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雙手捧著飯糕,一臉的期待,穆意謹忍不住嘴角微揚,正要伸手拿,石頭卻突然從一旁跑了出來,很俐落的一手一個,全塞進了自己的嘴里。
夏彤楓一愣:“石頭?!”
“哥哥叫石頭吃!
夏彤楓看向太陽,見他彷佛無事的抬手摸了摸石頭的頭。
“哥哥,石頭聽話,石頭還要肉夾嫫!
太陽對夏彤楓使了個眼色,那意思就是讓她去給石頭買。
夏彤楓真覺得自己上輩子欠了他的,回過頭來笑看著穆意謹道:“不好意思,家主,我先去給我弟弟買吃的,不知道家主是否也想嘗嘗肉夾膜?”
“好,”穆意謹點了點頭:“姑娘去吧!”
夏彤楓便要去買,經過太陽身旁時,他口氣冷淡的道——
“他不會出手救石頭的,縱使你再如何討好也無用。”
夏彤楓轉頭對他一笑:“我是想要他救石頭,但不管最終他救或不救,我就想交家主這個朋友!
“憑你?!”
“不成嗎?”夏彤楓不以為然道:“家主看起來人挺好的,雖然身分不一般,但從未瞧
不起咱們或對咱們出言不遜,是個極好之人,只是——”她壓低了聲音:“你看家主真看上宋明了嗎?”
“那是別人的閑事!
“雖是閑事,但我們私底下說說,又不礙著誰,”夏彤楓聲音更低了:“雖說我稱不上喜歡宋明這人,但她真的長得挺美的,兩人很般配!薄吧矸謶沂,門不當戶不對。”
夏彤楓又露出不以為然的神情:“只要家主喜歡,門不當戶不對又如何?說不準,宋明以后是穆家當家主母。”
“一個勾欄女子,既使嫁得再富貴,不過也是妾。”
“倒也未必,若是兩人情真意切,身分地位自然能擺一旁!
“癡人說夢!碧柕恼Z氣冷例:“名家大族的當家主母只能同為出身名門,一般尋常人坐不上那位置!
“這可難說,南宮家如今的主母也是青樓出身!
太陽的聲音一沉:“就因為出了個不知禮數規矩的南宮易,南宮家才會敗象顯現!
太陽的聲音不太,卻正好讓走過來的穆意謹聽進耳中。
夏彤楓一驚,連忙拉著太陽,讓他別再多語。這些事私底下說說可以,但當著外人的面,南宮家不是他們可以非議的。
她勉強露出一抹笑:“太陽不懂事,家主大人大量,別與他一般見識!
“本座倒覺得他說的話有些趣味!蹦乱庵斀z毫不以為意:“只是門當戶對與兩情相悅,本座還真不知孰輕孰重?”
“若分不清,”太陽的目光瞥向不遠處的宋明:“這個當家的位置,你也別要了!
夏彤楓倒抽了一口氣,連忙拉住了太陽。真拿他沒辦法,平時不說話就算了,一說話竟都直戳人心窩,一個石頭便已讓她向人低頭,現在又來個太陽,她真是欠了他們倆了。
她擔心穆意謹發怒,正打算低頭道歉,卻沒料到穆意謹輕笑出聲,開口道——
“你說的確實有理,既要當家作主,就不該被情愛給沖昏了頭,門當戶對是必然,身為家主,可不能盲目得讓美人誤事。”
宋明也跟著走過來,正好聽了這話,滿心不甘的咬了下牙,她雖知道想當上穆家主母是不太可能的事,但憑著自己的美貌,她還是有絲妄想,如今穆意謹的話,算是徹底打破了她的美夢。
“太陽的說法挺有見識。”穆意謹淺淺一笑:“這天涼,不如找個地方坐下,喝碗馬奶酒,還記得當年曾在冰天雪地之際,在雍城郊外一間小店里,喝上一碗馬奶酒,那酒真可謂暖了胃也暖了心。”
夏彤楓壓根沒去過雍城,更不知什么賣馬奶酒的小攤,只是隱約之間她的記憶中似乎真有這么一家小店,生意雖然不好,但是老夫婦面容和善,對待旅人如同親人一般,她的頭驀然一痛,臉色一變。
太陽察覺她臉色有異,立刻上前,扶住她的肩:“怎么了?”清冷的語調中帶著關心!皼]什么,”夏彤楓扯了下嘴角:“突然頭有些痛!
“日日忙得團團轉,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住!碧栐秸f越不悅,最后道:“回去了。”
“好!毕耐畻髡娴牟皇娣瑴喩戆l涼:“失禮了,家主。家主喜歡馬奶酒,正好我家里還有些,家主若不嫌棄,稍晚便給家主送去!
“姑娘有心,但是——”穆意謹看著遠方煙塵接近,話聲一頓,眼底的光亮一閃而過:“姑娘身子不適,還是早點回去休息,不然我看這天,是要變了。”
夏彤楓忍著不適,不解的抬頭一看朗朗晴空,并不見一絲變天的跡象。
她的傻樣令太陽在心中一嘆,直接喚了牽著馬的石頭,扶著她離去。
穆意謹帶著興味的目光始終看著他們,直到消失在眼前。
宋明收拾心頭的失望,上前輕聲說道:“家主看來對他們姊弟十分看重!
“是人才,自然得多看重幾分!蹦乱庵數恼Z氣輕描淡寫。
“他們走了,不如由奴家陪家主走走!
“不了,回去吧!”穆意謹揮了下手,讓拿著竹蔞的穆一上前,他看著里頭的野味,道:“這些野味難得,我可迫不及待回去大快朵頤了!
宋明有再多的不情愿,最終也只能跟著穆意謹離去。
只是他們還沒走到停放馬車之處,四周突然一陣騷動,從外圍來了一群人,將人驅散,趕到一旁。
宋明沒見過這種陣仗,有些緊張的往穆意謹身旁靠去,穆意謹并沒有將人給推開,只是靜靜看著人馬最終停在自己面前。
“穆家主,城主有請。”
穆意謹似笑非笑,眼前這人他有些印象,是最讓南宮易信任的護衛林翰。
“城主有請,不知所為何事?”
“家主去了便知,請家主立即與小的走一趟!
穆意謹看著圍著自己至少三圈的人馬,南宮家這次可是派了不少人出來,非要他走一趟。看來南宮家的火,確實燒出了南宮家的麻煩。
穆意謹嘴角帶笑,眼底一片冰冷。
林翰上前要將人帶走,但身子才動,右手已被穆意謹反手一折。
他想反擊,眼角余光卻看到自己的人馬中竟出現了好幾張生面孔,手中的利刃在陽光底下閃著光亮,他的心不由一顫。
原以為穆意謹只帶著數十名護衛前來,如今看來并非如此。
他也只能忍著氣,勸之以理:“家主是打算與城主過不去?”
“是又如何?”穆意謹的口氣顯得有些意興闌珊:“如今放眼天下,想見我一面之人何其多,并不缺你南宮家!蹦乱庵斢昧σ煌,林翰踉蹌了下!叭セ虿蝗,端看本座心情,今日本座只想品嘗珍禽,風花雪月,待本座閑暇,再考慮是否一見!
林翰按著發疼的臂膀,想著那日一把火燒了南宮府的馬廄,損失了十數匹馬,府里亂成一團不說,當天夜里自家少主又像是受了驚嚇似的,心神不寧,更在一大清早被發現赤身裸體的躺在府內最僻靜的祠堂竹林里,被救醒之后,一直高燒不退,囈語不停。城主向來不信神鬼,但是少主的狀況卻著實令人心驚肉跳。
擔心少主有個萬一,就算知道不被穆家待見,城主還是派人去請穆意謹,但幾次未果,穆意謹皆避不相見,這才激怒了城主,讓他帶了大批人馬來逮人,卻沒料到穆意謹早已安排妥當,有恃無恐。
這幾年南宮一門的聲勢大不如前,在朝中分量日輕,這是馬市,若真動起手,輸贏未論,只怕到時傷及無辜,讓百姓傷了,朝廷尋機怪罪下來可不好。
城主向來沖動,這幾年有他在一旁時刻提點,日子過得尚且平順,今天他縱使心有不甘,也只能帶人先離去。
“倒是個聰明的!蹦乱庵斂粗送巳ィ挥傻袜。
看著眾人一散,宋明一臉驚魂未定:“家主這是真打算與城主為敵?”
穆意謹嘴角微揚:“怎么,你怕?”
“有家主在,奴家不怕,”宋明柔柔的倚靠著穆意謹:“只是擔心家主安危!
穆意謹一言不發的淺淺微笑,他的雙眼始終溫柔,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并沒有聽進她的甜言蜜語。
上了馬車,一行人啟程回城,經過了扶著夏彤楓的太陽一行人,再往前行沒多遠卻見前頭一陣騷動。
“家主,前頭有人墜馬!蹦乱坏穆曇粼隈R車旁響起:“是方才在馬市所見的南宮家護衛,人被馬摔了下來,還被一腳踩踏而過!
穆意謹的態度冷淡:“與本座無關!
“是!
一行人繞道而行,沒有多作停留。
一生與馬為伍的南宮家護衛林翰墜馬而亡?!穆意謹的心頭卻是波瀾不興,林翰一死,南宮易儼然斷了左膀右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