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今天,易南天才真正的見識到,他那一向柔順的小妻子體內(nèi)潛藏的火爆因子有那么可怕。
“緞兒,開門!
“你滾!”
“我們談談……”
“我跟你已經(jīng)沒什么好談的!”
霍然,緊閉的房門被推開,人沒出現(xiàn),一件男衫倒是被丟了出來。
柳緞兒一邊丟一邊扯著喉嚨忿忿的怒道:“走開,我再也不想看見你了!”
被丟出來的衣裳,是她特地為他縫制的衣衫,無論裁剪與繡工都相當細致,此刻卻躺在一片泥濘的雪地上,柔軟的狐毛滾邊沾上了污泥。
輕嘆口氣,拾起地上的衣衫,易南天站在屋外,試著繼續(xù)跟她將道理。
“緞兒,我很抱歉打了你,但你做事應該先跟我商量的!狈赶逻@樣的錯誤,在食糧、物品都很缺乏的雷風寨中是很難被原諒的。
“所以你就打我,好讓大家都知道,原來你易南天娶的是一個連基本常識都不懂的笨蛋嗎?既然如此,那你還費勁兒來理會我這個笨蛋做什么?你就活活讓我笨死好了!”
此刻他所說的每一個柳緞兒根本聽不進去,最后,她干脆用哭聲驅(qū)趕他,硬是將他拒于門外。
聽著她聲嘶力竭的哭聲,易南天雙眸中盈滿心疼與悔不當初,所受的折磨并不亞于她。
此刻,他寧愿她對他大發(fā)脾氣,打他、罵他、踹他、踢他,愛怎么懲罰他都可以,只要她別繼續(xù)哭泣,拒絕見他。
“緞兒,你別再哭了,這樣會傷身子的!
“你管不著!”不讓她哭,她偏要哭!“嗚……哇——”
“緞兒……”
“你還不走?你走。
一道嬌聲怒喊之后,是繡枕撞上門板的聲音。
看樣子,這一時半刻,他想求得她的諒解,怕是比登天還難了。
“好,我走!币啄咸炜跉忏ㄣ,但聲音仍是溫柔的!斑@里有一罐專治淤傷的藥膏,我留在門邊,等會兒你記得替自己上點藥,知道嗎?”
等了半晌,屋內(nèi)仍然沒有傳來任何回應,易南天只好表示,等晚一點她心情平靜多了,他會再來看她。
不知過了多久,委屈的低泣聲終于漸漸消失,柳緞兒這才挪動了一下苦累了的身子,趴躺在床鋪上。
這時,外頭再度傳來敲門聲。
“走開!”她怒喊一聲。他怎么還沒走。
但敲門聲仍持續(xù)著。
“我說過不想再見你!”她的氣還沒消呢!
“夫人,是我!彬嚨,門外傳來一道慈祥的嗓音,“我是佟大娘呀!
“佟大娘?”柳緞兒驚訝地眨了眨眼。
“是呀!你一整天都沒有吃東西,我給你送晚膳來了!鳖D了頓,門外的佟大娘又問:“我可以進去嗎?”
“當然,我馬上給您開門!闭f著,她就要下床開門,豈知腳尖還沒來得及落在地上,她的臀便痛得讓她臉色泛青,連一小步也邁不出去。
唔,她的屁股……整個麻了!
“別別別……夫人身上有著傷呢,還是躺著吧,千萬別下床!
在柳緞兒應門前佟大娘已經(jīng)準備推門走進去,怎知一推開門,便看見可憐的夫人椅在床柱邊,僵著身子,齜牙咧嘴,一副痛不yu 生的模樣。
“對不起……”她可憐兮兮的望著迎面走來的佟大娘,露出萬分歉然的神情。
“該說對不起的是若蘭那群壞丫頭,若不是她們跟著瞎起哄,也不會害夫人挨打。”
自柳緞兒踏入雷風寨的第一天起,佟大娘就看出若蘭那個丫頭yu 替“某人”出頭,三番兩次戲弄柳緞兒不說,還處處替她出餿主意。
什么在屋內(nèi)鑿火坑可御寒啦、牛羊牲畜都該在屋舍里過冬啦,還鬼話連篇的硬是諶騙柳緞兒,說谷倉里的正是給那些牲口吃的草糧,害得對山寨的生活一無所知的柳緞兒莫名其妙成了罪人。
知道若蘭那些丫頭一直不安好心眼,她還是晚了一步,沒來得及出面阻止,一群壞丫頭們才會放肆至此。
輕嘆了口氣,佟大娘從袖中拿出藥膏,慈愛的說:“對了,方才我見著門邊擱著一罐藥膏……”
佟大娘還沒來得及把話說完,柳緞兒的小臉已驀地一沉,冷冷地道:“把它丟了!
“為什么?”佟大娘不解,“這罐藥膏看來像是從大當家的練功房拿來的。”
“就因為是他的,我才不要!”柳緞兒恨恨地別開頭去,聲音中透著惱怒,“剛剛大娘沒瞧見他是怎么對我的嗎?”
那個狠心的壞夫君,下手之重,力道之足,簡直是要將她往死里打!
“大當家的也是一時心急,并不是故意要嚴懲夫人的!辟〈竽镎Z重心長的道:“夫人不知道,您這樣一直關在房里不出來,大當家的心里也不好受,跟著您不吃不喝一整晚呢!”
“他還會擔心我?”柳緞兒冷哼一聲!拔也挪恍拧!
“是真的!瞧,這碗補湯就是大當家的剛剛吩咐灶房,特地以今天所捕獵到的鹿肉烹煮,讓我替夫人送過來的呢!”
望著眼前還冒著騰騰熱氣的補湯,憶起他臨離去之前仍不斷試圖向她解釋,柳緞兒心中頓時也有些后悔,一時不語。
見她看似心軟了,佟大娘更是加把勁兒的勸說。
“日落之前,大當家的都還一直查看屋內(nèi)燒毀的狀況,大概是希望能趕在大風雪來臨之前盡快修好!闭f到這兒,佟大娘故作不舍的一嘆,又道:“看著他成天忙里忙外,又是筑堤又是巡防的,忙了一整天還是沒能休息,就算是鐵打的身子也承受不了呀!夫人,你說是不?”
聽完,柳緞兒的喉嚨抽緊了,酸澀地問:“大娘,我……我是不是真的犯下一個很大的錯誤?”
“這……”佟大娘面有難色,支支吾吾了半晌,還是擠不出一句適當?shù)脑拋怼?br />
如此為難的神情,就算是傻子也能一眼瞧出端倪。
“罷了!绷剝狠p嘆口氣,氣餒地擺擺手,坦承道:“我知道這件事的確是我太不經(jīng)大腦了,我應該多深思熟慮的!
看著柳緞兒喪氣的低垂著頭,陷入自我嫌惡之中,著實令佟大娘心生不舍,連忙開口安慰。
“噯、噯,嚴格說起來,也不全然是夫人的錯,畢竟夫人還不了解村寨里的生活。”佟大娘小心翼翼地斟酌字句,就怕又傷了她的心!暗竽锵嘈牛龠^不了多久,你一定能融入這里的!
“嗯!绷剝簾o精打采的點點頭,“但愿如此。”
易南天一直到更深夜靜才回到房中。
柳緞兒正睡著,他緩緩走向她,俯下身去,只見她呼吸沉穩(wěn),看來睡得很熟。
他松了口氣,正要脫衣服就寢的當兒,沉睡中的她突然動了一下,原本握著藥罐的手一松,藥罐便沿著床邊滾落。
見狀,易南天順手接住,沒有發(fā)出半點聲響。
“這是……”他仔細一瞧,發(fā)現(xiàn)手中正是稍早之前他特地為她送來的消腫藥膏,可是它并沒有使用過的跡象,罐蓋仍佺得牢牢的,完全沒有被打開過。
易南天的唇角不禁泛起一絲苦笑,發(fā)現(xiàn)他這個小妻子的脾氣還真不是普通的頑固,使起牛性子來,竟連他也招架不住。
任命地嘆了口氣,他輕輕扶起趴睡的柳緞兒,小心翼翼的把她抱入懷中。
她的身子很輕,讓他幾乎感覺不到什么重量,像羽毛似的。
這讓他有些不悅地蹙起眉頭,決定從明天開始每日再給她多加一頓飯,否則依她這身瘦骨頭,可能捱不過這個冬天就病倒了。
輕輕撩開柳緞兒的長裙,打開那罐散發(fā)著淡淡香氣的藥膏,易南天動作輕緩地將冰涼的藥膏涂抹在她紅腫的傷處。依靠在他懷中的她,因不適而扭動了一下身子,所幸并沒有醒來,依然沉睡著。
但就在他為她上完了藥,預備讓她躺回床上時,她兩條胳臂卻忽然死死纏著他的脖子,小嘴夢囈般地喃喃低語。
“別跟我搶,這是我的懷爐,我的……我的……”
他的體溫就像營火一樣溫暖,一向?qū)錈o法招架的柳緞兒,只要一入冬,暖呼呼的懷爐總是不離身。
“緞兒乖,你先松開手,這樣我沒辦法替你蓋被子。”易南天安撫著她,溫柔的嗓音像陽光一樣溫暖。
睡得迷迷糊糊的柳緞兒緊緊摟著他,怎么都不肯松開,小腦袋更直往他懷里鉆,連雙腿都窩進他的臂彎里,努力想從他身上汲取溫暖。
被她可愛的睡態(tài)逗得發(fā)噱,他淺笑著低下頭來,啄吻了下她睡得香甜的臉,一手摟抱著她,另一手褪下靴子,一如往常般擁著她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