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馬兒凌空踢了幾下,最后落在鋪滿青石的街道。經(jīng)過連日來的奔波,上官云中和余恨知終于到達蘇州。
很不幸地,他們沒能在半路攔截到上官流星。只身一人,又沒有盤纏和交通工具的上官流星,竟然就像從人間蒸發(fā)了一樣,不留半點兒痕跡。
蘇州是他們最后的希望,因此他們幾乎是一到達蘇州,便馬不停蹄地探聽上官流星的消息,上官云中想了半天,決定先回老家附近看看,也許會有人看見她哥哥也說不定。
當她出現(xiàn)在昔日街坊鄰居的面前,引發(fā)了一場大騷動,大伙兒將他們團團圍住,七嘴八舌交相問候。
由于鄰居們說的是蘇州話,余恨知一句話也聽不懂,只能站在原地傻笑,直到大伙兒問候完上官云中,才開始用余恨知聽得懂的話同他聊天。
“你是云中的誰?和她是什么關(guān)系?”
由于這些個左右鄰居大多都是長輩,問話直接也不講求客套,大刺刺的作風(fēng)深得余恨知歡心。
“我是她非常親密的友人!庇嗪拗ξ,非常喜歡上官云中這些老鄰居,夠爽快。
“你——”
“那就是云中的未婚夫了。”老鄰居們省這跳那,一下子就想到那層關(guān)系上頭,害上官云中好尷尬,急忙解釋。
“不是——”
“差不多意思!庇嗪拗斨腥嗣媲埃蠓綋ё∩瞎僭浦械募绨,讓她百口莫辯。
“你們別聽他胡說——”
“這是件好事。 憋@然大家都寧愿聽余恨知胡說。“如果你爹還在世的話,不知道會有多高興,他若是能夠事先知道,你的身邊將來會出現(xiàn)一位這么出色俊俏的男人,就不會搞出一套‘云中書’來綁住你,你爹可真是用心良苦。”
“云中書?”余恨知耳尖聽見這三個字,這些老鄰居,竟然知道她有云中書?
“你不曉得嗎?”一位大叔驚訝地看著余恨知問道!霸浦械牡(guī)定——”
“老頭子,你又犯糊涂的老毛病,一激動就語無倫次。”大叔的媳婦一發(fā)現(xiàn)丈夫說錯話,立刻擰丈夫的耳朵,不許他再說下去。
“對、對,我犯糊涂了。”大叔被擰到哎哎叫,不敢再亂講,大伙兒也裝作沒事。
“對了,云中!睌Q丈夫耳朵的大嬸機靈地改變話題!澳阍趺磿蝗换靥K州,是回來玩的嗎?”上有天堂,下有蘇杭,多回來散散心,就對了。
“不是。”上官云中遺憾地搖頭。“我是專程回來找我哥的,他不見了!
“什么,流星不見了?!”鄰居們都很驚訝,紛紛叫了起來。
“嗯。”上官云中陰郁地點頭。“他在二十多天前失蹤,聽負責(zé)照顧他的大嬸說,他是突然間清醒,隨即不告而別,我怕他會回來這里,特地回蘇州找他!
大家都是老鄰居,也不需要刻意隱瞞,況且還得靠他們通風(fēng)報信,更是沒有隱藏的必要。
“咱們沒有見過流星,他沒有回來探視咱們,也沒見過他在附近徘徊。”說起上官流星,大伙兒免不了一陣唏噓,這么好的一個年輕人就教一個“情”字給毀了,可惜呀!
“原來如此。”她早料到事情會是如此,如果見過,鄰居們一開始就會說了,不會等到現(xiàn)在。
“我比較擔(dān)心的是,我哥會去顏大人府上鬧事,因此而吃上官司!被蚴潜徊叮瞎僭浦胁桓以傧胂氯。
“顏大人?他早垮了!流星犯不著去找他,不可能的!贝蠡飪后@訝地看著上官云中,不相信她還不知道這件事。
“顏大人垮了?”上官云中愣住,自從她搬到京城以后,再也沒打探過家鄉(xiāng)的事,自然無從得知。
“顏大人因為私藏了一件原本該進貢給皇上的寶物,皇上知道以后大怒,革了他的官職不說,還將他連同獨子一起發(fā)放邊疆充軍,你說,是不是大快人心?”
顏大人仗著官威在地方魚肉鄉(xiāng)民,早已令蘇州百姓深惡痛絕。因此當他垮臺的時候,還有許多居民放鞭炮慶賀,足見他們父子的聲名有多差,蘇州百姓有多痛恨他們。
“那懷夢姊呢?”事情的發(fā)展怎么會是如此,完全出乎意料。
“兩年前就失蹤了!贝髬馃嵝幕氐!熬驮谀銈儼嶙卟痪弥,樓懷夢也不見了。據(jù)說,顏大人之所以會垮臺,完全是靠她揭發(fā),不然他們父子現(xiàn)在還在作威作福。”
“這件事當時轟動整個蘇州哪,人人都夸贊她了不起!敝皇沁@了不起的背后卻付出了慘痛的代價,樓懷夢也為此葬送了自己的人生。
“你因為搬離蘇州,所以不知道這件事,這也難怪!北娙烁袊@!安贿^,繼任的江大人倒是不錯,為官清廉待人又和善……”
接下來就看見鄰居們將話題轉(zhuǎn)到繼任官員身上,他們也趁此機會告辭。
“怎么辦?事情的發(fā)展與咱們當初設(shè)想的不同,你打算怎么處理?”一踏出街坊鄰居的視線范圍,余恨知就急著和上官云中商量,接下來該怎么打算?
“我……老實說,我的心很亂,一時拿不定主意!备胂笾胁钐嗔!拔乙詾槭菓褖翩⒈撑蚜宋腋,結(jié)果事情好像不是這么回事兒……”
“先別管這件事,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想的是,接下來要怎么做?”細節(jié)等有空再處理。
“還能怎么做?我已經(jīng)慌了!鄙瞎僭浦姓w心都懸在樓懷夢身上,認為她好可憐,為了大家犧牲還被誤會。
“我認為咱們應(yīng)該先去樓家打聽一下消息,說不定你哥也已經(jīng)知道這件事,這樣的話,也許他會上樓家探聽樓懷夢的下落,咱們也可以因此得到線索!
這是個很好的提議,如果上官云中夠冷靜的話,也會這么想,她不假思索便點頭同意照做。
“知香刻坊”是蘇州赫赫有名的刻書坊。規(guī)模雖然不若以前的上官家來得大,卻多了分雅致的味道,空氣中亦長年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香氣,像是木頭自然散發(fā)出來的香味,又像是焚香,味道極為淡雅迷人。
偌大的店面,沒有任何多余的裝飾品,有的只是書,而且都陳列在柜臺的后面,必須經(jīng)由店家拿書,客人不得隨意翻閱。
柜臺和書架之間,有位佳人正低頭翻閱帳本。只見她熟練地記帳,記了一本再換下一本,過程非常安靜流暢。
上官云中和余恨知,就是在這寧靜的氣氛下踏進刻坊的。起先柜臺后的人兒還不知道有貴客造訪,直到上官云中出聲,方才驚訝地抬起頭。
“云中?”樓懷愁的眼神充滿了不信與驚喜,仿佛這一刻才看清上官云中的臉,才敢確定她的身分。
“懷愁姊!鄙瞎僭浦袑擂蔚耐瑫r,亦充滿了感動,她們許久不見。
“真的是你!”樓懷愁從柜臺后面沖出來,拉起上官云中的手,激動落淚。
兩個女人的重逢,以眼淚做為開端一點兒都不奇怪,女人似乎動不動就掉淚。
“懷庭!懷潔!你們快出來,云中回來了!”
而且可以一下子從安靜的淑女,轉(zhuǎn)變?yōu)轳氲男‰u。
“云中,你回來了!”樓懷庭和樓懷潔聞聲從后院沖出來,四個女人手牽著手又跳又叫。
“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今天剛到……”
吱吱喳喳。
余恨知捺著性子,看四個女人東家長,西家短,大部分的時間都在聊彼此的近況,他只得假裝咳嗽,提醒上官云中時間不多,少廢話,多辦事,否則別怪他翻臉。
“這位是?”樓家姊妹一起將視線轉(zhuǎn)到余恨知身上,只見他厚臉皮地笑笑。
“我是云中非常親密的友人!表槺氵對她們眨眨眼,臉皮真的很厚。
“你是云中的未婚夫?!”樓家姊妹異口同聲喊道,上官云中趕緊介入解釋。
“他不是我的未婚夫——”
“就快是了!彼泵ξ孀∩瞎僭浦械淖欤辉S她否認,兩人互動非常有趣,看得樓家姊妹直發(fā)笑,很高興上官云中能夠找到一個好歸宿。
“對了,咱們來,是想請教你們最近有沒有見過云中的哥哥,他有沒有來找你們探聽懷夢姑娘的下落?”還是余恨知的腦筋清楚,說笑之余沒忘記正經(jīng)事,這點上官云中不得不佩服他。
“我哥失蹤了,而且我也聽說了懷夢姊的事,真的很為她感到難過!毕氘敵跏虑橛卸嗌偃藢λ徽徑,罵她攀附權(quán)貴,如今她不見了,才在她背后歌功頌德,想想人性也真可悲。
“流星也失蹤了?真是可憐的一對!闭f起她那外表堅強的二妹,樓懷愁就忍不住心疼,命運真是折磨他們。
“嗯,大約在二十多天前。”上官云中將接下來的事情大約說了一遍,樓家姊妹懂是懂了,卻幫不上忙。
“流星沒來過這里。”樓懷愁嘆道。“至于懷夢,咱們到現(xiàn)在都沒放棄尋找,希望有一天能找著!
換句話說,寡婦死兒子,沒指望了。
強忍住失望,上官云中和樓家姊妹又聊了一會兒之后,依依不舍地道別,約定下次有機會還要見面。
走出“知香刻坊”,這下子他們是完全斷了線索,不知道何去何從。
余恨知見她不開心,主動跟她聊起樓家姊妹,轉(zhuǎn)移她的注意力。
“沒想到那個刻坊里頭全是女的。”他還是第一次見識。
“是啊,很了不起吧?”上官云中果然轉(zhuǎn)移注意力,暫時不去想樓懷夢。
“你可別瞧不起她們,她們刻印出來的書,可能是全蘇州——不,整個大明國最好的,許多有錢大爺妄想買她們的書都買不到,她們不輕易為人刻書。”除非看順眼,否則別想。
“迫么跩?”真有趣,或者說真有個性。
“是!”上官云中點頭!熬褪且驗樗齻儜B(tài)度高傲,刻印的量又少,所以一些藏書家才會對她們的作品趨之若騖,想盡辦法也要買到!彼闶俏镆韵橘F嘍!
“聽你這么一說,我也開始考慮收藏她們的作品了。”余恨知跟上官云中開玩笑,她不置可否,因為“知香刻坊”刻印出來的書,本來就值得收藏。
有關(guān)樓家姊妹的話題就到此為止,接下來是一陣沉默,上官云中走著走著,眼淚忽然潰堤。
“我一想到上天是這樣對待我哥和懷夢姊,就覺得好不公平!彼麄兪侨绱讼鄲郏\卻折磨他們各分東西,教他們?nèi)绾纬惺埽?br />
“云中!彼麑⑸瞎僭浦袚нM懷里,讓她哭個夠。
“他們沒有做錯事,錯的是命運,錯的是顏家父子那兩個混帳!”上官云中難得開口罵人,一罵就是兩個人。
“當初要不是顏家公子強搶民女,千方百計非娶懷夢姊不可,她也不會和我哥分開!彼较朐缴鷼猓瑲庾约,也氣大家!爱敵跞舨皇谴蠹叶疾徽徑鈶褖翩,她也不必背負罵名忍辱偷生過日子,如今才來感謝她有什么用?有什么用?嗚……”
每個人都自以為清高,包括她自己。是大家聯(lián)手將懷夢姊逼上絕路,懷夢姊還愿意犧牲自己拯救大家,簡直是奇跡。
“不要難過了。”他明白上官云中最懊惱的是自己也相信那些謠言,為此而自責(zé)不已。
“都是我的錯……”上官云中是懊惱、是自責(zé),但有更多的遺憾,她哥哥和懷夢姊應(yīng)該有美好結(jié)局的。
這個世界上不是每個人都幸運,然而幸福一旦來臨,就應(yīng)該好好把握,別教它從指尖溜走。
“乖,別哭了。”有了上官流星和樓懷夢的先例,余恨知決定好好抓住現(xiàn)有的車福,不教它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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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一下子斷了兩方音訊,余恨知和上官云中只得采取瞎子摸象的策略,在蘇州城內(nèi)到處亂走,碰碰運氣。
他們寄宿在蘇州城內(nèi)一間環(huán)境極為優(yōu)雅的客棧,這間客棧的收費較高,但出入份子相對也較為單純,在安全方面,比較有保障。
白天,他們外出四處打探尋訪上官流星的消息,晚上則回到客棧吃飯休息。眼看著日子一天一天過去,算算他們來到蘇州也已經(jīng)超過半個月了,能找的地方他們都去找了,卻依舊不見上官流星的蹤影。
就在他們陷入絕望的時候,卻有消息顯示,上官流星曾出現(xiàn)在郊外的某個村莊,他們于是一早前往。
“喝!”馬車跑得又快又急。
“喝!喝!”馬夫拚命鞭打馬兒加緊趕路,唯恐慢了一步,追不上上官流星。
“怎么了?”余恨知發(fā)現(xiàn)上官云中的臉色怪怪的,似乎有心事。
“好像……有人在跟蹤我們。”她一直有這個感覺,是不是太敏感了?
“有人跟蹤?”余恨知掀開馬車后頭的簾子往后看,確實看見一個騎著馬的黑衣男子,不過他是朝另一條岔路奔去,跟他們的方向完全不同。
“你多心了吧!”余恨知放下轎簾,微笑說道。“那個人跟咱們完全是相反方向,根本不同路,要怎么跟蹤咱們?”況且這條路這么寬,容下幾輛車幾匹馬一起跑都沒有問題,人家還是跑在他們后面哩!
“你說得有理,最近我太緊張了。”她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回應(yīng)余恨知,只見他嘆氣。
“放輕松點兒,云中,事情沒有你想得那么糟!彼参可瞎僭浦校Y(jié)果沒用,她依然眉頭深鎖。
“嗯,我知道。”她把頭靠在他的肩膀,嘴里說了解,心里還是放不開,好害怕她哥哥出事。
余恨知輕撫她的臉頰,發(fā)現(xiàn)才不過一個月,她的臉頰明顯消瘦不少。他暗自下定決心,如果今兒個再沒有找到上官流星,不管她同不同意,都要把她帶回京城。
他們幾乎趕了半天的路,才到達郊外的村子。村民見他們來,很熱心地問他們需要什么協(xié)助,他們說明來意,并熱切地希望能夠得到肯定的答復(fù),結(jié)果卻非常令他們失望。
上官流星根本沒有來過這個村莊,也沒有人見過他,一切只是謠言。
上官云中有多失望不言可喻,就連余恨知也快失去力氣,他們來來去去奔波了一個多月,也只是枉費,任誰都高興不起來。
他們又花了半天的時間趕回城里,當他們回到客棧時已經(jīng)疲累不堪,隨便點了些飯菜果腹,便早早上床睡覺,兩個人都累壞了。
疲累使他們沉沉入睡,但滿腹的心事又讓他們睡不安穩(wěn),尤其是余恨知,一直盤算著該怎么勸上官云中回京,翻來覆去,就是無法真正入睡。
“三更嘍!”街上的更夫敲響手中的銅鑼大喊。
“鏘!”
時間已來到子時,大部分的人都睡了,只有宵小會在這個時候活動。
“喀!鄙瞎僭浦械姆块T,在此時被一道神秘的黑影撬開了一條縫,一雙漆黑銳利的眼睛像獵鷹般地掃過房間,確定房內(nèi)除了上官云中之外再沒別人后,悄悄推開門,偷偷摸摸溜進房里。
沉睡中的上官云中,一直在作惡夢,她夢見自己掉入一個深不見底的深淵,四周烏漆抹黑找不到出口,因此而心焦不已。
她在哪里,為什么沒有出口?
現(xiàn)實中的上官云中額頭不斷冒出細碎的汗珠,沿著她的臉頰流下。
到底藏在哪里,為何都找不著?
侵入上官云中房間的歹徒,也拚命翻箱倒柜,尋找云中書。
莫非藏在包袱里面?
不消說,這位一路跟蹤他們,好幾次趁著他們出外打探消息,侵入上官云中房間搜索的盜賊,便是蘇總管雇請的殺手。在湖邊欲摸走上官云中包袱的人是他,今日尾隨在后卻又中途轉(zhuǎn)彎的人還是他。原本他以為上官云中他們閑晃多日,終于決定今日前去取書,正想半路打劫,誰知道又被上官云中發(fā)現(xiàn),害他不得不轉(zhuǎn)向因此而跟丟了他們,逼得他只得采用老方法,夜半偷竊。
殺手判定今日上官云中和余恨知之所以風(fēng)塵仆仆趕到外地,為的就是取回云中書。他同時也誤以為,他們已經(jīng)把書拿到手,想趁著月黑風(fēng)高之際,把書偷走帶回去復(fù)命。
上官云中的包袱就擱在她腳邊,殺手于是小心翼翼走過去搜包袱。上官云中因為受到惡夢的困擾始終睡不好,最后干脆用力睜開眼睛,擺脫惡夢,不料卻陷入一個比惡夢還要可伯的險境。
“你、你是誰?”黑暗中的身影看起來有幾分熟悉,好像曾見過。
“你為什么在我的房間?”上官云中起身,拉高身上的棉被,隨時準備尖叫。
黑影向她移動一步,她立即放聲大叫。
“救命啊,有人闖進來!救命啊——”
“不準出聲音。”殺手見大事不妙,連忙用手捂住她的嘴,聞風(fēng)而至的余恨知也在同一時間闖進房里。
“你想干什么?”余恨知一瞧見心上人遭欺負,不得了,立刻拿出當年打架的功夫,一把掐住殺手的領(lǐng)子,將他狠狠摔到地上。
殺手沒料到余恨知會突然出現(xiàn),驚訝之余也跟著站起來朝余恨知揮拳,兩個男人于是扭打成一團。
論身材,殺手不若余恨知高大。論力氣,正在狂怒中的余恨知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來,殺手很快便發(fā)現(xiàn)在這場肉搏戰(zhàn)中,自己占不到好處,于是乘隙倉皇逃命。
余恨知三兩下就把殺手打跑,上官云中終于見識到余恨知厲害的一面,難怪他堅持非得跟來不可。
“你還好嗎?”余恨知最關(guān)心的還是上官云中的安危,那可惡的夜賊要是敢傷她一根寒毛,他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還、還好。”她勉強一笑,在黑夜中看不清楚,但受驚的語氣已經(jīng)夠令人擔(dān)心了。
“你真的沒事嗎?”他在她身邊坐下,將她擁進懷中,讓她的臉靠在自個兒的胸膛,柔聲安慰。
“真的沒事!彼m然仍忍不住顫抖,但心情已經(jīng)逐漸平復(fù),不礙事兒。
余恨知低頭吻她的額頭,發(fā)現(xiàn)上面布滿汗珠。
“還說你沒事?你整個額頭都是汗!”他心疼地用袖子將她額頭上的細汗擦干,不讓她漂亮的臉上留下任何一滴臟污,雖然在黑暗中并不是看得那么清楚。
“我只是作惡夢!彼蕾嗽谟嗪拗膽牙铮脩c幸他堅持陪她來,好慶幸他們相遇,因為有他,一切都開始變得美好起來。
“作了什么惡夢?”余恨知同樣覺得人生真美妙,能夠像這樣陪在她身邊,天荒地老他都不愿意走開。
“我夢見自己跌入一座山谷找不到出口。”她恐懼的情緒表露無遺。
余恨知靜靜擁著她不說話,這恐怕是她心情的投射,她因為一直找不到她哥哥,才會覺得慌,覺得透不過氣吧!
想到她一個弱女子,竟然背負著如此巨大的情緒,余恨知就覺得不忍,直想給她安慰。
他支起她的下巴,用最溫柔的吻告訴她:不要慌張,無論四周有多黑暗,他陪她一起摸索。他接著又輕嚙她的耳垂,向她保證:黑暗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身邊沒有人,而他會一直在她身邊,直到永遠。
這已經(jīng)是一個女人能夠夢想的極限,上官云中再也忍不住淚水,一滴一滴的往下掉,余恨知又心疼。
“你怎么又哭了?”他的原意是要安慰她,不是把她弄哭。
上官云中搖搖頭,主動勾住他的頸子,埋在他的肩頭大哭特哭。多日來的委屈和焦慮,似乎都隨著這一發(fā)不可收拾的淚水流盡,內(nèi)心跟著舒坦許多。
“你一直趴在我身上,對我來說真是一個天大的折磨。”她舒坦了,開始換他不好受,他的男性本能該死地被喚醒。
“。俊鄙瞎僭浦刑痤^,不解地看著余恨知,惹得他詛咒連連。
“我、我想要——”他實在說不出這么獸性的話,但又把持不住,怎么辦?
“你想要什么?”她不懂他為何吞吞吐吐,平時都舌粲蓮花。
“我想要——”該死,沒有什么可以用來替代的字眼嗎?一定要把話講得這么明?
“你到底想要什么?”有話就該一次講清楚啊,扭扭捏捏的,算什么男子漢?
“我——我想要你!”
他是說清楚了,現(xiàn)場的氣氛也尷尬了,兩人同時說不出話。
余恨知搔搔頭。
“我看,我還是先回房好了——”他原本想推開她起身,領(lǐng)子卻意外被抓住,接著就只看見她羞怯地低下頭,喃喃地說。
“我、我也沒說不行啊……”上官云中的聲音小到比蚊子還小,然而余恨知還是聽見了,并且不斷地眨眼。
“云中?”不會吧,這么走運,她真的答應(yīng)?
“嗯!鄙瞎僭浦悬c點頭,臉都快埋到床底下,余恨知笑著捧起她的臉,給她一吻。
這幾天來,他們都在接吻,早已駕輕就熟。
上官云中從原來的生澀,到如今會迎合他的唇舌交纏互探,可說是進步神速。
只不過基于禮教,無論先前余恨知吻她吻得多深入,總還懂得適可而止。如今隨著上官云中的首肯允諾,他等于是領(lǐng)到了一張免死金牌,吻起她來顯得肆無忌憚,幾乎都快把她給吞了。
說上官云中沒被他大膽的舉動嚇到是騙人的,即使如此,她還是勇敢地回應(yīng)他的吻。
但見他們的吻越來越深入,兩個人的呼吸越來越糾纏不清,余恨知再也壓抑不住心里的欲望,大手滑過她的領(lǐng)子,順勢將白色的中衣脫了,露出她雪白的香肩。
上官云中沒料到事情會發(fā)展得這么快,但現(xiàn)在才來喊住手,似乎顯得過于矯情,況且他溫?zé)岬暮粑湓陬i間的感覺并不壞,很能勾起身體深處一種奇特的情愫,讓她發(fā)癢,讓她顫抖。
她不知道那就叫欲望,只是直覺地跟這股感覺走。
很快地,他們陷入呻吟、喘息、和激烈的肢體交纏,最后終于結(jié)合。
“啊——”好痛!
隨著上官云中凄厲的尖叫,他們兩個人的關(guān)系,以驚人的速度,寫下新的扉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