼瞳也變成了灰白色,除了黑白二色之外,她身上唯一有顏色的地方只剩下頭頂。
那個人手掌所按的地方,隱約的紅色正在從她的頭部向他的身體傳導過去,明顯是在強奪她的力量。
這是人類所不可能擁有的一種特殊能力--強奪之力。
這世界上所有能力中最卑鄙的能力!
“住手!”
隨著一聲大喝,一團妖力光球和兩道人影幾乎同時撞來。云中榭微一分神,被妖力球撞得退開幾步,霈林海的拳頭隨后跟上,希望在他沒有反應過來前做出有效攻擊。
可是云中榭只是微笑了一下,左手輕輕一撥就將他的攻擊撥到一邊,反而右手一拳打中他的腹部,霈林海的身體飛了起來,然后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抱起昏倒在地的天瑾,樓厲凡震驚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們的妖力球是直接打出來的,而由于應用了妖力浮翔的關系,他們的身體速度也跟上了妖力球的速度,就好像一個人扔出一塊石頭,又跑步跟上了它的速度一樣。
按理說,無論是誰也不該有能力輕松躲過這兩方面的攻擊,可是這個人卻躲過了。而且是先躲過妖力球,又躲過霈林海,同時還悠然自得的好像閑庭漫步一樣。
“你是什么東西!”樓厲凡吼。
天瑾已經完全昏迷了,她的身體變得冰冷而沉重,幾乎會讓人以為她已經死了。
“我是這里的轉學生,”云中榭笑著說道:“我的名字叫做云中榭!
“我問你是什么東西!”
有風悠悠吹過,小雨終于淅瀝瀝地落了下來。
“什么東西?”云中榭的臉變得異常陰郁,透露著隱約的惡意。
他一伸手,被他剛剛一拳打得眩暈不已的霈林海居然飄了起來,像被一條線拉著般向他拖拉過去,到他面前時不由自主地直起身體跪了起來。云中榭那只手又按在他的天靈蓋上。
“你要不要來猜猜看,我是什么東西……”
霈林海雙目驟然圓睜,太陽穴和頸部的血管清晰地暴脹起來,好像馬上就會掙破一樣,隨著心律急速鼓動?吹贸鏊氪蠛,但是喊不出來,甚至連身體都無法動彈,只有雙手在身側緊握成拳。
樓厲凡和霈林海在一起的時間比天瑾更長,而且兩人的靈力波長異常相似。平時是沒什么,可在有極其強烈的刺激時,他們的感應和溝通將加強到基本同調的程度,所以樓厲凡明顯地感覺到了,那種全身近乎炸裂的劇烈疼痛,以及疼痛中逐漸消失的力量。
天瑾死灰色的瞳孔稍微放大了一些,卻又隨即收縮。
霈林!瓡晃M……力氣……而死的……樓厲……凡……
樓厲凡的心一動,他知道自己聽到的是她的心聲。
“霈林海要死了……?”他冷笑了一聲,“今晚的事我還沒和他算帳,怎么能讓他死得那么容易!”
已經不在乎被誰看到了,樓厲凡雙手一張,全身的妖力在劈啪電光之中又轉回靈力狀態。他的靈力在空氣中膨脹起來,能力充滿的雙手卻沒有發出平時正常的藍色靈光,而是隱隱泛出了暗黑濃稠的氣色。
那不是靈力球,也不是妖力球,而是混合了其他不知名力量的東西。
“他的力量不是你這個下級妖怪能夠使用的!放開他!”
從樓厲凡手中生出的兩顆黑色光球迅猛地向云中榭擊去。
光球的速度快得驚人,氣流被那兩顆光球的速度震得尖叫起來,光球所經之處,青石地面全部跳躍著翻起,露出下面黑色的泥土。
云中榭的面色稍微驚訝了一下,卻又立刻放松了。他放在霈林海頭頂的手紋絲不動,只將另一只手舉起,雙光球同時準確地撞擊在他手心,帶著巨大的電流之聲爆炸開來。
云中榭全身都被包裹在亮色的光芒之中,沖擊力讓他順勢不斷后退,然而讓人吃驚的是,他依然同時帶著已經無力掙扎的霈林海,沒有絲毫的放松。
云中榭一直后退了約有七、八公尺左右,才消去了手掌心中光球的力量。光球消失,但它的黑氣和所帶的雷電余威卻仍在他周身劈啪作響,就像正站在滿是高壓電流的空氣中一樣。
云中榭對自己身邊的狀況似乎毫無所覺,相反,嘴角處竟露出了一絲嘲諷。
“樓厲凡,只不過是8、90hix的能力而已,就想和我斗?”
樓厲凡面色一變,“……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云中榭看一眼已經昏過去的天瑾,樓厲凡恍然明白。
“你強奪了她的遙感能力!”
“是!痹浦虚扛纱嗟爻姓J。
他的右手還放在霈林海的頭上,綠色的光氣從霈林海頭頂向他身體源源不絕地涌去。他搶走了天瑾的能力,而現在又把霈林海當成了能量電池,不管是攻擊還是防御,樓厲凡都處在下風。
如果是平時,樓厲凡絕對會掉頭就走,保護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可是現在不行,霈林海的面色變得越來越白,幾乎就像天瑾一樣。
樓厲凡握緊了拳頭。黑色的靈光再次從他手上散發出來,不過這次并不是兩手同時,而是只有右手一邊。
的確,保護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可如果他只考慮自己的話,只要他一逃走,天瑾和霈林海必然都會死,即使叫來救兵也晚了。
“放開他!”
光氣能量在一分一分地升高,比剛才的能量更強。他似乎已經把他全身剩下的所有靈力都聚集在手心,形成比剛才更大三倍以上的能量聚集群。
“哦?沒聽清楚……再說一遍?”云中榭嘲笑。
即使如此--樓厲凡咬牙想--即使如此也沒有用!即使把全身的力量用上都沒有用!自己的力量只有85hix,而霈林海的力量卻有300hix以上,這還不包括這個叫云中榭的怪物本身的能力。發出這樣的能量根本就是浪費,可是……可是……
霈林海咳出了一口血。他被吸收的能量太多了!
他平時從來沒有用過如此之多的能量,作為能量“容器”的身體,無法承受大量能量的迅速竄流和喪失,開始出現能量空洞了!
樓厲凡心里一急,不顧能量沒有達到頂點,竟持著那黑色光球向云中榭砸去。
“我讓你放開他沒聽到嗎!”
云中榭沒想到他這次不是投擲而是直接攻擊,自己手中又有人拖累,一時之間竟難以閃避,只能用空置的那一只手硬接。
砸下的光球引起風的鳴動,在轟然大響之中,螺旋狀風龍向他們周圍迅速卷去,大地驚顫,樹木斷裂,草皮被層層翻起,連天空的陰云也被沖擊波打出橢圓形的空洞,露出陰云上方暗藍色的天空。
云中榭聽到自己的手腕發出細微的“卡”一聲,他的面色剎時沉了下來。眼見樓厲凡的光球就要壓下,他忽然一抬腳,將樓厲凡猛踹了出去。
樓厲凡全身的能量都押在手中的光球上,身體的其他部位毫無防范。正因為如此才能以能量的集中,而勉強將云中榭暫時壓制,但也因此云中榭攻擊他身體其他部位時,他根本一點抵抗力都沒有。
樓厲凡飛退了二十多公尺,直到撞上一棵樹才煞住勢子,咚地一聲,跌落在樹下的草坪上,大口吐出一灘黑紫色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