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楚楚喜歡他。
起初他并未發現,后來他漸漸覺得奇怪,為何每次替她聽診,她的心總會快速地跳一陣子后才慢慢回復正常呢?
這不像是心臟衰竭的典型病征,幾番試驗之后,他才恍然領悟,這女孩該是偷偷喜歡上他了吧!
所以才會在面對他時心跳加速,神色不自然。
沒想到這個眾人口中罹患公主病很嚴重的大小姐竟會暗戀他!
韓非嘲諷地尋思,嘴角噙著某種犀利的冷酷,女人的愛慕對他而言并非什么新鮮事,只是這愛慕來自于方楚楚,方啟達最疼愛的掌上明珠,這就值得玩味了。
是否該好好地利用一番呢?
或許他可以拿她當作一枚復仇的棋子……
思及此,韓非眼神瞬間一冷。
沒有人知道他之所以毛遂自薦進這家醫院是有目的的,就連他最親近的人也不曉得,他對方啟達懷著報復之心。
四個月前,他從母校的教學醫院轉進這間私立醫院,三個月前,方啟達指定他為方楚楚的主治醫生,一方面是信賴他的醫術,另一方面,方啟達似乎有意撮合他和自己的女兒。
對這份「美意」,他一直假作遲鈍不曉,對方啟達和方家人他只有「憎恨」兩字可形容,怎么可能甘愿入贅為方家女婿?
這段時日,他一直在尋找二十多年前那樁醫療疏失的證據,可惜一直找不到。
他已經逐漸失去耐性了,如果需要利用方楚楚才能為死去的父親討回公道,他會利用的。
韓非陰沉地想著,從口袋里取出一根隨身攜帶的棒棒糖,撕開彩色的包裝紙,這是他的習慣,每逢開刀前他就會咬著糖醞釀情緒。
忽地,一個女人突如其來地闖進他辦公室!羔t生,請你救救我的孩子!」
他蹙眉,還沒來得及說話,那女人已跪下。
「醫生,我知道你很忙,門診的護士小姐也跟我說你不能再接病人了,可是我兒子……他有白血病,現在因為長期治療又導致心臟衰竭,每個醫生都說他沒救了!我只能拜托你了,救救我兒子吧!不管是要開刀還是什么的,拜托救救他吧!」
女人淚如雨下,一面泣訴,一面咚咚磕頭。
兩個護士跟進來,見狀,倉皇地想扶起她!高@位太太,請你冷靜點,你不能這樣闖進醫生辦公室……」
「我不要!你們放開我,我兒子就快死了!我管不了這么多,你們放開我!」女人近乎歇斯底里地哭喊!羔t生,拜托你……」她一路跪爬到韓非面前,扶抱他雙腿。「救救我的孩子!救救他……」
韓非低頭注視她,眸光閃爍,兩秒后,他按下內線通話鍵。「我是韓非,叫警衛過來!
「醫生!醫生!不要趕我走,你聽我說,聽我說……」女人驚恐地哀嚎,連連磕頭,前額碰出瘀青,血絲流下。
護士跟趕過來的警衛都不忍地看著她,但韓非只是好整以暇地將棒棒糖銜入唇間,一揮手。
警衛會意,拖著婦人離開。
一路上,只聽她哭叫嘶喊不絕,令人聞之鼻酸。
韓非聽著,似是絲毫不為所動,許久,許久,他才拿下糖棒,沙啞地開口!杆男『F在在哪里?」
「你在干么?」
相機的觀景窗里,一個瘦弱的小男孩坐在屋頂的水泥圍欄上,雙腿朝外在空中晃蕩,只要一個閃神隨時可能摔下樓。
方楚楚心驚膽顫地放下相機,深呼吸幾口,盡力用一種平緩的步履接近那男孩,彷佛漫不經心地發話。
男孩聽見了,回頭望她。
「坐在那里很危險,你知道嗎?」她問。
他默默點頭。
「下來吧!
他默默搖頭。
「為什么不?」
「因為我想跳下去!
方楚楚倏地凜息,好一會兒,才找回說話的聲音!笧槭裁?」
她語氣鎮定,彷佛這是再尋常也不過的對話,男孩受她影響,也就很自然地說下去。
「我覺得我死了比較好!
「因為你生病了嗎?」
「嗯!
「很嚴重嗎?」
「醫生都說我的心臟沒救了。」
「動換心手術也不行嗎?」
「醫生說我年紀太小,開刀很危險,而且就算心臟換掉,我還是有白血病,一樣活不久!
「所以你寧愿早點死了?」
「我不想看我媽媽整天一直哭,她明知道我的病不會好的。」
「也許會呢?」
「不會。我自己的身體,我最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