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好了,主角都跑了,這賜婚還賜個頭!
面對著萬念俱灰的父親與纏綿病榻的母親,樓月恩只能先低調(diào)地讓家丁在城中尋找樓月華,還特地交代長得像的男女都要確認。但皇宮里仍舊定時送來舉辦婚禮的用品及禮制之物,甚至還派人來為新娘子制作禮服,像是怕樓家反悔似的,逼得樓月恩只能暫時頂替妹妹出現(xiàn)在皇宮的人面前,掩人耳目。
不過她也知道再這么下去不行,樓月華似乎已經(jīng)離開京城了,她不只擔心妹妹的安危,更擔心家族的未來。
這件婚事已經(jīng)擺明了是一樁針對丞相的大陰謀,申伯延雖然在朝嚴格,但在民間可是極有美名的,在他的逐步改革之下,自京城開始,官場氣象已經(jīng)有所改善,何況他還幫過樓家一次。
唯今之計,只有再闖一次丞相府,探探申伯延對這次的婚事反應如何了。
于是,趁著夜色,樓月恩又前往了丞相府。為什么選在夜里出發(fā)?原因很簡單——申伯延現(xiàn)在幾乎日日以皇宮為家,偶爾才回府一次,白天是肯定不在的,她即使晚上去,若能遇見他還算是運氣好。
但她內(nèi)心更深的期待卻是想見到那位面容清俊,十分在意他的“腎”的那位大人。陪著丞相大人加班,他應該也不會太早回府吧……
樓月恩只帶著幾名家丁,乘轎而去,京城里寒風陣陣,偏偏就是不下雪,迷蒙的夜色里,月光有種凄迷的美。然而越接近丞相府,她就越有種奇怪的感覺,仿佛背后有人跟著,而且越跟越近了。
拐了一個彎,轎子突然停下。樓月恩忍不住掀開轎簾一看,卻見幾名黑衣人立在轎外,與樓府的家丁對峙著。
“來者何人?此為文華殿大學士樓玄家眷之車轎,請各位讓路!睒窃露鲏合滦睦锏木o張,硬著頭皮道。
“樓小姐,請回府。”為首的黑衣人并沒有散發(fā)出敵意,但周身的氣勢卻十分冷冽。
“你們是什么人?我為什么要聽你們的?”明明對方只說了六個字,但樓月恩腦子一轉(zhuǎn),立刻有了種令人發(fā)寒的聯(lián)想。
“你們跟蹤我?否則怎么會知道我來了這里?又為什么不想讓我出府?”
“樓小姐,你問得太多了!
那黑衣人不再羅唆,向同伴一個眼神示意,一群人立刻制住了樓府的家丁,接著,為首的黑衣人伸手探向車轎之內(nèi),似乎要將樓月恩抓出來。
她忍不住驚叫一聲,正想抵抗,卻見朦朧夜色之中閃過了幾道寒光,那黑衣人頓時痛呼一聲,倒退了幾步。
接著,一群身著侍衛(wèi)服飾的人,和那群黑衣人打了起來,情勢一下子扭轉(zhuǎn)過來。而樓月恩忍不住下轎想看清情況,卻一頭撞進一個堅實的懷里。
她抬起頭一看,就見一張清俊卻嚴肅的臉龐。
這不是……那個時常會出現(xiàn)在她腦海里,也是她今天前住丞相府一心想見到的男人嗎?
“你……”樓月恩先是喜悅地抓住他的衣袖,后來又發(fā)現(xiàn)自己跟他實在太接近,幾乎是身子貼著身子,仿佛都能感覺他身體傳來的溫度,連忙又退了一步,離開他的胸懷。
申伯延一放開她,摸了摸鼻子掩飾尷尬。他今夜心血來潮想回府歇息,卻見到一群黑衣人正要挾持她,他想都沒想便叫護衛(wèi)上前協(xié)助,自己則是想把轎里的她接出來。沒想到這個時候她自個兒從轎里出來了,兩人剛好撞在一起,而他為了預防她跌倒,只好將她摟住……
但他卻沒想到,不過是這么單純的肢體接觸,就讓他心旌一蕩,對懷中女子的柔軟及幽香回味不已。
她突然的退開,反而讓他松了口氣,否則他還真擔心自己一向剛正不阿、嚴厲肅穆的形象會被打壞呢!
“這么晚了你又來……本官明白了,可是為了賜婚一事?!”申伯延稍微一思考,就知道她的來意了。
“是,小女子可否求見丞相大人?此事體大,小女子希望能面見丞相……”樓月恩急忙道。
在申伯延還沒回答時,那方激烈打斗的黑衣人,其中一個突然竄高,飛撲向申伯延,以他飛身而下的角度,恰好可以在申伯延背后拍下致命的一掌。
“啊……”樓月恩瞪大眼,看到對方的行動她想都沒想就硬是抱著他一轉(zhuǎn),反而讓自己嬌小的身子暴露在危險之中。
“小心!”申伯延沒想到她居然不顧性命想替他擋招,心中受到前所未有的震撼。
而那名黑衣人似乎并沒有想傷人的意思,只是想隔開樓月恩與申伯延,因此即便躍到了兩人身旁,他也沒有出招,反而伸手搶奪樓月恩。
一時失察令他有機可乘的侍衛(wèi),哪里可能再讓他得逞?何況剛才差一點丞相大人就要蒙難了。一想到這里,侍衛(wèi)幾乎瘋狂,原本對黑衣人只是想擒下問話,現(xiàn)在更是不計后果的下了重手。
“你沒事吧!”申伯延抱著樓月恩,連忙低頭查看,想不到驚魂甫定的樓月恩一個抬頭,兩人的唇竟這么相觸了。
一種酥麻刺激的感覺,瞬間在兩人的心頭閃過,黑陣對上了美目,視線竟是交纏得無法分開。這不知算不算得上一吻,但肯定是彼此在男女之情這一塊領域中,有過最親密的接觸了。
樓月恩小臉漲紅,想不到自己在古代的初吻,竟然糊里糊涂就給了出去,不過對象是這個男人,她似乎也沒有多大的失落,反而有種情竇初開、小鹿亂撞的悸動感。
至于申伯延,他只是目光復雜地直看著她嬌美的容顏,似乎在考量什么。
“鏗!”一個響亮的聲音,驚起了兩人注意,原來黑衣人的長刀被擊落在地上。而那群黑衣人對視一眼,立刻由四面八方飛躍而起,沒入夜色中消失。
而侍衛(wèi)為了保護申伯延等人,并未追擊,情況暫時安全了,申伯延終是手一松,有些遺憾地放開懷中的人兒。
“樓小姐,你可以說了。究竟是發(fā)生了什么事?你怎么會在這里遇襲?”他又恢復原本那副老成持重的模樣,慎重地問。
樓月恩也被今天這場驚險經(jīng)歷嚇呆了,困惑地道:“我也不知道他們是誰,我們府上沒有與任何人結仇!不過奇怪的是,那黑衣人好像不是想傷害我,他只是要我回府,似乎不愿讓我接近這里!
被她這么一提醒,申伯延也沉吟道:“確實事有蹊蹺,方才那黑衣人明明有擊殺你我的機會,最后卻放棄了……”
“大人,這是那黑衣人被擊落的刀!币幻绦l(wèi)上前,奉上一把長刀。
那刀上清清楚楚地烙著“大內(nèi)制造”,分明是皇宮里出來的東西。
所以說,這群黑衣人是皇宮派來的?
不,最近皇上才賜婚他與樓家女兒,不可能自己又來破壞,而且,派人潛伏還大大方方的拿著皇宮的刀,這實在招搖得太令人起疑了。
誰會想把這件事嫁禍給皇宮?誰又能簡單的接觸到這么高的層級?
“樓小姐,你這幾日外出時,有受到什么限制嗎?”申伯延突然問,“比如這幫黑衣人有沒有出現(xiàn)過?”
樓月恩搖搖頭,“沒有,我去哪里都沒遇見過他們,只有今日有重要事情想來求見丞相大人,他們就突然冒出來……”
申伯延驀地濃眉一揚,“我明白了!這群人并非想對樓小姐不利,只是想阻止你接近丞相府……”
錢士奇!除了他,不可能有別人了!但他的目的是……
他的思緒還在飛轉(zhuǎn)著,樓月恩突然叫道:“是。〈笕,今日小女子前來,便是想要告訴丞相大人,這次的賜婚是樁陰謀!”
“陰謀?”申伯延覺得自己越來越靠近答案的真相。
“是!其實……其實月華是京城有名的掃把星!睒窃露髀晕擂蔚氐溃骸按笕四氵別不信,這事情真的很邪門,月華在京里惹得到處雞飛狗跳、不得安寧。這椿婚事是錢尚書向皇上建議的,很顯然是想公報私仇,讓丞相大人家宅不寧。所以小女子特來求見丞相,希望丞相再次考慮這件婚事,是不是有必要繼續(xù)下去!
她的說法并未表明自己是不是樓月華,但因為她說得情急,卻沒有注意到這點疏漏。
原來如此!申伯延明白了。那群黑衣人,八成與錢士奇脫不了關系,因為樓家知道這樁陰謀,為了避免他們向他通氣報信,所以才會有一群黑衣人監(jiān)視著樓家,只要有樓家的人接近丞相府,一律強行帶回。
很簡單的,申伯延便推理出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而對于錢士奇與皇上的陰謀,他只是冷冷一笑,并未太過在意。
反而是眼前這個少女……
申伯延突然伸出手,輕輕地握住了她小巧的下巴,將她精致的臉蛋抬了起來,在月光中她看起來是那么清麗、嬌美。
“原本本官也覺得這樁突來的婚事很不妙,是否拒絕為佳,不過……”他忍不住伸出了拇指,在她紅潤的櫻唇上輕輕一揉,接著表情莫測高深地道:“掃把星又如何?本官現(xiàn)在倒是要好好考慮了……”
樓月恩沒有得到丞相府確切的答案,而與那年輕英俊的大人因為有了那么意外的親密接觸,甚至對方最后一反常態(tài)的孟浪舉止嚇了她好大一跳,她也不好再多問,手足無措地逃跑,于是一個驚險的夜晚,她無功而返。
最后樓玄由皇宮得到的消息是,丞相府接了圣旨,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趕辦聘禮了。
一下子樓府上下愁云慘霧,喜事辦得像喪事一樣?粗改溉諠u樵悴,樓月華遲遲沒有下落,最后沒有辦法了,樓月恩只好跳了出來!霸氯A既然不回來,那么這次……由我代嫁吧!”
反正樓月華跑了都已經(jīng)是砍頭的罪,現(xiàn)在再來個欺君之罪也不算什么,橫豎都是一顆頭給他砍,多頂幾個罪還比較劃算。頂多成為丞相夫人之后,向申伯延借一面金牌來擋一擋,反正他相府什么沒有,免死金牌多的是嘛!
在過年前兩個月時,樓月恩出嫁了。
婚禮過程一切都很順利,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一個程序都不差。而樓府里的長輩,樓玄故作鎮(zhèn)靜地將女兒送出閣;原本哭得死去活來的李鳳琴,在看清了女婿申伯延的年輕與俊俏后,態(tài)度竟是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變,笑臉盈盈地將人送出門,直讓樓玄腹誹不已。
在皇上賜宴過后,終于是洞房花燭夜。
樓月恩緊張地坐在床沿,不知道自己會遇到什么樣的情況。方才拜堂時她蓋著紅巾,沒看清自己未來丈夫的模樣,在她的想像中,或許是一只充滿皺紋的手,持秤桿揭開了她的蓋頭,然后是一張堪比樹皮的臉,用著沙啞老邁的聲音喚她“娘子”。
她忍不住打了個冷顫,眼淚都快掉下來,這次為了救月華,為了救樓家,她真是虧大了!現(xiàn)在只能祈禱,那個丞相大人“那里”已經(jīng)老得不中用了,免去圓房這一道手續(xù),那么依他的清廉與剛直,她愿意照顧他到終老。
胡思亂想著,她聽見房門被推開,接著上了門閂,一道沉著的腳步聲慢慢接近她。樓月恩屏息等著,心跳快到像要飛出胸口。
然而,差點讓她眼睛凸出來的畫面是,由蓋頭下看出去,持秤桿的是一只光滑而修長的手,而在蓋頭被揭開后,她猛然抬頭,映入眼中的是那張清俊正直又嚴肅的臉龐……
“你……”樓月恩唰的一聲站了起來,鳳冠上的裝飾差點插到申伯延的臉,讓他倒退了一大步!霸趺磿悄?丞相大人呢?”
“我就是丞相,丞相就是我!鄙瓴佑行┛扌Σ坏,“有必要這么激動,成親第一天就謀殺親夫嗎?”
“你就是丞相?你你你……所以你騙我?”樓月恩受到太大的沖擊,連話都不會說了。
“我并沒有騙你,我只是沒有承認罷了!鄙瓴佑X得她的反應很有趣。他承認當初是有故意瞞她的成分,但現(xiàn)在可不能承認,他不希望她因此和他產(chǎn)生粗語。
瞧他說得義正辭嚴,仿佛自己說出來的就是真理,樓月恩咬著下唇,心中有種想暴打這家伙一頓的沖動,但同時,她又為自己嫁的不是什么行將就木的老頭,反而是讓自己動心的男人而欣喜。如此的悲喜交加、愛恨沖擊,著實讓她矛盾得不知該如何反應。
“沒有人告訴我丞相大人這么年輕!弊詈,仍是敗于他“老子說的就是對的”之強大氣勢下,她不甘愿地道。
“本官的年紀,稍加打聽便可知道,何況年紀與丞相的職務有什么關系?”他理所當然地反問。
“你……好!”樓月恩被堵得啞口無言,確實是她先入為主的認為丞相就該是個老頭,也沒去向樓玄求證。在論理上,她算是說不過他了,不過彼此都心照不宣他理虧就是。然而她也不是沒事情瞞著他的,眼前這個他理虧的機會自然要好好把握,便順勢說道:“既然大人騙了我一次,那么如果我有什么隱瞞大人的,也請大人不要追究。”
“你能有什么事情隱瞞我?”申伯延微微皺眉,雖然他不認為她能說出什么令人吃驚的內(nèi)容。
“大人,我隱瞞你的事情很簡單,卻很嚴重。”她掙扎了一下,硬著頭皮道:“其實我……不是樓月華。”
申伯延深深地望著她,許久方道:“但你是樓玄的女兒,這件事從尚未賜婚之前,我就知道了!
“你會不會太冷靜了一點?我不是樓月華耶!”她本以為這個消息會讓他暴跳如雷,至少也露出點意外的表情,沒想到他面部肌肉僵硬,還真沒成就感,她喪氣地坐在床上。
“我叫樓月恩,是樓月華的雙胞胎姐姐!
“樓月華為什么要跑?!”他淡淡地問。
在他目光的壓力之下,樓月恩只能坦白地解釋,“因為……因為我們姐妹先前一直誤會大人行將就木……呃,應該說是年高德邵,月華不愿嫁,就逃婚了!所以只好由我代嫁……”
“我明白了。”申伯延微微點頭,像是一點也不在意地道:“其實你可以事先告訴我,你不是樓月華,而不是假扮成樓月華騙我。”
“我并沒有騙你,我只是沒有承認罷了!彼运麆偛耪f過的話,同樣理所當然的反答,終于有一點點扳回一成的感覺。
聽到這句似曾相識的話,申伯延先是一窒,接著苦笑搖頭!澳氵@丫頭,真是一點虧也不肯吃。
樓月恩聽他語氣,發(fā)現(xiàn)他似乎真的不介意,不禁松了口氣。
而眼前正是兩人成親后最重要的時刻,她沉默良久訥訥地問:“大人,那我們接下來是要……”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小,她也慢慢地低下了頭,終于露出一絲新
嫁娘的嬌羞。要退婚將她給辦了?還是要洞房花燭夜將她給“辦了”?其實如果對象是他,她……她愿意的。
“你……”聽到她主動提起兩人的“好事”,申伯延伸出修長的手,慢慢抬起她的下巴,手指輕撫她滑嫩的頰、豐潤的唇,像是想將她妝后嬌美的五官看個清楚。
接著,他的手開始往下,由她的下頷滑過她的頸項,到了性感的鎖骨部位,最后停在她胸前。
感受著眼前嬌軀在微微發(fā)抖——她,只有十四歲,還沒及笄!申伯延深吸了口氣,再緩緩吐出。
“今天晚上先這樣了,你放心,你代嫁的事,我不會計較的!闭f完,他的大手離開她的身上,接著轉(zhuǎn)身離去。
“大人?大人你要去哪里……”樓月恩都閉上眼睛,想要迎接自己這段人生的第一次了,但一張開眼,卻是看到他大步離去的關門場面。
“他走了?就這樣走了?”
樓月恩傻眼地摸了摸自己發(fā)熱的臉,又沿著他輕撫她的軌跡,玉手到了胸口之前,突然恍然大悟。
“他應該不是嫌我不夠漂亮,這張臉我還是有自信的,那肯定就是……因為我太小了!”
摸了摸自己只比饅頭好一些的胸部,她有點泄氣。現(xiàn)代的樓月恩雖稱不上波霸,但胸前也是小有規(guī)模的,但到了古代,怎么胸前的長進卻是十分緩慢,原本她還不介意,反正這具身體也才十四歲,可現(xiàn)在快有機會在自己心儀的男人面前“解放”了,這卻成了一樁大問題。
姣美的臉蛋忽而扭曲忽而怨懟,最后露出一個堅定不移的表情。
“我才十四歲!還有機會‘長大’的!申伯延,本姑娘跟你卯上了,一年之內(nèi),我一定要你進我閨房!”