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紹裘在大家強烈疑問的目光中迷迷糊糊地醒來,剛開始他還搞不清怎么回事,最后才想起昨天晚上自己沒回公寓,而是在公司的辦公室內(nèi)睡著了。
“幾點了?”他一點也不意外同事盯著他看,他們大概把他當成外星人。
“快九點半了!蓖聜?nèi)允瞧婀值乜粗陆B裘,猜想昨天晚上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讓他痛苦到借酒澆愁。
“這么晚了?” 柯紹裘坐直身體,幾乎排滿桌面的空酒罐赫然映入眼簾,他這才發(fā)現(xiàn),他昨晚真的喝了不少酒。
“請問……昨天晚上是不是有發(fā)生什么事?顏秘書到現(xiàn)在還沒來上班。”新進女同事初生之犢不畏虎,舉凡別人不敢提的、不敢問的,她全提、全問了,現(xiàn)在就看柯紹裘爽不爽回答。
“顏秘書不會再來上班了,她被開除了。” 柯紹裘捧著發(fā)疼的頭,不曉得該拿它怎么辦,這就是所謂的宿醉吧!怪難受的。
“顏秘書被開除了?”大家聞訊以后皆瞪著大眼睛,雖然他們私下曾經(jīng)這么期望,一旦真的發(fā)生,卻又錯愕到令他們無法相信。
“很抱歉讓大家嚇一跳,但事實就是如此。” 柯紹裘忙著應付頭疼,沒空照料同事的情緒,反正驚訝過去他們就會大喊萬歲,他知道顏珊珊在公司沒什么人氣。
“我今天要請假休息,你們繼續(xù)工作。” 柯紹裘搖搖頭,推開椅子站起來,同事們看他搖搖晃晃站都站不好,紛紛趨前攙扶。
“我還好,你們不必扶我! 柯紹裘的自尊不容許自己接受同事的幫忙,被他們看見自己喝醉酒的模樣已經(jīng)夠難堪了,他不想再繼續(xù)丟臉下去。
“總經(jīng)理,我開車送你回去好了!蓖轮鴮嵅环判摹
“我會自己處理,如果有必要我會搭計程車!彼略偃WC他不會自己開車以后,同事才不再堅持。
柯紹裘本來還想自己清理桌面,是同事?lián)屩鴰退炎雷邮帐案蓛,他才能放心地下班?br />
街道的清閑空氣讓柯紹裘找回了不少精神,但他的身體仍然很不舒服,感覺天地都在轉(zhuǎn),然而他還是很努力地讓自己保持清醒,不被宿醉擊倒。
他走過街道邊林立的商店,幾乎所有商店都還沒開始營業(yè),只有一家小店里同有燈光,門上close的掛牌反轉(zhuǎn)為open,引起他的注意。
當柯紹裘抬頭看向淡黃色的招牌時,不禁低頭笑了一下。
Everything fine;凡事美好。
這家店跟他說有緣也很有級,說無緣也無緣。第一次經(jīng)過時它還沒開業(yè),第二次想拜訪該店的女主人,又被他偉大的母親給叫了回去,這已經(jīng)是他第三次站在它店門口,再不進去就說不過去了。
一向很晚才開始營業(yè)的小店,竟然選擇在他心情最差的時候敞開門扉,他是進去,還是不進去呢?
快點開門,快點!
心底有一道小小的聲音,催促他把門打開。換做平時他不會相信第六感,但是今天不同,今天的他特別沮喪,任何可以發(fā)送改善情緒的事他都會做。
于是他握住門把,推門進去。
正在綁花的于默心聽見門口的搖鈴叮當叮當作響,驚訝地抬頭看著門口,猜想有誰會這么早出來逛街。
門慢慢打開,走進店里的是一道她再熟悉也不過的身影。
就恍如多年前那場美麗的邂逅,他們的身邊依然充滿了花香,她的手上依然捧著美麗的花束,不同的是歲月已經(jīng)悄悄往前推進了十年,兩人也不再是懵懂的年輕人,歲月都在他們的心底留下了鑿痕。
柯紹裘和于默心隔空癡癡凝望,所有曾經(jīng)共同擁有的回憶在彼此的視線中相互傳遞,這其中有歡笑、有傷心、有爭吵,最重要的是他們都未曾忘記彼此。
“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
“你怎么在這里?”
他們同時開口,問題也很相似,只是相關(guān)兩個字。
“這是我的店!庇谀拇蛄靠陆B裘,他看起來很不好,外表狼狽透了。
“什么?” 柯紹裘差點被突如其來的昏眩擊倒,根本沒聽清楚她的話。
“我和小悅合開了這家店。”她進一步解釋,柯紹裘的思緒還是很混亂。
開會當天,新進女同事跟他大力推薦一位剛從美國回來創(chuàng)業(yè)的新銳女設計師,說她調(diào)配香精的功力一流,莫非那個新銳女設計師就是……
“你就是Alice?”他錯愕地問她。
“你怎么知道我的英文名字?”這是她到美國以后才取的名字,以前大家都叫她默心,再不然叫她小默,沒有幾個人知道這個名字。
“天下竟然有這么巧的事! 柯紹裘低笑,原來上天早就為他預留了一條路,只是他笨到現(xiàn)在才找到這條路,希望還來得及。
“你到底在說什么?”于默心完全聽不懂他的話。
柯紹裘走向她試圖說明,然而接連不斷的昏眩讓他舉步維艱,他好不容易走到她面前,卻只來得及說一句——
“你聽我解釋……”然后整個人趴在她身上,當著她的面昏過去。
“你干什么?”于默心一時間尖叫!拔揖婺悖瑒e想乘機吃豆腐——”撲鼻的酒味,讓于默心當場把剩下的話吞進肚子里,原來他不是想揩油,而是喝醉了。
“柯紹裘,快醒醒!”她抻手拍他的臉頰,但他好像睡死了,無論她喊得多大聲都叫不醒他。
他全身的重量壓在她身上,有如石頭讓她喘不過氣。正當她不知道如何處理的時候,方罄悅推門進來,一瞧見有個男人趴在于默心身上,以為他要對她不利,二話不說拿起皮包主海K柯紹裘。
“你這個不長眼睛的男人,竟然敢欺侮小默——”
“等一下,小悅,他是柯紹裘!”于默心怕柯紹裘莫名其妙遭K,趕緊澄清他的身份。
“柯紹裘?”怎么會是他?“他來這里干么?還有,怎么會趴在你的身上?”
“他睡著了!庇谀膶擂蔚慕忉。
“我還以為他想對你怎么樣?”方罄悅倒是很樂意K柯紹裘幾下,害她的好朋友這么痛苦,被打死活該。
“你誤會了,他只是醉得不醒人事!彼嘈潘膊幌脒@樣。
“他在大白天喝酒?”方罄悅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記憶中他是個自制力很強的男人,如果不是他的媽媽太機車,凡人無法擋,老實說是個可以托付終身的對象。
“他進來以后沒說幾句就倒下了,我也不知道他何時喝醉的!庇谀臒o奈地看著柯紹裘熟睡的臉,感覺腰都快折斷。
“真會找麻煩!狈襟缾傕哉Z,不明白于默心為何總是擺脫不掉柯紹裘,這么一來,她哥哥又沒指望了。
“也不能放著他不管!庇谀南肫祁^,尋找解決方法。“我看我還是先把他帶回柯家好了……”
“你要回到那個令人作嘔的家嗎?”方罄悅一想到宋彩兒就想吐。“萬一你要是遇見那個老巫婆,要怎么向她解釋她的兒子大白天喝醉?我勸你還是不要自找麻煩!
“……你說得對,我不能把他送回柯家!彼那叭纹牌攀莻不講理的人,一定會反過來指責她不是。
“所以依我的見解,你還是把他留在店里睡到自然醒,再一腳把他踹出去!彼軜芬鈳兔Α
“不行,這樣太難看了,會妨礙做生意。”她們開的可是香噴噴的花精專賣店,讓一個喝醉酒的人躺在店里像什么話?客人看到都不敢上門。
“那怎么辦?”方罄悅雙手一攤,沒轍了。能想的她都想了,除非把他丟到路邊喂狗,否則還能怎么辦?
“我先帶他回我的公寓好了。”于默心想來想去,只有這個方法,遭到好友強力反對。
“不行,太危險了。”會出事的。
“你放心,他不會亂來,我相信他的人格。”畢竟曾經(jīng)夫妻一場,他是色狼還是正人君子,她比誰都清楚。
“不是這個問題!”方罄悅跳腳。
“那就好啦!”于默心一邊移動腳步,一邊朝門口邁去,柯紹裘雖然處于睡眠之中,還是配合她移動腳步,人的生理構(gòu)造就是這么奇妙。
“店就交給你照顧,我先帶他回去了,掰掰。”她將柯紹裘放進車子的后座,跟方罄悅揮手說再見,然后鉆進駕駛座,當著她的面揚長而去。
方罄悅無奈地看著遠去的車子,喃喃說道。
“我才不擔心他會對你亂來,我是擔心你的心會動搖,你到底懂不懂啊?小傻瓜!”深深地嘆一口氣,方罄悅原本以為他們兩人的緣分已盡,但就目前的發(fā)展看來,上天似乎另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